“现在若是跟你走,我就真的和你是一伙的了。”风舜苦笑,他堂堂一个大汉王朝来的名捕,竟然跟江洋大盗串通一气,还有什么比这更讽刺的?
“我才不管那么多!我就是要救你,由不得你!”辰夜说着点燃一旁的火盘,整个空间瞬间亮了起来。然后他又回到风舜跟前,蹲下来仔细打量那块方形锁盘,心想也许解开这个锁盘,就能打开风舜身上的枷锁了。
正当辰夜要动那块锁盘时,风舜又开口道:“别动,锁盘上的机关连通着整个房间,你难道没发现墙上有许多小洞吗,一旦解锁错误那里面就会射出暗器。”
辰夜这才环顾四周,果然发现墙上遍布着许多小黑洞!这时他又生出一种古怪的错觉,他觉得这间房原先是挂满了画像的!
失神片刻,辰夜又回头看着那个锁盘,“你知道这是什么锁吗?要怎么解开?”
风舜犹豫了一下,这才道:“这是公输家的文字锁,由八十一个小方格组成,上面刻着汉字的笔划,只要把小方格组合成正确的汉字,就能解开锁盘。”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把这些小方格组合成楚决之前设置的字,就能打开这玩意儿了?”
“当你开始移动方格的时候,旁边这个罗盘就会运转起来,待里面的指针归位时,如果你没能拼出正确的汉字,机关就会启动。就算你强行劈锁,机关也会启动。”
辰夜简直无力吐槽,他知道公输家的机关厉害,但在西汉末年技术就这么高端了吗?
“你还是放弃吧,就当没来过……”风舜口干舌燥,越说越无力。
“我偏不!”辰夜说着勾起风舜的下巴,“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锁盘的答案吧?”
风舜漠然移开视线,辰夜便痞兮兮地笑道:“那个楚决用尽十八.大酷刑都治不了你,但我可没他那么一根筋,我只要两根手指就能制服你。”
辰夜冲风舜耳旁呵着气,将手轻放在他的小腹上,渐渐往下探去,“你不告诉我答案,我就摸你这里,摸到你肯说了为止。”
风舜脸上一红,“你这人……”
“嗯?”辰夜眉梢一挑,手指移到风舜的重要部位,打着旋儿挑逗起来,“你说,如果被男人挑弄这里,你也会有感觉吗?”
风舜不由得喘息起来,忙道:“你别这样,我说便是!”
辰夜这才停止手上的动作,只见风舜红着脸道:“其实师哥不识字,我以前教过他写自己的名字,所以我猜答案就是他的名字,楚河的楚,决心的决。”
“真乖!”辰夜这便蹲下来解锁,当他移动小方格的时候,罗盘就咔擦咔擦运转起来。看那指针转动的速度,估摸着也该有个半刻钟。
还好楚决的名字比较简单,就算换成古体字也不难,当指针转到一半的时候,辰夜就把这两个字拼好了。然而锁盘一点反应都没有,罗盘却还在继续转动。
“难道答案不对?”辰夜诧异地看向风舜,风舜微微一想又道,“我还教他写过我的名字,但笔画有些复杂,还以为他记不住。”
“所以答案是你的名字?”眼看指针绕得只剩小半圈,辰夜慌忙着手重新操作起来。
“舜,取自五帝中的舜帝……”风舜额上直冒冷汗,他担心辰夜不会写,但说着又觉得词穷。
舜字换成古体到底怎么写,辰夜明明不久前才写过,可他一着急就忘干净了,手臂也止不住微微发抖。而此刻那罗盘的咔擦声,听起来就像是催命的魂音。
眼看罗盘转得只剩下一点点,辰夜终于只剩最后两个笔划,风舜不由得低吼一句:“没时间了快抱住我!”
辰夜抬头便见风舜连着椅子栽倒下来,紧接着是机关启动的咔擦声,慌乱中他抱住了风舜的腰部,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射声,整个空间顿时变得乌烟瘴气……
天空里飘着细雨,两道人影在屋宇上纵横交击,刀光剑闪。
“像风舜那种薄情寡义之人,值得你为他这么拼命吗?”楚决边打边讽刺,招式游刃有余。
“你懂个屁,给我闭上你的狗嘴!”竹阳咬牙狂攻,手臂已经被楚决划伤几处,可他却像不知道疼似的。因为舜是他的信仰,是他最崇拜的人,他绝不允许任何人诋毁他!
