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卷毛他们以为费小军只是嘴上说说,就没怎么当着,毕竟犯法的事儿费小军还是没那个胆量,毕竟他还有个公安~局长的老爹,可偏偏没想到是,他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那天晚上,喝的有些醉醺醺的费小军把王婷婷给堵在了胡同里,当时卷毛他们也在。
费小军撸起袖子把王婷婷薅起来,直接一把撕开了她的衣领,毫不客气的将人掉了个头按在了墙上,借着酒劲将王婷婷的裤子扯了下来。
“军儿哥,你过了啊,你喝多了。”
卷毛他们终于看不过去,上去一把拦住了费小军。
“你们他妈的……别管!”然后把王婷婷掷在地上,翻身骑了上去,嘴里还不停的骂骂咧咧:“你不喜欢拍照吗?今天我们给你拍个够。”
王婷婷在他的身下不断的挣扎着,哀嚎着,却被费小军捂住了嘴巴,威胁着:“你叫这么大声干嘛?万一把别人招来,看你丢人还是我丢人?”
呜呜的声音被堵在嘴里,王婷婷的脸上挂着鼻涕眼里,眼睛里全是惊恐,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事儿偏偏落在她的头上,从最初的反抗到最后只能捂着脸默默的啜泣着。
初春的寒意仍然能够浸透整个身体,被折磨到大半夜的王婷婷带着累累的伤痕,一步一步的挪回家,头发散了,衣服破了,鞋子也走丢了一只,光着的那只脚上被地上的玻璃割伤踩出了一地的血。
“你要敢报警,我就敢把你的裸~照贴遍整个县城。”
那天费小军并没有真的把王婷婷强~暴了,只是当众扒光了她的衣服,他对女的还真没多少性趣,因为自从遇见成远之后他就瞧不上别人了,口味被成远吊得老高,之后就不好再将就了,最后只是让卷毛他们拍了些裸体照片。
王婷婷几乎快疯了,她爸爸也快疯了,眼瞅着自己的女儿一点一点的虚弱下去,从精神到身体,最终忍无可忍地报警了。
那件事儿在县城闹得很大,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王校长的女儿被流氓猥~亵了,还被拍了裸~照,犯事儿的居然是公安局长家的公子。
原本是一起案情简单明了的猥~亵妇女案,最后却演变成了权力与权力的抗衡,王校长家也不是吃素的,如果不是有着盘根错节的人际关系他也不会爬到今天的这个位子上,他是铁了心的要把那个流氓送进监狱,费斌心里是一副恨铁不成钢,可是真要把自己的儿子送进局子也是一万个不允许。
官司打得旷日持久,费斌想尽了办法但最后费小军还是被判了3年,连同卷毛他们本该承担的法律责任,费小军一概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后来卷毛去监狱里看过费小军,他哭着问他:“军儿哥,你不后悔吗?”
费小军看着卷毛一脸丧气的样子反倒是隔着玻璃笑了:“一开始挺怕的,但是我不后悔。”
“为了那个从来不正眼瞧你的成远?”
“我不后悔。”
就算费小军不后悔,可身边的兄弟们却始终憋着一股气,如果成远没有离开县城,他们估计早就把他绑了,扔费小军的床上去了。
可对于费小军来说,成远是可以那样对待的人吗?不是,从来都不是。
成远震惊地听完了卷毛的话,一屁股坐在了路边的马路牙子上。
“有烟吗?”
卷毛从兜里掏出了一根递给成远,点着。
那天成远错过了去市里的车,他坐在地上一根一根的抽着烟,呛得喉咙难受,鼻子难受,眼睛难受,抽到最后恶心想吐,抽到头痛欲裂,他把烟屁股掷到脚边,用力碾灭。
卷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起身离去,没有再说话。
成远路边拦了一辆车从县城一直开到郊外那条通往监狱的路。
“晚上人家不准见家属吧?”司机师傅好心的提醒着。
成远也不答话,只是默默的看着窗外的夜色。
他就那样,在监狱外面的石头台阶上坐了整整一夜,岗楼上巡逻的武警拿巨大的探照灯照他,端起枪比划着,意思是让他离远一点。
他几乎要站起来,刨开自己的胸膛,对那小武警大喊:“来啊!你打啊,朝这里打!”最后他也不管不顾的径直往地上一趟,心里快碎成了豆腐渣。
成远曾经以为的那些都错了,那些固有的偏见让他错过了太多太多,为什么当初没对成茉莉好一点,没对费小军好一点?你以为那些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吗?
