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梓寒回到竹舍后,把所有人都拒之门外,尤其是卢濯风,怎么可以擅作主张,让那皇帝带着惗月去见晏紫钥!还好自己去得及时,不然晏紫钥起了疑心该如何解释?
聚魂鼎拿到了,这极阴之地,埋殁数十白骨之处,也该够了,至于那百年寿命,取之何妨;蒋梓寒调整了半日心情,到了晚上才肯见卢濯风,叮嘱他这次若是再不好带着惗月,那以后就都不用来见他了;他拿着聚魂鼎到了山巅,面临寒江盘膝而坐,再以卢濯风带回的口诀秘法,启动聚魂鼎,开启阴阳路,他是欲窥探前世,所以等阴阳路启,他走阴路下去便是;聚魂鼎因法诀而转动,于无形中开启两条细窄道路来,上为阳,下为阴,蒋梓寒便一直往下走去,他走过无尽黑暗,才听见了潺潺流水,那……便是忘川源头。
第101章 一百零一章:镜花水月
忘川河岸,没有碧草莺莺,只有满目血色荼蘼,因为曼珠沙华在这里,是永远不会凋谢的;依着河岸走了几步,鸳鸯阴镜就在他身旁出现,只要他站到镜前去,就能把一切都看得真真切切了,所以他没有迟疑,一步跨出直直站到鸳鸯镜前;镜中有人影浮现,时间瞬间快格倒带,最后停在了一处殿堂,那是他饮下三生酒后,在梦里去过的地方,只是这一次,他……成了殿下俯首之人;接踵而来的,自然是诛仙柱上废仙骨,而那在旁侧目之人,正是那日诛灭狸猫时,从晏紫钥体内走出来的那个仙长,他与晏紫钥有着同样一张脸;画面转换,已是第二世轮回,他高坐殿堂,台下白衣仙长以命替他偿还一千多条人命债再然后,他不再是帝王,而是一个纨绔子弟,他又遇见了那个人,缠了那人十几年,可结果换来却是……剔肉剜心,再不为人……
“原来……原来我与你……早已纠缠不休……原来所有梦境并不是无中生有,原来我一直嘲笑的那个痴人,就是我自己……”;“三世都求不得……我明明都已经放弃,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就算我不再为人了,你还要闯入我的世界!!!”;三世凄苦,所以誓言不再为人,今生为妖,却还是摆脱不了这命运……
窥视前尘之人凄凉笑着,眼里无端溢出了温热,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味道,血泪盈珠,凝结在蒋梓寒眼角寸许之地,蓦然回首今生过往,原来也只是水月镜花而已……
幻影悲恸,惹得阴间百鬼诉哭,当值鬼差莫名泪流;
鸳鸯镜前,百年之罚当即应现,三千青丝徒生白发;
血泪横流,再也激不起心中半点涟漪;
悲痛转身,再也看不到当年恣意风流;
三世劫缘,今生还续……试问一句:“兄长啊……你当真要逼得吾灰飞烟灭,才肯成全我一世情爱吗?如果你不愿成全,那你今生为何不让我死守一方……”;“未入红尘时,我知离别苦若莲心,入了这红尘后我才知,莲心不及这离别苦……”;一步步踏落,一滴滴血落,彼岸无风自招摇,只为沐血争艳;走断忘川路,再回黑暗处,聚魂功成魂归来,减了少年霜华;走了一行阴路,蒋梓寒一收功法便整个人瘫软在地,月色晦暗,忽然就飘飘然下起了纷飞白雪,眼角还在流着血泪,雪与血互相掩埋着伤痛;竹舍里,惗月也从睡梦中醒来,低低哭泣;
晏紫钥一夜无眠,一人端坐凌云观大殿之上,他一直在回想蒋梓寒那声声嘲讽,自己修那寻仙途,到底是为了什么……
眼角无端泪流成河,他仿佛知道即便自己去擦拭,这泪也是止不住的,所以也就无心去管他了,由着它慢慢滴落;上面长辈疼他爱他,却独独不懂他,瓶儿便是这里唯一懂他之人:“小师叔……你哭了……”;在瓶儿记忆中,晏紫钥从未流过眼泪,即便吃痛受罚,也是哼都不哼一声,她自白日里见到蒋梓寒之后,她便知道晏紫钥又要难过了,只是没想过他居然会……哭了……
晏紫钥抬手抚着眼角泪痕,空灵道:“是啊,但吾却不知……自己为什么而哭……”;“呐个……小师叔,我有稍微去打听了那么一下下……那孩子……好像没有娘亲。”瓶儿试着在晏紫钥身边低语,又怕惹得晏紫钥更加难过;“夜深了,瓶儿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不然被你师祖知道了,又该挨罚了……”掌门令剑压在肩头,他已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一醉解千愁,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罢了;灯火幽微下,辞雪似泣血,只因这一夜……幻影修罗至白头……
三月初春,桃花偷偷绽放,须臾之间,三年之赌便要走到尽头了。
“梓寒哥哥,你这头发,跟冬天的雪似的。”默寒手里拿着桃木梳,勾起一缕缕雪发,她记得那一夜,白雪掩了霜华,不禁自问:人世沧桑,何苦白首难相忘?
