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大了,有些冥币和黄纸来不及成为灰烬,就被刮的到处都是。
陈又见到两张烧了一半的黄纸往他这里飘,他的心瞬间就提到嗓子眼。
这时候,一秒都过的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陈又紧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做祷告,主啊,我是个命运多舛的少年,从小就各种被坑,生活非常不容易,但是我从来不怨天尤人,也没有害人之心,真的很善良的,请你保佑保佑我吧,阿门。
祷告做完,脚步声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陈又悄悄露出半张脸,一只眼睛,看到男人在将着火的冥币踩灭。
毕竟这里是树林,引起火灾就不好了。
有这个意识,还是可以的。
简单又继续烧纸,“今年是第二十个年头,时间过的真快。”
他抿着唇角,“我认识了一个人,现在头疼的情况好多了,睡觉也能睡着。”
陈又的心里一惊,是说的我么?
下一刻,就听到男人缓慢而低沉的说,“他叫顾生,又不是顾生,是个小骗子。”
最后那三个字被风推进陈又的耳朵里,他愣住了。
好似是一部老旧的,布满灰尘的碟片,有一双无形的手将其拿出来,擦掉灰尘,放进录像机里。
一段段回忆不受控制的出现。
这一刻,陈又竟然想起了那个老男人,“444,你知道大佬的情况吗?”
系统,“死了。”
陈又,“算了,别说出来,我不想知道了。”
他跟系统同时发出的声音。
系统,“我已经说了。”
陈又默了一会儿问,“是怎么死的?”
系统说,“老了病死的。”
陈又说,“噢。”那还是很好的。
能自然死亡,已经是一种福气了,以他的坑命,都没敢想。
系统说,“死时抱着你的遗像,还在说你是小骗子……”
陈又气的阻止,“行了!”
系统,“……”你就是一股清流,可千万别和那些宿主一样感情用事,摇摆不定。
耳边传来了压抑的哭声。
陈又的身子僵硬,他就那么保持别扭的姿势听着男人哭,不知道怎么弄。
男人带着哽咽的哭声一声一声的响着,在树林里飘荡了许久。
陈又疑惑的,都从他的哭声里得到了答案。
痛失五个至亲,心里全是仇恨。
不亲身经历,谁也无法体会到那种痛苦,和扭曲的愤怒。
凡事都有因果报应。
就像原主,因为肾不好,有时候在课堂会尿裤子,在学校是被嘲笑欺辱的对象,久而久之,就积压了一种阴暗的情绪,恨不得杀了那些人。
但他没能力。
原主想出人头地,好好去报复曾经对他施暴的每个人,却又不够坚定,毅力也不行,只能暗地里去想,自己做不到。
而简单做到了。
在他变的有能力,有手段,有势力之后,他就开始实施长达数年的复仇计划。
可惜陈又现在碰不到手机,否则就能去查二十年前的案子,他记得在一个帖子里看到人提过。
也许就是同一个。
鞋子踩在树枝上的响动突然出现,陈又不敢再多待了,就快速跑回去。
简单抬起通红的眼眸,又垂下去,勾了勾嘴唇。
“你们看见了吧,他就是我说的小骗子。”
简单叹道,“能自己打开手铐偷跑出来,本事不小啊。”
“他是怎么做到的呢?秘密可真多。”
片刻后,简单蹙紧的眉心舒展了一些,“看来还是要再加一副才行,免得又不乖了。”
跑进房间,陈又把手铐重新戴上,躺在被窝里,心跳还是快的不行。
“我没有被发现吧?”
系统说,“可能没有。”
陈又惊恐,“赶快把可能去掉!”
系统陪他玩游戏,“没有。”
陈又把头缩到被子里,为什么这么慌,太慌了。
上次尾随简单去车行都没这么慌。
陈又一直在发抖,不行,简单回来看到他这样,肯定会起疑心的。
他抽了自己两下,冷静了点,再抽。
“卧槽好疼啊!”
