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探妖铃不是已经碎了吗?脚下有什么东西在沙沙作响,晏紫钥低头看去,不知哪里落来的青竹枯叶,弯腰拾起把玩,却让他想起了许多伤心之事;“小师叔,您见到瓶儿师姐了吗?”那女弟子是玉修派来的,因为所有人都已在前院待命,玉修偏偏没见着瓶儿,听先前那报信女修说她来了祠堂,便又派了人来寻她;“你跑这么急,观中可是出事了?”;
女修连连点头,刚喘过气来要说观中怪事,可是一抬眼,就被晏紫钥手中枯叶吓得连连后退:“小师叔,你手上那叶子,哪儿来的!”;“地上捡的啊,一片叶子而已,你怎么这么慌张?”事态好像不太对,凌云观中弟子见了妖物都不会皱一下眉头,怎么会被一片叶子给吓得脸色惨白?
“小师叔,瓶儿师姐她……可能出事了,观里一连失踪十几个弟子了,师祖他们也正在想办法抓到那作恶之人呢。”;痴情碾做枯叶蝶,醉生梦死幻影餮,难道那个人他……
“你先回去告诉你师祖他们,就说吾会把弟子们都安全带回来的。”晏紫钥认真交待了两句,不顾一切直接御剑去追了,幻影餮,乃是痴情者入了修罗途,修为爆增只是其一,心性不定才是最可怕的,他若安则天下安,他若癫狂则苍生为葬,神与佛,只在他一念之间而已。
北山之巅,曼珠沙华开了满山遍野,只因这片土壤之下,早已是白骨森森,而那源头,却是因为蒋梓寒自醒来后,每一日都会杀人;他原以为,自己会在天劫中死去,可不巧的是,最后那一道惊雷因为卢濯风的及时出现而落了偏差,他死里逃生幽幽醒转后,觉得自己真是可悲,可悲到阎王爷都不敢收留自己,那时也如现在这样,远处有五彩云霓,万丈霞光,那时候他就在想,天下人皆嫌我、弃我、恨我、负我,那自己还剩下什么?
等到夕阳落尽后,月圆如玉时,他才终于得到了答案,爱得全心全意,却被人践踏如蝼蚁,那不如去恨吧,杀尽那些嫌我、弃我、恨我、负我之人,自己……就再也不会卑微了……
琴,还是白玉琴,只是演奏的人心境变了,琴音变得低沉晦涩,无处不是在发泄着悲哀;“你这琴音虽乱,可还是会让人觉得凄凉。”瓶儿被他抓来后,就被定住身形扔在彼岸花丛里,她身不能动,眼却斜过去观望那奏琴之人:“你……也是个多情之人。”;“我并不是人,而是……妖。”蒋梓寒暗自感叹,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听懂他的琴音了;蜘蛛精伤了元神,还在闭关当中,卢濯风救下他之后,等他醒来就又随刘亦云走了,所以这一个月来,他便是孤独一人,连个喝酒之人都找不到,前几日默寒带着戒嗔来到此地,他也只是让他们在竹舍住着,无事不可到此处来;“即便是妖,那也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妖。”瓶儿不善谎言,美丑对错如是而已;蒋梓寒忽然按下了琴弦,瞬移至瓶儿身旁,居高临下望着她,指间撩起瓶儿鬓发玩弄,言语间带着些许暧昧:“那……我可以认为你这是爱上我了吗?”;“你不会看上我的,因为你的心,装着别人,你抓了凌云观那么多弟子,难道不就是为了等我小师叔吗?”面对无形压迫,瓶儿并无丝毫胆怯,双眼就那么盯视着蒋梓寒,因为她的直觉从来没有错过,而且联系着之前晏紫钥对她的透露,眼前之人是谁,那便不言而喻了。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修罗婆娑
