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骨完本[耽美]—— by:罪化

作者:罪化  录入:03-06

一支烟的时间,叶孟蝶彻底打开了心扉。她就像一个在异国漂泊数年的游子,刚回到家乡,就急切地操弄起久已生疏的乡音,寻找那份久违的认同感。
而陆离则是慷慨的,用耳朵将她的迷惘、抱怨和苦闷统统包容了。起初他也不明白,自己的这份耐心从何而来——若是换做过去,亲近如沈星择也很少能得到他的安慰。
但是听着听着他又懂了——叶孟蝶心里的那份迷惘和苦闷,自己也曾经历过。
物伤其类,人亦如此。
雨夜的这场对话,算是陆离与叶孟蝶友谊的开始。然而他们两个都没有发觉,其实还有第三双眼睛,在雨幕的遮掩下偷偷地窥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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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这个周末,周一的早晨就要交回课报告。正当大家各自紧张准备的时候,微博上一条奇怪的消息忽然引发了班级内部的震动。
有狗仔微博播报:中戏明星学生、歌手叶孟蝶与班上的男生“火热恋爱”中。
微博还配了几张图,一张是陆离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叶孟蝶挡雨,还有几张是两个人在亭子里说话,叶孟蝶手里夹着烟。某个角度甚至还有点借位接吻的错觉。
马蒙捧着手机给陆离,陆离眯着眼睛看了几秒钟,面无表情。
马蒙还揶揄他:“厉害我的哥啊,感情你带我们出去看动物,回头是准备演动物世界呐。”
陆离先送了他一个白眼,这才问道:“网上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叶孟蝶的粉丝炸了呗!说你一个无名小卒、哦不对,说你一个仗着和已故名人同名同姓的小卒,竟然敢高攀他们叶公主。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有说要到中影来找你单挑的,你最近可小心点。”
陆离呵呵笑了两声,又问:“其他人呢?”
“其他人……好像都挺反感叶孟蝶抽烟。说她一个女的烟不离手,大半夜的跟一男的躲亭子里幽会,破坏形象……哎呀你知道的,那些看热闹的人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陆离点点头,手上已经在给叶孟蝶发送消息。
叶孟蝶的回复还没来,王若秋等几个同学的消息倒是噼里啪啦响了起来。他写了几句话,统一复制黏贴回复,等到稍稍安静一点儿,叶孟蝶的消息终于也跳了出来。
“不是我的人。”
其实她不必解释陆离也明白,至少她不可能傻到主动曝光自己抽烟的照片。周六学校里有戏剧节,也许狗仔是跟着哪家明星到了什刹海附近,然后瞎猫遇见了死耗子,顺手撩了一把叶孟蝶。
陆离压根没把这条微博当回事儿,但他也明白,绯闻往往对于女方的伤害比较大。
于是他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无所谓。”叶孟蝶豁达得出乎意料,“等我毕业了谁还记得这些。解释还要被说是炒作,懒得管。”
过了几秒钟,她又反问陆离:“你呢?”
陆离笑笑:“你都无所谓了,那我更无所谓啊。”
叶孟蝶那边沉默了十多秒钟,终于发来了最重要的问题:“那你女朋友呢?”