与此同时,辰夜挣扎着从椅子下爬了出来,见椅背被射得像刺猬似的,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奋力将椅子翻正过来,好在有椅背保护,风舜并没有中箭只是昏了过去。
辰夜看椅子已经被严重损坏,便徒手去拆椅子上的扶手,然后又拿拆下来的扶手敲打。风舜被噪声吵醒了,只见辰夜正在击打自己腿上的枷锁,他额上不知被什么磕破了一块,血液都流了半张脸。
“你何必……”风舜眼神颤动,何必如此拼命?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声响,辰夜终于将所有禁锢都打开了,他激动地将风舜紧紧抱入怀中,差点要喜极而泣。
“放开我。”风舜不适地想推开辰夜,却觉得他的拥抱好温暖,手臂刚举到半空里,又缓缓落下了来……
外面战况愈演愈烈,楚决和竹阳斗得不可开交,双方人马也时刻蓄势待发。这时人群?2 型蝗黄鹆艘徽缶蛭炒ξ荻ド险俺龉龉雠ㄑ蹋抢镎枪状笕说氖榉浚?br /> 楚决见状当即抵开竹阳的剑,朝书房的方向飞掠而去,竹阳也立即追了上去。
在离开书房前,辰夜特地放了一把火,众人的注意力自然被火灾吸引了过去,他便趁机背着风舜逃离律令堂。然而他们逃到一片竹林里时,楚决还是追了上来。
“往哪儿跑呢?”楚决一个翻身便拦在了二人跟前。
辰夜慌忙转身,却见竹阳又追了上来。
“大名鼎鼎的名捕和神偷,你们两个竟然是一伙的,这传出去岂不是个笑话吗?”楚决打量着狼狈的二人,像是在欣赏猎物一般。
辰夜咬牙不语,他明白现在这种局面,自己的身份也等同于暴露了。只听风舜在耳边说了一声,辰夜便将他放了下来。
“你自己逃吧,我不想走了。”风舜无力地瘫坐在地。
“为什么啊?”辰夜摇着风舜的肩膀,“都坚持到了这一步,为什么突然就放弃了?”
风舜迷茫地摇头道:“跟你走就意味着,我会沦为大逆不道的罪人,从此以后要受世人唾骂,我的民族也会因我而蒙羞。与其活得如此狼狈,还不如一死一了百了。”
“混账!”辰夜怒目圆睁,狠狠抽了风舜一耳光,啪的一声打得响亮。
一旁的楚决不由得扣紧镰刀,这个人竟敢打他师弟,明明师弟只能给他一个人欺负!
“你现在死了一样会遭人唾骂,一样会背上大逆不道的罪名!死不会解决任何问题,只会让一切变得更加沉重,死了你就是个没用的懦夫!”
辰夜越骂越来气,又一把揪住风舜的衣服道:“既然你不想活了,那你在狱中把我供出来不就得了?又何必忍受非人的折磨,何必用性命来包庇我这个逆贼!”
风舜忽然也生气了,用脑袋在辰夜额上狠狠砸了一下,“你以为我想包庇你啊,我只是不想雪獒再次失去主人!没想到你会豁出命来救我……我现在被你搅得一团糟,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说你是不是傻啊?”辰夜没好气地揉了揉额头,然后又一把将风舜拥入怀中,“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自己不可以?就算受天下人唾骂,不是也还有我陪着你吗?如果你连死都不怕了,难道你还怕活着吗?”
风舜眼神微微闪烁,这时他才看到了不远处的竹阳,竹阳怔怔杵着不动,浑身都被雨水淋透。
“你……你们!”竹阳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你太让我失望了!枉我一心以为你是冤枉的,这些日子四处求人帮忙,甚至私自调用守卫队!结果你和他竟真的是一伙儿的!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风舜微微张了张嘴,辰夜却按住了他,“他已经不相信你了,你说什么都没用了。”
楚决窝着气冷眼看了半天,这才拍着镰刀讽刺道:“瞧你们生离死别的,唠叨完了没有,我还等着取首级给上面交差呢!”
