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
没回应。
陈又连续喊了几声,还是没有,他的心里没来由的有点慌。
在把书房,客厅,阳台,能找的地方全部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男人的时候,陈又更慌了。
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陈又去开门,在见到来人的那一瞬间,他的脸色就变得非常难看,心里的不安眨眼间盖过所有情绪,“郑哥?”特么的,你来干什么啊?!
郑泽挤出一个比陈又的脸色还要难看百倍的笑容,“小顾,多年不见,我还以为你认不出你郑哥了。”
陈又握住门把手,完了。
简单还是被抓了。
这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吗?
系统说,“目标已经多活了几年,没有遗憾了,所以在被戴上手铐的一瞬间,恶念值全部消失。”
陈又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系统说,“怕你伤心。”
陈又就更不明白了,“我醒来了,知道他被抓了,不还是会伤心吗?”
系统说那种伤心应该比面对面的时候要轻一点。
“我以为他会在离开前,让我死掉。”陈又说,“因为我曾经答应过他,会一直陪着他的。”
系统说,“不忍心吧。”
陈又立刻问,“判了吗?”
系统说已经判了,死刑,今天执行。
陈又后退一步,躲开郑泽伸过来的手,“学长人呢?”
“我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的。”
郑泽低着头,“小顾,接下来我说的,你可能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但是时间一长,你就会明白的。”
陈又一直在听他说,听完以后,只是说,“我想一个人静静。”他已经连三十分钟都没有了,必须让系统把他的灵魂拽出来,他记得,短时间内是没有什么副作用的。
不等郑泽回答,陈又就把门关上了。
很快,他的灵魂就飘了出来,他看到郑泽在门口,就坐在台阶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轻微耸动。
郑泽在哭。
亲手把自己的兄弟逮捕,那种痛苦,是常人难以承受的。
系统说,“目标把你托付给郑泽了。”
陈又冷笑,“你知道的很多嘛。”
他生气的说,“到现在才告诉我,可以啊。”
系统,“……”
陈又,“那待会儿郑泽发现我死在房里,他会怎么着?”
系统说,“没脸见兄弟吧。”
陈又唉声叹气,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是去是留,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带我去见简单。”
系统说,“任务已经完成,就没必要再去管这个世界了。”
“我只是去跟他说声再见。”
陈又没有停留,就在系统的提示下飘到一路飘到国内,飘到简单那儿去了,他被绑在床上,面容很平静。
这一刻,陈又却是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他飘到男人身旁,“哎,你说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意料中的没有回应。
陈又弯腰在简单的耳边说,“去见了你的家人,替我向他们问好啊。”
“简单,愿你来世有一个幸福的家,平安快乐。”
陈又真诚的做了个祷告,尽管他并不知道灵魂状态灵不灵。
他只是想在最后一刻为这个男人做点什么。
“虽然你很变态,有时候也很讨厌,会无缘无故的搞我,损我,惹我生气,逗我玩,还要我当小白兔,但是能认识你,我还是很高兴的。”
陈又说,“真的很高兴。”
他看到简单的嘴唇动了动,好像在说着什么。
“444,你快告诉我,简单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啊?”
系统,“他说,顾生,再见了,我爱你。”
陈又呆住了。
有人进来给简单注射,真的非常快,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陈又瞬间瞪大眼睛,之后他的视野似乎变的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见了。
“不是说灵魂不会哭吗?”
“你确实没有流泪。”
“那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在哭?”
“心里在流着泪吧。”
男人不动了,所有痛苦和仇恨全部抹去,已经去见他的家人了。
陈又飘上去,虚虚的趴男人胸口,“再见了,简单。”
最后一个字结束,倒计时的最后一秒也停止了。
陈又就被送到休息站,他飘在一处,系统正在给他洗脑。
什么不要感情用事啊,不要忘了初心啊,任务完成就不要再去想了啊诸如此类的。
“你真的很烦!”
