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越越将腐竹炸好,拌上秘制的佐料,方才窗台边冷却痛风,待太后晚餐的 时候就可以食用了。
太后是在快傍晚的时候醒来的,凤栖宫内此时已经聚满了入宫参加七巧节的少男少女们,凡是父亲兄长官职高些的,皆汇聚于此。
“舜华姐姐!”柳越越也在凤栖宫的偏房内休息,正打算收拾了一下去太后那里露个面儿,这时候一道娇小的人的影子扑到了她的怀中。
“十公主!”柳越越瞧着怀中的小人,要么说皇宫饮食的营养就是好呢,这才多久没见又窜个头了,“你长高了!”
“舜华姐姐许久没有入宫了,窈儿很想念你!”楚寒窈面上还是一贯的小心翼翼还有谨慎,“窈儿当姐姐是自己人故而才同姐姐说的,这些日子在皇祖母面前露了面 ,有一次皇祖母说我实在是太瘦了,照顾我的宫人们就再也不敢轻视我了!若不是姐姐,皇祖母可能也不会注意到我,所以我还是要谢谢姐姐!”
“别说这些,你本来就是金枝玉叶,这些本就是你应得的,你本就该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所以别再说什么感激不感激的话了!”柳越越笑着将楚寒窈的头发整理了一下,她虽然小,但是五官的艳丽已经初见端倪,假以时日,定然能够惊艳众人。想来她的母亲也该是一位极其美丽的可人儿才是。
柳越越与楚寒窈携手去太后那里的时候,门口恰好遇到了楚寒姝,她冷冷的一眼瞧了过来,而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轻声说道:“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有些不是你的东西,你留不住,也不配!下一次运气不一定有那么好了!”
“东西该不该是我的,我说了不算,公主说了也不算!”柳越越微微一笑,“都要看天意,要相信上天自有安排,不是我的东西我抢不来,是我的东西,别人也抢不去!”
“那我倒是要瞪大眼睛眼睛看看最后的结果如何了!”楚寒姝一声冷笑,微微扬起下巴,加快了步伐进入屋内。
“皇姐跟你说什么了啊?”楚寒窈怕柳越越受欺负,小声的在她的耳边说道,“你不要怕她,如果她欺负了,父皇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顿了顿她蹙了蹙眉又道:“其实皇姐虽然跋扈了些,但是本性是不坏的,她没有欺负过我,反倒是帮我出过气呢!”
“放心,她没有欺负我!”柳越越轻轻的笑了笑,看来上次在晋王府没有整到她,她是心有不甘啊!
来的人还真不少,或在或立的围在太后的身边,看着看着这些国家的栋梁与希望,欣喜万分,精神头都强了几分,老远都能够听到孙倩怡的笑声:“早知道太后喜欢年轻人,大家伙都应该每天入宫内给太后请安的,瞧把太后高兴的!”
柳越越进屋的时候发现屋子里面的众人以一种奇怪的,或是嘲讽的,或是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
她如丈二的和尚,难道自己的装扮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目光将众人扫了一眼之后,落到了太后右手边不远的一个女子身上,顿时明白了这些人为什么这么深意的看着自己了,那低眉顺眼十分恭顺的美人,不是宁四小姐又是谁?
宁四小姐家中乃是商贾之家,父亲在朝中并无职位,她怎么来了?柳越越心一下一阵疑惑,难道是太子将她带来的?
楚寒灏这是什么意思?在宫外也便罢了,明目张胆的将人带到宫中,这不是公然打丞相府的脸吗?若是不知道他心仪的是高若言,她还以为太子这是不要江山要美人,但是现在这个情况,难道太子阴谋诡计用的太多了,脑残了不成?
张枫远坐在太后左手边靠近门边的位置,正色淡然的饮茶 ,仿佛并未将这小事放在心上。而看宁四小姐被安排的位置甚至高于几位郡主,但是太后的样子似乎又不太搭理她,太后这又是个什么意思?
柳越越正是满腹疑惑的时候,楚寒灏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直接到了宁四小姐身前,沉声说道:“你怎么跑到了这里来了?”
宁四小姐低眸正欲说话,太后淡淡的带着寒意的声音传了过来:“是哀家让她来的!”