“难怪他愿与你亲近,因为你很聪明。”曼珠沙华随风摇曳炫耀着风华,只手摘下一朵,他俯下身去,把彼岸花插入瓶儿发间,轻佻一笑:“这花儿,与你很配。”;“放开她!”晏紫钥匆忙赶来,看到的便是蒋梓寒侧身压在瓶儿身上,好似欲行不轨之事,急忙用剑气横扫过去,想要把二人分割开来;蒋梓寒指间轻轻一抬,便把那剑气纳入虚无,缓缓起身,纤长柔荑刻意在瓶儿面上轻抚戏弄:“你很在意她?”;“我们两个人的事,你不该牵扯他人。”上一次,晏紫钥没有及时救下玉虚子,这一次,他不想悲剧再重演:“吾再说一次,放了瓶儿。”;“你这么大声,要是把我吓到了,手上一抖……那他们,可都要掉下去填江了。”;晏紫钥从未听到蒋梓寒说话这么阴柔狠毒,连跟在身后上来的默寒也被蒋梓寒那模样给吓了一跳,而且当悬崖下传来痛苦挣扎时,晏紫钥就更担心不已了;“这女人身上,还挺香的。”在这北山之巅,蒋梓寒占据着绝对主权,他要的,就是看到晏紫钥焦急万分又无能为力的样子:“你也可以试试看,看是你先把那几个不成器的东西救下来,还是我能先杀了这女人。”;晏紫钥紧握着辞雪,气急道:“蒋梓寒,我说了,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不要牵扯他人!”;“我们两个有关系吗?我为何要听你的?若是你让我往东我便往东,让我往西便往西,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蒋梓寒总算挪动了身影,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凑到了晏紫钥面前,制敌、夺剑、衣袂翻飞如行云流水那般完美,他高举着辞雪剑,仔细观望:“这掌门令剑,果然非比寻常,我想……我要是用它来了结那帮废物,应该是别有一番滋味儿。”;“蒋梓寒,你想干什么?!你若伤了他们,吾会恨你一辈子的!”晏紫钥身形被制,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今天,幻影餮让蒋梓寒变得陌生,再也不是他记忆里的刻骨了;“如果……恨能让你记得我一辈子,那你就恨吧!”辞雪一剑划下,最边上那男修弟子便跌入了悬崖,下面是江水涛涛,被制住功体的人,只有死路一条;“蒋梓寒!!那是人命!你说过你从不杀生的!”晏紫钥无法动弹,只能近乎咆哮的吼着;“那是从前,因为无人负我,所以我不屑一顾,然今人尽负我,我……怜他做甚?”蒋梓寒说着又是一剑下去,这回是一个女修,应当不过十五年华;女修坠落那一瞬间,晏紫钥看到少女瞳孔里的惊恐:“负你的是我!你杀他们有什么意义!”;“杀人能让我开心,能让我忘记恨你,你说,这方法是不是很绝美。”蒋梓寒做不到去恨自己钟爱之人,所以每一日,他都会以各种理由去杀负心之人;为什么……为什么蒋梓寒杀了人,自己却没有遭到反噬?若是被反噬了,或许蒋梓寒还会停止杀戮,现下他只能试着让蒋梓寒别在滥杀无辜了:“你这个疯子!有仇有怨你冲我来,拿些小辈出气,算什么本事!”;“我的确没什么本事,但能看到你着急,愤怒,还奈何不了我,我就心满意足了。”这一次,蒋梓寒一剑杀了两个人,他朝晏紫钥邪魅一笑:“你看到这漫山遍野的曼珠沙华了么?它们能开得这么艳丽,都是因为……我杀人之后,就把他们当作泥灰散入了这片土地。”