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三嫁难为 完结+番外完本[古言]—— by:幽幽筠

作者:幽幽筠  录入:03-13

王屿就着她的手吃了,清浅一笑,如风过青竹,沁人心脾。薛汲颜一晃神,嘴角抑制不住地跟着他上扬。
“再来一块。”
“好。”
待鱼肉炙成,香气溢满了水面。王屿和莫忧一碗梅花酿下肚,不由得胸中开阔起来,击节而歌,歌的是一首《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薛汲颜羡慕道:“二姐姐,你今后的生活,就会是天高海阔了。”
薛沚颜笑道:“我看王屿也不是醉心权势之人,也许哪一天他挂官归去,与你同游山水呢。”
“不可能,”薛汲颜苦笑道:“他想走,王相也不会同意的。”
薛沚颜笑道:“小小年纪着脸做什么,槽鹅掌都凉了,快吃罢。”
林明水净,爽朗的歌声随风飘散,融入茫茫山水间。

第六十五章

回来之后,薛汲颜染了风寒,她看着一桌子的帕子,吸着红红的鼻子,心道,什么叫做乐极生悲,她可算是明白了。
离珠煎了一碗浓浓的药进来,流樱接过来埋怨道:“你也真是的,不好好看着姑娘,姑娘去了一趟采蝶轩,怎地就着凉了呢。”
离珠不敢辩驳,道:“是我不好。”
薛汲颜道:“我也没想到傍晚就转冷了。把药拿来罢,我喝了睡一睡。”
流樱道:“姑娘小心烫,吹一吹再喝。”
外面飘絮道:“谢三姑娘安好。”
话音未落,谢愉已经挑了帘子进来,看见薛汲颜这可怜的模样,笑道:“怎么成了病西施啦。”
薛汲颜带着浓浓的鼻音道:“一时不慎。你也别多坐了,过了病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谢愉捡了远的地方坐了,道:“原本还想约你出去玩呢,看来是不成了。”
薛汲颜道:“你又想到了什么花样。”
谢愉道:“宁和公主约了二姐姐打马球,二姐姐正好在家憋得慌,就答应了。”
王相婉拒了皇上的美意,皇上生气,训斥宁和公主任性无度,将她禁足三个月。这才放出来,就迫不及待舒展手脚了。
薛汲颜道:“宁和公主在,我还是不去了。”
“噢,”谢愉敲一敲脑袋,道:“我都忘了,你和宁和公主差点成了王屿的平妻呢。”
薛汲颜道:“悦表姐和温王的婚期也近了,舅母还放她出来打马球?”
谢愉笑道:“父亲走了,母亲那里压得住她。”
薛汲颜道:“除了你们,还有谁去。”
谢愉道:“都是京中的贵女,四表妹五表妹也去呢。”
聊了几句,药意发作,薛汲颜眼皮发沉,谢愉站起来道:“好了,不闹你了,你好好养身子。得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我回头再告诉你。”
“流樱,送一送愉表妹。”
薛汲颜等谢愉出了门,立刻叫离珠飘絮铺了床,头一沾上枕头,便沉沉睡去了。
宁和公主将马球地点设在琼华园,京中贵女都以得到宁和公主的邀请为荣,穿着轻便的胡服结伴而来,当她们看到高台上的三位皇子时,激动得双颊通红。
太子妃薨了之后,太子自誓守丧一年,这番款款深情引得无数贵女倾慕。眼看着一年之期将过,太子身边,可是有两个位子呢。退一步说,年纪较小的温王,也只定了正妃而已。
一时间众位贵女的心思活络起来。薛沅颜20 坐于高台之上,将众女的表情尽收眼底,忍不住低声讥讽道:“还大家闺秀呢,看见了殿下一个个两眼冒光,把女儿家的矜持都忘了。”
薛涴颜道:“太子人中之龙,想嫁给他也是人之常情。”
薛沅颜兀自忿忿不平,太子与五皇子已开始点将,因着皇子有三人,不好分配。宁和公主嘟囔道:“都怪皇兄,这本是女子之间的游戏,我请的都是女子。皇兄做什么心血来潮参加,还是在一旁坐着罢。”
