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安可儿看到双眼猩红的纳兰西媛举起那根黑色的精钢管子,腾空跃起,朝着她扑过来的时候,安可儿才意识到,这根管子很有可能是凶器,因为它刺向她的这一头,有些尖。
可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她眼睁睁的看着那根诡异的管子扎向她的心脏,唯一来得及做出的反应就是闭上眼睛。
温热的鲜血,四溅!
她听到了钝物刺入血肉的声音,肋骨被击碎,血肉横飞。
然而痛却不在她的身上。安可儿蓦地睁开眼睛,只看到青衣挡在了她的前面,背对着她,双手紧紧的捉住了纳兰西媛的手,可是,那支暗器还是把青衣的胸膛给扎穿了!
安可儿脸色苍白,这么粗,这么钝的管子扎进身体里,那得承受多大的痛楚?她不敢想……
虽然没有扎在她的身上,可是她却能感到无比的疼痛,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快来人!有刺客!”
守在门口的暗卫们纷纷涌了进来,抓住西媛,安可儿赶紧从后面扶住了青衣,不让他跌倒。
就在这个时候,可怕的事情发生管了,那根管子锋利的那一头,开了一个口子,从里面射出了一支更加纤细的暗箭,直直的扎进了她的胸口!
这支暗箭锋利无比,刺入她的胸腔的时候,又痛又快!
这一箭虽然没有插进她的心房,但是她能感到这一箭把她的肺都扎穿了!
安可儿倒下去的那一瞬间,看到窗外有一抹浅碧色的倩影掠过,那仅仅是看见一个幽冷的背影,还有在夜幕下飞舞的面纱,手上还拿着一只玲珑玉笛。不知道是不是她晕倒前的错觉,她觉得这个女人的眼睛和她的很像。
那一抹浅碧色的身影,总能让她响起碧纱橱里飘荡着着浅碧色的帷幔,缥缈,婀娜,美丽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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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中,她感觉到胸上的伤口一阵绞痛!
有人在拔她胸上的那支箭!
一双猩红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疼得全身都在痉挛:“啊——好疼——”
伏床边的轩辕殊珺立即停了手,脸色苍白而绷紧:“看来箭头带勾,你要忍着,拔出来的时候不要乱动,否则会使你肺部的创口更加严重。”
她哭着摇摇头,死死的咬着唇瓣:“不要动它,求求你,不要动,我好疼……我会疼死的……”
轩辕殊珺一听说宸宵宫出了事,就直接快马加鞭从教武场赶了回来。当他赶到的时候,御医都还没有到。因为她伤的地方在胸上,所以侍卫们都没有人敢动她的伤口,她就一直血流不止。
司徒虽然在,但是也哀默能助,因为他已经到了老眼昏花的年纪了,而且,对于这些刀伤箭伤什么的,这些成天打打杀杀的小伙子们反而更在行。
轩辕殊珺并没有听她的要求,而是直接扯碎了她的衣服,让伤口更加清楚的暴露在他的眼前,雪白的肌肤上血肉模糊,看得他心疼,他宁愿这一箭是扎在他的心口上。都不愿意她受这样的罪过!
他伸出手,揉开了她紧紧咬住下唇的贝齿,她要的血肉模糊,咬得这样的紧,他真的很怕安可儿会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唇瓣都给咬下来了!
他焦急的劝说着:“安安,你忍一忍,不会疼的,一下就好了,你相信我。”
在现在,她是从来没遭过这种罪的大小姐,就连打个针都要温柔漂亮的特护姐姐们组队哄半天,这趟箭伤,简直就是要她的命!
“不……不要动我,不要……让我这样死掉好了……”
轩辕殊珺黑眸一沉,果断的把自己的手掌塞进她小嘴里,他的右手,稳稳的捉住了插在她胸口上的那只暗箭,一狠心,迅速的抽出!
“呜呜——”
她死死的咬住他宽大的手掌,那深深的齿印没入他的掌肉里,鲜血顺着贝齿咬阖的地方,细细的留下了。
那一瞬间,安可儿疼得眼睛都睁不开,眼泪汹涌的滚落。
轩辕殊珺眼疾手快的封住了她的几个穴道,让伤口的血液减缓涌出。
“司徒!快进来上药!”