其实他是天底下最大的傻逼,没有之一。
他掏出手机给魏然打了个电话,自从他母亲去世之后他就没来得及跟魏然留过只字片语,只是有些失落的是魏然也没有给他留只字片语。
电话没有人接,于是成远更加的烦躁。
艹他妈的,早知道多买几包烟了。
最后也只能无奈的给魏然发了条短信:活到现在我觉得自己很失败。
无人回应。
那天并不是探监的日子,所以当费小军被点名叫号的时候,还有些诧异,没想到在会见室却看到了他最想见却又最不想见的成远,他很想他,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如此落魄的样子。
那时候成远沉着脸,一丝笑意都没有,表情严肃地像是参加葬礼。
费小军忍不住逗他:“擦,你别这样,又不是死人了!”
“我妈去世了。”
卧槽。费小军忍不住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顿,你他娘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忖。
“呃,那个,节哀节哀。”
成远皱着眉头,举着电话骂了出来,脖子都涨得通红:“你他妈的是不是傻?”
“我不后悔,你别这样。”还是那句话。
“不后悔你妈逼!三年!你他妈的要蹲三年大狱!”
“成远,你能不能别一见面就呲嘚我!”
“费小军,你别以为这样我就感激你!你自作自受,你在里面待着吧!我就来看你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来了,你就这样吧,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成远红着眼睛说完之后就走了,再也没来过。费小军坐在椅子上看着成远摔下电话头也不回的走出去,心突然一阵疼,那天他一整天没吃饭,趴在那张简陋的床上,也红了眼。他后悔了,那天他真的后悔了。
后来他在监狱里收到了一个包裹,是从北京寄过来的。
里面是一串钥匙,还有一张简短的字条。
“兄弟,这我家钥匙,你帮我保管着。等我回来问你要!——成远”
对于成远来说,不管他走多远那个家都是他的归宿,那时候他甚至都想好了,等他以后病死、老死,他的坟墓要挨着成茉莉,他的牌位也要跟成茉莉的摆一起。
再后来,费小军会陆陆续续的收到成远写来的信,什么他考上大学啦,什么他赚了很多很多钱啊,什么他要出国啊之类的。
“我没有哥,以后你就是我哥。我不会跟你做情侣,但是我会是你最好的兄弟,亲的。”
成远跟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这辈子如果能有像费小军这样的哥们儿真值了。
第44章 决裂
回到北京的成远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待了很多天,各种人各种事儿山呼海啸般地涌来,不留任何余地,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发现魏然消失了。
从他母亲去世到现在,魏然一通电话、一条短信都未曾出现,只是当时的成远正深陷少年丧母的悲恸中,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在意,如今,他才知道,他们之间出问题了,就像是当初那样。
成远甚至觉得自己是否陷入了时光的怪圈,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重复一次这样的生活,疲惫到心力交瘁,就在他几乎快要发狂的时候,却收到了一封信,魏然给他的信。
陆正华亲手交给了他。
成远倒也不避讳,直接当着陆正华的面把那封信给拆了。那是魏然的字,娟秀飘逸的行楷,他再熟悉不过了。
“成远,这是我写给你的第一封信,恐怕也是最后一封信。
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因为联系不上我特别着急,但是从此之后,我们还是不要联系了吧?虽然这么说会伤你的心,但是我却不想再骗你了,我要结婚了,成远,我要结婚了!
