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上面说的可是真的?”盛德帝低沉的声音昭示了他的怒气。
谢穆清这才想起自己忘了求证,“这。。。。。。儿臣还并未求证,不如父皇把凌升平叫来启辉殿,当面对质?”谢穆清试探性的问道。
“那便依你所言吧。”盛德帝放下了手中的纸,如果当真如纸上所写,那这一大群的国之蛀虫,他都不知该如何安放了,若是杀光,那朝堂里的人可得少了将近三分之二了!
凌升平仿佛早就预料到了盛德帝会唤他前去启辉殿,在苏公公来之前就换上了刚熏好的衣物,身上带着一股淡雅的清香,给了他人极好的印象。
“凌升平,你所写的可是真的?”盛德帝威严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凌升平倒也不畏惧,他抬起头与盛德帝对视,“真又何妨,假又何妨,小民写的这东西也是半真半假,还落了一些没写。再说了,真又何妨,假又何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陛下您既然想除去柳权,又总是斤斤计较于一些细节问题,那如此说来,柳相千百本账簿,若陛下一一验证,是否浪费时间?”
盛德帝突然笑了起来,“你倒是大胆,不怕朕找你的麻烦?”
凌升平也笑了,“小民如今一穷二白,没有什么是值得陛下觊觎的了。”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不是生,便是死!
盛德帝把他留在了启辉殿旁的一座小偏殿,那里已经多年没有人烟了,凌升平花了不少精力才和宫女太监们收拾好了小偏殿,看着重焕生机的郁郁葱葱的小偏殿,凌升平叹了口气,这也许就是自己未来的去向了吧,呆在这受人监视的偏殿,时常被陛下传唤,他甚至懊恼的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会让人后悔一辈子的决定。
他希望一切付出都是能有回报的。凌升平的确得到了自己的回报,他成了看守盛德帝小金库的看守人。
转眼就过了几十天,忙的稀里糊涂的谢穆清总算有时间能休息了,恰逢苏明告诉他赵家小公子满月了,赵府今日办满月酒,谢穆清想想自己也和很久没见赵怀瑾了,便欣然前往,这次,他是带着和解的心去面对他心心念念的人的。他看着摆在桌面上憨态可掬的小泥人,倏地绽放出灿烂一笑,阿瑜,你像我了吗?
谢穆清在自己的宝库里搜刮了点适合小孩子玩的小玩具,适合赵夫人佩戴的首饰,还有适合赵怀瑾挂在腰间的玉佩,都是他经过精挑细选的。他信心满满的把这些东西分别装在了礼盒里,一次性送三个,希望阿瑜已经气消了。谢穆清一边把盒子交给小蓝子,一边暗自忖度。
现在的他还没有意识到今天的满月酒会给他带来多大的打击和痛苦,他仍是喜滋滋的换衣裳,喜滋滋的包红包,在镜子前一个劲儿的说这儿没好那儿没好的,使劲儿臭美!
好不容易一番折腾下来,这祖宗总算是收拾好了自己,谢穆清坐在出宫的马车上,幻想着他与赵怀瑾见面的场景:赵怀瑾抱着自己的弟弟站在厅堂边,诱哄着怀里的孩子,在看到自己的那一瞬间,眼睛刷的就亮了起来,就光光是这么想着,他都激动地双手开始颤抖了。
真的是许久不见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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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成契的约定
当谢穆清兴冲冲的到达赵府,把手里的礼物递给赵翕后,便兴冲冲的拿着给赵怀瑾挑的上好的暖玉往赵怀瑾住的院子跑去,没有注意到赵翕欲言又止的神色。
与前院的人声鼎沸相比,后院实在是太安静了,谢穆清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他想,一定是阿瑜喜静,所以才。。。。。。谢穆清强压下心底的不安,擦了擦手里的冷汗,推开了赵怀瑾的书房的门,“阿瑜,我来。。。。。。!”兴奋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房里空无一人。
谢穆清小心翼翼的走到了书桌前,伸出颤抖的双手拂去了笔架上的灰尘,“阿瑜已经离家将近一月了。”赵翕叹息般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为什么?”谢穆清听到自己艰涩的声音在房间内传出,甚至还有了回声,他攥紧了手里的暖玉,尖锐部分戳破了他的手掌,鲜血濡湿了手掌心的玉,顺着指节滴落在青石板铺的地上。
赵翕走上前,掰开他拳头,拿出了那块暖玉放在桌上,随后,从袖口里拿出一方锦帕给谢穆清包上,随后擦干净那块染了血的玉,“小儿福薄,担当不起殿下的如此厚爱,殿下还是带回去吧。”
谢穆清再一次问道,“为什么!”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吼,为什么!