太子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太后,问道:“皇祖母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面色端穆了一下,眼神儿虽然不太好了,目光却仍旧泛着犀利的冷意,用淡淡的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问道:“听闻这位宁四小姐怀孕了?”
楚寒灏面色稍变,微微沉吟了一下,才挂着一丝笑意说道:“此事本应该早些时候告知皇祖母的,只是算命先生曾经说过,这怀孕还不满三月的时候,不宜说出来,不然对胎儿不好!”
“哦?”太后拉长了一下声音,“那现在哀家已经知道了,太子打算如何处理?”
“这……既然是皇家骨血,自然应该生下来的,只是孩子不能够没名没分的,不如给她个名分吧!”太子犹豫的说道。
太后冷笑了一声:“你是如何知道这孩子就是你的骨肉?”
“皇祖母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毕竟是个男人,这儿人多,有些话哀家也不宜说出口!”太后的那淡淡的说道,“太子若是不忍心,哀家替你处理了!来人,将这贱人拉出去杖毙!”
太后话音一落,众人的面色具是一变,这太后专门讲人接到了宫中,原以为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会给宁四小姐一个名分,眼下这又是什么情况?
宁四小姐更是吓白了脸,急忙跪下颤声问道:“不知道名女所犯何事,太后要处死民女?”
“若你非要一个说法,哀家就说给你听听!”太后冷声说道,“你勾引太子,挑拨太子与未来太子妃的关系,只是二人隔阂,此乃动摇国本,死罪也!”
“民女倾心与太子,与太子乃是两厢情愿,从未挑拨过太子与张小姐的关系,请太后明查!”宁四小姐低头急切惊恐的说道,“况民女死不足惜,可是腹中的孩子无辜,又是太子骨血,请太后开恩!”
“哦?”太后冷笑一声,目光之中冷意更甚,“你若是真的倾心太子,哀家或许看在你真心的份上,饶你一命!只是你大概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太子,今日也别怪皇祖母在众人面前叫你难堪,长个记性也好!贱人,哀家问你,你腹中的孩子真的是太子的?”
☆、第六十一章 奸情
太后话音一落,众人就更是哗然了,这宁四小姐腹中的孩子难道不是太子的?这那是什么乞巧节啊,这是太后专门为宁四小姐准备的鸿门宴吧!
给太子戴绿帽子,这是杀头的死罪,宁四小姐自然不肯承认,一口咬定这孩子就是太子的。
“皇祖母,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太子蹙眉问道,不管如何这种本该私下处理,对于太后这样当众打他的脸的事情,颇有抱怨,“今日是佳节,何必为了这样的事情搅了大家的兴致,皇祖母若有疑问,孙儿自当将事情查明,给皇祖母一个交代!”
太后也不再多言,直接让张嬷嬷把人传唤上来。
她面色沉静运筹帷幄的样子叫人想起,这不仅仅只是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也是一位历经三朝的铁血女政治家。
被宫里的侍卫押进来的是一位油头粉面的男子,在瞧见那男子被押进来的一刹那,宁四小姐惊呼了一声,脸色惨白的如同一张白纸,额上密密麻麻全是细小的汗珠。
“可认得这男子?”太后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叫人心头不觉一颤。
“认得,她是民女的表兄!”宁四小姐卷缩着瘦弱玲珑的身子,头低的很深,她知道自己已经完了,什么荣华富贵全是一场黄粱美梦,她瑟瑟发抖,不敢去看太后,也不敢去看太子的脸色,更不敢看这里的任何一个人的神色。
“只是表兄?”
宁四小姐终于承受不了太后带来的强大的压迫感,匍匐在地上,发出呜咽的哭声,含糊不清的颤声说道:“太后饶命,太后饶命!”
“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子蹲在一把抓着衣领将宁四小姐从地上半提了起来,平视着自己,眸子里面翻江倒海的怒气,白净的脸上因为怒火而一些发红,从太阳穴上暴起的青筋可以看出他在极力隐藏着控制着自己的怒气,“不要害怕,说清楚你们是什么关系,有本宫在,不要怕!”