你说你爱我,你说你会养我,可是成远啊,你还那么的年轻,并不能真正的明白什么是生活,也许当你从大学毕业迈入社会的时候才知道理想与现实的差距是多么的残酷,到那时你甚至不会记起你最初的愿景,一切都会变的,成远,很多事情不要过早的去承诺。
你以为两个男人之间会有什么结果?当你违逆家庭、朋友、甚至整个社会的道德底线时,你就已经被抛弃了,没有人会承认这样一种扭曲的恋情。成远,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的结局是注定不会完美,你醒醒吧!
我会去结婚,建立我自己的家庭,我会有自己的孩子,你也一样,你终究也会有自己的归宿。所以,忘了我,也别再来找我,不要把神再耗费在我身上了,你的爱我承受不起。
最后,对不起。
我不奢望你会原谅我,就算会恨我一辈子也没关系,我只希望你快乐!
魏然。”
从“结婚”两个字开始,成远的手几乎颤抖的拿不住那张薄薄的纸片,他想起之前魏然在电话里跟他说的话,“我只希望你快乐”,可如今他又如何能快乐?
一次,又一次。
魏然把他丢了一次又一次,一次比一次绝情,如果上一次他还曾经抱着他留下一丝不舍,那么这一次他是铁了心不想再要他了,不论结婚是真是假,即便是借口也已经狠狠地给了成远一巴掌,他是打心底已经不想再跟自己好了吧?成远当时是这么想的。
如果不想再跟自己好,为什么还要去火车站追他?
如果不想再跟自己好,他却夺走了他的童~贞?
如果不想再跟自己好,何必再说“爱”!
原来,他曾经以为的都是错的。
他以为成茉莉不爱他,他以为费小军混子成性,他以为他会跟魏然长久。
活这么大,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错的简直太离谱。
到底谁才是认真的?谁才是真心的?而谁只是在玩弄他,玩弄他的感情。
他把那封信撕得粉碎,丢在地上,不顾陆正华的劝阻,径直地拉开门冲了出去,他只想透透气,吹吹风,屋里太闷了,闷得他喘不过来,闷得他几乎快要窒息,闷得他眼泪几乎快要流出来。
汽车的身边呼啸而过,他爬在河边的栏杆上,面朝着浑不见底的河水,用力的揪扯着胸口的衣服,夏日的骄阳似火,他的浑身上下却冷汗直流,布料被汗水打湿,黏腻的粘在身上,像是裹尸布一样让他难受不已。
这个世界上,他最亲的两个人都离他而去了,在他最孤单的年月里。
一个是他的血亲,一个是他的爱人。
他明明已经跟自己发过誓,再也不会哭了,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外流,他不是哭成茉莉,也不是哭魏然的绝情,他只是哭自己,哭那个付出过、承诺过、认认真真爱过却依旧一无所有的自己。
哭到胃里抽搐着把中午吃的东西丁点儿不落的全吐出来之后,他恨恨的擦掉了脸上挂着的泪,眼底早已是一片腥风血雨。
恨,他是恨。
恨他背叛了他,恨他一而再二而三的抛弃他,恨他曾经占有了他,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肮脏的如同下水道里的蛆虫,卑微低贱地就像是天天求着别人上的□□,恨那个即便是被抛弃无数次还是会低三下四求他回头的自己。
太贱,贱得连自己都不忍心看。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追着魏然的背影,这次他是真的追累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用了很久的黑色手机,外壳已经被磨得发亮,想起那个整日捧着手机满怀期待的自己,多像是等着被人临幸啊!于是不由得笑起来,太难看也太难堪,何时自己竟变成了原本最瞧不起的那种人?