;漫山遍野的彼岸,花开荼蘼的背后却是以人尸骨为肉,这让晏紫钥不寒而栗:“蒋梓寒……你把自己双手沾满鲜血,就不会良心不安吗?”;“我连心都没有,又怎会有良心?晏掌门莫不是在笑我,无心竹还学着做多情人,结果付出所有,却只换来一句恩断义绝!”这一次蒋梓寒没有杀人,而是重新折回到晏紫钥身边;柔软的手指在晏紫钥眉间轻轻触摸,低声道:“这些人只是我手中人命当中的冰山一角,白马寺你可还记得?上上下下一百多个和尚,你在山中那么久,就没发现他们都不见了吗?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他们呀……早就去西天如来佛祖那儿报道了,是我亲手送他们去的。”;白马寺的异常,晏紫钥不是没察觉,可戒嗔说的是因为寺庙搬迁,所以才都离开了啊,为什么蒋梓寒会说他们已经死了?他抬眼吼道:“你骗吾,戒嗔师傅不是这么跟吾说的!”;“信不信由你,不过现在……那边只剩下一半了呢?这掌门令剑用起来,的确不错。”晏紫钥退开几步,背对着晏紫钥,用辞雪挽了一个剑花:“你说……我是一剑下去全部了结了,还是先把他们挂上一夜,明日再杀呢?”;“都不可以!”晏紫钥急道:“蒋梓寒,你若是想要我的命你尽管拿去,但是算吾求你!别再牵连他人了,他们是无辜的!”;“他们无辜吗?按照你师尊当时的说法就是,我生而为妖便是错,所以他们身在你玉浮山中,那便是错!你负我,我便杀他们,这很合理。”;“你不要无理取闹!放了他们,我任你处置。”这是晏紫钥最后的妥协,他与蒋梓寒之间,什么时候变得必须要兵戎相见了?
默寒被吓得躲到了一旁,瓶儿也不愿去插手别人家的感情牵扯,所以她选择闭目不言;“任我处置?这可是你说的。”蒋梓寒把辞雪定立在侧,回身绕到晏紫钥身后,双手搂在晏紫钥腰间,并附耳在他耳边轻轻说道:“那便罚你,就在此地与我欢好如何?”;“只要你放了他们,吾便答应你。”温热气息喷洒在耳旁,晏紫钥立马别过头去,如果蒋梓寒要杀他打他骂他,他都不会在意,可是为何偏偏要这么罚他;蒋梓寒松开手,回到琴案前坐下,弹得还是他们在一起时经常听的那曲,紫炉熏香有些醉人,蒋梓寒闭眼轻笑:“那可不行……要是我一放人,你就反悔了怎么办?”;“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要你放了他们,吾……什么都答应你。”;“那好吧,我相信你是君子。”蒋梓寒双手如蛇灵动,他知道默寒在旁边,便吩咐道:“默寒,带他们到山下去,一个时辰后放他们离开,若是做不到……那我今晚可就要吃□□肉了。”;“梓寒哥哥你放心,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你和紫钥哥哥。”默寒一直相信,不管蒋梓寒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蒋梓寒;默寒修行了百余年,要带走几个凡人还是不在话下的,到了山下,她顺便让戒嗔帮忙看着那几个弟子,自己把瓶儿带到了一旁,想与她说些心事;无关之人已经消失,蒋梓寒身形微动,解了对晏紫钥的桎梏,柔声道:“过来。”;晏紫钥缓步过去,践踏着脚下荼蘼,侧身站在蒋梓寒身旁,悬崖下是江天一色,这让他不禁感叹:“蒋梓寒……你为何要自坠修罗?”;“我为何入修罗,你难道不知吗?”