陈又不抖了,手也抽麻了,他呜咽了一声。
平行世界真的很好,有他的所有亲人朋友同学的复制版,只是目标太吓人了。
他来了这里,都没时间去国外看自己,逗一逗撩一撩,再去学校食堂吃一碗水煮,上宿舍见见三宝。
陈又揉揉脸,简单比之前的三个要可怕多了,大佬都比不上他。
跟大佬玩耍时候,自己还能开玩笑,发脾气,耍小性子,玩脱了也不在少数。
现在,呵呵,只能装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
系统说,“这是提升技术的机会,你的技术太差了。”
陈又不服,“我的技术还差?信不信我劈个腿给你看?”
系统,“我说的技术,不是床上技术,是你的演技。”
好吧,是我太污了,我的思想不纯洁,我有罪。
陈又弱弱的问,“我的演技真的很差么?”
“很差,实话跟你说,已经差到没演技了。”
系统说,“不过你在这个世界进步很大,加油。”
陈又撇撇嘴,这么说,他还得感谢人简老板了?
房门口有走路的声音,陈又立刻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被子掀开,一只手把他提起来,他睁开眼睛,做出迷迷糊糊的样子。
“学、学长……”
简单在青年的眼睛上亲了亲,“醒了就不要睡了。”
陈又继续装迷糊。
简单带他去洗手间,亲了一会儿就将他扳过去,脸朝着镜子……
没过多久吧,大概也就是七八分钟,陈又憋了憋,没憋住,只能面对着镜子撒尿。
好羞耻啊。
不行了,太辣眼睛了,他把头低下来,又被简单拽住头发,强行抬起。
操操操!
简单呵呵笑着说,“知道吗,这时候的你是最可爱的。”
陈又抖了抖。
天亮了,简单的嗓子都哑了,他一遍遍的说“你怎么这么可爱……”
陈又更哑,不但要回答自己可爱在哪儿,还要飙高音,以及哭成死狗。
他妈的。
这么疯,这是仇已经报完了,等着被抓,还是要自生自灭了吗?
陈又半死不活的躺着,简单站在床边,用一种诡异的目光俯视过来。
就在陈又以为他会说什么的时候,他一言不发的走了。
过了好几天惊悚的生活,他们又能好好说话了。
只是陈又的脚上戴了镣铐,还是一副,他问不问都没意义,所以除了接受,就是接受。
周六的时候,简单说要给陈又洗头,把陈又吓的,赶紧说不用。
“不是喜欢学长吗?”
陈又,“……”特么的能不能别天天挂嘴边啊?
他不得不坐到椅子上,头低到盆里,还要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青年的头发没修剪,有点长了,柔顺乌黑,摸着也很舒服。
简单想起姐姐,她每次洗头发,都会拎个水桶去院子里,桶里是一半冷水一半热水,她就蹲在地上,拿水瓢舀水往头上浇。
往往这时候,旺财会跑过去,摇着尾巴看。
姐姐会喊他,叫他把旺财带走。
平淡的生活终止在一天的傍晚,全没了……
“学长?”
青年的声音将简单的思绪搅乱,他回神,才发现自己勒住了青年的脖子。
脖子上的力道松开,陈又活过来了。
简单若无其事的把陈又的头发弄湿,挤了洗发膏抹上去,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穿过他的黑发,很轻柔的摩挲。
除了理发店,和不记事的小时候,这是陈又第一次有这待遇。
头皮被按着,很舒服,他懒洋洋的眯着眼睛,想睡觉了。
简单把青年头上的泡沫冲洗掉,拿了一边的干毛巾丟上去,“自己擦擦。”
陈又清醒了。
下午,简单带陈又去阳台晒太阳,晒着晒着,陈又就到他腿上去了……
简单的家里也养了一只鸟,其实陈又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好好看过。
今天的太阳不错,也没风,他看的很仔细。
说实话,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陈又多看了两眼,结果就被简单压玻璃门上了……
临近过年,别墅里没什么喜庆的氛围,两个人也热闹不起来。
在简单的监督下,陈又可以在网上买东西,不过地址不能是别墅,都是简单的公司。
前台都很震惊,老板最近是迷上网购了吧,这收包裹的次数,比她们还多。
她们好奇啊,就去看包裹的面单,有的上面会出现一些店家产品的信息。
“哇哈哈,肚兜,尿不湿……”
这都是什么鬼?
