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兵法》上说:“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李云崖和朱由检规划的战略蓝图,就是先伏西北,再收东北,在人员物资方面,早有安排,在去年年底的时候,两人就已经把陕甘两省的各省、各州、各县的官员名单给拟定出来了,从全国各地调集了巨额的物资,战争一打响,就源源不断地从北京运往山西,铁路早已经修到了黄河边上,孙传庭打下长安之后,各种物资在渡口装船运到对岸,等人员进驻之后,顺着各个部门组建的网络撒向各地。
就在孙传庭率兵北上的同时,逃跑出去的罗汝才又纠结了三万余残部,当他们听说孙传庭已经率领主力部队离开,陕西境内只剩下虎大威率领的一万破军营之后,就又有了非份之想,倒不是说他想要重夺西安,明军的战斗力,尤其是破军营的战斗力他是深有体会的,虽然虎大威只有一万人马,他没有十万人绝不敢去轻捋虎须。
罗汝才想的是占据凤翔,自己打虎大威是打不过的,但拒城而守,总有些胜算。
然而他算盘打得好,却不成想从四川盆地里面杀出一支人马,领兵将领是一员已经六十岁的女将,正是明朝末年大名鼎鼎的秦良玉!
中国历朝历代修史,女人都是被记载在列女传里,唯有秦良玉,是唯一一位作为名将被单独立传记载在正史当中的,堪称巾帼英雄!
早在万历年间,秦良玉就跟随丈夫马千乘征讨叛军,于贵州大破杨应龙乱军。后来丈夫被太监诬告,病死在监狱之中,秦良玉带领丈夫职位。
后来到了天启年间,后金入侵辽东,朝廷调秦良玉千里迢迢赶到辽东助战,跟满洲八旗浴血奋战,娘家兄弟秦邦屏战死沙场,儿子马祥麟丢了一只眼睛,带来的白杆兵死伤惨重。
朝廷让她回乡征兵,到家之后,正遇到宣抚使奢崇明在重庆造反,派人带着金银收买秦良玉,秦良玉斩杀使者,立即率兵杀到重庆,后来又在成都大败敌军,一路收复失地,最后逼得奢崇明兵败自杀。
崇祯二年底那场北京保卫战,秦良玉也拿出家财充当军饷,率军来北京勤王。在没有李云崖的历史上,秦良玉以一大把高龄率兵征战,打过农民军,打过八旗军,最后一直站到南明永历二年病死。她打败过张献忠,生擒过副塌天,惠登相、王光恩等,击败罗汝才。最后山河破碎的时候,他的儿子马祥麟坚守襄阳,城破殉国,儿媳妇早在数年前战死在河南侯家庄,她的娘家兄弟、侄子,从老家带出来的乡兵多年来损者无数,可以说是满门忠烈。
高迎祥打下长安建国之后,李云崖跟孙承宗研究,要把高迎祥堵在西北,即不能让他进山西,也不能让他进四川,山西这边当时有洪承畴,四川那边想来想去,最后就用了秦良玉。
这回秦良玉出兵不用像过去那么苦逼了,军饷粮草全都充足不说,还给送来源源不断的火枪,手雷,迫击炮等武器,还让白杆兵分批到北京军校受训,秦良玉的两个孙子马万年、马万春,几个侄子等也都接到北京,年纪够大的就进入军校,年纪太小的就进学校,秦良玉刚开始还想是不是国师做妖,要用家属做人质,但几年下来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也就放下心来,专心在汉中练兵,高迎祥曾派兵南向十六次,想学刘邦占据四川跟西北,以此为根基争夺天下,都被秦老太太给打了回去。
这回孙传庭着急去打蒙古,就把老太太调出汉中,合击高迎祥,只是孙传庭动作太快,这时候传信不方便,等秦良玉率兵杀出来的时候,长安城已经拿下了,老太太二话不说,立即率军开始攻打罗汝才部,先让侄子秦翼明率兵杀去凤翔,挡住罗汝才西向之路,然后领兵直扑过去,一战就把罗汝才刚刚集结起来的残军打的分崩离析,他儿子马祥麟将罗汝才活捉,为大明朝这场西北战事画上一个比较圆满的句号。
很快,她就接到任命,为长安军区总司令,要她扫清甘陕两地的流寇盗匪,并在军校派来的教官协助下练新兵五万,镇守西北,虎大威则向北去追随孙传庭。
秦良玉以女子之身独掌一路军权,又让国人惊诧不已,秦良玉过去虽然也能掌一路,但都不过三千多人,招来的兵多是她家乡子弟,有时候还要自己出钱,不管国家怎么封赏,也不过是招讨使、诰命夫人之类的,最大的官职是都督佥事,充总兵事,就是相当于将军的助理,只不过代理将军,但到底做不上将军,如今朝廷命令封她做一军司令,在军权方面几乎相当于原来的督师,比总兵还要大上许多,这就让很多人接受不了,不过接受不了也没办法,李云崖在报纸上趁机发表文章,把秦老太太当作典型,鼓励更多的女子出来为国家,为民族尽自己的一份力!