陆离终于愣了一愣。
他不是傻瓜,当然明白话里的潜台词。也许叶孟蝶并不是真心想要与他发展些什么,这只不过是一场朦胧的试探。但既然这场试探是因他而起,那么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负起一点责任来的。
“没事,我会去和她解释,她不会当真。”他如此答复。
手机沉默了一会儿,叶孟蝶又回了一个“好”字。有关于危机的交流就这样结束了。

第31章 王储的生日宴
尽管对叶孟蝶表示自己的“女友”不会在意,可事实上陆离怀疑沈星择压根就没听说这场微型绯闻。
但要是换做以前,沈星择不但不会“不在意”,反而会醋劲大发,甚至做出某些一般人干不出的荒唐事情来。
屈指一算,那已经是快六年前的事了。
当时陆离大病初愈,也刚知道聚光成了沈星择的囊中之物。他向沈星择提议,废除包括自己在内所有人的二十年长约,却迟迟没有得到答复。紧接着,他身边的很多人和事都开始发生改变,像一首变调的乐章,朝着奇怪的方向歪斜。
那些草拟、利诱陆离签下二十年合约的人被陆续清退。紧接着,从经纪到助理,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新团队接手,却并不是为了陆离的星途保驾护航。
接下来的两年里,明显是在沈星择授意之下,聚光每年只给陆离安排一次入组拍戏的机会,时长不超过三个月。而剩下的九个月,除去零星的路演宣传和广告硬照之外,陆离都只能赋闲在家,接受半强制的休养。
应该同样出于沈星择的授意,针对陆离的宣传策略也低调到了诡异的地步。不炒作、不参加综艺、甚至很少与粉丝签名合影。如此消极的营销大大减少了陆离的曝光度,而这显然是沈星择所期望的。
如果有可能,他甚至会找一个盒子,将陆离装在里面。
被沈星择控制的第二年,陆离得到了一部新戏的男二号。与他饰演情侣的是一位当时刚开始走红的小花。小花的团队有个习惯,总喜欢捆绑同组拍戏的男演员进行绯闻炒作。
男主角往往是首选,顺便还可以给人造成一种“艳压女主”的错觉。然而不凑巧,这部剧的男主角是有个妇之夫,于是团队就把主意打到了陆离的身上。
炒作的通稿是在剧集上线前推送给各家媒体的。煞有介事地描述了陆离与小花在剧组中情意绵绵、你侬我侬的恋爱过程。还配了几张两人在剧组吃饭、交流谈笑的照片。
新闻出街的那几天,沈星择恰好在国外。陆离还没傻到主动撞上枪口去问他的感想。事情热闹了一阵很快就被新的热点压过。后来沈星择回了国,除去开头几天关着陆离有点索求无度之外,仿佛也没什么异样。
直到电视剧大结局的这天,轰动社交网络的新闻突然被踢爆出来——小花密会圈内某个已婚导演,深夜手挽手酒店开房,更在落地窗前热吻。
没有人好奇消息的来源,毕竟每一个娱记都有窥探丑闻的特殊手段。可陆离却隐约觉得,这件事绝对与沈星择脱不了干系。
回到现实中来——陆离与叶孟蝶毕竟不是什么偶像大咖,这场“微型绯闻”很快就被网络上爆炸的信息量所稀释,迅速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对于陆离而言,唯一严重的后果是他和其他几人被班主任分别约谈,导致夜游动物园的事情暴露,狠狠地挨了一顿臭骂。
听完骂声、写完检讨,学习和生活还是照旧。
夜游动物园的“壮举”让陆离从“德艺双馨”的班长老干部,摇身一变成了捣蛋惹事的“孩子王”。两者糅合起来发生化学反应,居然让陆离的人气不降反涨。
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叶孟蝶的表演慢慢开始有了起色,终于突破自我束缚的那层茧壳。而老师不失时机的表扬又带来了同学们的好感,以魏紫打头,愿意与她交流的女生也越来越多。
一切似乎开始步入良性循环。俗话说“饱暖思淫欲”,自然而然地,陆离又想起了那个人。
自从秋山基地一别,陆离与沈星择长期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联系。比上下级多了几分亲密,比朋友少了一点亲昵。但好歹不用每发一句话都字斟句酌,也不会因为一时得不到回复而忐忑不安。
唯一让陆离不太习惯的是,沈星择似乎放弃了对他的试探。也许是那支签文起到了潜移默化的影响,也许是年三十晚上的那句话让沈星择死了心。
这是好事,却也不是好事。陆离从未这样真切地感受过自己内心的矛盾。
