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花少主差点没同王爷打起来。”将叠好的衣服收紧包袱中的香玲转身瞄一眼爬在大圆桌上分拣药草的香巧眸光微闪的道。
手中的动作一顿的香巧忍不住轻轻摇头,“呿,花少主才没那个胆儿呢,就算他不怕王爷真的火起来连他也揍的话,也会顾虑刚刚娶进门的婉婉姑娘会不会饶了他吧。”
“倒也是。”嘴角微微抽搐的香玲苦笑一声,回身接着忙活,但方才顿了一下便又接着道,“不过,那个金玉公主真就疯了其实也怪可怜的。”
“谁说不是呢。”忍不住撇撇嘴的香巧几乎都不知该怎么恭维那三个一把猛药,就将好好一人给灌成了疯子的侍卫究竟是下了多大的剂量,长长一声叹息后,却是忽而眸光微闪的道,“不过,花少主其实更为可怜的说。”
“啊?”花少主新婚燕尔的,他可怜什么?将手中原本叠好的衣服一个不稳散落开来的香玲很是错愕的凝眉。
“本少主怎么可怜了?”而就在此时,直闯而入听了个尾音的花宏熙眨巴亮晶晶的眸子,同话音刚落便是被他突兀的声音惊到目瞪口呆的香巧。
僵持了许久方才终于找回了自己声音的香巧结结巴巴的道,“花、少、主、还是、去找、王妃问的比较好,奴婢也、只是听了个音,并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满头黑线的花宏熙极为错愕的凝眉,而正巧相携而入的李瑾芸与丰俊苍忍不住唇角微僵。
真的要现在就告诉他吗?李瑾芸同丰俊苍挑挑眉。
丰俊苍轻轻摇头,他会就近先宰了丰俊祺再说!
☆、第228章 心魔难消
愕然一怔的李瑾芸唇角微僵,而就在她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一抹红影嗖然自眼前飘过。
再转眼便见怒气腾腾的欧阳淑婉正揪着花宏熙的耳朵,火辣辣的目光中满是质问。“说!你是不是对郝连金玉那个贱人还余情未了!”
“呃?婉婉,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不过是、只不过是想看看她还有没有得救。”猛然吃痛的花宏熙苦着一张脸忙替自己辩白,“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问王爷与王妃……”
瞧着花宏熙那变脸比翻书都要快的滑稽样,苦笑一声的李瑾芸连忙帮他解围,“婉婉莫要错怪阿熙了,要阿熙再帮郝连金玉诊脉是王爷的吩咐。”
“王妃姐姐说真的?”欧阳淑婉几多怀疑的凝眉,但揪着某人耳朵的手却是松了些许力道。
“当然,本妃何时诓过你了?”淡然含笑的李瑾芸轻轻摇头,而瞥一眼同她频频挤眉弄眼求救的花宏熙,不觉莞尔的讪笑扬眉,“倒是婉婉你若是再不放手,阿熙的耳朵可就真的是要被给你给揪下来喽。”
呃?顿时神色一僵俏脸微红的欧阳淑婉仓皇的收回小手,略发尴尬的偷觑一眼拼命揉搓那只涨红了的耳朵的花宏熙,既心疼又愧疚的欧阳淑婉表情极为复杂。
而将欧阳淑婉那娇羞的小心思看在眼中的李瑾芸忽而眸光微闪,款步上前拉起她的小手。
“婉婉有所不知,昨夜郝连金玉的疯言疯语似乎牵涉王爷当年中毒一事,我们都很想弄清楚事实真相,所以才如此迫切的要将她救醒,如果婉婉实在不希望阿熙同郝连金玉有过多接触的话,不若,婉婉帮忙盯着她如何?”
“有何不可?”狠狠拍拍胸脯的欧阳淑婉神色极为倨傲,斜眼瞄一眼花宏熙那陡然一沉的脸色,冷嗤一声,“只要某人不怕我趁机整她个半死就好!”
闻言,李瑾芸忍不住唇角微抖,果然是小辣椒一枚!
猛然一窒的花宏熙瞪大了眼珠子,甚至就连闪到角落中的香玲与香巧都忍俊不禁。
倒是唯有始终面无表情的丰俊苍同她错身而过时周身的漠然冷肃带着嗜血的寒气,直叫欧阳淑婉情不自禁的索瑟了一下身子。
瞧着欧阳淑婉那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微僵的李瑾芸同耳根泛红的花宏熙相视苦笑。
“怎么样,一早看过郝连金玉后可有发现什么异样么?”