就在孙传庭扫荡蒙古,卢象升进攻满清的同时,袁崇焕也接到命令,要他率领东海舰队出海,一面以海军消灭满清的水师战船,封锁海面,一面派海军陆战队进攻朝鲜,要他尽快将整个朝鲜拿下来,然后挥师西向,从鸭绿江一边攻击满清后方!
这一次,明朝三路出击,西路孙传庭率军八万,中路卢象升率军十二万,东路袁崇焕领海军两万,陆战队三万,共计二十五万,对满清展开全面战争,要一次性彻底决解北方边患!
其实现在出兵并不是最好的时候,大明朝的国力还不够强,这次即使灭掉满清,也要付出一些代价,最难的是战后对蒙古和辽东地区的统治,明朝刚刚积攒起来的元气,在战争中消耗一些,再往广袤的东北、蒙古、西北三地扩散,很容易一脚崴进泥里。
只是李云崖等不及了,人生苦短,他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再不努力,有生之年就完成不了他对朱由检许下的承诺,而且现在欧洲人已经满世界跑马圈地,把一船一船的金银珠宝,各种资源运回国去,他再不赶快伸手,整个地球就都要被人家给占完了。
他要尽可能快地解决北方的异族威胁,然后杀向大洋,跟欧洲人研究瓜分整个地球!
按照原定计划,李云崖跟船出海去朝鲜,朱由检就此回北京,但这会朱由检犯了牛脾气,也非要跟着不可,李云崖苦劝:“我的皇上啊,整个大明朝就咱们两个能整合全局的,咱俩不能一起身临险地啊,万一有个好歹,会有什么后果你要知道。”
“我知道!”道理朱由检都知道,但他还是要去,“像你说的,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怎么能治理好国家?我连正常行军一天走多少里路都不知道,如何配做全军统帅?这是我大明朝立国以来最重要的一次战争,我一定要参加!你不用担心别的,在来之前我已经留好了遗诏,如果我出现什么不测,就让烺儿继位,虽然他还小,但只要继续执行新法,又有诸多大臣们扶助,国家绝不会乱!”他又激动起来,前些日那场海上阅兵给他刺激太大了,他从记事开始,明朝就被满清压着打,这场战争对他来说意义太重大了,“你不必再劝,不管是蒙元还是满清,皆是我国历代之大患,数有亡国灭种之患,当年太祖起于毫末之间,驱除胡虏,恢复中华,创立大明!成祖先后六次领数十万雄师扫荡蒙古,后来又有正德先帝于应州战退鞑靼王子,朱家子孙,于胡虏面前,绝无惜命惧战之理,此一战,若能彻底剿灭胡虏,即承太祖遗志,而利在中华万代子孙,你若定要阻拦,我回京之后便正式下诏,御驾亲征,跟卢象升去打沈阳!”
“好了好了好了好了……”李云崖赶紧制止,“咱们还是去朝鲜吧,只是你虽然是皇帝,但也不用大张旗鼓,咱们领一帮人在后方跟着就好。”
第76章 跨海破敌
两人跟着袁崇焕上了青夜叉号,前后左右是虎鲸护卫舰,再外面是八艘海鲨驱逐舰,这十三艘都有烟囱,咕嘟嘟冒着浓烟,它们支撑起整支舰队的框架,其余三桅舰,蜈蚣船,车轮轲等环绕其中,扬帆起航,离开天津驶向大海深处!
