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易听他侮辱自己父母,恼怒之极,气得脸色苍白,怒道:“你说谎!你才是杂种呢,长的跟头猪似的。”
史都大怒,抢上两步,忽地一记耳光,打在章小易脸上,喝道:“你敢骂我?信不信我打死你?”章小易被打的一楞,小脸胀得通红,看着史都趾高气扬的样子再也忍耐不住,闷声不响,突然冲上前去,挺头往史都小腹急撞。
史都出其不意,被他一头撞中,仰天跌倒,本就肥胖的身子在地上挣扎了半天都没爬起来。蓝桃在旁边看了忍不住噗嗤一笑,史都觉得在人前丢了面子,气的指着章小易怒叫:“打死这个杂种小子!”
史都的众同伴追将上去,双方拳打足踢,斗了起来。史都爬起身来,怒冲冲加入战团。史都一伙年纪既大,人数又多,片刻间就把章小易掀倒在地。
史都不住向章小易的背上用拳猛打,喝道:“说你投降就饶了你!”章小易想用力挣扎起来,但被他按住了动弹不得,身上脸上又挨了好几个拳头。
蓝桃本以为是小孩子玩闹并没在意,后来见三四个大孩子欺侮一个小孩,那个小的给按在地下,都已给打得鼻青口肿,遂上前喝道:“以多欺少,不害臊吗?还不快放手。”
史都指着蓝桃骂道:“滚开!小娘们,别在这里啰唆。你可知我是谁?我要打人,谁都管不着。”
他爹爹是镇子里在军中官职最大的一个,他受泼妇母亲耳濡目染,早已骄蛮已惯,向来人人都让他,哪里有半点礼貌,不管老小一律张嘴就骂。
蓝桃前辈子和这辈子最讨厌的生物就是熊孩子,上大学的时候做家教,那些调皮捣蛋没半点礼貌和教养的孩子见的多了,都是家长给惯得。
眼见那个地上的孩子已经被打的动弹不得,紧走两步对那胖孩子道:“这小子怎么这样蛮不讲理,还不快放手!”
史都瞪圆了一双绿豆大小的小眼睛,冲着蓝桃踢打着:“老子让你管闲事,打死你!”蓝桃忙侧身躲开,有心揍他一顿又有点以大欺小的嫌疑,正在踟蹰间,只听后面一声暴喝:“你想打哪个?”
蓝桃忙回头看去,只见苏旸黑着一张俊脸匆匆踏步而来,那股威猛的气势唬的几个小孩子纷纷往后退了好几步,有个胆小的就要拔腿逃掉。
苏旸出来只穿了一身家常袍服并未穿军装,那史都虽然有点害怕,可却仍梗着脖子朝苏旸瞪眼睛:“就打你们这种管闲事的,咋了?你知不知我爹是谁,也敢管我的事儿?”
这是一个典型的”我爸是李刚“的例子,可惜他这回可正好碰到了硬茬子。苏旸面色不善,瞄了两眼那孩子嗤笑着问道:“那你说说,你爹是哪位英雄好汉,儿子这么厉害在外面以大欺小、恃强凌弱?”
史都鼓着仇恨的小眼睛喊道:“我爹是梅家军里的大官儿叫史大力,有本事你找我爹去?我爹不打死你才怪!”
苏旸面带嘲讽,朝那跋扈的小孩笑的阴森森的,“原来是史千卫啊,果然是位大人物,老子前头在军营里偷着喝酒鞭打小兵,儿子就在后方欺压弱小,简直就是亲爷俩,没错了!”
原来那个史大力仗着自己有点武艺混进了军营,打点了上面的长官一点点的混上了现在的千卫,而且他根本不是梅家军的一员,只不过是替补部队的将士,那里一般都是新兵和老弱残兵,只有前方主力不够的时候才能轮到他们上战场。
没想到史大力在军营中待了数年,觉得职位小油水少,居然把手伸到了新兵那里,敲诈勒索否则就被扔到最不受待见的营地中,或者接受各种超负荷的训练。
苏旸刚刚进入军营的时候自然也要从新兵做起,结果就碰上了史大力。他见苏旸的衣服质量上等,手脚没有厚茧,可见他家境优越,有心在他身上捞一笔大的,话里话外暗示了两句却迟迟不见好处送上来,这家伙居然借故要鞭打苏旸三百军棍。
苏旸勃然大怒,夺了史大力手中的军棍,挣开了他的亲信的桎梏,轻轻松松的冲上去老老实实的赏了他一百军棍,打的他哭爹喊娘。
史大力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这么大的面子,一心想治死苏旸,居然向梅澈举报说他勾结匈奴是奸细,连罪证都给他摆好了。
正在他趾高气扬的准备看到苏旸的凄惨下场时,几个训练有素的梅家军冲进他的营帐,将他拎到了校场后数落了数十条他的罪行,最后把他发配到投石场做罪军去了。
军营中的消息几乎都不会往外流传,所以史大力的状况史家人根本不知道,依然仗着他在小镇里耀武扬威,没想到这回正好碰到石头上。
蓝桃走上前去,拉起骑在章小易背上的两个孩子,说道:“两个大的打一个小的,那不可以!”那两个孩子没有史大力的依仗,赶紧顺势站到一边。
史都见了气的嗷嗷大叫道:“你们这几个废物,给我打呀!打呀!”那几个小孩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苏旸,突然一起全都跑了,边跑还边喊:“我,我们尿急,先走了啊!”
