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起之前一直坐在床边守着颜宽,看到老爷子和白氏的到来,立马就站了起来,眼圈红红的对老爷子说道:“爹,三弟他。”
颜耀祖虽然此刻也是慌乱的,但好歹还能稳得住脚,直接问道:“三儿情况怎么样?”
颜起也说不清楚,白子辰这个大夫站在这里,直接回道:“患者送来时就已经陷入昏迷,双腿被重物压断,我已经为他进行了包扎,但情况不是很乐观。”
因为两家关系比较尴尬,白子辰也没有直呼妹夫,只是说了患者,之前发现被抬来的是自己妹夫时,自己心里还是很难过的,其实自己对这个妹夫也不是很喜欢,没有担当,也没有什么能力,自己真的不明白妹妹到底喜欢他什么,但既然若兰选择了她,自己还是尊重她的决定。
颜耀祖看着白子辰,对于这个后辈,自己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可以说,白子辰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按道理来说,自己心里对他应该要报以感激的。
但因为老三和白氏的亲事,自己对白家的人也亲热不起来,毕竟不管当初那时的前因后果是什么,白家看不起颜家却是真的。
颜欢前世学的是外科临床,对着方面倒是能插得上手,也不管自己的行为是不是不合时宜,直接走上前去将自己的手搭在了颜宽的脉搏上。
脉搏大概一分钟一百二十次左右,看了下双下肢已经开始有些肿胀,明显已经创伤性休克。
白子辰对他双腿都进行了固定,说明双腿有骨折,腿上上已经做了止血处理,上面还上了些草药,因为自己对于中医药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到底上了些什么。
但在这样的医疗条件下,能做的真的很少,或许这样已经是大夫所能做的所有。
以前自己好歹也是医学院的高材生,在这一刻,才发现自己能做的真的很少。
前世的医生,更多的是依靠各种医疗设施设备,而在这里,你能依靠的却只能是自己的眼睛和一双手。
自己一没有检测设备,二没有各种特效药,突然发现自己所学的东西,在这里居然完全没什么用,心里一阵难过,一直以为自己好歹是个医学院的高材生,在古代怎么也能混的开,却没想到连自己最亲的人都治不了。
白子辰见颜欢上去诊脉,眼睛一亮,莫非自己这个外甥还会医术?随后又觉得不太可能,颜家那个家庭,怎么可能会送她一个女孩子学医?若兰当初自己也是个半吊子,也教不了她什么。
然后颜欢诊脉后,却转过身对白子辰说道:“大夫,请问我爹双腿恢复的几率有几成?”
虽然因为颜欢叫自己大夫心里有些别扭,但自己确实也没有跟她相认,随即也释怀了:“三成。”
“为何?”
“令尊腿骨双双骨折,我已经给其固定好了,修养几个月自然会好,但问题是双腿上的创面太大,容易感染,我已经为他用田七止血,对于消炎的药,店里却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药材,之前上了几种消炎药,效果都不是很好,创面有恶化的情况。”
说完,白子辰自己脸都有些红了,自己简直是在砸父亲的招牌,父亲当初可是都城闻名遐迩的御医,居然连这么个腿伤自己都治不好,但慈溪县本就是个小县城,自己十几岁就随父亲来到这里,很少遇到什么比较严重的病例。
就算是遇到了比较严重的病,也有父亲撑着,但这次却正巧碰上父亲和母亲因为有事,去了都城,自己也就有些手足无措了,看来,这些年自己真是过的太安逸了,等这次父亲回家之后,自己一定要沉下心来,好好研习下自己的医术。
颜欢此刻也在努力想着,自己空间里到底有哪些药材可以用的上的,此刻自己也顾不得是不是解释不清楚了。
自己已经失去了一个父亲,难道这好不容易才再次拥有的父亲又要离自己远去吗?
