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住眼眶里的泪意,杨夙扯下一角衣衫,堪堪将蓝桃流血不止的伤口裹住,想将她抱去一个舒服的地方止血,却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被麻痹了的身躯。
杨夙在自己的舌尖狠狠一咬,血腥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口腔,杨夙吐出一口血水,强撑着一股血气将蓝桃的身子稳稳抱起。
迈过地上横着的死鬼夫妇,穿过乌烟瘴气、挂着成排各式剔骨刀的厨房,走过埋满无辜旅者尸骨的菜园,杨夙将蓝桃抱进了那夫妇的卧房,卧房虽简陋却也干净。
杨夙小心翼翼的将蓝桃放在床榻上,在屋子里找到了几瓶金疮药,又去厨房弄来一盆热水,准备给蓝桃上药止血擦洗下身上的血迹。
刚刚伸出手去,杨夙却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中,前头看了摸了蓝桃的赤足,现在居然还要解开她的衣服,若是等她醒来说不定怎样修理自己呢。
看蓝桃后背处的鲜血已经浸湿了整片后襟,衣服紧紧的贴在她的伤口上,再不抓紧处理伤口,蓝桃说不定就要失血而死了。
杨夙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狠下心来,摸出一把大剪刀,咔嚓咔嚓几剪子把蓝桃的破旧的上衣剪开,露出里面晶莹洁白的肌肤。
蓝桃的后背骨肉均匀,脊沟纤直滑下,一直延伸到被子中。双肩如柳,纤细的肚兜带子在她颈后绕了个结儿,一道狰狞的伤痕正在沁着血珠,如一只红梅盛开在白雪中。
杨夙看的面红耳赤、口干舌燥,慌乱的用湿巾子擦净蓝桃背上的血迹,用在伤口上细细撒上药粉,用干净的布条缠好。
处理好蓝桃的伤口,见她呼吸渐渐平稳,杨夙这才放下心来,将背角掖好,到前面将那蝇子哄哄的两具尸体埋到了菜园中,与那些被他们害死的旅人相依作伴去了。
这夫妻二人在此作恶多年,如今居然反目成仇,彪悍狠毒的婆娘被懦弱猥琐的丈夫偷袭而死。
那男人居然被娇娇弱弱的蓝桃搏杀,那胸口处的伤痕直穿后背,可见当时蓝桃的力气使的有多大。
杨夙怜惜的抚了抚蓝桃鬓角的碎发,将她掖回耳后,心里又是爱又是怕,爱的是蓝桃对自己的心意和勇气,怕的是蓝桃万一不敌那男人,就会在自己之前香消玉殒了。
“傻丫头,平时连只鸡都不敢杀,现在居然还敢杀人了……”杨夙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昏睡着的蓝桃紧缩着两道弯眉,梦中的情景让她忍不住想要尖叫。杨夙的尸体冷冰冰的躺在自己面前,那双勾魂夺魄的凤眸已经紧紧闭上,那张时不时毒舌两句的薄唇染着嫣红的血迹。
背后两个桀桀奸笑的夫妻,手里拿着光可鉴人的剔骨刀,罩着蓝桃的头上劈来。
“阿杨——”
蓝桃猛的一睁眼醒了过来,“蓝桃,你怎么啦?”杨夙温和的声音响起。
逐渐清晰的视野里出现了杨夙的身影,他正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碗,匆匆的走过来。
“看这一头的汗,是不是做噩梦了?”杨夙忙走过来,投了一个巾子给她擦拭着额头的汗珠。
“阿杨,我们没死吧?”蓝桃窝在被子里有气无力的问道。
杨夙不觉好笑,“傻丫头,想死还得等几十年吧!来,把这碗粥喝了。”
蓝桃本就没吃什么东西,又昏迷了许久,腹中早已饥饿。刚撑着身体要起来,后背却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哎呀一声跌回了榻上。
“你背上的伤口挺深的,还是我喂你喝吧!”杨夙搅了搅粥碗,舀出一勺来吹凉。
蓝桃哪里肯吃,刚才一起身发现自己身上光溜溜的,瞬间咆哮起来:“死阿杨,我要杀了你!”
