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又愣住了。
这么说,真的跟他没有关系?
系统说,“命是不能改的。”
那就好那就好,陈又的心里好受多了,他缓了一会儿,才飞出事发地点。
现在发生山体滑坡,埋尸的点找不到了。
难怪当时那个司机看不到他。
滑坡的事故发生后不久,接电话的中队队长就带人过来了,大老爷们红了眼眶。
常钦是看新闻知道的,他并不关心,这个世界的谁谁谁是贫穷,是富有,是被病魔缠身,被债务逼疯等等,都跟他没关系。
他在等自己的爱人,就这一件事。
阳台飞进来一只大黑鸟,一头撞到沙发里。
常钦,“……”
“八哥,你怎么又来我这儿了?”
陈死鸟窝着不动。
“十几天不见,你身上的味道更难闻了。”
常钦用脚去踢,“起来。”
陈死鸟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奄奄一息的,很可怜。
常钦皱眉,这是要死了?他放下腿,盯着黑鸟,转头去上网搜索。
流鼻涕眼泪,鸟毛蓬松,感冒了。
常钦发神经的去冲一碗感冒冲剂,“喝掉。”
陈又瞥一眼,闻着味儿就知道是什么,他又没感冒,不喝。
常钦把碗放桌上,“不喝拉倒。”
他抱着胳膊,凉凉的说,“滚出去,别把一身细菌带到我的沙发上。”
陈又瞪过去。
可惜眼睛太小,没什么效果。
常钦看到黑鸟的爪子又黑又望,还沾了泥,他的额角鼓动。
沙发要换了。
陈又最后还是被拎到阳台去了,可怜的,在外面受到了惊吓回家,都没有一个抱抱。
除了不会像爱鸟人士那么逗鸟,照顾鸟,常钦倒也没有再对黑鸟动过手。
但是不允许碰任何一样家具。
陈又就呵呵,他记着了,不急,真的,一点都不急,早晚有你哭的时候。
两个多月后,陈又在外面溜达,见到了那个司机。
他还以为对方会像上次那样看不见他,没想到这次不是。
司机刚喝完喜酒,嘴里叼着根烟,“是只八哥啊,长的还真胖,你家主人对你不错啊。”
他咂嘴,往地上啐了一口,“真特么的,这年头鸟都过的比人好,下辈子当鸟得了。”
陈又僵在半空,这人看到他了。
果然还是法网恢恢啊。
周五,一条新闻在电视上播报,失踪将近四个月的中年人尸体被挖出来,司机被捕,案子破了。
原来警方是从几年前的一起案子里得到的线索,发现是同一个嫌疑人,这才直接两人抓回去审了出来。
陈又明白了,他只是命运的旁观者,系统说的没错,人各有命。
一场大雨降临,花园里的鸟雀想躲进阳台避雨,可惜玻璃窗都关上了。
陈死鸟隔着玻璃窗看同胞们撞上来,又叽叽喳喳的飞走,他得意的飞动。
特殊待遇就是好。
客厅里,常亲在吃苹果,看电影,是动作片,刷刷刷,嗖嗖嗖,看不见刀剑,敌人就溃不成军,咿咿呀呀说不行了。
陈又目不转睛,看的不是电影,那个对他没有吸引力,他看太多了,都一个套路。
他看的是男人手里的苹果,想吃对方嘴里的。
黑鸟一直看着,像个可怜巴巴的小孩,常钦咬了一小块苹果,拿手里往空中一扔。
陈又准确的张嘴接住,咔咔就给吃了,我还要。
常钦又给他咬了一小块,调笑道,“你一只八哥,还喜欢吃苹果?”
陈又快速吃完,继续等着喂食。
常钦把剩下的半个苹果放桌上,眼睛留在电影上面。
他说话了,气息还是平稳的,“自己吃吧。”
陈又把苹果叼走,一个劲的啄啄啄。
他把半个苹果一通空,就躺在地上,两只鸟爪子曲在身前,露出满足的小样儿。
电影末尾,敌人啊的一声大叫,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陈又抽空瞄一眼,给出一句评价——演员演技太假,身体不协调,还没有镜头感,最主要的一点是,俩人打斗的时候,动作太单一化了,不精彩。
也就是这个男人看的下去,换他都能打哈欠睡着了。
常钦要去换一部,扭头的时候,他怔住了,“是你吗?”