虽然他做的确实是不够好,但上次在王氏打了自己之后,他却挡在了自己前面,哪怕他嘴巴不知道怎么去反击,他还是用他的行动证明了他沉重的父爱。
田七只能止血化瘀,父亲已经陷入昏迷,伤口也有些恶化,一定要尽快找到消炎药才好。
外祖以前是御医,那家里一定中药材都比较齐全了,对于父亲也一定不会藏私,那一般的消炎药一定对父亲是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但自己空间里好似也没有什么消炎药材啊。
对了,枇杷在空间里面口感特别好,那空间里的药材是不是药效也特别好呢?
记得空间角落有几株裸花紫珠,虽然这药比较普通,大舅应该已经给父亲用过,但空间出品,应该会比较不一样。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试试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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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人参吊命
只是,自己该怎么跟大舅说呢?
虽然裸花紫珠野外也有,要得到它并不困难,但自己一个乡野丫头,知道药草的药性本就很奇怪了,又用什么去说服大舅给父亲换上这他认为没什么用的普通消炎药呢。
看着一直昏迷的颜宽,知道一刻也耽误不得,颜欢使劲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仿佛做了什么决定,转首在白子辰身边轻声说道:“大舅,可否借一步说话。”
听颜欢叫自己大舅,白子辰脸上一喜,这丫头刚才可都叫自己大夫,这会儿居然会叫自己大舅了,难道是有什么事情要请自己帮忙不成?
随即点头带着颜欢走了出去,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对于这个长相酷似小妹的外甥女很有好感,不说别的,就是她刚才伸手去搭脉的那个动作,就看起来不是外行人。
时间不等人,自己也不能再拖下去。
而其他人,目光都在颜宽身上,倒也没有注意颜欢的小动作。
两人走出房门,白子辰带着颜欢走向隔壁的房间,在未进门之前,颜欢说道:“大舅,你先进去,我先前有个东西还放在外面牛车上,我去拿来。”
白子辰点头先进了屋子,自己倒要看看这个丫头要让自己看个什么东西。
颜欢见白子辰先进去了,假意往外走去,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直接进了空间,裸花紫珠是以叶入药,颜欢先摘好叶子,然后拔了一颗年份不算太长的人参,自己一下子拿出年份太长的大舅,把他吓到就不好了。
人参补气吊命,可能用的上,而且,自己也需要用这根人参来说服白子辰给父亲换药。
拿好东西后,从茅屋找到一块布,随意包裹了一下,就出了空间。
走进房间后,颜欢打开了手上的布包,起先看见颜欢手里的那个破旧的布包,白子辰还只道是什么土特产干货之类的东西,但只是一眼,就呆住了。
开始颜欢叫自己出来,还以为她只是想背着他娘问问她爹的情况,没想到她会拿出人参这种天材地宝来。
更何况,这只人参看起来起码也有几百年,甚至都快成千年人参了。
别说是白家医馆,千年人生连皇宫估计也没有几支了。
连忙把房门关上,双手有些发抖、小心翼翼的捧起这颗人生,语气有些急促的问道:“丫头,你这人参是哪里来的?”
颜欢一本正经的说道:“是我在村后的小牛山上采的,大舅,你看这个能救我爹吗?”自己的空间可以是福地,也可以是祸端,那可是自己在这个异世间安生立命的最后张底牌,自己没打算告诉任何人,至于以后会不会告诉别人,那又另当别论。
白子辰面有难色,虽然人参是圣药,但不对症啊。
但目光触及人参旁的裸花紫珠时,眼光又亮了几分。
“丫头,这是裸花紫珠?你怎么会有这药?”