“毫无异样。”
正了正神色的花宏熙轻轻摇头,捂着火辣辣的耳朵无视丰俊苍的怒瞪同他在锦榻上相对而坐,但略带疑惑的目光却是始终不曾移开婉婉但笑的李瑾芸。
“我猜侍卫无意中给她灌了过量的**汤只是导火索,她自己心中难以消除的心魔才是根源。”神色肃然了几分的花宏熙定定的道,深远的眸光似乎毫无焦距。
听他如是说的李瑾芸眸光微闪间,不禁转而同脸色陡然一沉的丰俊苍相视凝眉。
心魔?究竟是郝连金玉的,还是被婉婉怀疑余情未了的他的?
而犹在心思流转的李瑾芸唇角微僵之际,沉寂良久的花神却是又盎然冒了出来。
京城又出事了。
耶?又出何事了?
京城失守,周皇丰俊天南下避难,姜凯峰只顾带着灵丹星夜兼程赶去救命,而他留下驻守京城的副将根本就拿不住北戎大将军郝连彭峰,天后您猜也能猜到,在草原上横征暴敛烧杀抢夺惯了的北戎人掉进了京城那般富庶的城池,习性难改的他们将京城祸害成什么样了。
呃?满头黑线的李瑾芸不禁神色一僵,心头泛起隐隐的痛,她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莫非也同花宏熙一般被那些个歹人洗劫一空挥之殆尽了么?
啊,差点忘了同天后您说,那日姜凯峰与郝连彭峰率兵攻入京城闯进皇宫时,丰俊天只带走了太后与皇后,其余嫔妃一概被抛弃了,包括天后您的妹妹琴贵人。
亏得辛元浩嗅到空气不对几乎是与姜凯峰与郝连彭峰同时摸进皇宫,更是凭着他对皇宫的熟悉直接带人将被遗弃在后宫中的琴贵人给偷运了出来藏在了城外的别庄这才幸免于难。
但至于天后您的娘家可就没那么幸运,被毫不客气的北戎士兵给洗劫一空偌大的院子中满地狼藉,您那位向来明哲保身的父亲更是被直接给气晕,而没银子请大夫的老夫人同江氏正抢天忽地抱头痛哭。
而就在李瑾芸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时,耳畔却是陡然传来了丰俊苍拔高了几分的声音。
“阿芸怎么了?怎么半天不说话?”
“呃,你们刚刚有在说什么吗?”猛然回神间被两人那极为诡异的神色所瞩目的李瑾芸不觉柳眉微挑。
瞥一眼她那渐渐清明了几分的眼眸,不觉唇角微扬的丰俊苍轻轻摇头,“此前阿芸曾提及巫教教主蓝圣衣潜入天山好似同欧阳豪躲在溶洞中搞什么鬼,刚刚本王同阿熙说起此事,阿熙直言我们不可就如此坐以待毙,所以本王打算派人潜入,不知阿芸可有什么建议么?”
“溶洞?”眸光微闪的李瑾芸美眸微眯,“阿熙不是在天山拜师学艺多年吗?可有进过天山附近的溶洞?”
“不曾。”花宏熙想也不想的摇摇头。
李瑾芸同丰俊苍相视挑眉,“别告诉本妃,阿熙你当年老实到一门心思专研医术到忘我?”
“怎么可能。”抖着唇角的花宏熙噗嗤一笑,他?可能么?“不过,王妃所说的溶洞可真的没发现过,顶多也就是不大的山洞,但绝没有那种石钟乳的溶洞。”
“这么说来,那溶洞的洞口怕是被藏得极深,否则以阿熙与婉婉堪比幽灵的四处游荡又怎会从未发现过。”紧抿的唇角间闪过一抹邪笑的李瑾芸,讪笑扬眉,“如果不是时间不对,本妃都很有兴趣一探究竟的说。”
“但洞口被藏了起来,就算王爷派人前去怕也是白搭吧。”花宏熙很是无奈的耸耸肩,“更何况,王妃您最好还是不要轻易涉足我师父的私密地盘的好,本少主可就吃过亏,那种生不如死的毒绝不会要命,但却是会叫人生不如死,绝对包准你谈毒色变!”
花宏熙说的极为严肃,然却是愈发挑起了李瑾芸的极大兴趣,轻轻摇头的丰俊苍不觉苦笑。
“阿芸该不会是忘了,我们马上就要启程了。”
呃?正要同花宏熙深入探究的李瑾芸动作一窒,神色一怔间更是拧紧了眉头,或许她该叫花神帮她分身有术!