太子咳了咳,忽看到迎面走来一个男子的身影,问道:“那是谁。”
温王凝神看了看,道:“那不是顾员外郎。”
太子喜道:“请他过来。”
顾旭送了顾琪过来,正要离开,有个内侍匆匆叫住他,说明来意。顾旭皱了眉,他自小身子弱,别说打马球了,下床的时间都不多。如今虽然痊愈,精力都放在了公务上,没有闲暇学习。
他随着内侍走上高台,将情况说了。太子笑道:“如此,也不好强人所难了,谢锐怎么没来。”
太子的目光投向谢愉,谢愉不妨太子会问自己,吃了一惊,看向谢悦,谢悦道:“太子问你话呢。”
谢愉回答得有些结巴:“哥哥他,他被父亲拘着练武呢。”
太子笑了笑,道:“传我的话,请谢二少爷过来,快去快回。”
显王的目光在太子和谢愉之间转,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李航得令去了,半个时辰后,谢锐匆匆赶来,双方的人数总算均衡了。太子,谢锐,宁和公主,薛涴颜一边,五皇子,温王,谢悦和谢愉一边。因着女将比较多,双方的方式比较柔和,谢愉多数时间都在浑水摸鱼,她不喜欢马球,这次是陪着姐姐来罢了,在她眼里,马球远没有看话本有趣。
正走神,耳边听得谢悦喝道:“蕊儿!”
谢愉回过神来,发现球就在她马下,她连忙看了看谢悦的位置,挥杖击出,只可惜动作太慢,球杖还没碰到球就被太子抢走了,太子顺势一击,球进了。
谢悦无奈地看着她,谢愉耸耸肩,表示我的技术只能到这里了,你看着办。身旁有人笑道:“三姑娘,你要是再快一些,我就抢不到了。”
谢愉忙道:“让太子见笑了,是臣女学艺不精。”
太子微笑:“无妨,再来。”
显王抱胸道:“皇兄好风度啊。”
接下来的比赛成了谢愉的噩梦,马球总是会跑到她周围来,而她总能手忙脚乱地被人从杖下夺球。一场球下来,谢愉所在的队大比分落败。谢愉脸皮再厚,也觉得十分沮丧。
温王道:“谢三姑娘,尽力就好。”
赢了的宁和公主心中畅快,笑道:“谢愉,下一次比赛,你一定要来啊。”
谢愉讷讷应声,谢悦拍了拍她,笑道:“一场游戏而已,不要放在心上。”
“知道了,我去换衣服了。”
谢愉闷闷地穿过几条长廊,后面有人唤她:“谢三姑娘。”
谢愉惊讶道:“太子殿下。”
太子道:“拾到一样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你的,过来问一问。”他摊开手,一枚玉葫芦耳坠静静躺在他手心里。
他本来容光绝色,在阳光下更显灼灼,谢愉一时看呆了去。太子笑意加深,看了看她空了一边的耳垂,道:“真是你掉的。”
谢愉回过神来,道:“多谢太子,请您把耳坠还给臣女。”
太子笑了笑,将手往前递了递,谢愉不敢直视他的容貌,半垂着眼接过耳坠。
双手触碰之间,太子反手捏了捏她的手,谢愉倏地收回来,脸色红透了。
“太子,谢愉,你们!”
薛沅颜哭着跑开了,刚才微漾的气氛一扫而空。谢愉忙行了礼,道:“多谢太子,臣女告退。”
待谢愉走远,太子沉了脸。转过长廊,意外地看到薛涴颜静静立在那里。
“殿下息怒,姐姐鲁莽惯了,她只是对您一片痴心。”
薛涴颜与公主同一院落,离马球场甚近,此时已经梳洗完毕,换了一身浅红绣杏花的褙子,冰肌玉骨,眉目婉媚。
走进了,可以闻到淡淡的杏花香气。
没想到,一不留意,当初的小女孩已经长成,美得有些惊心了。他上前一步,道:“妤儿对我一片痴心,那么婉儿呢?”
薛涴颜低声道:“太子天潢贵胄,婉儿不敢。”声音带着淡淡的惆怅,听得人心生怜爱。
太子一只手抬起她秀气的下巴,迫她抬头看向自己。
“我离你那么近,为什么不敢呢?”