这丫头,把这药草拿到自己面前绝不是偶然,这说明她知道这药的药性,自己果然没有看错,这丫头绝对是懂药理的。
“大舅,这些咱们以后再聊,我希望你能给我爹用上这药,你看行吗?这药是我在人参边上找到的,我想那地里能长出人生这种天材地宝,那这裸花紫珠的药性一定也不同一般。”
虽然不太赞同颜欢这种说法,但看着她殷切的目光,却又不好拒绝,毕竟这药也是对症的,用上去倒也没什么坏处,只是自己不想说出来打击她的话,这药自己之前早就已经用过了,但效果并不明显。
用人参吊命,只要人有一口气在,那就还有希望,其他的,慢慢再说吧,爹娘还有二弟三弟应该也就在这两天回家,希望他能拖到父亲回来吧。
白子辰带着颜欢很快就回到了隔壁房间,先让白若兰带大家出去等着,自己要给颜宽重新上药。
在众人正要退出房间之时,白子辰突然出声让颜欢留下,说是给自己打个下手。
虽然白若兰和颜耀祖等人有些疑惑,但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救人如救火,这时候也不是计较这些小事的时候。
因为爹娘不在,白若兰放松了许多,虽然离家多年,但白家大的格局也没什么变化,将大家带到了花厅歇息。
一些老的家仆也认出了白若兰,纷纷叫道:“大小姐。”
虽然白若兰已经成亲了,但毕竟老爷没有同意那门亲事,大家都还是叫大小姐。
若兰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再一次踏进了白? 自己相信大哥一定会尽力救自己相公的,但之前颜宽的情况自己也看到了,实在是不容乐观,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祈求上天的保佑了。
颜耀祖脸色一直不大好,虽然自己一直对老二老三比较冷淡,但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哪里有不心疼的?更何况,看老三那个样子,就算是救回一条命,那条腿也废了,以后估计也是什么都做不了,家里本来就不宽裕,这一下子又少了一个壮劳力,还是光吃不做,怎么能让人开心的起来?
转头看着颜起说道:“老二,老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之前因为情况不允许,一直没问,这会儿有时间了,也该问清楚了,明明是跟着颜癞子一起去修路,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颜起此刻也是一脸的悲痛,想起三弟受伤的那一刻,这个五尺大汉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双手捶打这自己的脑袋说道:“都是因为我啊,三弟都是为了救我才会变成这样的。”
颜耀祖继续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颜起一脸自责的看着白氏,发现她眼里还是只有伤痛,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愤恨,这才慢慢说了起来。
当初颜宽和颜起跟着颜癞子来了隔壁的清县后,才知道为什么颜癞子要舍近求远跑那么远去招人,而且价格还那么高。
第19章 裸花紫珠
当地人知道情况,自然是不会去干的,因为那条路是依山而建,紧靠的是山,而另一边,则是一条深深的峡谷,而那座山因为质地原因,很容易山体滑坡。
虽然听当地人说之前就是因为滑过一次坡,但大家既然来了,又没有亲眼看见,倒也没有打退堂鼓。
一开始大家都很小心,在挖山体时,都是挖到比较陡峭的地方就决不在山体下面休息,挖了十来天后,大家发现也没有出什么事情,而且山体虽然比较松动,但也没有发生什么大规模的滑坡,大家也就慢慢的放松了警惕。
那一天,挖着挖着就下起了雨,因为雨不算很大,大家就决定等雨停了再继续开工,山坡处伸出了一颗树,自己就和其他人直接站在了树下躲雨。
当时三弟是不赞同自己站在那里的,因为担心山体滑坡,他一个人坐在了已经挖好的路基上,没想到雨越下越大,到后来,想回住的地方也难了,大家都站在大树底下,倒还好,只有三弟一个人站在路中间,淋成了落汤鸡。
大家都纷纷劝他过来躲雨,可三弟那人脾气就是倔,怎么都不肯过来。