陈又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收好了自己的情绪,“开始吧。”
天空飘来一个一个的世界模块,他仰头瞅着,很快就眼花缭乱,真的太多了。
系统文,“选好了没有?”
陈又揉揉眼睛,“急什么,我难得有一次可以自选的机会。”
系统说,“你有时间限制,现在还剩五分钟。”
“说好的奖励就这样?”陈又很不爽,他瞥到一个模块,“清风楼的楼主,好叼的样子。”
“就它吧。”
下一秒,陈又就被送进任务世界,他是在船上醒的,一时间有点懵。
小船晃啊晃的,想睡觉。
陈又扫到自己身上的青衫,这料子,这暗纹,这腰上的挂坠,有很有品位。
这里是古代世界,元周二十一年,陈又来的今天是三月份。
他梳理着脑子里的记忆,这副身体的主人叫廖清风,清风楼的楼主。
廖清风刚从老家垵州过来,他人还没到,牌匾就挂起来了。
清风楼是廖清风一好友家的,奈何生意惨淡,入不敷出,就打算低价卖了。
廖清风趁机出手,那好友人也够蠢的,被他又是美酒又是美人的三两下那么一唬弄,就晕乎乎的在原来的低价上又打了个折扣,还按了手印。
这样一来,哥们俩的关系就不好了。
那好友心里不爽,廖清风才出了事。
陈又伸了个懒腰,终于当老板了啊,真不容易。
系统冒泡问,“你都翻完原主的记忆啦?”
陈又说,“还没,怎么?”
他预感不妙,“你突然这么问我,我有点慌。”
系统,“翻完再说。”
陈又坐回去继续翻脑子里的记忆,翻到了什么,他一脸卧槽。
清风楼是一个小倌聚集地,就是古代的金色,不是酒楼。
目前楼里只有几个小倌,其他人都找到下家了,那几个不是恋旧,是没人要。
可想而知,长的得多稀奇古怪。
廖清风这次是特地回去捞银子的,他也是个心眼贼多的,谁都不找,就找他姥姥。
老人家都疼孙子,还就这么一个,一听要银子啊,给。
廖清风美滋滋的带着银子回江城,准备干一番大的,好好把清风楼搞起来,将城里最大的小倌馆取而代之。
陈又晴天霹雳,“我成老鸨了?”
系统,“是啊。”
陈又呵呵,“好棒啊。”
系统说,“又是一次全新的体验,恭喜。”
“不想跟你说话!”
陈又跑出船舱,迎风流泪,跳河算了。
第90章 我做了楼主(1)
船停在岸边,陈又准备上岸,船夫把他叫住,说还没付船费。
陈又拿出很骚包的小钱袋, “多少?”
船夫直勾勾地盯着他那钱袋, “五文。”
五文就是五个铜板吧,陈又在钱袋里扒扒, 数了五个铜板,“我说老哥, 你也别看了,再看下去,不是你的东西, 也不会变成你的。”
船夫, “……”
他瞪着年轻人的背影,“就你那傻样儿,一进城准被瞄上。”
陈又没听见, 但是系统告诉他了。
“我看起来傻吗?”
系统说,“你一直在船头东张西望的,确实挺傻。”
陈又走路生风,想蹦两下,“33 我那是刚到古代世界,就跟呱呱坠地的小娃娃一样,正好奇着呢。”
他边走边看,“实话告诉你,就是路边的一个小石头子,一块牛粪,我都觉得新鲜,想捧手里摸摸,是不是跟现代的一样。”
系统说,“我可以告诉你,是一样的。”
陈又说,“没劲。”
有一条很宽的大街从他脚下延伸出去,两旁都是各式各样的铺子,大小不一,有穿着长衫长袍的人们络绎不绝,很是热闹。
陈又吸一口气,迈步走进人群里,从今天开始,他也是古人了。
江城是江南的一座小城,竟然都这么繁华,不知道皇帝脚下的都城是什么样子。
有没有机会去看看。
陈又因为这副身份是老鸨的那点郁闷一下子就没了。
有几个小孩蹦蹦跳跳的玩闹,其中一个撞到陈又,自己还跌坐到地上了。
陈又把小孩扶起来,用特别慈祥的目光看着他,摸摸脸,摸摸头,古代的小朋友,你好啊。
小孩嘴巴一扁,哇哇大哭。
陈又,“……”
他赶紧上旁边买了根糖葫芦,小孩立马就笑了。
陈又抹了把汗,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小孩都很难搞啊。
“四哥,说起来,到目前为止,我还没碰到过目标是小孩的哎。”
系统说,“你想碰吗?”