蓝桃忍不住哈哈大笑,那史都更觉得丢了面子,有些打他们两下又不敢,只得嘴里落下狠话:“你们给我等着,等我爹回来好好收拾你们!”
说话间撒开双腿,一会儿就跑没了影儿。苏旸嗤笑道:“这肥猪似的小子,逃命倒不慢。”
蓝桃扶起地上趴着的小男孩,发现他已经被人打晕了,急忙在他的人中穴上按了按,又用手帕蘸了溪水给他擦了擦脸,那孩子咳嗽一声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的看见眼前一个美貌的女子,嘴里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声:“娘……”
蓝桃羞的满脸红云,苏旸却哈哈大笑,气的蓝桃连瞪他好几眼。被一个这么大的小孩叫娘还是头一次,蓝桃不仅怀疑自己是否变老了,才被看成孩子的娘。
只见那孩子慢慢的醒转过来,摸了摸头上的大包,又看看旁边的两人,终于从蓝桃的怀里钻出来,一把拎起地上的兔子跑掉了。
苏旸伸手将蓝桃从地上拉起来,又捡起她仍在地上的篮子,一张晒的黑红的脸膛笑的格外开心。
蓝桃走上前去理了理他的衣领,问道:“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苏旸摇摇头,“没什么事,我就想回来看看你。”
蓝桃嗔怪的伸出手指杵了他一下,“若是那些名将们都像你一样恋家,那仗可不必打了。”
苏旸笑笑,“我本来就不适合当将军,我是指挥将军的人。”
蓝桃刚想笑,忽然想到了前日那不痛快的经历,脸色随即暗淡下来低下了头,“那你不会是因为那件事才回来的吧?”
苏旸挑挑眉头,“你指的哪件事?”
“就是,就是我和你外公大吵了一架,然后我就被撵出军营了,他是不是被我气坏了呀?”毕竟是个上了岁数的老人,蓝桃觉得自己光顾着痛快,忘了苏旸在里面为难。
苏旸摸摸蓝桃的小脸,突然说道:“阿桃,我们成亲吧!”
“啊?”
蓝桃张着小嘴,半天没回过神来。
“我说,我们成亲吧!就明天,我要你马上做我的新娘子,做我名正言顺的太子妃!”苏旸的目光炯炯,带着急切又真诚的光芒。
蓝桃被这灼灼的目光烧的两颊通红,“这,这也太突然了,我,我……”我靠,连个求婚都没有直接奔结婚,老娘还没准备好结婚好不好?
蓝桃在心里咆哮一声,嘴里也吞吞吐吐起来,“啊?现在就结婚,这个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你看咱俩年纪也到了,感情也好,我也能养的起你,我们结婚之后我会经常赶回来看你的,如果有了孩子那就更好了,最好能生个五六个,男孩一个就够了,他们太吵;剩下的都是和一样调皮可爱的小姑娘……”
苏旸开启无限畅想模式,不大一会儿功夫都已经想到第三个女儿叫什么名了,蓝桃忙将他打住。
“等,等一等。阿旸,虽然你我感情很好,但是没有父母长辈在身边,这成亲也不像一回事啊!”
尤其是那个凶巴巴的狐狸外公,他能让苏旸和自己成亲才怪了!还有梅家的那个英武表妹,谁知道她对自己的太子表哥有没有什么想法呢?