现在卢象升已经从锦州出兵,在大辽河一代跟满清鏖战,由于东海舰队的建立,袁崇焕已经将渤海地区牢牢控制在手里,满清海军不敢进来,都在朝鲜那边,东海舰队横穿渤海直奔江华岛。
江华岛是个风景很美,土地肥沃的小岛,当年辽国攻打高句丽,高句丽被打的数次迁都江华岛,后来蒙古攻入朝鲜半岛,高丽国王又迁都来这里,前不久皇太极打过来,朝鲜国王也把妃子儿女都送来江华岛。满清吞并朝鲜之后,派多铎为朝鲜将军,多铎就选中了江华岛,常住在这里。
却说多铎在江华岛,终日饮酒作乐,醒掌杀人剑,醉卧美人膝,快活无比,他今年二十岁,虽然贪图享乐,但作为太祖子孙,马背上的民族,仍然期待着用弓箭证明自己的价值,听闻卢象升起兵攻打盛京,立即上书请战,连续数次,被皇太极勒令不许请动,因恐明朝水师袭扰朝鲜,让他严守朝鲜几处重要的产粮地,不许轻动。
多铎无奈,事实上他正是青春年少,血气方刚的年纪,始终坚信满清八旗军是世界上最强的陆军,野战无敌于天下,明军只是火器厉害,水师厉害,如果真敢在朝鲜登陆,他定然让对方有来无回!
等了几日,始终不见大明水师出现,他按耐不住,叫来孔有德,要他出动水师,去从海上攻击明军侧翼,他在地图上一划:“卢象升从锦州进攻沈阳,后方必定空虚,你可以从这里登陆,攻击他的后发。”
孔有德听完把一张脸皱成苦瓜相:“明朝水师厉害,如果在大海上相遇,恐怕有全军覆没之忧。”前阵子他跟袁崇焕打了两场,损失惨重,被打出心理阴影来了,“况且,皇上曾传信警告,要我们小心明朝水师来打朝鲜。”
“他来打我这里正是求之不得!”多铎说,“我这里不需要水师,让他们上岸来打,你不用在这里,立即按照我说的,攻击卢象升的后方,如果明朝水师尽出来朝鲜,你正好直接攻进天津港,从天津打向北京,若能成功,此战你定是首功!”
孔有德心里苦,但是没办法跟多铎说明白,虽然皇太极给他封赏不小,恭顺公加水师提督,但在满清汉人天生就比满人低了一等,准确来说应该是低了两等,中间还夹着蒙古人,多铎贵为亲王,当今皇上的弟弟,随便吐口唾沫也能淹死他了。
拒绝不了,只能硬着头皮硬干,孔有德想了又想,觉得自己哪怕把所有船都带上也打不过大明水师,只能跟对方在茫茫大海上捉迷藏,这样的话目标越小越好,于是他只带了五十六艘战船,最大的是一艘排水量大约五百吨的福船,其余都在两三百吨左右,组成一支船队出海,孔有德老奸巨猾,在海图上描了又描,推测明朝水师来攻打朝鲜会走哪条路线,他专门绕着走,避开明朝水师直取渤海西岸,到时再看情况,如果有机会就干一炮,没机会随便找个沿海地方上岸随便砍些人头带回来也能交差了。
于是大明朝的东海舰队驶近江华岛的时候,孔有德率领主力舰队已经先行离开,从南边茫茫大海上绕了一个大圈,再折往登莱一带。
听说明朝水师来了,多铎立即披挂上马,磨刀霍霍,率军备战,要尽歼登陆明军。
李云崖跟朱由检坐在指挥室里,东海舰队十三艘主力战舰都有使用电力,利用汽轮转动,带动发电机组发电,供给使用,如从下层弹药室将炮弹吊上甲板,紧急排水时用的水泵,巨炮和火箭弹的点火装置,还有信息传递装置。
由于“电报”被发明出来,这种通信技术被应用到了船上,如指挥塔上的瞭望手发现了某种情况,立即在上面按电钮,指挥室里的电铃就会立即响起来,一共五枚,被涂成各种样色,由于击锤大小跟铁铃本身的金属成分不同,发出来的声音也不同。
如遇到风暴,是象征着金土木的白铃、黄铃、青铃同时响,根据风暴的大小,急按次数也不同,次数越多,代表风暴浪潮越大。再比如遇到敌军来袭,则五枚铃同时响三秒,如东方来敌,则按青铃,北方来敌,则按黑铃,来的越多,次数越多,如此种种。
同样,袁崇焕也通过按铃,将命令传到指挥塔上,指挥塔挥舞旗帜将命令传给其他船舰。
这样的指挥台被成为天字台,上面只有五个电铃五个按钮,三个年轻官兵坐在前面操作。