“不想,”陈又说,“完全不想!”
他呵呵,“如果目标是小孩,不是我被他搞死,就是他把我搞死。”
“包子勒,热乎乎的包子勒——”
听见叫卖声,陈又还没饿,他一看到包子铺那老板圆滚滚的身板和脸,饿了。
抓着钱袋,陈又去铺子那里买了两个,一口咬下去,汤汁都溢出来了,古代的包子也是面粉做的哎。
系统说,“对,不是白粉。”
陈又差点烫到舌头,“我咬你了啊!”
系统说,“注意点形象。”
陈又吹一下包子,就吃一口,“不要你管。”
他把两个包子解决掉,开始欣赏真实存在的古代小城,还有城里的人。
叫花子,店小二,步履蹒跚的老婆婆,哪个都能让他看上半天。
陈又才欣赏了没一会儿,就走到一处青楼门口。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是青楼,因为人门头上挂着呢,就那两个大字,没别的了。
冲这份霸气,生意绝对差不了。
不像原主的清风楼,文邹邹的,有客人进门才怪。
陈又才停下脚步,里面就冲出来一个花大姐,“公子,里边请啊~”
“……”
陈又把手上的爪子拨开,“不,不用了。”姐啊,我俩是同行哎,你这么热情,回头见了,多尴尬啊。
花大姐甩着小手绢,那脂粉味儿,呛鼻。
“公子面生啊,外地来的吧,是探亲,还是访友啊?”
陈又的手再次被抓了,他的脸涨红,“大姐,您快放手!”特么的,抓就抓,你还一个劲的抠我是几个意思?
花大姐突然就跟见了多好玩的东西似的,“哎哟,公子这就脸红了啊,我这还没把你怎么着呢。”
陈又生气了,“您再不放手,我喊人了啊——”
花大姐笑的花枝乱颤。
陈又趁机把人往旁边一推,自己撒腿就跑,边跑还边拽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卧槽,好吓人,我被吓到了。
这比电视里的还可怕啊,上来就拉,手劲还非常大,肯定都是练过的。
陈又跑到一个拐角,喘着气问系统,“我怎么会在一大堆模块里面挑了这个呢?是不是你在捣鬼?”
系统已经习惯接锅,再丢掉了,“你自己说的清风楼楼主,好叼的样子,就它吧。”
“……”
陈智障无话可说。
他感觉到有几双眼睛在盯着,“不好,有小贼瞄上我了。”
系统,“向前走走,拐两个弯,就是你的地盘。”
陈又赶紧捂紧钱袋,操,进城第一天就被惦记,这里头装的是原主回老家讨的,要振兴清风楼的银子。
现在他来了,银子就是决定他在这个世界活下来的唯一要素。
混在人堆里的几个小贼懵逼了。
他们竟然眼瞅着一个傻不愣登的大肥羊就这么跑没了。
陈又跑的可快,中途又遇到了好几家,其中一家叫月香聆,是城里最大的小倌馆,跟刚才那个青楼是男女界的领头。
两边都吃的不在少数,但是两家是不会合体的,互看不顺眼。
陈又叹息,竞争对手真的好多。
“任务目标还没出现,会不会是城里的一霸啊?”