蒋梓寒没有回答,只挥开了默寒梳发的手:“默寒,去帮我把惗月抱来。”;在诀别之前,惗月是他心中唯一牵挂,即便自己要走,那也要把孩子安排好,绝不能让他一人孤孤伶仃在这世间,而这世间若说可靠之人,除了卢濯风他不会考虑其他人;默寒把惗月放到蒋梓寒怀里,小家伙长了月余也重手了些,蒋梓寒低头看着惗月,轻轻笑着:“惗月……你要记着,你是竹灵梓寒之子,将来无论遇到什么事,你都不许轻易流泪知道吗?还有……等你长大了,千万不要轻易付出感情,感情这东西啊……它伤人得很……”;他抱着惗月坐在窗外,只等卢濯风外出归来,就会让他们所有人都离开这里,包括惗月凡事有始有终,情于此始,自然由此结束;
临暮时分,卢濯风从外踏青归来,蒋梓寒把卢濯风叫到自己屋里,把惗月交给了他:“濯风,我不想出门,所以请你帮我把惗月这孩子,带去山外看看红尘俗世吧,山野流浪也好,锦衣玉食也罢,总之,让他早早适应这红尘,也比将来无所应对来得好。”;“小竹子,我怎么觉着你怪怪的?而且自你走阴归来,整个人都跟没了魂儿似的,尤其是那眼睛,空荡荡的像个摆设。”一连在这里住了好些日子,卢濯风抱孩子也已非常顺手,带着孩子出去玩也不是不可,但他总觉得蒋梓寒有事瞒着他;“行了,你看我这眼睛,哪里像摆设了?”蒋梓寒故意眨巴着眼,以示自己双眼无碍,他转身去望着窗外,长叹:“其实……我让你把惗月带走,是不想让那个人来时见到惗月,我和他之间,终究是要有个了断的。”;“那……那你那日在鸳鸯镜中,到底看见什么了?”卢濯风已经问过很多次了,可蒋梓寒每次都避而不答,让他无法得知一个结果;“前尘往事,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濯风,你若还视我为友,那么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照顾惗月……如今,他是我唯一牵挂,我已经用术法压制了他体内妖性,控制了他生长,如果有一天这术法失效了,那应该就是……我、已不在这世间了……”;爱恨交织,就如对弈之人执着黑子白棋,于棋盘上错落厮杀,外人观棋但不能语,既然蒋梓寒已做出了决定,那他便尊重他的选择:“好,我答应你,我堂堂狐王断不会让你儿子,去受那颠沛流离之苦,再者,亦云不还有个皇上小弟么,那小子,也挺喜欢惗月的。”;“如此……我便放心了,你明日离开时,把默寒也带走吧,还有这聚魂鼎,你让戒嗔拿去还给他吧,这东西,我留之无用。”;寒月残缺,那曾将古月画满之人早已不见,月色下,卢濯风喋喋不休说着过往。
翌日,惗月被他温柔抱在怀中,默寒也很不情愿被他拉走了,整个竹屋是前所未有的孤寂,蒋梓寒蓦然转身,却被椅子绊了一下膝盖,逞强了一个多月,这身伪装……也该卸下了;周围,是无尽黑暗,他便日日以阳光与烛火不同的温度,来区别是白日还是黑夜,倚着床沿慢慢滑落,他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再多看惗月一眼;求而不得是执着,执着不得后疯魔,这……就是蒋梓寒从未预见的悲哀……
江水涛涛无垠,蒋梓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痴狂到了何种境界;晏紫钥没有准时赴这三年之约,所以他又控制不住的去恨了,听着耳旁声声告饶,句句求救,他不管不听,只觉得唯有杀戮方可让自己多一份罪孽,这样才能让自己死后永坠阎罗,也正好以这数千人命,为那修仙之人,铺上一条登仙之路。