然而有矛盾并不代表会迟疑——他已经心知肚明,自己是舍不得沈星择的。所以如果还想以新面目留在沈星择身边,自己就必须主动出击。
4月28日,他给沈星择发了条消息,询问五一小长假有没有打工的机会。没过多久他就收到了安娜姐的电话,说5月2日这天,让他陪同顾教授和夫人来一趟沈星择的家。
陆离一点也不惊讶,他等的就是这件事——五月2号,沈星择的生日。
沈星择从小就有“逢五逢十”庆生的习惯,这是陆离在他二十岁生日聚会上听说的。
当时他们都还是大二的学生。下半学期,班上正在准备教学汇报演出。作为男一号,沈星择天天排戏排到焦头烂额。但生日这天,他还是请了寝室成员和几位要好的同学出来放松。
当时,陆离正因为在男一号的竞选中落败而心情低落。晚餐时又多喝了点酒,刚进KTV不久就开始发疯,嚷嚷着要跟今天的寿星公单挑。
沈星择一边吩咐何木良等人先唱,一边将骂骂咧咧的陆离拽进包厢厕所,打开水龙头冷却他那颗酒气冲天的、发烫的脑袋。
冲着冲着,厕所的门就上了锁。两个人也贴到了一起。
那是沈星择第一次明确表达出自己对陆离的感情。没有深情告白,只有恨到牙痒的那种爱,雪崩似的一股脑儿倾斜下来。
而沈星择的这种莽撞行为,又像一剂猛药,贯通了陆离的任督二脉。让他忽然明白了自己这些天的郁闷和不快,并非单纯是因为嫉妒。
他要赢过沈星择,要成为沈星择无法忽视的人,要永远站在沈星择的视线正中央,最最重要的位置上。
短短两年的青涩恋情,于冲动之中开始,也因为冲动而夭折。
此后又过了五年,当陆离二十五岁时,沈星择也二十五岁。他应邀参加了他的生日聚会,但那再也不是可以随意勾肩搭背的场合。
沈星择永远站在光线明亮的人群中央,而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角落的陆离。在外人眼里,陆离只是沈星择旗下的无名小卒,一年只能接到一部戏的那种。
所以也没有人注意到陆离那时的目光,注意到他下意识地咬着指甲,双眉微蹙,搁在二郎腿上的另一只手轻轻敲打着膝盖,一下、两下……
如果沈星择能够注意到,那么他一定看得懂,这是陆离开始算计的姿态。
陆离在生日宴的会场内外精心挑选了几个人,巧妙地透露出一些外界鲜少有人知晓的消息。包括聚光内部弱肉强食的潜规则、残酷的二十年合约以及对艺人私生活的强烈控制欲。
这些送出去的消息又经过媒体的加工和发酵,最终炖成一锅大杂烩,热气腾腾地端到了网民的面前。
这份送给沈星择的“生日大礼”,迫使聚光召开了几次新闻发布会。在澄清问题、迅速整改、废除合约的同时,内部也开始了对于消息泄露者的肃查。
本着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心态,陆离主动向沈星择坦诚。
经过几番激烈冲突,沈星择唯独拒绝废除陆离一人的二十年合约,但他同意修改条约内容,允许陆离自主挑选经纪人以及助理,决定工作档期。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陆离必须接受每年两次的身体检查。一旦出现过劳或者旧疾复发,则必须听从公司安排,调整工作。
这或许不是最完满的结果,但至少也不再令陆离义愤填膺。新的经纪人和助理都是很敬业的人选,很快为他争取到了好的资源。他觉得自己像是一颗冬眠许久的种子,终于开始了萌发,并且势不可挡。
直到那一场惨烈的午夜车祸,将一切梦幻都化为了泡影。
眨眼间又过了五年,不,应该是六年。今年的沈星择已经三十一岁。虽然并不清楚为什么去年的生日他没有动静,但是从今年四月中旬开始,就有业内陆续晒出了收到的邀请函。
三十而立,沈星择又会有什么样的特殊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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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日下午四点,陆离准时来到中影校区北边的家属楼,敲响了顾教授家的大门。
虽然新生开学时曾经到场点评过那台拙劣的晚会,但是整个大一学年,顾教授并没有真正执教过他们的表演课。陆离原本以为就算提前打过电话,老爷子也未必能把自己的名字跟脸对上号。然而门一开,他还是听见了再亲切不过的招呼声。
“来了啊,你师娘还在挑花衣服呢,先进来坐。”