系统说,“你猜。”
陈又,“……”跟你这种人说话,真不好玩。
片刻后,清风楼到了。
门口有寥寥几人走动,跟前面的热闹没法比,地段太差了。
陈又跨步迈过门槛,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迎接他的是,一、二……一共六只苍蝇。
原主只露过一次面,跟谁都不熟,这次陈又不需要装了,做自己就行。
好吧,他承认,每个世界里面,到后来都是在做自己,经常演技掉线。
陈又把包裹一丟,清清嗓子就吼,“人呢?”
不多时,四个小少年站在陈又的面前,什么也没做,就能荡出水来。
陈又从左到右的看,再从右到左的看,脸白白的,眼睛水汪汪的,嘴巴嫩嫩的,腰细细的,胳膊腿瘦瘦的,挺好的啊,就是纤细美少年的标准嘛。
这都没下家要?
陈又不敢想,楼里那些被收走的,都是个什么样的天仙。
他挠挠下巴,钱袋里的银子说多,也不是很多,什么都要用钱,还是有必要节省一下开支的。
任务目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万一要等很久呢。
陈又翘着腿,“你们几个,都报一下自己的倌名。”
四个少年愣了愣,你看我,我看你,再齐刷刷去看椅子上的年轻男子。
“爷,您上回来的时候,我们几个……”
陈又拍桌子,拿出来作为一个老鸨,呸,楼主的气势。
“要你们说就说,哪儿来那么废话?”
四个少年这就开始飙演技了,最左边的身子一震,他旁边的咬紧下唇,旁边的旁边攥着小手,最右边那个最厉害,直接就是晃了晃身子,留下两行清泪。
陈又,“……”怎么了怎么了,我又没说要让你们滚蛋,你们这样搞,我很难玩下去的知不知道?
“都不准哭,爷不喜欢哭哭啼啼的。”
四个少年立马就止住了。
这会还是左边那个先开口,声音柔柔的,听着能让人的骨头酥麻。
“奴家叫春桃。”
“春桃是吧,不错。”
陈又示意下一个,那少年有张巴掌脸,眼睛也是四个当中最大的,很可爱,他说自己叫夏梨,说话的时候喜欢咬嘴唇。
听到第三个叫秋桔,陈又觉得,自己知道第四个叫什么了,他在少年前一步说,“你叫冬枣?”
少年掩唇一笑道,“爷真厉害。”
陈又,“……”呵呵,这名字取的,真行。
“那什么,春夏秋冬,都说说,你们有什么看家本领?”
春桃说,“奴家会吹箫。”
夏秋都没说话,感觉俩人是在憋大招。
冬枣说,“奴家也会吹箫。”
陈又皱眉,“那你们两个的本事重了啊,留一个就行了,另外一个是要离开的。”
春桃跟冬枣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他们大概是没想到这个问题有那么重要,会决定谁去谁留,中间的夏梨跟秋桔也白了脸,继续憋大招。
春桃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冬枣,“奴家能吹大萧,他只能吹小萧。”
陈又说,“那大的留下。”
冬枣又开始晃了,这回是真的,“不要啊爷,现在回回来的十个客人里面,十个都是要吹小萧,夏梨跟秋桔都可以替我作证的,像春桃他、他就是光说,根本就派不上用场,没奴家实用。”
陈又看看他,“行,那你留下吧。”
冬枣笑了,春桃哭了。
陈又催促,他还要上楼看看房间呢,“夏秋,该你们了。”
夏梨的脸上泛起红晕,很小声的说,“爷,奴家能吃,比他们都能吃。”
陈又刷地看过去,哎哟不错哦,有前途,我看好你,“非常好,你可以留下。”
夏梨如释重负。
虽然如今清风楼的生意惨淡,可是如果出去了,会连一个遮风避雨的地儿都没有,像他们这种人,不但会受城里的老百姓白眼,还会遭欺辱。
这样的事年年都有,谁也不想有一日落在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