站在画屏外的司徒御医,背上药箱赶紧跑了进来。
那一支箭拔出来,就好像带走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直觉的胸腔上被开出了一个窟窿,那清晰的感知,让她感到无比的害怕。
她一个劲儿的哭:“打晕我,我好疼……”
她好希望干脆疼的晕过去,可是此刻的感觉却偏偏如此的清晰。
那只布着血红色细密齿印的大掌,粗粝而温暖,轻轻的捧着她的脸颊:“不会疼太久了,包扎好伤口,司徒马上就可以用药物给你止痛,还好这一次,没有伤到心脏。”
安可儿蓦地想到了青衣:“青衣呢?!他伤得重不重?”
☆、溺死人的温柔
溺死人的温柔
“青衣呢,青衣伤得重不重?”
轩辕殊珺顿了一下,脸色阴郁。
安可儿焦急的的望着他,紧张得脸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很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她沉默了片刻,只听见沉声说了一句:“他伤得比你重,不过已经救过来了。”
这个答案差强人意,但是总算让安可儿松了口气:“还活着就好。”
司徒御医看到轩辕殊珺用纱布压着伤口止血,基本上已经控制了伤势。那个在伤口又在前胸这样尴尬的位置,他有些进退两难:“陛下,要不老臣把药留下,找个宫女来给丫头上药?”
轩辕殊珺抬眸,凉凉的望着司徒一眼。
司徒立即改口:“其实,老臣觉得陛下亲自上药更为妥当一些。”
轩辕殊珺微微点头。
司徒御医把药放下,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之后,就十分识趣儿的遁了。
浸着麻药的银针刺入了她胸前的穴位,伤口渐渐的也不疼了。
轩辕殊珺亲自给她上药,没想到,看起来略显粗糙的大手,竟然这么轻巧,灵活。
擦拭伤口,上药,包扎,他的神情很专注,他的动作很温柔。
男人认真做事的样子往往都是很有魅力的,英俊的男人专注的认真起来,温柔耐心的模样就更是致命的魅力。
安可儿有些晕乎,也是是麻药起了效果,也许是男人的美色起了效果,她的伤口竟没觉得那么疼了。
她沉下了脸色,寂然出声:“陛下。你知道这次是谁伤了我?”
修长的指尖捏着一团沾了药水的棉花,细细的为她擦拭着伤口的周围:“嗯,是西媛,徒然发疯,误伤了你。”
安可儿狠狠的咬唇:“误伤?!就只有这两个字而已?”
轩辕殊珺深沉而温柔的望了她一眼:“安安,你先冷静。动肝火当心伤身体。不要对我有任何的误会,我绝对不会偏袒西媛。她现在已经被关在暗室里,除了水,没有任何的食物,先关个七天。如果那时候,你还没有痊愈,那她不会被放出来。不过朕也不会让她朕的饿死。因为你和青衣都还活着,朕没有理由让她偿命。”
她有些不敢相信。西媛向来骄纵,那也不是平白无故就能骄纵得起来的,要不是有亲姐姐疼着,有皇表兄宠着,她能肆无忌惮的闯进皇宫里来闹事儿?
安可儿挑眉问道:“当真?你舍得罚她?”
“朕没有敷衍你。如果王子犯法不能与庶民同罪,那朕还如何治理国家。
安可儿的火气果然比喷了灭火器灭得还快。她长长的‘哦’了一声,忽然觉得,这样的会不会惩罚得有些过重了。
男人粗粝的指尖轻轻的揉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哀凉的笑了一下:“朕就知道你是妇人之仁,如果真的把西媛交给你处置,肯定会不了了之,丧失了我皇家的威仪。”
安可儿细细的回想着,晕倒前的那一幕,寂然出声:“陛下,你知道西媛是中了什么毒,或者什么控制精神之类的药物才突然发疯的吗?”
轩辕殊珺点头:“朕已经知道了。御医检查出来了。”
安可儿皱眉:“陛下既然知道自己的亲堂妹是被别人利用,还下这么重的手去惩罚她?