赵翕叹了口气,明明是个大喜日子,可偏生。。。。。。“殿下是想问小儿怀瑾为何不在宴会上,还是为何离去?”他干脆拂了拂椅子上的薄灰,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回问道。
“孤。。。。。。”谢穆清有些词穷,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似乎在赵家人面前,他总是吃亏的。
赵翕见他不说话,看了看天色,快到了吉时,便不再为难他,“怀瑾去游历嘉和了,近几年是不会回来了,殿下还请珍重。”
赵怀瑾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书房里,日转星移,天色渐渐暗沉,前院一片喧闹,他在此处显得格外的孤独。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抛下自己独自一人去游历,谢穆清实在有些想不通。他不是不知道赵怀瑾有游历嘉和的梦想的,他说他希望看遍嘉和的大好河山,要看大漠的孤烟与圆日,要看江南的水和柳,要体会西南独特的风土人情。。。。。。这些的这些,他都一丝不落的和他说过,他也曾答应他,要鲜衣怒马,游遍嘉和,可是现在呢,他自己走了,丢下他一人面对京城里的这些豺狼虎豹!
谢穆清呵呵笑出声,泪水随着笑声滚滚落下,前院正好点起了烟花爆竹,遮住了他凄凉的啜泣。
赵怀瑾,你好狠的心!
“你真的不去安慰他一下吗?”门外不远处,赵翕问站在他身边的赵怀瑾。
“。。。。。。不去。”赵怀瑾沉默了一番后答道。
“其实你是专门赶回来看他的吧!”赵翕一语道破真相。
“。。。。。。我走了,你别告诉娘亲我回来过!”赵怀瑾皱皱眉,最后看了一眼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轻轻啜泣的谢穆清,强压下心底的怜惜,克制住自己忍不住想要拥住他的双手,“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他!”
说完,不再回头看一眼,如同他出现一般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臭小子,真的一点也不可爱!”赵翕看了看手里的信封,悻悻的摸了摸鼻子,算了,他这个爹干脆好人做到底吧!
谢穆清哭够了,站起身,跺了跺发麻的双腿,擦了擦红肿的双眼,赵怀瑾,孤发誓,等你回来,孤再也不理你了!谢穆清恨恨的想到。
赵翕看了看他孩子气的举动,直想发笑,啧啧,看看他平时在朝廷里一副严肃刻板的样子,谁知道底下是这样的小孩心性,他收拾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从暗处走了出来,“殿下,小儿留了一封信给您。”
“不看!”谢穆清还记得自己刚刚发过誓,很有骨气的拒绝了。
“不看啊——”赵翕拉长了音调,故意勾的他心里痒痒的,“那臣就扔了它吧,一张废纸罢了啊——”
“你等等,把信给孤!”谢穆清果然耐不住了,伸手要把信夺回来,“那是给孤的,你凭什么扔了,要是里面有什么机密要是你担待得起吗?”
赵翕想,就这么两个字还机密,真的是要笑掉大牙了!没错,打着关爱孩子身心健康的赵大人早就拆开了本来就是草草一折的信封看了看里面的文字,当他看到一张上好的宣纸上满满当当的只写了两个字时,他不禁开始思考关于他的新出生的儿子的教育问题,一定要加强对物品价格的教育,省的像他哥一样,浪费纸张,真当他这个爹赚钱这么容易啊,又不是站在启辉殿里脚底下就有一张张银票长出来的!
谢穆清一把抢过来,边跑边喊,“赵大人,孤回宫了,有什么要事明日再谈!”