陈又一个翻滚,从地上站起来,它眨眨眼睛,是我是我是我。
常钦有些出神,“真的是你吗?”
陈又继续眨眼睛,真的是我,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良久,常钦扶额,他叹息着轻笑出声,有些许自嘲,些许苦涩,“老婆,我是不是疯了,竟然会把一只鸟当成你。”
陈又呜咽,不,你没疯,真的,你只是智障了,怪我,是我传染给你的。
第148章 我是一只死鸟(5)
陈死鸟是只本事很大的大黑鸟,他能点头摇头,原地转圈扇翅膀。
可是一涉及到任务,限制就出来了。
陈死鸟的眼睛太小,眨起来的时候基本发现不了,心好累。
不怪常钦,要是位置对换,他会给鸟儿吃的喝的,逗鸟儿玩,但绝不会往其他地方想。
太搞笑了,真的。
灵魂依附在一只鸟身上,你当是玄幻呢?
系统是故意的,像个老巫婆,给他施了诅咒。
陈又唉声叹气,要是让常钦知道,别人看不到他这只大黑鸟,只有自己能看到,可能会起疑心去求证。
可是要怎么搞呢?
雨一直在下,淅沥沥哗啦啦的,厚颜无耻的在窗台制造着噪音,一点收敛的意思都没有。
常钦看完第二部电影,起身去了卫生间。
陈又嗖的一下飞过去,被堵在门外,它拿嘴巴啄啄门。
主啊,请给我一双透视眼吧。
很显然,主非常忙,顾不上陈又这么个猥琐的要求。
他把鸟身贴到门上偷听,里面有喘息声,低语声。
男人在用性感的语调说着情话。
他说,宝贝,把你的嘴巴张开点,我想78 尝尝你的味道,对,就这样,真乖。
他还说,听话,不准咬我。
陈又整只死鸟都吓硬了。
卧槽,可以的,一人唱双簧,棒的不得了。
他已经脑补出男人自说自演,自己在旁边扇翅膀叫好的画面了。
不想当演员的观众不是好观众。
陈又要当演员,要跟男人一起飙演技。
叹口气,他飞去卧室,本来只是好奇的想看一眼自己以后要睡的房间什么样子。
可是一看到好大的床,陈又浑身就痒了,想躺上去滚一圈。
他也那么做了。
床真的很柔软,陈又舒服的眯着小眼睛,一想到常钦认出自己,每天都能躺这上面睡觉,他就开心的合不拢嘴。
门口突然响起一声暴怒的吼声,“你在干什么?”
陈又身上的鸟毛都蹭的起立,他从床上飞起来,害怕的瑟瑟发抖。
常钦看看床被,上面有一根黑色鸟毛,那只是肉眼看见的,肉眼看不见的望东西不清楚有多少。
他周身气息可怕。
陈又趁男人没搞死他前,快速飞出卧室。
常钦按着跳动的太阳穴,不打死也要教训一番,让那只黑鸟长长记性。
提问,人能徒手抓鸟么?
答,别人不行,陈死鸟的男人可以。
别不服,人有大金人。
陈又被掐着脖子,两只鸟爪子不停挣扎,鸟嘴里发出难受的声音。
他快死了。
常钦阴沉着脸,“再犯一次,谁也救不了你。”
“八哥,听到没有?”
陈又哭着点头,你掐我,还吼我,我伤心了,等着,我要把你屁股拍大两倍。
脖子上的大手一松,陈又就掉在地上,脑子里突兀的响了一声笑,“呵。”
是系统,免费的看了一出戏,乐的。
陈又气急败坏,“我了个大槽,很好笑吗?”
系统说,“很好笑。”
陈又说,“滚滚滚!”
系统说,“我提醒你,目标要是一直不能确定你的身份,你拿不到恶念值,任务进度就破不了零蛋。”
陈又哼哼,“吓唬不到我,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系统说,“祷告吧。”
陈又安慰自己,没问题的,他跟常钦相认就差一个时机。
时机一到,他们肯定人鸟共赴黄泉,呸,共度良宵!