“只有心术不正的人,才会被人利用。西媛硬闯宸宵宫,总没有人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逼她这么做吧。如果朕刚好也在宸宵宫,那西媛犯的罪就不是谋害郡主那么简单了,那就是弑君,就连她的姐姐都要被株连的。”
这话说得在理,安可儿也不好在多说什么了。
只听见轩辕殊珺又略有些疑惑的说道:“这次的刺杀,有些令人想匪夷所思。“
安可儿问道:“什么匪夷所思?”
他沉吟片刻:“这次的暗器上,没有淬毒。”
安可儿的心里咯噔一跳:“那,就是说,这一次的刺客太不专业了……”
轩辕殊珺黑眸有微微的眯起一度:“不。这次用的暗器是顶级的——子母箭。这个大的手笔,他们不可能只是做做样子。”
安可儿的脸色刷白,也许,这次的幕后黑手,根本就不是冲着陛下来,而是她,安可儿……不,是冲着‘安慕希’来的。
对方很清楚,就算对她下毒也没有用,所以也就不做无用功了。
漂亮儿苍白的唇瓣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秋水剪瞳的明眸渐渐的逼出了一股萧瑟的寒意:“陛下,我想,我应该见到了那个幕后的刺客,她是个女人,会吹玉笛。如果我猜想的没有错,那玉笛的声音应该就是能让西媛发狂的那个声音。”
轩辕殊珺的眸色微沉:“你还看到了什么?”
行┨卣鳎部啥淮笤敢馑党隹冢墒牵赶敢幌耄庖裁挥惺裁春媒橐獾模率稻褪鞘率担换嵋蛭憬橐猓捅涞貌淮嬖凇?br /> “那应该一个很美丽的女人,光看背影就知道她清丽脱俗,她身穿着一身浅碧色的裙纱,还有这一双,跟我很像的眼睛。看她来无影去无踪的样子,她不仅仅是个武道的高手,而且应该对宸宵宫的结构,真是是对整个皇宫的构造都了如指掌。”
安可儿慢条斯理的分析完这些话,她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这个男人的表情。
她猜到他肯定会有所动容,可是她没想到,轩辕殊珺听到她这样的描述,却也没有多大的激动,而是继续沉静细心的帮她处理伤口,擦拭身体上的血迹,绑绷带,换衣服……
从她说完到结束,他的眉头也紧紧的皱了一下而已。
而那一下皱眉似乎还是因为,他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把淬着麻药的银针拔掉,因为不拔掉银针的话,他就没有办法为她穿上干净的衣服。
安可儿不敢相信:“陛下,你有没有听到我刚刚说的是什么?你难道,没有一点的怀疑吗?”
轩辕殊珺的一双手,在她的身上忙碌而有条不紊,听到她这么问,就停了下来:“你想多了,人在昏迷的最后一个瞬间,都会出现一些幻觉。有时候会看到一些自己最想要的人和东西,有时候,也会出现自己害怕的事情。”
他那双微微粗粝的沾着血的大手,此刻看起来格外的宽厚,温暖,可靠。那双温厚的大手,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脸蛋,就像安慰着什么受了惊吓的小动物一样,十分的细致有耐心:“伤口处理好了,就好好的睡一觉,什么都不要多想。”
安可儿微微的愣着,他的目光令人安心,也令人心悸,那是一种几乎可以称之为‘温柔’的的情愫,深深的注视着她的时候,温柔,几乎都要从那双幽邃的黑眸里溢出来了。
她苦笑的勾起唇,第一次见识到他的温柔,是在奉天殿上,她被他的长剑误伤了腿,而这一次,他也认为她是替他遭的罪。
这个男人的温柔可真是吝啬极了,要不是他觉得理亏,要不是她受了伤,平时绝对不会给一星半点。
轩辕殊珺把她收拾得干干净净之后,还抱着她,帮她换了一张舒适的床榻。
因为失血有些多,她觉得很困倦,但是,安可儿还是撑着自己的眼皮,把一直压在她心头的困惑问了出来:“陛下,我想问你个问题。”
安可儿被他从强壮的臂弯里轻轻的放下去,让她在床榻上将身体躺平。他淡漠的回答着:“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她噘嘴:“可是,你要是不回答我,我就会睡不着的。”
轩辕殊珺无奈,只得在她的身边坐下:“好,你问。”
安可儿整理了一下思路,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但是问出口的却是这样一句古怪精灵的话:“陛下,你喜欢朱红色,还是喜欢浅碧色?”