要事要事,您能有什么要事,不就是想知道赵怀瑾的路线图吗?不过这个本官还真没有!赵翕想象着明天谢穆清的脸从闪亮亮的充满希冀到刷的一下暗下去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幸灾乐祸。
你小子活该!赵大人笑的幸灾乐祸。
谢穆清满怀着希望回到常宁宫,把自己关在寝殿里,勒令不准任何人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今天在赵相府里遭到了巨大的打击,正难受呢,便知情识趣的不去打扰他们可爱的殿下的休息,天知道谢穆清只是不想让外人打扰而已。于是,误会就这样诞生了。
话说谢穆清刚刚拆开信封,外头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殿下,殿下,你在你里面吗?”是凌升平。凌老板听下人们叽叽喳喳的在那聊天,还真以为谢穆清在赵府受到了什么委屈,他并不知道赵怀瑾已经出门远游,于是打算借机来安慰一下,也算是趁虚而入了,他自信满满的以为自己能被谢穆清看好,但是。。。。。。
“你下去吧,孤没事!”谢穆清的话在他耳里听起来就是故作坚强。
一向爱惜美人的凌升平急了,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了,也不说一声,直接就推开了寝殿的大门,不得不说,凌先生还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给孤滚出去!谁允许你进孤的寝殿的!”谢穆清觉得自己遭到了极大地冒犯,直接抄起瓷枕就扔了过去,听到动静的臻臻连忙赶过来,见地上一地的碎片,愤怒的谢穆清和呆滞的凌升平,当下心里就有了计较,一定是这个殿下从西北带回来的家伙又自作多情了!
“凌先生还请出去吧,殿下要休息了!”臻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唤回了凌升平远飘天外的神志。
“哦,好好,我这就走,我这就走。。。。。。”凌升平有些慌了,他看到了谢穆清眼里毫不掩饰的杀意,他坚信,若自己再前行几步,谢穆清极有可能当场就杀了他!
“慢着!”谢穆清着了里衣从卧榻上走下来,“凌先生在宫里待了这么久了还是没学会宫里的规矩,不如这样,臻臻,明日便叫苏公公找个教导礼仪的嬷嬷之类的,好好教教凌先生什么是规矩,免得冲撞了贵人!”
“是。”臻臻应了下来。
凌升平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仿佛遭到了极大的打击,臻臻怜悯的看了他一眼,若是苏公公找的人,那凌升平这段时间可没有好日子过了,先不说苏公公找的人多么的严格,光是那油盐不进的性子都能让凌升平喝一壶了。但臻臻也没想多,她还得收拾寝殿呢!
终于,寝殿里只剩他一个人了,谢穆清长长的舒了口气,从贴身衣物里拿出了那张信纸,上面只有赵怀瑾龙飞凤舞的两个字:等我!
谢穆清双手21 微颤,眼神里盈满了喜悦,忽而,他发出了轻微的抽泣,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的抽泣,一滴泪水就这样滴在了宣纸上,晕开了新墨。谢穆清慌忙去擦拭,却只让袖子上多了一片墨迹。他也不管,拭干纸上的泪水后,他小心翼翼的按原样叠好信纸,藏在了贴身的地方。
几年的默默暗恋终于有了回报,谢穆清喜极而泣,皇天不负有心人啊,他摸着心口的位置,笑的满足。这是他这一年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甚至比他生辰时赵怀瑾亲手给他做的簪子还要让他喜悦。
谢穆清等不及幻想着自己再见赵怀瑾的场景,一定是激动人心的。他这样想着,脸上绽放出的笑甜蜜异常,像个恋爱中失去了智商的少女。他相信,等到那一天,他已经长大,可以和盛德帝要求让赵怀瑾做他的太子妃,他可以独当一面,解决柳权这个大贪官,从而顺理成章的废除自己于柳巧颜的婚事。。。。。。他想,赵怀瑾不在自己身边,他一定会变得更加成熟,变成一个大人,变成一个能让他的阿瑜刮目相看的人!
阿瑜,我等你回来,亲口对你说那句话!谢穆清在入睡前,如是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赵怀瑾:作者君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要是保不住阿清的小菊花你就死定了!