江水为竭,枯骨繁华落尽且,血流漂杵,锦瑟如故幻影餮。
门中事务繁杂,晏紫钥一时忙碌,渐渐淡忘了这三年之约,门中有弟子来报,说是山涧有怪异景象,那溪水逆了乾坤倒流而上,而且溪水殷红带着刺鼻腥味儿;晏紫钥身为掌门,自然要去查个究竟,路过后山时,他看见万树繁花才记起……自己,好像是失约了……
他顺着逆流之水往源头寻去,溪水连江,又有泠泠琴音源自江水中央,这琴音,他还记得……九重天中望月台,濯濯曲相思;脚下施力,让自己能可在无波江水中能如履平地,越往江水中央,晏紫钥就越被那血腥之气所笼罩,此时近黄昏,江水深处却是雾霭迷迷,那锦瑟琴音便掩在迷离之后;这样的场景,他见过,他在心里不断祈祷,那个人……不能是蒋梓寒……
然而这只是他的不愿,所以那事实就如梦里一样,拨开云雾缭绕,一袭白衣血染红,历经种种,晏紫钥已不敢如梦里那般去质问他,薄唇轻启,只艰难道出一句:“为何要杀这么多人?他们不过是手无寸铁的凡人……”;“你失约了,他们便是你该得到的惩罚和祝福。”琴音已至尾声,演奏者便笑着说道:“你说你要修仙途,我无法阻止你,所以我以这十里寒江、枯骨血色为你铺路引航,愿从此以后,无论天上还是人间,你都能过得潇洒快活。”;江水无澜,以天为源地为竭,云波浩瀚,以血流漂杵相赠予,试问,谁人还能这般事不关己气定神闲?净月华光现,晏紫钥怒问:“我修我仙途,与尔何干?”;“与我何干?是啊,与我何干,哈哈哈哈哈……”琴弦因他嗤笑而颤动,残阳下,青丝换白发,他淡然按下琴弦:“我本无心,是你让我多情,自爱上你那一刻起,命运就注定再无余地转圜。”;悠然起身,长身玉立血色之间,蓦然回首,故人已非昨。
第102章 百零二终章:忘月星寒
少年白衣血染红,似洛阳红牡丹层层绽放,青丝白了头,琉璃碧眼失了色,只剩满目猩红;“第一世,我因一个意外而爱上你,所以我诛仙柱上承受天雷极顶剔骨之痛,吾忍了。”;“第二世,我因一面之缘而爱上你,所以我屠戮百余道观一千三百一十四人,吾累了。”;“第三世,我因青梅竹马而爱上你,所以我倾尽全力也换不得你一句我爱你,吾恨了。”;“我剔肉剜心,只求不再与你相认,我誓不为人,只求不再与你相爱。”;蒋梓寒每踏出一步,就轻吐一世过往,直到走到晏紫钥面前五步之遥,他才自我嘲讽笑道:“可是晏紫钥……你看这命运……你负我三世情缘便罢,今生又为何还要来招惹我?”;“你骗吾!吾与你怎会纠缠三世而未休!”声声句句皆是无声质问,可那前世今生的因果,晏紫钥想相信却又不敢相信,他重复过无数次梦境,一张鲜血淋漓的容颜,那是对方自己亲手剜下皮肉的结果;“聚魂开光借阴阳,窥视鸳鸯百寿偿……我又何想去相信,你不止今生无情,更是负我三世痴心……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蒋梓寒反手取过白玉琴来,轻抚着琴身,凄凄言:“这琴……跟了我数百年,今日也该到头了。”;琴如情,蒋梓寒背负着它太苦太累,所以便不想再把它留下了,白玉琴被他抛掷半空中,瞬间化出曦羽,剑气众横之间,白玉琴琴毁弦断,残琴无声坠入江水之下,葬入幽暗荒芜;而后,蒋梓寒再不留情,曦羽直冲晏紫钥面门,晏紫钥还在想着那声声质问,并无心应战;曦羽剑尖停留在晏紫钥眼前三寸之处,蒋梓寒怒道:“我说过,若是你不全心全意与我一战,那我便先杀了你,再屠你满门乃至整个天下人。”