秋水的波光在她眸中汇聚,触碰到他的目光,又一层一层地向外荡开。太子眸色一按,朝那双秋瞳吻了下去。
薛涴颜睫毛一颤,道:“太子。”
太子喃喃道:“我在这里。”
薛沅颜一头哭一头跑,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她扯着近旁的花草,道:“好你个谢愉,不知羞耻。”
“表妹?”
薛沅颜忙拭了泪站起来,道:“顾表哥。”
顾旭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丫环们呢。”
薛沅颜不答,她现在心情不好,不想和顾旭多说话。顾旭微微皱了眉,薛沅颜从小就任性,小时候来顾家,顾琪经常被她欺负得直哭。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她的脾气一直没有改。顾旭心有不喜,但姑母常常资助顾家,又给他送过许多药材,他总不能把薛沅颜一个人丢在这里。
“表妹要是迷了路,就跟在我身后罢,要是还想待在这里,那么就当我没有来过。”
顾旭转身,薛沅颜站了起来,跟在后面。顾旭一笑,她其实也就是个小姑娘而已。
薛沅颜默默地走着,她抬眸看了一眼顾旭的背影,有些奇怪的发现,他似乎比印象中,高大了许多。

第六十六章

昭阳宫内,皇后看着快步走进来的儿子,嘴角微扬。
金嬷嬷领着宫人退下去了,皇后道:“看样子心情不错,对谢愉很满意?”
太子坐下来道:“谢愉模样普通了一些,不过性子简单,易于掌控,还行罢。”
皇后道:“若不是她身后的谢家,母后也不会将她指给你。比起两位姐姐,她差得太远了。”
太子慢慢地喝茶,皇后又道:“侧妃之位还有一个,你有什么心仪之人。”
“儿臣瞧着,”太子慢慢道:“薛涴颜不错。”
“你是说宁和的伴读?虽说记到了嫡母名下,但到底还是庶出,不够格。”
太子叹了口气,道:“母后说得是,一切听母后的。”
皇后看儿子有些不舍的神情,心里一酸。他是堂堂太子,却连喜欢的女子都不能随便娶。一个侧妃罢了,由着他罢。
想到此处,她道:“婉儿虽然出身差一些,但品貌上佳,进退得宜。去年还救了宁和一命,宁和甚为信任她。她若是嫁进来,也可帮我时时看着宁和。”
太子笑道:“多谢母后,儿臣会提点她的。”
谢愉坐在摇椅上,一点一点地晃着。榆树的叶子已经掉光了,光秃秃的枝干,看着有些冷肃。她翻开手中的话本,没看两页就放下了,一想到太子几日前的举动,她就心烦意乱。
她的大丫头红枫跑进来说道:“三姑娘,书斋出事了!”
谢愉停了摇椅,道:“说清楚,怎么了?”
“书斋的管事派人来说,书斋被人封了,说咱们的书--”剩下的那两个字,她说不出来了。
谢愉咳了咳,她这书斋甚小,是得了薛汲颜的点拨,背着长辈偷偷开的。面上明着卖的都是正经的书籍,私底下帮她搜罗一些话本。按理说没人来找麻烦才对,除了--那个人。
“管事有没有说,是谁封的。”
红枫道:“是一位姓杨的大人,他还传了话,说要是姑娘想保住书斋,就于申时正到书斋见他。”
“我就知道是他搞的鬼!”谢愉道:“现在快申时了罢。”
红枫道:“约莫还有一刻钟。”
谢愉道:“给我换一身男子的衣裳,我出去一趟。”
谢愉来到书斋的时候,看到门上两个大黄叉,恨得牙齿咯咯响。她转到后门,管事看见她像看见救星似的,迎上来道:“您可来了。”
“他人呢?”