宁四小姐颤抖着嘴唇,眼泪如瀑布一般往下落,叫人看的可怜,她一句话都说出来,只是用祈求的害怕的绝望的目光看着面前的男人。
事实上她从来拿不准这男人的心思,外界传言他是如何的宠爱自己,甚至为了她不惜要抛弃与丞相府的亲密关系。她的家庭因为他的缘故,在京城的贵族圈子里面变得炙手可热,人们似乎相信太子被她迷住了心神,还有可能取代丞相府的二小姐成为太子妃。
她因为太子的宠爱享受了无比的虚荣与骄傲,曾经瞧不起她的出生的人官家小姐们会主动跟她套近乎,她为成贵族女人们宴会之上的常客,并且被奉为上宾,人们似乎愿意相信,这个美丽动人知书达理才华出众的商贾的女儿似乎比那个只知道闯祸闹笑话惹太子生气的丞相嫡女,更有可能成为这个国家未来的女主人。
她竭尽全力保持着风度,让这些看中出身的人相信,她是有能力与德行成为太子贤内助的。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所有在外人看来十分努力的举动,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她从未掌握过那个她敬仰的男子。
外面传说太子是如何宠爱她,为她一掷千金,为她顶撞皇帝,为她不近女色,她似乎也相信了这些说法,沉迷在虚无的谎言之中。事实上有外人在的时候,他眼神温柔柔情蜜意,叫她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而他却很少单独的与她相处过,即便有少数时间,在只剩下二人的时候,他冰冷疏离,如同自己再也不认识一般。
她承受着外人的流言蜚语,嫉妒,羡慕,诅咒,却是有空说不出,一旦她拆穿了太子的谎言,她美丽的华衣也即将被扒下,从新成为那个被人瞧不起的商贾之家的女儿。
一日,她鼓足勇气,问他他们之间可有未来?
他笑了,讽刺而且冰冷,他温柔地对她说:“别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嘲讽自己痴心妄想?
她开始绝望,希望之后的绝望更是无望的深渊,什么太子妃不过是一场繁华的美梦罢了。这个时候表兄走进了他的生活之中,总能给在不经意间填满一下她的内心因被绝望虚荣腐蚀的巨大空洞。终于有一日在酒后,两人越了雷池,不久之后,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叫她至今都不敢相信的是她那个时候的沉静,她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任何人,包括她的父母,唯一知情的侍女被她推入了井下。
一日,她邀请太子前来的时候,在他的酒中下了蒙汗药,然后将太子扶到了床上,伪造了他酒后两人欢爱的假象。
在先皇后祭日之后,张舜华即将成为太子妃的消息传来,府中原来对她畏惧敬仰巴结的姐姐嫂嫂开始对她表示同情,暗示她要想开些,即便不能够成为太子妃,能够成为太子的良娣,对他们家来说也是莫大的幸事了。
她感到了威胁,终于怀着忐忑与拼搏的心情与太子说了自己怀孕的事情。她没有想到太子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了,并且安置了宅院让她安心养胎,对她呵护有加。叫她自欺欺人,那一夜就是真的,这孩子就是太子的骨肉,或许会是未来的皇帝。当太后传唤她入宫的时候,她甚至在想,自己终于熬出头,得到了天家的认可了吧。
可是现在,她匍匐在冰冷的地上,周围全是蓦然嘲讽的眼神,太后的眸子里面的杀机,叫她终于认清了现实,也认命了。
太子从宁四小姐的神情上大抵能够看出,这不是什么冤枉了,他却没有对她动手,只是将一腔怒火全部发泄在了那个软弱的男人身上。他一脚将男人踹到了地上,朝着他的胸口又补了几脚,直到男人口吐鲜血,打着滚求饶。
“够了!”太后喝了一声,“将这两人拉出去杖毙,不要污了这里的人的眼睛!”
听到要被处死,男人突然嚎叫着哭道:“太后饶命,太子饶命啊!草民是受人指使去勾引表妹的!”
他指着张枫远继续大声哀嚎道:“他许诺了草民许多的钱财,只是让草民陪着表妹而已!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会酒后乱性!”
他爬到太子的脚下,哀求道:“太子饶命,草民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有意的!”