一道弧线划过,在河面上溅起大朵的水花,在这一场几乎付出了自己全部身心的恋情中,他输得一塌糊涂,不论之前爱的又多炽热,多么的轰轰烈烈,最终也不过一朵水花而已。
恨你一辈子?你错了,我会很快的忘记你,就如同你那么轻贱的对待我。
成远轻蔑的回望了一眼重又恢复平静的水面,转身离去。
从那之后,成远再也没有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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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要炸裂的头让魏然整夜未眠,他艰涩的呼吸着这稀薄的空气,心跳如同擂鼓,每分钟120下的次数让他苦不堪言。
没想到高反竟是如此滋味。
如果他们没有分开,也许这会儿成远正坐在床边照顾着他,陪着他去医院,挂点滴吸氧。等他身体好一点,他们可以去走八廓古城,在布宫广场上甜蜜的合影,会一起去羊卓雍、纳木错,去看鲁朗林海、天边牧场,这里是如此的美,只是身边却没有他。
一直躺到第三天,魏然才慢慢适应了缺氧的环境,脚踩在地面上不在是摇摇欲坠的虚无感,路上的游客总是成双成对、呼朋引伴的,只有他一个人看起来是那样的格格不入,身边三两个信众一路磕着长头匍匐向前,信仰让他们几乎倾尽全身之力。
曾经,他是有信仰的。
爱情即是他的信仰,可现在他发现他的信仰有些廉价,失去了成远也就没有什么信仰可言了。
那天下午,他在大昭寺前面的碑下坐了很久,看着那些虔诚的人不停的跪拜着,不自觉的竟湿了眼角。
那一刻,他好想把成远拥在怀里,彼此静静的抱着,感受那片刻的安宁。
这辈子他是第一次那么的想念成远。
回去的路边上,不少流动摊位已经摆了起来,一家挨着一家,各色物件都带着浓郁的民族特色,质朴的银饰、绚丽的布料、珍贵的珠玉,魏然却偏偏看上了一件小巧的挂饰,一颗已经有些玉化的狼牙上半部分包着精雕细琢的银饰,扎着脏辫儿的小哥儿告诉他,在西藏,狼牙象征着男人的勇猛,也有辟邪保平安之意。
如果戴在成远的身上一定很好看吧!
魏然想都没想便买了下来,包在暗红色的锦囊中,塞进了冲锋衣胸前的口袋里。
拉萨的夜安静而躁动,安静的是深夜的大街上除了车来车往几乎没有几个人,躁动的是酒吧里的另外一番光景。
他从来都不擅长喝酒,曾经被舍友一瓶啤酒便撂倒了,从此还得了名号“一瓶倒”,可那天晚上魏然手边的啤酒空了一瓶又一瓶,可他还是大睁着眼睛,听着歌手那苍凉的声音,伴着吉他弦动的奏鸣直扎心底。
“对你的思念是一天又一天
孤单的我还是没有改变
美丽的梦何时才能出现
亲爱的你好想再见你一面
……
最爱你的人是我
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
没有说一句话就走
最爱你的人是我
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对你付出了这么多
你却没有感动过
……”
一曲终了时魏然趴在吧台上,脸埋在臂弯里,肩膀不停地颤抖着。那天晚上,他把身上的钱全都给了那个驻场歌手。
“能不能再唱一遍刚刚的那首歌?”
歌手一开始面露难色,重复唱同一首歌总归是会引起客人的不满,但也许是看在钱的份儿上,也许是看到了魏然那双红肿的眼,那歌手坐在高脚凳上,手指划过琴弦,在炫目的灯光下,抬起手臂指向魏然。
“《最爱你的人是我》送给吧台边儿的那位先生。”
那首歌就像是成远唱给魏然一样,每一句话都在反复地敲打着他的内心,自虐似的,强迫着自己认认真真的听着,心里的愧疚和不舍最终凝成了那一句话“最爱你的人是我”。
魏然一直坐到酒吧打烊,才从里面摇摇晃晃的出来,结果刚拐出门,便“哇”的一声吐了,头脑也不复清明,靠着白灰墙慢慢的做了下来,心疼的难受,脑子里全是成远。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应该已经睡了吧?有没有收到我的信呢?
对不起,成远,对不起!我爱你。
“哎哟卧槽,谁啊吐这儿了!”
酒吧老板把店门锁上,刚一转身踩了一脚呕吐物,不禁骂了出来,一转头看见了坐在墙根儿的魏然,忍不住走上前,拍了拍他。
“哎,哥们儿,没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