“阿桃,我是真心真意的想娶你为妻。我知道你担心我外公不同意,但是我的身份就算不再为‘君’,也是他的嫡亲外孙,他不会做出什么伤害我的事来的。而且阿澈和凤歌两个也很赞同我和你成亲,就算蓝老爷子还在,他也会很高兴你嫁给我这个良人的。”
提起蓝老爷子蓝桃不免心酸,又听苏旸自恋的一句,忍不住揉着眼睛笑骂道:“呸,就你最会说。若按我伯爷爷的意思,应该是我娶你,将来你得叫蓝苏氏。”
苏旸嘿嘿一笑,“阿桃,那你这是答应了?”蓝桃娇羞的瞥了一眼苏旸,忽然拔开步子像只小兔子似的逃走了。
苏旸傻乎乎的嘿嘿笑了半天,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狠拍了一下脑门,匆匆的跑到镇里置办起彩礼。
镇里的花媒婆被砸了一大块银锭子,当即乐的踮起小脚来拍着胸脯说一切包在她身上。
从衣服、首饰到家常用具,从宴席菜谱到参与宾客,花媒婆给料理的妥妥当当。因为事出较急,能砸银子的事儿苏旸一点都不吝啬,有了银钱好办事,几十台满满当当的彩礼被抬进了蓝桃暂住的小院。
蓝桃虽然一直都在养病,但手里并没闲着,她制作的胭脂水粉等妆品在小镇里成了胭脂铺里的抢手货,这银子积攒下来没有千两也有五六百两。
蓝桃知道自己与苏旸在桃源镇不能待上一辈子,所以并没置办多少土地,反而盘下了好几家商铺连同自己住的小院一同买了下来,其他的像乌木雕花的架子床、同色的家具和物什等物,器物披挂红色彩线,衣服等薰以檀香,箱底放数枚银元,俗称“压箱钱”。这些嫁妆在镇里转了一圈也出了不少风头,毕竟镇里这么大手笔出嫁的女孩儿并不多见。
苏旸和蓝桃并未请多少宾客,只有几位对蓝桃颇为照顾的邻居,几个相好的军中友人,梅澈和梅凤歌两个更是一人带了一小队士兵帮着表哥忙活婚礼的事宜。
屋里,桃源镇年纪最长的全福婆婆正在给蓝桃梳妆,“一梳梳到头,二梳梳到尾,三梳梳到白发与齐眉……”
然后拿了一根红色的棉线给蓝桃绞面,那红绳在蓝桃脸上一窜一窜的绞去细小的寒毛,不知是疼痛还是羞涩,蓝桃的脸上如刚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白嫩带着淡淡的红晕。
蓝桃并没让婆婆给她画妆容过为浓重的新娘妆,她从柜子里面取出一个小箱子,这箱子并不甚重,也未加锁,箱外红漆描金,花纹雅致。
蓝桃揭开箱盖,里面放着珠镶凤冠,金绣霞帔,大红缎子的衣裙,件件都是最上等的料子,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看来来灿烂夺目。那全福婆婆忍不住眨了眨昏花的老眼,赞了一声:“新娘子好手艺!”
蓝桃侧脸一笑,一件件衣衫从那箱中取出,衣衫之下是一只珠钿镶嵌的梳妆盒子,一只翡翠雕的首饰盒子,梳妆盒中的胭脂水粉是蓝桃一早就给自己配好都,是用最灿烂的桃花做的。
首饰盒一打开,屋里人眼前都是一亮,但见珠钗、玉镯、宝石耳环,灿烂华美,闪闪生光。
这些饰物虽不十分贵重,却是镶嵌精雅,式样文秀,显是每一件都花过一番极大心血。蓝桃嘴上说还没想好,但平日里自己在家也没少琢磨这些事,自己花了花样去首饰店打的。
蓝桃拿出花露细细的拍打在脸上,又调了些珍珠粉细细的摊在面上,肌肤更显莹白剔透,因为是出嫁蓝桃特意用了大红色的胭脂,在两腮扫了淡淡一层,随后用玫瑰口脂涂了唇。
蓝桃肤色本白,但因受伤略显苍白了些,只在双颊上淡淡搽了一层胭脂,果然大增娇艳。
那全福婆婆嘴里啧啧赞着蓝桃的好相貌,一边利索的帮蓝桃挽了一个新娘子常用的百合髻。蓝桃戴上红宝石镶金耳环,插上了各色赤金珠钗,手腕上戴了一双莹莹的玉镯,晨曦掩映之下,当真美艳无双。
第一百二十九章 风起云涌
几个平日处的极好的邻居都来做蓝桃的娘家人,看着她打扮的跟神仙妃子似的都倒吸了一口气,眼睛瞪了个溜圆。一般人家的姑娘哪有蓝桃美貌,也没有蓝桃的体面装扮,豆芽儿的娘赖嫂子走过来,笑着帮蓝桃换上了凤冠霞帔。