;“你我恩仇?9 慰嗲A煜氯耍闳糁匆馊绱耍俏嵝砟惚闶牵 鞭鹌磺性幽睿套显烤辉峦熳苯拥赜鸾I恚缢窍嗍赌侨找谎惶煊昀聪F现诹峒洌さ媒床话玻骱盅嵴庵治兜溃蕴嫖唬艺角乙沤骱萆碓旧媳鄙街郏歉鏊怯泄嗟牡胤剑唤骱淳∪θ米约喝绯P薪#破汝套显坎坏貌淮呒庸Ψǜ径シ澹蛭套显恐挥性诙シ遄刺拢拍芮资稚绷俗约海魂套显孔笫滞熳》缭魄ぃ沂植罩钅в〗洌骱嗤庇R阅煞缭浦疲皇鞘焙蛄耍缡鸹ń挥澈蟠掏戳岁套显康乃浚桨焉衿魉奏Α?br /> 骤雨休停,雨水混着血水自由跌落,净月直直刺进了蒋梓寒的胸膛:“是我……输了……”;一句认输,蒋梓寒紧紧抓住晏紫钥的手,再把净月剑身往自己体内送去,因为这样,他可以离晏紫钥更近一些;平静的双眼惊不起波澜,颤抖着的手,轻轻抬起描摹着晏紫钥的五官轮廓,他痴痴笑道:“我……会记住你的模样,如果……如果还能有下辈子……我一定……会躲这张脸远远的……”;“你的眼睛……”蒋梓寒虽然用双眼在看着晏紫钥,可是眼睛却从未眨动过,晏紫钥这才明白,原来方才战斗中的不同之处,是蒋梓寒从未正眼瞧过自己一眼;“很意外吗?黄泉走阴,吾以血泪灌染荼蘼。”幽黑瞳眸映不出任何影像,蒋梓寒笑着抚上眼角,他指着眼角那一道小伤疤继续说道:“还有这里……本来是结了一颗血泪红痣的,可是我不喜欢它,所以我就拿着匕首,一刀、一刀的把它给挖掉了,然而这血泪太难缠了……总是挖掉了又长,后来……它复原一次,我就再挖深一次,再长我就再挖!最后它还是被我给连根除了……你看现在,除了这伤疤,它就什么都没了……”;“够了!不要再说了……”别离这段时日,晏紫钥居然不知道蒋梓寒竟会自残到这种地步;“怎么?你怕了?”蒋梓寒双手轻轻搭在晏紫钥肩头,而后轻笑着紧紧握住;“可痛的人是我而不是你啊!”狠狠用力把晏紫钥从自己面前推开,净月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失力,让晏紫钥连带着从蒋梓寒体内拔出:“晏紫钥,你……自由了……”;雨后初晴旭阳未出,只有远方一记七色霓虹,笑看着人生百态;心血自蒋梓寒心口喷洒出来,溅在晏紫钥眉间心上,曾经被抽走断裂的记忆如泉涌袭来;被魇鬼附身的挣扎,亲手杀人的狠厉,夜色中那看不见的容颜……原来……是自己;山合山中白马寺,百余僧众,全都是自己一手屠戮……
晏紫钥啊晏紫钥,原来自己才是最先犯下杀孽之人;
“为什么骗我!”他冲到蒋梓寒面前去质问:“在白马寺行凶杀人的,明明是我!明明是我晏紫钥!你为什么要替我担下这个罪名!”;“不必感激我。”蒋梓寒笑着拂开抓着自己衣襟的人,起身踱步慢慢往他之根源归去;叶落归根,哪怕自己看不见,他现在也只想回到来处去,鲜血苒苒滴落尘土,彼岸新出的嫩芽以及山道上的野草,经受不住这沉重都已枯萎死去;那片竹林,是他最美好的记忆,可惜……也早就因为他心死而凋零了去;脚步簌簌,是枯叶满地的凄美,也好……如此便能毫无保留把一切带走;“蒋梓寒!你当真要弃我而去吗?”晏紫钥提着净月狂追而来;抓紧吗?他做不到,因为江河无端横尸万里,他必须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放手吗?