男人手上的血水染上他金黄色盘着龙纹的靴子,楚寒灏厌恶的蹙眉,一脚将他踢开,他沉着脸色,以一种压抑的,阴沉的愤怒瞪着张枫远。他转过身对太后抱拳说道:“这男子固然该死,但是孩子无辜,看在孩子的面上饶宁四一命她!”
太后微微眯着眼睛,似乎想要看清楚太子面上的神色一般,她嘴角不悦地抿起,就在众人以为她要呵斥太子妇人之仁的时候,她却突然转过头问柳越越:“华儿,你的意思呢?”
“我?”柳越越本就一副看热闹的心态,没有想到太后图突然提到自己,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太子说的有道理,虽然父母有错,但是孩子是无辜的,请太后至少绕过这孩子的性命吧!”
“没有想到华儿居然能够以德报怨,看来你这孩子总算是长大了,哀家也能够放心了!”太后微微的笑了起来,“果然有未来国母之风,且依你之言就是了!”
拐弯墨迹半天,就是为了把自己夸张一番啊!柳越越心想不管自己方才说什么,太后都能够将话圆回来吧。孩子的性命在他们眼中没什么重要的,只不过这孩子可以为柳越越赚到厚重的名声。
她瞧了一眼太子,又瞧了一眼事不关己的张枫远。
以太子的能力居然发现不了宁四小姐有奸情?张枫远还会做这种事情 ?这不明摆着叫太子难堪吗?难道在这里,男人不是将自己的脸面看得比性命都还重要吗?
男人在哀嚎声中被拖出去处死,宁四小姐全身汗淋淋得被拖去了慎戒司关押,等生下孩子之后再做处理。
本该是欢乐的节庆,眼下却变的凝重无比。没人敢说话,大家都小心翼翼的看着太子的脸色,不知道他会如何反应?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太子的怒气终于隐忍不住,他阔步来到了张枫远的面前,抓起他的衣领喝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枫远面不改色,沉声说道:“小臣不过是做了为人臣子的本分罢了,替太子试探一下枕边之人的心意,若她真的待太子一心一意,臣纵然有万般诡计也无济于事,若她心中有邪念,即便今日小陈没有出手,他日也定然会做出叫太子震怒的事情来的!”
太子将张枫远放下,冷笑了一声,又转过头看了柳越越一眼,冷笑着咬牙切齿的道:“好样的!你们兄妹都是好样的,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整本宫,本宫一定会让你们后悔的!”
众人只当太子将被戴绿帽子的怒气发泄到了张家兄妹的身上,也暗暗感叹,张枫远走了一步臭棋,虽然打垮了宁四,但是也让太子与张舜华的关系更加疏远甚至怨恨起来,即便没有了宁四小姐,还有李四小姐王四小姐呢!
正说着,外面忽然有个小太监尖声吼道:“不好了,不好了17 九皇子死了,因为偷吃了柳越越亲手做的,放在窗台的辣条,中毒而亡。那些辣条原本该是呈献给太后的。
消息传来的时候,柳越越浑身一僵,甚至想不起来那孩子的模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除了有关的当事人,其余的公子小姐都出了宫。没有人相信有谁会专门毒死一个年纪还小的皇子,这一次的事情明显是针对太后的!而柳越越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皇帝问询赶了过来,九皇子的生母锦妃赶了过来,扑在他的尸体上面,哭得肝肠寸断,她猛然间抬起头,用怨恨恶毒的目光瞪着柳越越,用尖锐的声音质问道:“你为何要害我儿子?”
柳越越微微叹息,跪在了太后的脚边:“请太后陛下明鉴,华儿是冤枉的,此事跟华儿没有关系!”
“冤枉?”楚寒姝扶了一下发钗,眉梢微微一抬,用一种平常不过的语气问道,“难道九皇子误食而出事的辣条不是你亲手做的?”
“的确是我做的!”柳越越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似凝固了一般,这谋害太后的罪名实在是他打了,若是不能怪摘得清清白白的,只怕日后此事还得叫人拿出来说道,“只是我做辣条的时候是在几个时辰之前,我做之后就将辣条放在了窗台上吹风,因着最近天气炎热,而辣条又是油炸食品,我放在窗台希望太后食用的时候能够口感更好!之后我就去偏方休息了,这期间的几个时辰,谁知道是否有人会动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