这身大红织锦的嫁衣格外绚烂,蓝桃内穿红袄,足登绣履,腰系流苏飘带,下着一条绣花彩裙,头戴用绒球、明珠、玉石丝坠等装饰物连缀编织成的“凤冠”,再往肩上披一条绣有各种凤凰祥云图纹的锦缎—“霞帔”。
鸳鸯戏水的大红盖头落下来,遮住了蓝桃所有的视线,蓝桃心里突然间起了几分惶惶,小手冰凉一把拉住了赖大娘的胳膊。
赖嫂子安慰的拍拍蓝桃的手,在她手心里放了一只通红香甜的大苹果,还递给蓝桃一个红色的小锦袋,里面装了几块龙眼大小的点心,准备着给蓝桃饿了的时候充饥。
蓝桃在这里举目无亲,心里边觉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虽然新娘子哭嫁是好事,可哭花了妆容总是不好,赖嫂子忙哄着蓝桃坐了,用帕子按了按蓝桃的眼角,“姑娘可别哭了,哭花了妆,姑爷掀盖头的时候还不得吓一跳。”
蓝桃勉强笑了笑,自己接了帕子拭泪。麦穗儿不知何时从外面钻了进来,小脑袋凑在蓝桃的盖头下仔细瞧了瞧,方惊呼道:“哎呀,姑娘漂亮的和仙女似的!”
蓝桃被她逗笑了,塞给她一大把喜糖。麦穗儿更加高兴了,美滋滋的给蓝桃做了个揖,刚要蹦跶出来,突然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身回来,从小衣服里掏出一只小盒子递给蓝桃道:“这是外面一个姐姐让我给姑娘的,说是给姑娘新婚的贺礼。”
蓝桃奇怪的接过盒子,打开一个缝隙一看,脸色顿时白了起来,一把抓下头上的盖头,推开门跑了出去。
赖嫂子急忙拎着盖头撵了上去,“姑娘,还没嫁呢,不好自己掀盖头的!”可蓝桃心里急切,哪里顾得上什么盖头,嗖嗖几下跑到了前院。
前院的人看见匆忙跑出来的新娘子纷纷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梅凤歌带着两个女兵往桌子上端菜,见未来表嫂如此模样忍不住问道:“嫂子,出了什么事了?”
蓝桃惊慌失措的问道:“阿旸呢?还有你哥哥都在哪里,我这里有急事要告诉你们,快点召集了人过来。”
梅凤歌见蓝桃一脸惊慌不死作假,忙撂下手里的菜盘去外面将二人叫了进来。苏旸以为蓝桃对成亲还有点小恐惧,忙不迭的跑了进来,“娘子,出什么事啦?”
蓝桃将三人带到没人的地方,从怀里拿出那只小盒子,“我长话短说,那****被撵出军营,快到桃源镇的时候碰到了那个异族女子。为了保全性命我用计将她带到镇里,并给她置办了几件衣服,打发她和她的两个手下去了。没想到她今天过来送了我一份礼物。”
蓝桃用帕子垫着手取出了盒子里的东西,是一个小小的紫色圆筒。梅凤歌看了一眼惊讶道:“这,这是传信用的火药。”
“是。她在下面纸条上写着,若我有困难只需点燃此药筒,她就会让人来救我一命。可我怀疑,她这番来镇里并不是特意送我贺礼,而是有着别的打算。
“你是说,她的目标是——外公!”
苏旸脸色大变,转身问梅澈道:“你给我说实话,外公今日到底来没来镇上?”梅澈和梅凤歌的脸色都不大好,梅澈点了点头,“外公虽然气的骂了半宿,却没管着不让我们过来,恐怕这时候坐不住偷偷的乔装出来看看也不一定。”
“坏了!若是让那几个恶匪知道外公的行踪,恐怕外公这时候凶多吉少。”苏旸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这个时候梅老将军若还在军营还好,军营里外把手的固若金汤,就连老将军的营帐也没有固定的,时时会发生变换,就算那几人潜进去也不一定能寻到老将军的营帐。
可若梅老将军悄悄进了镇子,一个不慎让那三人看出端倪,老将军就凶多吉少。对于匈奴人来说,只要除掉了这个镇守北疆的硬茬子,到时候军心涣散,他带兵来袭,定会打破北疆军防,然后长驱直入,在中原纵马掠夺,肆意残害百姓。匈奴人屠城的事做的还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