“在楼上喝茶。”
谢愉怒气冲冲地往上走,一眼便看见了坐在窗边闲闲喝茶的杨至卿。
说来也是无语,某一日书斋管事在打瞌睡,看到走来一个衣着不俗的客人,便提起精神应对。那客人翻了一遍书,问道:“有没有特别一些的。”
书斋管事灵机一动,认为自己立刻读懂了这位客人的意思,忙忙翻出了小库房的存货,给客人过目,什么《夜半春来》啊,《十八式》啊,连带着简介了一遍。
直到客人一掌拍在桌子上,面目阴沉地站起来,书斋管事这才发现弄错了,冷汗直冒。可杨至卿是什么人呢,大理寺少卿,最擅长问讯。三言两句就让书斋管事把谢愉招了出来。之后谢愉就经常受到杨至卿的威胁,成了他解闷的对象,有时候是陪他下棋,有时候陪他登山。谢愉好几次忍不住想把救了他的事情说出来,一想到父亲的板子,都忍了下来。
那夜救了他之后,谢愉忐忑了几日,想法子套父亲的话。从父亲那里得知他被刺的消息传到了皇上耳朵里,皇上特意拨了一队侍卫给他,专门保护他的安全。
谢愉状似无意问道:“杨至卿做官以来得罪的人不少,为什么皇上那么看重他?”
父亲道:“他整治贪墨的人,查出来的钱财最终都进了国库了,皇上高兴呢。再说,皇上也需要一个清官来收拢民心。”
谢愉心下冷哼,要不是她救了他,他哪里还有命享受皇家侍卫的保护,继续做他的大理寺少卿呢。
这一次,他又想做什么!
杨至卿看了看气呼呼的谢愉,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好像他才是此间的主人。
谢愉气道:“杨至卿,做什么封我的书斋,吃饱了闲得慌么?”
杨至卿道:“你就快当太子妃了,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这个破书斋留着做什么,趁早关门为好。”
谢愉道:“谁说我要当太子妃了,莫名其妙,我才不稀罕。这个书斋再破也是我的,你凭什么说封就封!”
杨至卿道:“你不想当太子妃,还往太子跟前凑。”
谢愉瞪圆了眼睛道:“宁和公主的邀请,我能不去么。再说事先没人知道太子会突然来,他送还我掉了的耳坠,我难道转身就走?”
杨至卿看了一眼她的玉葫芦耳坠,道:“你真不喜欢太子,不想做太子妃?”
谢愉斩钉截铁道:“不想,躲都来不及呢。”
“那好,”杨至卿起身道:“下来罢。”
谢愉愣了一下,不解道:“去哪里?”
杨至卿不答,自顾自走下楼,谢愉跟着他,道:“你站住,你把我书斋的封给撤了!”
杨至卿一面走,一面道:“好。”
这是,答应了?谢愉跟着他绕到书斋前门。杨至卿伸手将封条撕下来,道:“满意了?”
谢愉还没反应过来,杨至卿伸手摘下她的玉葫芦耳坠,扔了很远。
谢愉叫道:“杨至卿你疯啦。”
杨至卿道:“这么丑,留着做什么。”
谢愉道:“你凭什么处置我的东西!”
杨至卿道:“我高兴。”
谢愉气得直喘,杨至卿牵过她的手,道:“行了,别生气了,我去给你买一副更好的。”
谢愉看着交握的双手发愣,被轻轻一拉就走了,她抬眸,发现杨至卿的脖子都红了,奇怪了,明明被占便宜的是她,他红什么。不过他这个样子比平时的凛不可侵好看多了,可以把他在美男谱上的位子往前挪一挪。
这样想着,谢愉忍不住笑了,两旁树叶的叶子都落光了,她却觉得心里如春风十里,百花盛开。
“杨至卿,我要买红玉兔耳坠,还要一支翡翠攒心莲花簪。”
“好,都随你。”
“什么,杨至卿向谢府提亲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金嬷嬷眉毛抖了抖,道:“就今儿一早。”
皇后急道:“谢二爷谢二夫人答应了么?”
“这,”金嬷嬷顿了一下,还是道:“答应了。”
“岂有此理,”皇后拍了案桌,站起来道:“杨至卿什么时候和谢愉有了首尾,竟然无人知晓。
他是生来克我们许家的么,处处来与我们作对!早晚有一点收拾了他,才算干净。”
“皇后息怒,”金嬷嬷道:“杨至卿现在深得皇上赞赏,又行事小心,抓不到把柄,一时动不得。事已至此,这太子妃的人选,需要另外定了。”
皇后揉了揉额头,上一次杨至卿被刺杀,皇上特意传了她和大哥前去问话,字里行间都是敲打之意。他们许家和杨至卿结怨,众人皆知,他们怎么会傻到用这种方式动手呢?也不知道是谁,既想除去杨至卿,又想栽到让他们许家头上。无论如何,要查清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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