几个前台呆若木鸡,老板的男神形象在她们的心里碎了。
“会不会不是老板买的,是他女朋友?”
那个妹子的设想得到其他人的一致同意,她们又可以迷恋老板了。
下班后,简单带着大包小包回别墅,全放进陈又的房间里了,让对方自己慢慢拆去。
他去书房,翻文件的时候,看到里面夹着一张卡片。
简单拿起卡片,背景是新疆大枣的设计图,应该是青年上次买这个送的。
他去看卡片的内容,上面写着——学长,新年就要到了,从明年开始,到以后的每一年,我都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后面还有个笑脸。
简单拿着卡片,半天都没动。
第84章 老总你好啊(16)
陈又拆了肚兜,拿在面前看,红艳艳的,几根带子细细长长, 这么一小点布料, 就要好几百块。
他也看不出个好歹出来。
陈又问系统,“他看到卡片以后是什么反应?”
系统说, “在处理工作。”
陈又无语,“就这样?没有别的了?”
系统, “处理完工作,就来干你。”
陈又,“……”
他把肚兜丟到一边, 想想又塞到床底下, 继续拆剩下的包裹。
“简单的恶念值就没有变动吗?”
系统说,“暂时没有。”
陈又拆开一包牛肉干,拿一块放嘴里嚼, “又要过年了哎。”
感觉他一直在不同世界过年,大同小异的风俗。
系统说,“嗯。”
陈又说,“给你拜个早年,祝你明年升大官发大财。”
系统被感动了,“谢谢。”
陈又说,“叫你一个词,礼善往来。”
系统说,“祝你……”
陈又认真等着,等半天也没等到后半句,“说撒。”
系统说,“还没想好,过年那天再告诉你。”
陈又哼哼,“好吧,不准忘了。”
他把一包牛肉干解决了三分之一,满嘴都是牛肉的香辣味,正准备去看看简单,人就过来了。
房里乱七八糟的,快递袋扔的这一个,那一个,包装盒也乱丢,简单皱眉。
陈又在男人要说什么前,把一块牛肉干递过去。
简单连他的手指一起吃到嘴里,“味道不错。”
陈又说,“还有孜然味的。”
简单勒着他的腰,捏了捏,又去捏,“肥了。”
陈又,“……”这我就不高兴了,胖就说胖,冒出肥那个字是几个意思?
“手感好。”简单笑着说,“再肥点就更好了。”
他的目光温柔,“答应学长,明年长到两百斤。”
陈又抽抽嘴,对于你这个变态的要求,我只想背过去,拿屁股对着你放个臭屁。
“又在心里说我的不是了吧。”
简单低笑,把青年抱起来,“卡片我看到了。”
“现在给你一个收回最后那句话的机会。”
陈又愣了愣。
最后是哪句话来着?
系统说,“你答应他,会在明年,以后的每一年,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陈又想起?9 戳耍岸耘丁!?br /> 肯定不能收回啊,简单说是给他机会,其实并没有,他一旦收回,就玩完了。
“学长,我的每句话都是认真的。”
简单盯着青年,一寸寸的审视,“你知道承诺意外着什么吗?”
“我知道。”陈又抿嘴说,“意味着不能悔改。”
“聪明,”简单捏他的鼻子,“那要是学长下黄泉,你也陪着?”