杨夙张口结舌,低着脑袋一副任君打骂的小媳妇儿样,蓝桃骂了几句,伤口疼身子又虚,免不了累的呼哧直喘,眼睛却一直瞪着杨夙的脸,心里感觉一阵不爽。
若是在前世,女子的比基尼清凉上阵,所有男人都能大饱眼福享受冰淇淋,女人也深为自己的美好身材自豪。
可放在古代,***,这都得是堕落到啥程度了?二人既不可能谈婚论嫁,更不可能让他入赘,真真是憋了一口大大的鸟气。
“桃儿,你放心,我……”
“你放心,我不会赖着你的。”
蓝桃斩钉截铁,别开玩笑了好么?老娘又没失身,让你看两眼就得跟你一辈子?万一将来到了他亲信的地界,凭自己现在的身份不得立马把老娘贬成个小妾啊!
老娘在家有房有地,身负着传承蓝家血脉的重任,将来招赘的夫婿必须身家清白、身体精神绝对纯洁。好歹姐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穿越者,谁想跟你宫斗宅斗受那鸟气去。
杨夙的脸色一变,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敢再说,只轻轻哄了一声:“乖,吃粥吧!养好身体要紧。”
躺着不方便吃,杨夙轻轻把蓝桃围着被子扶了起来,蓝桃身上无力,只得靠在他肩头,粉颊和他左脸相贴。
杨夙鼻中闻到的是淡淡的女儿香,手中搂着********,不由得意马心猿,神魂飘飘,倘若不是身负血海深仇,他真想陪着怀里的女子,在这民间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上一辈子。
“蓝桃,你为什么要拼了命的救我?你又不会武功,一个人对上那个男的不害怕吗?”
蓝桃咽下一口香甜的白米粥,舒服的眯起眼睛,“我要是不救你,你就要被那猥琐男给那个那个了。
想你如花美貌,却要被一个恶心猥琐下流的家伙给玷污,我怕我再不出手,这一辈子都会留下心理阴影,所以说啥都要把那恶心玩意儿给宰了。”
杨夙头上开始爆青筋,想想那个画面勉强忍住恶心,咽了口唾沫笑道:“净唬人,老子是个纯爷们,他怎么下的去手?”
蓝桃翻了个白眼儿,心想这家伙不会又在自恋自己的美貌吧,随口回道:“不信你去看那男的尸体,裤带都解下来了,我是趁他色迷心窍的时候偷袭的,不然哪能那么容易杀了他。”
杨夙:~~o( _ )o~~
小酒肆里的米面肉食足够二人吃上一个月,杨夙一心想带着蓝桃一起往北去,不再急着赶路,专心的看着蓝桃养伤,也就是不准蓝桃下床去。
为了减少蓝桃下床的时间,杨夙连恭桶都给洗刷干净拿了进来。若不是蓝桃以绝食抗议,非要自己到外面去如厕,他说不定还要帮蓝桃倒恭桶。
蓝桃在床*上养了五天,死活要出门透透气,杨夙挡不住天天冷着脸跟在蓝桃身后,以备她忽然晕倒将她接住。
蓝桃是哭笑不得,这后背的伤口虽然有点深,可并没有伤到筋骨,几天好吃好喝的养着,伤口处早已痒痒的开始愈合,七八天后便已好的七七八八。
只是杨夙破天荒的不急着赶路,应拘着蓝桃在这里又住了三天。临走时,蓝桃用酒祭祀了这里枉死的冤魂,口里喃喃道:“尘归尘,土归土,这二人恶有恶报,等到了阴间你们一起好好修理他们……”
杨夙莞尔,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拉了蓝桃的手重新走在路上。用一场大火将这个充满血腥和杀戮的黑店彻底烧了个精光。
蓝桃的小手被杨夙紧紧捏着,抽了几次都未果,连羞带气的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你这登徒子,快放开我!”
杨夙根本不在意手背上的两排小牙印,得意洋洋的道:“不放,你现在可是我的未婚妻。这相公拉着夫人一起走,可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蓝桃不满,刚要反驳。杨夙就用一双充满委屈和无辜的凤眼注视着她,“桃儿,你是想始乱终弃吗?难道是因为那男人想要染指为夫,所以你嫌弃为夫了吗?”
蓝桃每次都被他的美貌和无辜晃到,脑袋里的许多道理都一扫而空,呆呆呃呃的不知所言。
所以,杨夙的脸上又浮现了得逞的奸笑。时不时摸个小手已是家常便饭,有时甚至直接搂在怀里,来一个柔情似水的“狼吻”。
可怜蓝桃根本无法抵抗杨夙的美色攻击,一路上可谓是过的凄惨无比。
蓝桃:呜呜,我真的好想挠他个满脸花儿啊!