泠泠音断,蒋梓寒起身绕到晏紫钥面前,双手缠上对方颈脖,尝试着去亲吻那凉薄的唇舌;突如其来的暧昧,晏紫钥还是有些不太适应,扭着头拒绝;亲吻落了空,蒋梓寒便在耳边一字一句笑言:“你拒我一分,我便再杀一人如何?你若拒我一寸,我就屠你满门怎样?”;“好!既然你执意要轻贱自己,那吾就成全你!”愤怒与疯狂占据所有理智,晏紫钥一把扯下蒋梓寒身上所有的衣衫,晚霞与孤鹭齐飞下,有鸳鸯交颈缠绵;“这便对了,我早就说过,你若再让我遇见你,我便生生世世缠着你,谁敢拦我我便杀谁,老天挡我我便逆天。”原来情爱之间,是痛并快乐的,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完全清醒着融合,身上是节奏律动,晏紫钥也全当此事是一种发泄;这里,是他们初尝禁果之地,这里,也是让玉虚子身亡二人割袍断义之地,可现如今,他又回到了这里,还做着荒唐事,辞雪在余辉下折射着光影,刺痛晏紫钥的双目;夜,在无声中悄然来到,北山之巅的靡靡之音,却未有半点消停,蒋梓寒忍着疼痛,唇角噙着一抹笑意,因为是你,所以我甘愿逆天而行。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彼岸荼蘼
第九十八章:花开荼蘼
不知道缠绵了多久,直到天地皆寂静无声,这荒唐才肯罢休;蒋梓寒双腿间还隐隐留着血,他撑起身子,暗自在自己腹间轻抚了一下:“晏紫钥,你可还记得我们之间的赌约?若是你和我注定要不死不休的话,那便等到赌约结束那日……回来找我吧,届时,我会与你做一个了断,生死无尤。”;“若你不愿,你现在便杀了我那也无妨,只是你觉得你现在有能力杀我吗?若是你不能与我公平一战,让我失手错杀了你,那么……我便会让你门中弟子,以及这天下苍生为你陪葬。”蒋梓寒坐在原处,艰难穿着衣裳,这夜风……真的好凉……但……心更凉,若可以,他又何尝愿意走到这个地步,说到底,都只是因为一个情痴二字而已……
“好……明年三月花开时,吾会来应你之战。”呼呼风声,将一幅画卷吹至晏紫钥脚边,他侧目看了一眼,正是自己当时丢失的那幅画卷;他不知道这幅画,为什么会出现在蒋梓寒衣衫里,但他现在再见这幅画,只觉得那根本就是一个奢望的笑话,所以他没有俯身去捡,而是慢慢走到辞雪剑前,手握着剑柄将之拔出,而后头也不回的往身后留下一道剑气,独自乘风离去;剑气从蒋梓寒耳边划过,削断了他青丝一缕,也划碎了那美好画卷;“果真……连个回忆、都不肯留给我吗?”山野空空如也,剩下那满目狼藉,紫烟轻而琴弦重,花开艳而到荼蘼,如今走到这一步,已经回不了头,不过也好,就这么一直错下去也挺好的。
默寒早早依了时辰放了瓶儿他们,而瓶儿回到师门后,却变得心事重重,因为默寒告诉了她一件事,一件永远都只能是秘密的事;晏紫钥是趁着夜色回来的,他到前院告诉门中弟子那人不会再来了,让弟子们都散了下去安心休息,众人散去,晏紫钥也想回去休息,可是这紧绷的心弦一落下,他便觉得整个人绵软无力,要不是有辞雪撑持,他恐怕早就摔飞出去了;看他面色难堪,玉渡直接抓着他的手为他诊脉,玉渡依脉相诊断出来,晏紫钥身体并无不妥,只是……功体好似比一个月前要弱了许多,但却不像是因为内伤而导致的,他挑眉问道:“紫钥,你……可曾受过内伤?”;“不曾……玉渡师叔,你不用多问,眼下……可能还要麻烦几位师叔,再帮紫钥打理门中事物一段时日了,吾要闭关一段时间,才能把失去的修为修炼回来。”