卧槽,我就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个,陈又轻声说,“我不会让学长一个人的。”
这句话暂且不论真假,都成功的取悦了简单。
他低头亲了上去。
过年那天,陈又起了个大早,说要跟简单一起打扫卫生。
亲人一夜之间全部离世后,简单往后的二十年都没有过一个春节,他的内心深处非常渴望亲情。
一个人有过那样的经历,情感上是矛盾的,害怕孤独,缺乏安全感,想有个人陪伴。
却又处于自我保护,把自己封在一个箱子里面,不允许有人闯进箱子。
陈又在对症下药,说起来,简单想要的,他还真的都有。
“学长,玻璃那里我来擦吧。”
简单二话不说就直接把刷子给他,“那你来。”
陈又翻了个白眼。
正常套路不是应该说这个不好擦,还是我来吧。
他望了望男人相当迷人的侧脸,你彻底引起了我的注意,并且让我记住了,恭喜你。
简单问道,“学弟,你不是说要擦玻璃吗?”
陈又撇了下嘴角,“噢。”
简单抱着胳膊,斜倚在一旁,“左边那里很脏。”
陈又去刷左边。
简单说,“上面,再过去点。”
陈又仰着头,费力的按照男人所说的挥动刷子。
“不是那里,是右上角,再往上在十厘米。”
陈又是有小脾气的,“不刷了!”
简单调笑,“你啊……”
陈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心累。
手里的刷子被拿走,耳朵还被咬了一下,他抬头,看到男人在刷玻璃。
哎,个子高就是了不起啊。
瞧瞧,人刷个玻璃,都这么轻松,还这么优雅有魅力。
系统说,“那是脸好。”
陈又扒拉扒拉额前的刘海,“我发现最近我不找你,你自个凑上来了啊。”
他嘿嘿笑,“说,你是不是爱上我啦?”
“我知道的,像我这样清纯不做作的,很难有人拒绝的了。”
系统,“呵呵。”
陈又,“……”犯规了啊,那是他的词。
“顾生,过来。”
听到简单的声音,陈又从地上起身,“怎么了?”
简单指着一个位置,“你站那里。”
陈又照做。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过了会儿,他实在忍不住就问为什么。
简单微笑道,“学长想看着你。”
这话听起来,挺像是情话有没有,可是从简单嘴里说出来,陈又只有一脸血。
别墅太大了,玻璃窗很多,简单擦了几块,脸色明显的不太好。
这不是活该吗,让你搞这么大的房子住,还在深山老林里,保姆都不敢来。
陈又站在原地,习惯的拿脚尖点地,悠闲的很。
简老板擦累了,说要喝水。
陈又去给他倒水,顺便偷偷往嘴里塞了几个大草莓。
草莓的味儿香甜,他一开口,简单就闻到了,“我也要吃。”
陈又,“……”
接下来两人坐在地板上,把一斤的草莓消灭掉了。
吃完了继续干活。
简单去擦另一边的玻璃窗,陈又去写春联。
作为一个多才多艺的boy,毛笔字也是可以的。
系统说,“你真了不起。”
手拿毛笔,陈又得意洋洋,“爱上我是早晚的事。”
系统说,“横批是什么?”
陈又说,“岁岁平安,怎么样?”
系统,“挺好的。”
陈又写完了,自己先美了一番,就去喊简单。
简单过来看了看,眸光微闪,“不错。”
中午两人只是吃了碗面。
下午三点,陈又去厨房准备年夜饭,他这一天就没歇过。
在现实世界,老妈还在世的时候,他只负责贴春联,等吃饭。
后来老妈走了,就他跟老爸俩个大老爷们,年夜饭落到他头上,老爸负责贴春联,等吃饭。
“哎,我爸不会烧饭,也不知道我走了,他一个人怎么过。”
简单不知何时站在陈又背后,“你在嘀咕什么?”
陈又吓一跳,“我在想鱼丸里面要不要加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