第八十八章 妖孽美男
明黄绣金龙的偌大床帐在微微摇动,鎏金镂空的四角香炉,兽嘴里徐徐吐出龙涎香的轻烟,蒸腾的整个室内如同仙境一般。
床帐里伸出一只玉臂,取过桌上的玛瑙酒盏,将琥珀色的酒水迎头倾入口中。上好葡萄酒的醇厚甘甜,让饮者眯起眼睛,醉之陶陶。
饮酒者是一个美的妖孽的少年,不过十四五岁年纪,一头乌黑的长发光可鉴人,如绸缎般顺滑,垂落在肩头,鬓角几缕碎发懒懒的搭在腮旁,显现于烛光下的面容,肌肤比女子还要白晰细嫩,却又不似病态般苍白,反而带了几分云雨过后的潮红。
面容如牛乳般细腻,晶莹无瑕,秀气的柳眉轻轻的挑着,嘟着一张樱花似的薄唇,略带了几分稚气和天真。这雌雄莫辨的俊美容颜和美妙身姿,配上那双潋滟勾人的桃花眼,美得令人迷醉,足以称的上是祸水妖媚。
后面缠上来一只强壮的手臂,将饮酒的少年整个揽回怀里,声音低沉带了几分宠溺:“怎的,这就累了?”
“小幺不过一普通人,哪里抵得过陛下的勇健,还请陛下饶我家去吧!”妖孽美男连声音都带着诱惑,无辜天真的眼神眨也不眨的看着那个压制着自己的男人。
男人正是苏昭,他得意又快活的呵呵笑出声音。自从冷落了后宫佳丽,他便独宠这个绝色的美少年——周小幺。
当初在宫廷大宴上远远见着了他,他一身红衣,躲在繁花绿叶见只对苏昭莞尔一笑,苏昭瞬间被他迷住了。
香肤柔泽,素质参红。团辅圆颐,菡萏芙蓉。轻车随风,飞雾流烟。转侧绮靡,顾盼便妍。和颜善笑,美口善言。
苏昭不知该怎样形容这个美的倾国倾城的少年,得知他的身份是中书舍人的娇宠幺儿,心里便是一阵遗憾。
这样的美人儿若是身份低些,说不定还能收入宫中做一个娈童,可他却是那个固执顽固的周舍人之子,天子近臣的老来子,谁敢触他的霉头。
就算是苏昭已经是一国之君,也不能强抢民男,做那失信于民的蠢事。
但周小幺却偏偏自己缠了上来,像一只扑火的蝴蝶,明明是能把自己烧的尸骨全无的烈火,他也要灿烂的舞出蹁跹。
苏昭简直被他迷住了。这个红衣的少年多像五年前那个天真聪明的孩童,天真的搂抱着自己信任着自己,直到自己一点点将他的父亲毒死,一点点的将他养大。
谁知,功亏一篑,居然让他给跑了!苏昭恼恨许久,派去民间的暗卫一批接着一批,他不信,这样一个姿容倾国的少年能凭空消失在人世间,总有一天要把他带回来,藏在自己的身边,哪怕是一具尸体,一块枯骨,那都是属于自己的。
周小幺似他却非他,苏昭几次在昏暗的烛火下探索着这句迷人的身躯,心里却不知不觉的想着那个孩子。
同样的绝色,怎么就偏偏对他念念不忘呢?
周小幺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纤腰一扭,披衣而起。
“你去哪儿?”苏昭忙唤道。
“陛下心里有事,小幺改日再来。”周小幺的聪明在于,他极会猜测人的内心。
所以他才会对着这个身穿龙袍的人露出他最灿烂的笑容,哪怕背上祸水断袖的坏名声,他也要出手一搏。
我周小幺想要得到的,就一定会得到!
少年穿戴好衣物,望着镜中没有半点瑕疵的面容,露齿一笑。
皇族贵族之中的男子交好本就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前有龙阳君,后有韩男后,美男娈童受宠的程度要远远超出后宫的妃子。
周小幺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想要什么,他也有手段有本事去得到他想要的。比如说,他现在想让自己的同父异母的长子大哥死掉,那么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周小幺不急着出宫,反而贪看起御花园新开的牡丹,朵朵牡丹吐露芳华,花香萦绕间,立着这样一个美若狐仙的少年,实在是一幅绝美的画面。
巫昉染见着的就是一个画面,即使她见过不少绝色的人物,却头一次见着这种将美艳和天真融合在一起的美少年。
“若是还在梵音,我定要把此子收于房中,夜夜宠爱才是。”巫昉染呆呆的立在那里,手里一朵牡丹被她的手掐出了浅红的汁水。
周小幺发现身边有人,遂抬起头来对她嫣然一笑,“你也来看花吗?”