地字台负责指挥青夜叉号本身各部门,如命令左舷下层三十六个炮口装弹备战,这里按动按钮,下面倒数第三层的炮手们所在地方就会听见电铃声,只有三个电铃,如果是同时持续响起,就代表敌人大局来袭,立即装上炮弹,向外瞄准,再连响三下,即代表三十六们大炮同时开火,同样,他们这里有什么情况,也可以立即通过电铃传输到控制室。
其余如何航行,何时转舵,何时升帆,何时转舵,何时靠岸等等,袁崇焕坐在指挥室里可以完全指挥,操使整条船如臂使指一般,只是电铃声此起彼伏,乱糟糟响成一团实在太吵,而且很容易听错音,于是共分出天地玄黄四个操作台,每个操作台被隔出一个小屋,三面封闭,最后一面墙连通在一起成为大厅,操作员坐在操作室里随时向袁崇焕汇报情况。
朱由检又开始晕船了,坐在沙发上面,两手紧紧攥着沙发面,面色惨白,身体紧绷,一动也不敢动,铃铃铃,铃铃铃,或是清脆或是沉闷,听得人心烦意燥,朱由检勉强支撑了一个多小时,开始觉得眼前乱冒金星,摇摇欲坠,李云崖劝他到休息室休息,他不肯,袁崇焕也来劝,被他厉声斥责:“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指挥这支舰队打仗,不必管我!”
最终朱由检还是没忍住呕吐出来,身体放空,四肢无力,满头虚汗,这会可没有太监宫女随行伺候,只有王征南率领国安局的三十名魁梧壮汉保护,李云崖喂他喝了些温水漱口,让人把痰盂拿出去倒掉,以免影响指挥室里人员的工作情绪,然后不由分说把朱由检给抱起来。
出了指挥室,他先带朱由检到甲板上来透透气,这时候海风溅起,波涛如怒,帆已经升起来了,鼓足了风力带着战舰劈波斩浪向前行进。
看着全神贯注,或是拖拽绳索,或是调整炮管的水手们,朱由检叹气:“你看人家在这上面走起来健步如飞,如履平地,我在这里坐着都不行,刚才我感觉自己就要死了……”他抬头看了看指挥塔站着挥舞旗帜的少年,轻抚额头,“我果然如你所说,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
李云崖把他的手抓过来按摩合谷穴:“术业有专攻,得道有早晚,他们的工作就是这个,自然能做的好,你的工作是皇帝,不能跟他们比。”
“可是我做皇帝也没有做得好……”朱由检有些微微失神,“我不止一次想,也不止一次身临其境地梦到过,你没有出现,我还按照原来那样做着皇帝,虽然也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但大明朝依然千疮百孔,最终被满清杀进关内,我坐困愁城,自尽于景山上。云崖,我在做信王的时候,看着国家在先皇兄手里越来越糟,我很着急,我不止一次地幻想着,如果我做了皇帝我会如何让这个国家变好变强,但当我真正当上皇帝之后我才发现,无力回天啊无力回天!如果没有你,我仍然每年收三四百万两的田赋,给辽东的就要五六百万两,这些年各地旱灾、洪水、蝗灾、地震、飓风,我都没有银子赈灾,灾民会越来越多,流寇也会越来越多……”
得到朱由检的认可,李云崖心里高兴,面上不好表露出来,只能劝道:“你也别那么说,现在不是挺好吗?等平定了北方,咱们就挥师南下,先把被西班牙跟荷兰占去的台湾夺回来!”
不数日,来到朝鲜半岛西岸,江华岛外,清朝水师沿岸列队,他们共有七百多艘船,但作为主力的五十六艘战船全被孔有德带走了,剩下的最大只排水量也不到一百吨,李云崖跟朱由检用望远镜看过去,这些船在大明水师的面前,就像是面对一群狮子的小土狗,随着海浪摇晃瑟瑟发抖。
因为皇上跟国师都在自己船上,袁崇焕打起十二倍的精神主持这场战事,先让四艘海鲨舰带领各自的编队排成一排向前压过去,剩余的在后方列阵逼近,炮弹全部上膛,准备开火。
对面的最大的船才一百吨,海鲨舰就有六百吨,从对方船上往这边看,海鲨舰就是个庞然大物了,后面的那艘两千吨的青夜叉更是仿佛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