见他固执,大家都是熟人,也知道他那个脾气,也都没再劝了,大概过了一个时辰,雨势并没有减弱,瓢泼大雨将头顶的树叶打的噼里啪啦,就连这么大的一棵树,都已经遮不住这雨势,雷声轰鸣,大家也渐渐有些焦躁不安起来,看着不远处的三弟,自己有些担心,再这样淋下去,非得生病不可。
也就在自己转首看向三弟的那一刻时,看见三弟突然脸色大变,挥舞着双手大叫了一声:“垮山了,快跑。”
因为雷声太大,大家都没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只看见他突然焦急的挥舞着双手。
紧接着就听见山石哗啦的声音,然后人群开始慌乱。
因为躲雨,大家都挤在了一起,一时间,乱成了一团。
而自己,站在人群最中间,努力想往外挤,却被人挤得动弹不得。
三弟知道有危险,却还是冲了过来,一手拉起自己的手就往外冲。
就在自己认为已经脱离危险的时候,突然听到轰隆一声,整座山三分之二的山体就垮塌了下来,索性大家都已经跑了出来,自己正在为捡回一条命感到庆幸,却发现三弟倒下了,一块很大的山石压住了他的腿。
自己努力想搬开,却搬不动,大声呼救,大家却都是自身难保。
幸好其他人基本都只是被泥土冲开,或是被泥土压住,很快就爬了出来,看见三弟被大石头压住,也都来帮忙,只是,三弟的腿却.。
说完这些,颜起已经泣不成声,要不是自己非要站在那里,三弟又怎么会这样?要是三弟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颜起突然一下走到白氏面前,噗通一下就跪在了白氏面前:“弟妹,都怪我,要不是我,三弟也不会这样,你要是觉得气,就骂我打我吧。”
白氏此刻也是眼泪婆娑,已经有些不能自已,但还是忍住悲伤一把拉起颜起来:“二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相公出事也不是你愿意看到的,快起来吧。”
见白氏是真的没有怪罪,颜起心里更是内疚不已。
一边的颜耀祖,则眉头紧皱着一直没说话。
..
而颜欢这边,白子辰有心试探一下颜欢是不是真的会医术,直接让颜欢自己为父亲包扎,颜欢虽然会,但是不想之后还要解释自己为什么还会医术,直接说自己不会。
看着眼神纯净的颜欢,白子辰心里有些纳闷,这孩子看着不像是在说话,难道自己真的猜错了?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救人要紧。
因为有了人参续命,颜宽虽然没有马上醒过来,但是脸色开始慢慢有了些颜色,不再像之前一样苍白到近乎泛青。
这会儿之间白子辰麻利的剪开之前缠上的棉纱布,开始清理伤口上的药草。
之前因为包扎着,都还看只看见纱布上的血迹,这会儿看见那血肉模糊的场面,颜欢虽然以前学习过包扎,也进行过这方面的训练,但还是难免脸色有些苍白。
白子辰看着虽然脸色苍白,但并没有晕倒或是呕吐的颜欢,眼里有几分赞许,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能这般镇定实属不易,这个外甥女,倒是个学医的好苗子,但一想到白若兰在颜家的处境,白子辰眼神又暗淡了几分,摇了摇头,先摒弃杂念,专心处理伤口。
颜宽的双腿基本已经完全压断,骨头双双骨折不说,肌肉也已经是血肉模糊,虽然颜欢知道,只要骨头长好,不发炎,伤口总会长好的,最多是以后留些疤痕,但亲眼看着这样的画面,还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面前的可是自己在这个世间最亲近的人之一,而面对这样的情景,自己居然束手无策,这让一直以来自诩为高材生的颜欢,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也十分的内疚。
原来自己那些引以为傲的东西,在这个地方,竟显得那般无用,没有仪器和好的药剂,自己就是一无是处。
白子辰让颜欢给自己打水递纱布,然后自己将裸花紫珠给颜宽敷上,两人全部弄完之后,也都出了一身汗,虽然只是换个药,但这活需要高度的精神集中,而且颜宽已经陷入昏迷,要包好纱布很不容易,必须颜欢去帮他把腿搬动配合。
药是敷上了,但药效怎么样就不知道了,反正他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两人先出去找白氏几人。
见两人出来,白若兰连忙站起来问道:“大哥,颜宽他怎么样了?”
其他人也是一脸殷切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