谢穆清:阿瑜,我的花只留给你。。。。。。
作者君:呕~~~~~~
第65章 臻臻,抱抱
三年时光匆匆而逝,谢穆清变成了一个翩翩少年郎,跟着盛德帝学到了不少手段对抗朝廷里的老狐狸,当然,也有不成功的例子,比如,他为了逼赵怀瑾现身成了亲。
三年,改变了许多东西,流逝的不只是岁月,还有人心,比如,凌升平和国师纠缠到了一起。
三年的时间,谢穆章已经成长了不少,对面德妃也分外的游刃有余,他也已经做好了接任国师一位的准备。
赵怀瑾在外游历三年,他变得更加成熟了,三年,他去了不少地方,没人知道他是嘉和赵翕赵相的大公子,他一人在外,靠自己应对一切麻烦,他知道他身边有盛德帝派来的暗卫,但他拒绝了他们的帮助,甚至多次从暗卫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弄得暗卫叫苦不迭。
只有盛德帝,三年过去,王大夫的解药还是没有研制出来,派人送进宫的只有一颗颗压制药性的小药丸。赵怀瑾在西南地区时也曾在外族人那里打听过,也曾亲自拜访了隐居在山中的药王,结果都是无疾而终,盛德帝也早已看开,对他来说,这是一种解脱。
常宁宫。
“太子殿下回来了吗?”已经成为了太子妃的柳巧颜一身大红宫装,配上精致的妆容,华美无双。
臻臻跪下回话,“参见太子妃,启禀太子妃,殿下正在星辰宫与国师商讨国事,派人回来说午膳便不在宫中用了。”
柳巧颜精致的指甲直直的戳在自己的手心,只有这样她才能提醒自己不失控,不失礼。这都三年了,她与他成婚已经第三年了,三年里,她没有怀上他的孩子已经让她在宫里抬不起头了,连不管事的贤贵妃都隐晦的提醒她子嗣的事情了,她怎能不急!在这宫里,孩子不仅仅是一个孩子,还是一个保障,一个巩固女人地位的工具,虽然她贵为太子妃,但她没有孩子,空有这一个头衔有什么用!家中的族姐虽是庶女,地位不如她这个嫡女尊贵,和她同年嫁给三皇子谢穆林为侧妃,但已经为三皇子诞下了男婴,变得格外的受宠,而自己。。。。。。
柳巧颜贝齿狠狠的咬住自己红艳的下唇,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手指拂过自己的五官,精致的眉眼,水漾的双目,挺翘的鼻梁,小巧的菱唇,她难道不美吗?她一阵心烦意乱,自己在京中可是有京城第一美女的称号,为什么谢穆清还是。。。。。。这种闺房私话她也不好意思与外人说,但谢穆清与她同房的次数。。。。。。柳巧颜难掩苦涩,她曾偷偷问过太医,太医只是说太子殿下伤了身子,这种事要少做,但是。。。。。。柳巧颜一想到此事心里就是一阵难堪。
谢穆清正在星辰宫品茶呢,对于这些小事给他的太子妃造成的苦恼,人太子殿下只是呵呵一笑,她要想就让她想去呗,想得太多对身体不好,更何况他的阿瑜还没回来呢!
“皇叔啊,这可是今年新上贡的上好的碧螺春呢,只有三十两,看侄子我对您多好,立刻给您拿了一半过来,您可得好好尝尝。。。。。。”星辰宫里,谢穆清正滔滔不绝的讨好着国师,为的只是得到关于赵怀瑾的一星半点的消息。半年前,他和凌升平喝酒的时候那人不小心说漏了嘴,虽然谢穆清有些奇怪为什么凌升平会知道国师的事,但这这点小疑惑马上被他抛到了脑后,管他怎么知道的呢,阿瑜的消息才是最要紧的,于是就有了上面这一幕。
国师有些头疼,首先,他心烦的不是他这个侄子,而是头疼那个他侄子带回来的叫凌升平的人,那人,有些有趣,那□□声像小猫叫一样,挠在心上,让人有些痒痒的。。。。。。想到这,国师眯起来眼。
谢穆清看他皇叔难得的走神,心里大为感叹,什么时候他不食人间烟火的皇叔也会开小差了,自己还真是没赶上好时候啊,看谢穆章那臭小子走神皇叔都注意不到,这换成以前的自己,啧啧,那可是好一顿竹笋炒肉。这劲头一上来,谢穆清就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哟,皇叔想什么呢,都出神了,连侄子和您讲话都听不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