常钦抬脚去踢,陈又在被踢到的前一刻飞了起来。
特么的,日子没法过了。
我男人一点爱心都没有,家庭教育好难搞啊。
怎么引导一个心理扭曲的变态,让对方走上正道呢?
陈又飞到阳台,站在晾衣架上,生无可恋,想来一根烟抽抽。
他的小眼睛里流露出哀愁,“说真的,老四,我很需要走一下后门。”
系统说,“别说我不帮你,给你开半小时后门,能不能成功看你自己。”
“好好好,谢谢老四!”陈又激动的问,“门呢门呢?”
系统说,“已经给你开了。”
陈又懵逼,“逗我,为什么我没有看到?”
系统说,“你看看自己。”
陈又低头,看到的是块腹肌。
“……”
好半天,陈又才知道,他的灵魂从死鸟身体里剥离,按在常钦佩戴的红宝石上面。
操,这特么的不是后门,是黑洞吧?!
死鸟还能说“大大”,红宝石除了当配饰,屁用没有啊。
陈又心累,系统不是抽抽了,就是大姨爹来了。
系统说,“半小时倒计时开始了,加油吧。”
陈又不想跟它说话。
常钦在抖被子,要铺新床单,红宝石出现异常,他的眉头一拧,就坐在床上查看。
红宝石的表面很烫,像是要爆炸,常钦绷着脸去用凉水冲洗。
陈又哆哆嗦嗦的,好冷啊,阿嚏。
常钦盯着红宝石,发觉到了不对劲,他疑惑不解。
见鬼了。
陈又左动右动,上动下动,亲爱的,你摸摸我呀。
只要你一摸,我相信,你就感受我对你的爱。
常钦的面色怪异,他伸出手一碰红宝石。
红宝石随着那个力道颤动,像一个花季雨季的小姑娘,偷偷羞红了脸。
好,就是这样,再来再来,要对自己狠一点,陈又满心期待着。
常钦碰了几下红宝石,干不出来别的了,只会拿淋喷头冲。
心里想着,等那人来了就会没事。
十几年一憋,他身上什么部位都不正常了。
陈又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后门白送都不会再走第二回。
半个小时一到,他回到死鸟的身体里面,感冒了。
呵呵。
大黑鸟都不能认出来,红宝石就更不可能了。
系统说,“看来你男人对你不是真爱。”
陈又可怜的说,“你走,阿嚏——”
系统说,“下次有后门,我再留给你。”
陈又咬牙,“那真是谢谢你。”
系统忙去了,临走前给他放了一首歌《男人哭吧不是罪》。
“……”
红宝石恢复如常,常钦换上一身黑衣黑裤,把阳台的玻璃门拉上后,就换鞋出门了。
陈又进不了客厅,他继续蹲在晾衣架上,望着车子开进雨幕,很快就消失在大门口。
从屏幕上的信息来看,目标的恶念值是继母给的。
那继母能耐着呢,跟目标的爸爸结婚后,是一副温柔贤淑的样子。
目标的爸爸在国外工作,一年都不一定回来,目标就被继母带着,遭受虐待,毒打,身心都被折磨。
目标的爸爸偶尔打电话回来,都是继母接的,说孩子挺好,没有什么事。
慢慢的,目标的爸爸在国外搞婚外恋,过问儿子的次数就更少了,继母在家也搞,两人各自逍遥。
继母有个不顺心,就在目标身上发气,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那样丧心病狂的环境之下,一个小孩子不可能有健康的心理。
到小学三年级,目标的人格变的危险,他以最大的恶意去对待班里的同学,老师,甚至是对他微笑的陌生人。
目标做梦都是继母死的场景。
有一天放学,目标回来的时候,继母在客厅跟她的相好发生争执,打斗,对方掐她的脖子,情绪失控,直接给掐死了。
目标就站在窗外,他看到继母的手垂下来,跟个垃圾似的被人丟出去,开心的笑了。
陈又用鸟爪子抓抓胸口,现在目标变成他男人,过去造成的影响也在,不知道恶念值要怎么刷。
送温暖,还是送亲情?