辰夜这便站起身来,向风舜伸出手道:“跟不跟我走,现在只要你一句话。”
竹阳急忙上前一步道:“你不能跟他走!今天一旦你离开这里,我竹阳就当没你这个兄弟!从此以后你我就是陌路人!”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信任,对不起。”风舜冲竹阳浅浅一笑,然后他迟疑着伸出手来,紧紧握住了辰夜的手。
辰夜不由得扬起唇角,而竹阳却用力咬住了嘴唇。
“真是可笑,走不走,又不是你们说了算的。”楚决话音刚落,忽然有三颗小东西滚到了脚边,紧接着砰砰几声火光乍现,白色雾气扩散开来湮没了一切。
等楚决把雾气挥开的时候,两人已经跑得没影没踪了。他气急败坏地踢了踢竹子,见竹阳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便上去挖苦道:“我就说他是个薄情寡义之人,现在你总得信了吧?”
竹阳斜了楚决一眼,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楚决站在原地等了片刻,忽然说了一句:“你可以出来了。”
巫晓这才从翠竹后走了出来,“你明知道我家少主就是神偷,为什么还要故意拷问风舜?设这么大一个套来钓少主上钩,结果又把他们放了,你就不觉得无聊吗?”
“就是因为无聊,所以才要把他们玩弄于鼓掌之间,看他们折腾得遍体鳞伤,受尽天下人辱骂,这样才会觉得有趣啊。”
“为什么要如此算计少主?你明明是天宠大人的故友,难道不应该袒护她的弟弟吗?”
楚决诡异地笑了起来,“巫晓啊巫晓,我知道你喜欢故意装傻。难道你还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吗,你觉得现在这个巫少主,真的还是从前那个巫辰夜吗?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这个冒牌货到底是谁?”
巫晓不由得一愣,其实他早就发觉了。自从把少主从溪里救起来的那天起,少主就彻底变了一个人。原来的巫少主是何等可怕,然而现在这个少主,却只让人觉得可亲可爱。
“呶,这个月的解药。”楚决说着将一粒药丸塞到巫晓手中,“还请你擦亮眼睛看好他们,每半个月向我汇报一次。”
第33章 柔情似水呀
绿树掩映之间,房屋若隐若现。
霞光斜射进房内,风舜正在床上昏睡,脸色苍白得像个死人。辰夜低着头坐床边,断断续续的解释着,而少仪君就抱着手臂站在一旁。
“所以你东西没偷到,反而还偷了个人回来?”少仪君用手指戳了戳辰夜的额头,“你脑袋是不是生锈了,把这么危险的人救回来是要做什么?”
辰夜缩着脑袋,扯了扯她的衣袖道:“反正离月圆还有半个月嘛,东西大不了下次再去偷咯!但是这家伙,我实在无法坐视不管,他伤得太重了,还请师父您救救他。”
“不救,把他送走。”少仪君冷冷的一甩衣袖,“难道你忘记了,不久前我们差点被灭族,这个人现在可是朝廷要犯,万一朝廷为了抓他找到这里怎么办?你把他带到这里来,就等于把全族人往火坑里推!”
辰夜没好气地反诘道:“说这样的话您不觉得羞愧吗?当初若不是他赶来通知我,也许这里已经成为一片废墟,我们哪还能安然的待在这里?本来就是我们欠了他的命,师父您今天是不救也得救!”
“反了你,竟敢这样跟为师说话!”少仪君抬手想打人,不料手腕却被辰夜一把扣住,“要打我可以,您先摸摸自己的良心!”
少仪君疑惑地盯着辰夜,怔怔将手放了下来。过去的他为了守护这个部族,会不择手段的扫清一切障碍,遇到敌人会也用最冷酷的方式解决。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去救一个会威胁到自己的敌人?
“你找别人吧,我不救。”少仪君拂袖而去。
“不救算了,我自己来!”辰夜气呼呼地撸了撸袖子,见巫晓还站在门外,便喊他过来帮忙。
“对不起少主,这次我站在大巫这边。”巫晓说罢就转身离开了。其实他无所谓站在哪边,他只是太嫉妒风舜了,明明是敌人却能让少主舍命相救。
辰夜一脸莫名其妙,只好亲手给风舜清洗伤口。他脱下风舜身上那件破烂的红衣,只见风舜满身都是奇形怪状的伤疤,有用利器戳的,有用烙铁烫的,有用鞭子抽的,还有雪獒之前咬的牙印……
“害你受苦了。”辰夜红了眼眶,当他看到风舜的手时,鼻尖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因为那两只手上的指甲全被残忍拔去,血肉都已凝成深红色,与苍白的手指对比起来,触目惊心!