而就在李瑾芸的晃神间,门外却是陡然传来了程林的声音。
“禀王爷,郎将军求见。”
“进来。”
当风尘仆仆的孤狼拱手行礼后便是开门见山道,“禀王爷,方耀自校场那边传来消息,校场中有很不多将领与士兵想直接追随王爷一道南下,方耀按捺不住众将士的情绪,只好派人来请教王爷的主意。”
“现下时机不妥,本王不想害他们甚至连累尚在京城的家人受到牵连,叫方耀尽力安抚。”眉头紧蹙寒眸微眯的丰俊苍神色极为肃然的道。
而将孤狼欲言又止间的那抹为难之色看在眼中的李瑾芸不觉眸光微闪,略发迟疑的瞥一眼丰俊苍,再将审视的眸光流转到孤狼身上良久方才喃喃道。
“将士们的心情可以理解,但王爷的顾虑也绝非空穴来风,刚刚花神便传来了京城大乱的消息,所以不妨叫他们耐着性子蓄势待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多谢王妃提点。”顿时犹如醍醐灌顶的孤狼神色一僵便是连忙拱手行礼。
而将李瑾芸的画外音听在耳中瞪大了眼珠子的花宏熙不禁猛然一窒,“耶?京城大乱?那、那神医山庄可有被殃及?”
对于花宏熙的问题,李瑾芸垂眸不语,丰俊苍更是置若罔闻却是直接招呼孤狼同他耳语良久。
屏气凝神的等待答案的花宏熙险些窒息都不见两人作答,但却是心下了然了什么的花宏熙不禁啊的一声惨叫便是飞身遁走,甚至狠狠将正巧进门要回禀什么的程林给撞到一个大大趔趄。
“花少主他这是怎么了?”茫然不解的挠头的程林抚着被撞到生疼的肩膀很是不解的咕哝一声。
却说当领命而去的孤狼的背影方才消失,瞥一眼垂手而立的程林,丰俊苍便是微微点头。
“姜府那边传来消息,贵妃娘娘的症状消失回复正常了,更令人意外的是丰俊祺竟然也同时醒了过来,现下姜府几乎将全城的大夫都给请了去。”
醒了?李瑾芸神色一怔。
花神,丰俊祺可是已经用过丹药了?
是的,不止是他,贵妃娘娘也是因为用了丹药才恢复正常的。
姜凯峰回来?——愕然凝眉的李瑾芸不禁神色一寒。
没有,姜凯峰能在天黑前赶回来就不错了。
但是丰俊祺与贵妃娘娘的丹药又是从何而来?——极为不可思议的凝眉,难不成那丹药长翅膀了?
……
花神?
……
耶?竟然胆敢不理她?
☆、第229章 此乃天意
却说揪不住花神尾巴而讪讪回眸的李瑾芸瞥一眼托腮沉思的丰俊苍,再看一眼垂手恭立的程林,眸光微闪间不觉柳眉紧蹙,“据花神的消息,姜凯峰尚被困在途中进退不能,但丰俊祺母子又是打哪儿来的灵丹妙药?”
“这……”张了张嘴的程林神色微僵,就他所知的,怕是还不及王妃多,盎然噤声。
而深深的瞥一眼满是沉郁之色的李瑾芸,深邃幽暗的星眸中闪过一抹异彩的丰俊苍剑眉微挑,“阿芸的花神也没有确切消息么?”
先是给他长长一声叹息,李瑾芸方才很是无奈的轻轻摇头,她能说花神避而不答不知闪到哪个犄角旮旯里躲猫猫去了么?
仿佛是心领神会了她眸光中深意的丰俊苍薄唇紧抿间寒眸微眯,手指轻轻叩击桌面发出噔噔噔的闷响,连连的叩击声仿若敲击在心头,涤荡在胸膛,“如若就连无所不能的花神都刻意回避的话,那就极有可能是另有玄机了。”
另有玄机?不断咀嚼他话中深意的的李瑾芸忽而神色一僵,能叫花神那个自视甚高的家伙缄默不语的玄机怕是堪比天机吧!
“姜凯峰此举或许也只是被逼急了而临时起意,不过,倒是一箭双雕,还真是歪打正着!”轻轻放下手中空了的茶杯,缓缓起身临窗而立的丰俊苍眸光极为深远。
而定定的凝望他颀长的身影良久,若有所思的李瑾芸柳眉微蹙间唇角微僵,难不成姜凯峰要顺应‘天意’回身驻守京城?就是不知当去而往返的姜凯峰撞见被洗劫一空的皇宫时会作何感想?
午后慵懒的阳光斜照在倚窗而望的李瑾芸身上,匆忙而来的苏志远扫一眼唯有她一人的厢房,剑眉微蹙的大步上前。
“芸儿,王爷呢?”