巫昉染屏了左右,连身边的祖嬷嬷都没带,想趁着日出前散散心,没想到居然遇到这么个妖入狐媚,美到极致的男子。
“是啊,你是谁?”巫昉染回过身来,笑着反问道。
周小幺用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指点着自己的下巴,想了又想方道:“你叫我小幺吧!大家都这么叫我呢!你是这宫里的宫女吗?一大清早是来替主子采花露的?”
巫昉染楞了一愣,方想起自己现在的衣着是再简单不过的青衣,头发只随便挽起,并没戴那些沉甸甸的象征着尊贵身份的首饰。
宫里虽然有风声传出,说苏昭最近宠幸娈童,可在宫中女子心中并未留下多少痕迹,因为娈童再受宠也不会影响她们的地位,他们的地位就像一只宠物,想起来宠爱一番,想不起来时就会弃之如敝屣。
所以巫昉染也不曾留意,眼前这个绝美的贵族少年就是自己日后的“情敌”,反而对他有了几分惊艳的好感。
“公子怎么自己在这里?这皇宫中可是不许外男留宿的。”
周小幺惊讶的“呀”了一声,方眨着无辜的桃花眼,喏喏的道:“那怎么办,我,我可是迷路了呀!”转头又看见巫昉染,上前便拉起她的袖子央求道:“好姐姐,你可得助我一助。”
巫昉染的心瞬间被他融化了,爱色之心人皆有之,她在本国之时虽不比八姐好色成性,但身边也有不少侍寝的男童。
与苏昭大婚之时,她只需服下一颗特质的药丸,自然就有了落红。可她的心不比煌国女子,思想中根本没有从一而终的概念,面对如斯美人怎能不心生旖旎。
周小幺成功的虏获了煌国两位最尊贵的人的心,暗中与他们分别私会,此是后话。
第八十九章 梅家军
“老将军,小主子他彻底失去了消息,属下担心他遇到了不测。”阿大一脸郁郁,半跪在地上道。
梅老将军摆摆手,道:“此时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阿旸心思缜密,天生机警,身上又有我嫡传的功夫,宵小之辈难以近身,料想不会有事。说不定他只是为了安全暂且隐蔽了起来,只要他知道大致的路线就一定会顺利寻到这里。”
阿大仍然忧心忡忡,“我担心小主子对那位蓝家姑娘念念不忘,失了当年的雄心壮志。若是他一心护着那女子,路上说不定又会遇到什么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只能是小主子的拖累。”
“休得胡说。”梅老将军语气里多了几分怒意,“身为梅家后裔,这忠义之事是理所应当,怎能因自己之故,弃恩人于水火之中?”
阿大忙跪下请罪。
“罢了,你也奔波了许久,早些下去休息吧,我会派出阿二、阿三一起再从原路寻找。”
阿大应诺而去。
年过六十的梅老将军,一门忠烈,忠心为国,带领梅家军驻守在北方边疆已有三十年。其老妻曾是隐族的巫女,天赋异禀,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皇后梅菡是他们最宠爱的长女。
梅菡相貌随母,打小受母亲熏陶,被当做男儿般教养,天生聪慧,擅梅花小篆,明百家之事,先皇与其一见钟情,一生仅有此后一人。
梅菡为后辅佐先皇多年,将一个被战争侵蚀的千疮百孔的国家逐渐治理的井井有条。但也因此殚精竭虑,熬空了心血,生下太子没多久便早早过世了。
梅老将军还有一子名梅岚,也是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只是在一次地域匈奴入侵的大战中,与匈奴左贤王有名的大力士乌维大战三百回合,力斩乌维于马下,自己身上金创复发回去不久也病逝了。
梅老将军白发人送黑发人,还好梅岚在边疆娶妻生一女凤歌,一男龙征。凤歌如今正是一十五岁,形容肖父,一手双刀舞的虎虎生威。龙征今年不过十岁,还是一团孩气。
苏昭篡权时取了天时地利,外患匈奴当时正处于内乱,自己还自顾不暇哪有精力入侵煌国。那匈奴前首领头曼单于,宠爱后妻阏氏,生了个小儿子,头曼便想立幼子为下任单于,就设法杀害长子茂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