她忽闪着一双澄净明澈的大眼睛,认认真真的将他望着。
轩辕殊珺沉思了一会儿。他知道隐藏在这个问题之后的深意,他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又不能不回答。
他不能沉默太久,因为安可儿太聪明,他的沉默对她来说,也能成为答案。
事情有些复杂,他现在已经有五成的可能,是那个女人回来了。
轩辕殊珺不想让安可儿和那个女人有任何的接触,因为安可儿会有危险。他忽然有些不确定,那个女人回来,究竟是想杀他,还是想杀安可儿。她究竟跟安可儿有没有血缘关系?
☆、好想有个温柔的男人,亲亲她
好想有个温柔的男人,亲亲她
“陛下你喜欢朱红色,还是浅碧色?”
轩辕殊珺略略抬眸,语调淡凉,看不出波澜:“大道存于天地,万物缤纷多彩,每一种颜色都有它存在的理由。朕身为天子,不会偏爱其中任何一种颜色。”
安可儿微微惊讶的望着那张严峻板正,没有半丝谐戏之态的俊颜,她不禁惊讶于陛下就算耍赖逃避问题,姿势都这么优雅且帅。
他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浅浅的印下了一吻,清冽的声音似有些沉痛:“安安,不要在跟我闹了。朕要对付的人还有很多,你乖乖待着,嗯?”
她的话到嘴边,但是又咽了回去:是她在闹吗?明明是轩辕殊珺一直给她脸色看好伐。她主动献身他都不屑。还说没心情碰她。
看到安可儿安安静静的低着头,轩辕殊珺以为她是真的在认真的反省了。
轩辕殊珺帮着她掖好了被子,轻声道:“好好休息。”
“等一下!”
轩辕殊珺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着情绪有些激动安可儿,他不由得盯着那丰满的胸一起一伏,有些担忧她的伤口会裂开。
安可儿没等他开口,就劈头盖脸的发问了:“那个穿碧纱的女人,是不是明妃?我看她那身衣服的布料,眼熟得很,碧纱橱是不是跟她有渊源?她现在回来了,你还会接纳她吗?你总是在我的身上去找她的影子,现在她回来了,你肯定很开心吧!”
一口气问完之后,安可儿忽然觉得热血澎湃,激动得都不知道该干啥了!
她怎么会忽然这么热血?平时的醋劲不都是闷在心里的吗?她不该吃醋啊!她不是一直都巴不得轩辕殊珺放过她的吗?!
男人沉默的望着她,半晌,缓缓道:“安安,你真的想知道吗?”
安可而咬了咬唇,低下头:“算了,你还是别说了。我现在需要静养,心情不好的话,我就静不下来。”
轩辕殊珺略略抬眸,淡然一笑:“既然你想知道,那朕来告诉你,总归比你自己去四处打探求证,胡猜乱想来得好一些。”
她依旧是佯装不在意,懒洋洋的躺着,但是却把耳朵竖了起来。
俊美深邃的眉目微微眯了一度,她的小动作一丝一毫都落在他的眼眸之中,他只觉得这个美丽的小女人是天生的狐狸精,数不清的小心机和小心眼。
优美而菲薄的唇角微微勾起:“放心,朕总会告诉你的,可不是现在。”
要不是因为身上有伤,安可儿肯定马上蹦起来了:“你!说了=等于没说一个样!”
他略略皱眉,安可儿今晚你是不打算安生了吗?天南星的药效当真这么强?让人的精神亢奋,脾气暴躁,竟然胸口中了一箭,流了这么多的血,身体应该很虚弱了才对,可是她还是平静不下来。
轩辕殊珺望着双目瞪圆的安可儿,只觉得她此时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很像一只被抢了小鱼儿的猫咪,小小的火爆脾气,很可爱……
他悠然的坐下,端正优雅的望着她,他可以调整自己的语速,缓慢而柔和:“安安,虽然我也很希望你能多跟你说话,多听听你的声音,可是,你现在必须休息了。暴躁,只会让你虚耗真气,这都是天南星的危害。你现在要尽量让自己安静下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