“呃?大哥这是准备好了吗?阿苍去校场了还未回来。”被他突兀的声音打断神思而猛然回神的李瑾芸缓缓回眸,但见神色肃然凝重的大哥眉头紧拧,双拳紧握,不禁同他疑惑的挑挑眉。
“校场?”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的苏志远忍不住轻轻摇头。
“校场那边有方耀,王爷他才无需再亲自前往,况且现下时间紧迫,他最想做的该是会会已经醒过来了的丰俊祺与贵妃娘娘那母妃俩,但姜府守备森严,王爷他只身前往,都这个时候了还未归,怕是不妥,芸儿你要不要找花神问问情况?”
该死!李瑾芸先是在心中咒骂一声,该死的花神又偷懒耍滑当报不报!
而就在李瑾芸双眸微闭正要找某神算账时,房门却是再次被哐当一声推了开,惊闻响动的李瑾芸刚一睁开眼眸,便见疾步而来的丰俊苍脸色极为阴沉,李瑾芸与苏志远不禁神色一僵。
“出什么事情了吗?”款步行至圆桌旁的李瑾芸边帮他斟了杯热茶边状若无意的问。
而慢了两步方才一同而来的苏志远更是心不在焉的接过李瑾芸递来的热茶缓缓落座,瞥一眼丰俊苍那阴鸷深沉的寒眸不觉剑眉紧蹙。“可是丰俊祺他们母子说了什么?”
猛然抬眸的丰俊苍呼吸一窒,冷肃森寒的眸光仿若能摄人心魄,直叫被他扫过一眼的李瑾芸与苏志远通体一寒,而仿佛察觉了自己的失态的丰俊苍轻抿一口热茶方才垂眸极为低沉的黯哑的道。“容本王想想再同你们说,准备一下,我们提早出发。”
耶?提早出发?
面面相觑的李瑾芸与苏志远不禁神色一怔,绝对有鬼!但究竟又会是什么呢?
然而,忙着准备启程的两人此间却是无暇顾及其他,撇下举着茶杯魂不附体的丰俊苍匆忙奔走,他说的倒容易,说走就走,哪有那么简单!
虽早有准备,但真的说走就走,却还是一场兵荒马乱后方才成行,而直到这时,同乘共骑被丰俊苍紧紧护在怀中奔驰在旷野上,李瑾芸方才觑得空隙悄然‘闭目养神’。
花神,可以解释一下刚刚阿苍独闯姜府一事,你为何又63 漏报了吗?——最好能给她一个足以信服的理由,否则就算他是大神,她也照踢不误!
我的天后呐,这事您也不能全赖本大神啊,毕竟就算本大神是神,但也有分身乏术的时候啊,况且,以王爷的武功潜入姜府那种戒备看似森严,但实则毫无威慑的地方简直是轻而易举,且要说危险,也该是人家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妃娘娘和孱弱到捏不死一只蚂蚁的丰俊祺母子俩吧,天后您说对吗?
对于不对这都绝不是你可以疏忽大意不报叫本妃担心的借口!
当然,若不是苏二公子偏巧那个时候途经函谷关时被伏击还险些被生擒,忙着帮他开溜的本大神才不会分身乏术,所以说来,本大神才是为谁辛苦为谁忧,还落个满身埋怨!——究竟是何苦来哉!
呃?二哥他可还好?——神色陡然一僵的李瑾芸不得不转移话题,耳畔呼呼刮过的风声似乎更加映衬她此刻忐忑不安的心情。
天后放心,一切安好,苏二公子已经越过函谷关抵达东郡同雪鹰王汇合了,不过虽然苏二公子安然无恙,但他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可就未能幸免于难了,受了不轻不重的伤,怕是且得将养一阵子。
耶?二哥他们怎么会遭了埋伏,可是同行之人有奸细?
……
花神?为何又回避本妃的问题?
……此乃天意!
天意?满头黑线的李瑾芸唇角微僵,他不想说就藉口天意,还真是方便的紧!
然而,盎然回神间总觉哪里不对的李瑾芸眸光微闪,该死,她竟然忘记盘问花神丰俊苍这张漆黑到极致的脸究竟是哪里不对了。
迎着夕阳,踏着余晖,飞驰在狂野中的众人无视脸颊犹如刀割般生疼的硬风快马加鞭,但却是被日暮昏沉渐渐昏暗的天色所逼停,休憩在一条小溪旁。
觑着丰俊苍同孤狼与方耀交代什么的间隙,匆忙靠了上来的苏志远瞥一眼周围相距甚远的几人,方才同李瑾芸相对席地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