也做不到,因为他早已入了这情劫,狠心抛弃却更加牵挂非常;“不然呢?你还想如何?不如……我就许你来年清明,到我坟前去哭上一哭吧,反正我当不入轮回,你那眼泪,也脏不了我的黄泉路。”蒋梓寒静静站在原地,细密林叶摇曳出缕缕微光,衣袂猎猎翻飞:“曾经……我以为只有人才会老……可是你看我现在……却是比你先老了。”;“你弃我,我无话可说,可惗月呢!你就舍得他吗?”自从那日瓶儿提过惗月没有生母,他就偷偷去找默寒证实过,只是他不愿去相信,一个男子,如何能做到亲身产子;“惗月未来如何皆与你无关,好友濯风自会好好待他。”蒋梓寒努力克制住自己,以免自己会止不住崩溃;“惗月当真与吾无关吗?蒋梓寒,你还要自欺欺人吗?吾逼问过默寒,她说惗月是你生的,而只有我……与你……”;“你住口!晏紫钥我告诉你,惗月是我一个人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情绪失控,蒋梓寒更是血流不止:“你走吧,我不想自己连死都那么卑微……”;这一次,他是真的放手了,从他逼迫晏紫钥全力以赴刺下那一剑开始,他就没打算过还要活在这个世上,他双手沾满鲜血,即便没有魂飞魄散,那也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了吧;“好……吾走……”晏紫钥蓦然转身,一抬脚却往相反之处而去,他从背后紧紧抱住蒋梓寒,低哑着声音说道:“吾……与你一起走。”;“反正这颗心早已碎过一次,那再碎一次,又有何妨……”一语言罢,净月剑便自他身后贯穿他的心脏:“吾不知道自己前世欠了你多少,但是今生……吾因害怕辜负师尊而负了你,才造就了这种种因果,师尊之死,你误入修罗,双眼不视……这一切都因吾而起……所以吾才是罪魁祸首,才是那最该死之人……”;嘴角殷红落在蒋梓寒肩头,打湿他的衣衫,晏紫钥继续低低说道:“梓寒,吾今生负你,来世……吾必加倍偿还与你……你……愿意等吾吗?”;“太迟了……太迟了……你看这满目枯萎萧条,花叶已残,长琴不再,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蒋梓寒指间微动,吸附着净月剑,让它从二人身上穿透过去,净月剑钉落在一颗枯竹上,剑身抖动着颤了颤,蒋梓寒抬头仰望着竹影婆娑,双眼再也流不出眼泪,只因血泪已干,此情可待已成追忆,苦笑着反手轻抚晏紫钥脸庞轻轻诉说:“晏紫钥……万一、我还能有来世……你也莫要再来寻我了……我累了……再也爱不起你了……”;无心之人,无可留恋,徐徐化作零星点点,随着徐徐春风再也不复存在;落花成殇,银铃残缺,曾以心血巧做修补,如今唯剩枯骨泣血伤痕难复;清风袭过,枯叶飞旋,前世今生恩怨消无,可却凄凄切切留下一人舔伤;不知东风何处借来落花莳,合着枯叶招了痴情蝶,蝴蝶把眼泪藏在翅膀里,而你……却把伤痛埋在心里:“人说命越算越薄,债越欠越多,如此也好……待得来世,就换我来偿这噬心之苦吧……”;曾经,有一人一琴一剑潇洒江湖;曾经,有一人一萧一剑踏马红尘;奈何英雄本色,难把一个情字看破,三世求不得,今生仍相负,此爱有根,是缘、也是孽;孤剑泠泠别过旧时主人,一把熊熊烈火,将所有过往尽化云烟;前世情劫、今生孽缘,今生业债、来世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