那位可敬可爱的顾老头,此刻就站在离陆离不到两米的地方。老派的西服背带已经绷紧,脖子上挂着两根颜色不一同的领带,日渐稀疏的白头发挂下一缕垂在额前,但脸上依旧是红光满面。
陆离鼻子有点发酸,赶紧忍住,低头要换拖鞋。
顾老头阻止他:“没关系,不用脱。”
没关系才怪呢。陆离吸了吸鼻子,他知道老头子就是这种性格——对不熟的人相当客气,一旦熟悉了就立马原形毕露。要是成了他最得意的门生,那脱了鞋还远远不够,连袜子的花色新旧都有一堆罗里吧嗦的话要讲。这是把人当做自家的孩子了。
陆离今天特意换了双新袜子,干干净净,没有破洞也没有花纹。他要用这双袜子来替自己发言,说一句:顾老师,学生从来没有忘记你说过的话。
第32章 儿子有了新爸爸
师母有五十多年都没治好的选择困难症,隔着门抱怨来的为什么不是个女生,否则还能帮她参考参考。顾教授中气十足地回了她一句“你穿什么都好看”,然后递给坐在沙发上的陆离一罐花生牛奶——这是他家小外孙的零食。
陆离原以为他肯定会提起“那个”同名同姓的陆离,毕竟14级表演一班的合照就压在客厅茶几的玻璃台板底下。
然而顾教授总是能够出乎陆离的意料之外,他谈起了陆离在迎新晚会上的表现,谈起上半学期的散文朗诵考核,还有表演课上的微表情和肢体习惯。就好像他从来都只有眼前这一个名叫陆离的学生。
陆离起初有些懵懂,但是听着听着,他却很快就品出了画外音——每一个学生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像每一段人生,都不可能完全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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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点过一刻,接人的专车准时到了楼下。顾老师夫妇在后排,陆离坐副驾驶位置,出发前往今晚宴会的会场。
四年前与陆离产生龃龉之后,沈星择搬出了两人同居的公寓,并因此激发出了一项全新的嗜好——买房。
沈星择在全国多地都有房产,在北京更是狡兔三窟。有八卦杂志戏称沈星择家里的房产证摞起来比他本人还要高。甚至还有人编段子调侃,说有一天沈星择外出拍戏,在外景地相中了一幢民居。他吩咐助理无论房主开出什么条件,一定要将房子拿下。谁知助理回答:沈先生,这就是你以前买下的楼。
调侃毕竟是调侃,但陆离也曾亲眼见证沈星择大手一挥,买下电影外景地的一幢破旧老宅,又花了大钱修缮维护。电影播出后,那座小村成了远近闻名的景区。沈星择将楼的使用权交还给村委会,村里为这座曾经的状元第改了个名字叫“星择楼”。
如此这般随手买下的房产还有很多。但对于沈星择而言,房屋并不是抵御通货膨胀的手段,而是他缺乏安全感的一种实体表现。
沈星择缺乏安全感,这在当年上《表演心理学》辅修课时陆离就知道了。十四岁前他长期待在美国,14岁回国进入寄宿制高中就读,然后进了中影。从小几乎没有享受过正常的家庭生活。从这个角度而言,他会渴求“房屋”这种家庭的外在表现形式,也就不奇怪了。
只是纵有广厦千万间,到现在他的“家”里还是只有一个人。
车辆赶在北京的晚高峰前驶出了闹市区。从方向和路线来看,沈星择应该是又有了新房。
果然,一个小时之后,他们抵达了京郊某个新近落成的别墅群。时值五月,附近景区里漫山遍野的桃花正在盛放,一路将他们送到别墅社区大门口。
发现社区入口处的巨岩上雕刻着沈氏房地产的徽标,陆离立刻明白了今晚的宴会为何会设在这里。
果然,车辆缓缓驶入别墅区,只见路边张灯结彩、花团锦簇;俊男美女组成的保安队面带微笑引导交通——这哪儿是什么私人生日宴,分明就是借机在给自家的楼盘打广告。
陆离心里觉得好笑,也知道这未必就是沈星择本人的意思,他甚至可以想象出家里人过来拜托时,沈星择脸上那种一闪而过的为难。
这真是太子爷也有太子爷的烦恼。
生日宴会的场地是这座豪华社区内最大的别墅。下午六点左右,里里外外已是灯火通明。负责高级会务的专业团队用灯光、花卉和乐队将现场气氛烘托得浪漫典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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