陈又飞到窗户那里,拿两只爪子去抓,将爪子锋利的尖端伸进两扇窗户的缝隙里面,费力往两边抓。
可怜,人轻轻松就能弄开,鸟连拉屎的劲儿都使出来了,也不起作用。
陈又瘫在阳台,废了。
下雨天,空气都是湿的,冒着水泡,仿佛能戳出水来。
路上的车辆挺多,不会因为下个雨就不出车。
常钦打着方向盘,拐进一条小巷,轻车熟路的停车,迈步走进茶楼。
服务员笑脸相迎,“常先生,楼上请,已经给您备好了龙井。”
茶楼所有人都知道,每逢雨天,这个相貌俊美,气质出众的男人都会过来,点一壶龙井,一坐就是大半天。
常钦上楼梯,往南边的包厢方向走去,迎面过来几个人,有男有女,是一家子。
后面有一个少年,在拿着手机刷什么东西,笑容灿烂,身上围绕着阳光的气息。
手臂被抓住了,少年歪着脑袋,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大。
只是四目相视了一秒,常钦的眉头就皱了皱,不是他。
少年吃痛,“大叔,你干吗呢?”
常钦拿回手,放进裤兜里,沉默不语的离开。
中年人怒气冲冲的开口,“喂,你一个大人,欺负小孩子算什么?一声道歉都不说,什么人啊这是!”
常钦侧过头,面无表情。
中年人莫名的头皮一麻,嗓子里的声音全卡住了。
等到男人走了,他才长舒一口气,后背都湿了。
像是混黑的,还好没有起冲突。
“爸,别在外面瞎吼,丢人。”少年啧啧两声,嘟囔了句,“好帅的大叔啊。”
他一愣,“爸妈,那大叔好像是二姐的老板。”
中年人啊了一声,“真的假的,那我赶紧去跟人赔礼道歉……”
少年拽住他爸,“别找事了,不然真有可能让二姐丟饭碗。”
另外两人也是那个意思,既然对方没说什么,事情就翻篇了。
包厢里很安静,没有杂音,常钦阖着眼皮听雨,闻茶香。
他无端地想起家里那只大黑鸟,阳台的玻璃门关上了,客厅不会被弄脏。
那黑鸟身上的气味比臭豆腐还难以接受。
天知道,当初他适应臭豆腐,都用了很长时间。
常钦的双眸猛地睁开。
之前他得到消息,那人会在近期出现,会主动走到他的面前。
学生的几率占百分之八十,会来餐厅打工。
因此他已经亲自过问招用新人的事。
但是并没有进展。
会不会是消息有误,或者是,故意放烟雾弹干扰他?
常钦眯了眯眼,掠过一丝寒光。
他摩挲着杯口,算计着什么,眉目间的阴霾很深。
雨断断续续下了一整天,第二天才放晴。
窗户一开,陈又就飞出去,他当了鸟儿,对蓝天树林有着本能的喜爱,爱自由。
常钦立在阳台,望着黑鸟在天空飞翔,停在树梢,又迎着太阳飞。
很顽皮,真不乖。
这几个字来的突然,又似是被强行抹去。
常钦愣愣的,冷不丁瞥到窗台上的粪便,他的脸色霎时间一沉。
“该死的,又拉!”
飞着飞着,陈又狠狠地打了个抖,肯定是自己拉的东西被那个有洁癖的男人发现了,不好,今晚不能回来过夜,会被打的。
不管了,反正拉都拉了,再说了,给自己老婆清理便便怎么就不行了?先适应适应,回头相认了,就不会别扭了。
这么一想,他就嗖嗖嗖的飞到外面撒欢去了。
天空碧蓝如洗,干干净净的,像一面大镜子,特别漂亮。
陈又漫无目的的飞动,他飞过树林,房屋,高楼大厦,看到一个中年妇人背着小孩在街上走。
小孩两三岁,眼睛大大的,模样可爱,穿的是套浅蓝色的衣服,脚上是双棉布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