由于对医术一窍不通,辰夜不知道要给风舜上哪种药,只能把屋里存的草药都找出来,然后割开自己的手背一个个的试。捣鼓了好一会儿,总算找到了一种能止血的药草,他赶忙给风舜敷上,再进行简单的包扎。
接下来好几天辰夜都没有休息,忙着给风舜配药熬药,没日没夜的守在床头。风舜的伤势终于有所好转,这才从昏睡中苏醒过来。
“这是哪里,好安静。”
辰夜一边捣鼓药草一边道:“是我在山顶清修的小屋,族人都住在山腰上的石宫里,一般不会有人过来。你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风舜调理了一下内息,幸好他从小习武身子骨硬,不然几大酷刑下来早没命了。
此刻房内正放着一大桶热水,辰夜把药草洒在水面,然后走到风舜跟前去扯他的白袍。风舜错愕地按住胸口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泡药浴。”辰夜说着又去拽风舜的衣服,“你手上有伤,我帮你脱衣服啊。”
风舜慌忙躲开,“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辰夜本来很疲倦,但看风舜脸颊发红,便调戏道:“我说你到现在还害羞个什么劲儿?我没日没夜的照顾你这么些天,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哪里我没摸过?”
一听这话风舜脸更红了,不由避开视线道:“你出去,我自己来。”
“怕什么大家都是男人!”辰夜一把将风舜扑在了身下,抵着他的脸问:“你在怕什么?”
风舜咬唇不语,他不怕楚决的十八.大酷刑,就怕辰夜没羞没臊的勾.引。
“不要老是板着个脸,禁欲伤身你懂不懂?”辰夜挑眉一笑,说着就开始扒风舜的衣服。风舜脸颊发烫,急忙一个翻身将辰夜制住,不料辰夜趁机挠他的痒痒,又将他反压在身下,挠得他是哭笑不得。
最后,风舜还是屈服在了淫威之下,乖乖任辰夜扒掉衣服泡药浴。
辰夜便趴在木桶边缘,托着腮帮瞧着风舜道:“你看我为了照顾你,眼圈陷下去了,头发也枯了,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我又没叫你这么照顾我。”风舜斜着眼睛,脸颊上浮着两抹可爱的红晕。
“呐,告诉我,你跟楚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你?”
风舜脸色微微一沉,往事渐渐浮现在眼前。
三年前,楚决在那场任务中犯下了滥杀罪。由于他性格狂妄,平日里得罪了不少同门,事发后同门都不愿意为他求情,反而纷纷落井下石。
当年掌门人盛怒之下,决定先废掉楚决的武功,再将他逐出师门。是风舜私下找掌门人再三求情,掌门这才免去了刑罚,直接将楚决逐出了师门。
“那为什么在声讨会上,楚决说你没有为他求情,甚至都不看他一眼?”辰夜不解道。
“因为掌门心意已决,神捕门已经容不下他了,我求情也没用,倒不如让他死了这条心。”
那之后,风舜也没打算继续待在神捕门,留信给掌门人后便去找楚决了。他花了两个月才找到楚决,但他并没有现身,而是暗中跟着楚决。
“师哥陷入了一种癫狂状态,似乎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错,每每碰到为非作歹之人,他都要将其赶尽杀绝。哪怕他在街上碰到小偷,也要把人家的手砍下来,即便那小偷饿了好几天,只是想偷个馒头充充饥。”
每每看到楚决这样残暴,风舜都想上前阻拦,但又一次次的忍了下来。因为他在等待楚决清醒过来,识到自己的残忍并改过自新。
然而那个风雨之夜里,风舜再也无法坐视不管了。当时几个少年围着一个漂亮姑娘,不过是言语挑逗了几句,楚决就冲出来砍人了。风舜无奈出来阻拦,却被楚决一刀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