;晏紫钥坐到旁边石阶上,月色如银铺洒了一地,今年这个中秋,过得还真是多事;他没有告诉玉渡他们,自己是如何让对方把瓶儿他们放回来的,只让瓶儿去给受害弟子的家人,送了些补偿银子过去;“门中事物我们自然会帮你打理,只是在闭关之前,你得把这东西吃了。”玉渡手里拿着一粒金灿灿的东西,把他放到晏紫钥手心:“这是你师傅死后化成的金丹,他说,这是他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希望你能找到自己该走的路,莫要负他一片苦心。”;“弟子……明白……”晏紫钥紧紧握着金丹,问这世间安得双全之法,可不负如来也不负卿……
晏紫钥闭了关,门中弟子虽多有口舌,但在瓶儿淫威之下,最后终于被时间慢慢冲淡;自中秋后,蒋梓寒也没有那空闲时间去管他事,蜘蛛精修养了些时日有所好转,他便把蜘蛛精撵到竹屋去住,自己则借了蜘蛛精的洞府闭关了两月才出来;转眼年关将至,北山也迎来了初雪,默寒一直留在这竹舍里,戒嗔也还在,蜘蛛精见他生得肤白貌美,时不时便去闹闹他,然后默寒就会把戒嗔拖到身后去护着,插着腰指着蜘蛛精骂道:“老不羞!戒嗔和尚是我的人,你再乱动手动脚,我就拿刀剁了你八条爪子!”;“哟呵,小妮子长脾气啦,我还就动了,就动了,你能拿我怎么样?”蜘蛛精挑衅似的伸手越过默寒去逗弄戒嗔,气得默寒当真转身去提了把菜刀出来,追着他跑;蜘蛛精当然知道默寒心里那些小九九,所以才会故意捉弄戒嗔,看着默寒气急败坏的模样,他就很开心,这说明小兔子是真在意着戒嗔;“哟……大老远就听着你们笑得没心没肺,怎么,就那么开心吗?”卢濯风挽着刘亦云齐齐出现在竹舍外面,几月未见,卢濯风把自己养得也更加气色红润了;抬手推开柴扉,走过去揪着默寒耳朵笑道:“小兔子又长肥了啊,都会提刀杀蜘蛛了?”;“放手放手放手!”默寒挣扎着把耳朵从卢濯风手里解救出来,冲他吐舌道:“濯风哥哥,你也不差,还是只会欺负我!要是梓寒哥哥他!梓寒哥哥!”;默寒欢快跑向门外,那踏雪缓缓归来之人,不是蒋梓寒又是谁呢?
天气寒凉,蒋梓寒给自己加了件白色裘裳,还撑着把白色油纸伞,若不是那头发还是黑的,只怕是会让人错觉那只是白雪皑皑中的一角冰山,他那披风下,好似还护着什么;他刚刚闭关出来,身体还未完全复原,被默寒撞得一个趔趄,裘裳下护着的东西,就露出了一角来,默寒惊叫道:“有小团子!”;蒋梓寒把裘裳裹紧了些,护着怀里小团子冷漠道:“你不冷么?”;“嘿嘿……好像有点儿。”默寒低头傻笑,又偷偷瞄了一眼蒋梓寒怀里那小团子,小团子又白又嫩,看着好像那酥软香滑的小包子,默寒光是看着就已垂涎欲滴;自家团子被人惦记,蒋梓寒立马眉头一皱,佯怒道:“把你那口水擦擦,不然我就先吃了你。”;蒋梓寒抱着团子,走到屋檐下就把伞甩给了蜘蛛精,自己抱着团子进了屋,从柜子里翻了些柔软裘裳来垫在床上,才敢小心翼翼把小团子放到床上;小团子睡得安稳,蒋梓寒察觉身后目光灼灼:“看我做什?难道我比以前难看了吗?”;卢濯风站到床头,指着小团子又看着蒋梓寒问道:“哪儿来的,求解释。”;“我生的。”蒋梓寒冷冷一语,震惊众人,卢濯风一时没站住脚差点撞到灯柱上,幸好刘亦云及时扶住了他;“你为了他……这么折磨自己,能得到什么?他会为了你去放弃那个掌门之位吗?他又能为了你而放弃修仙之途吗?”卢濯风内心翻江倒海,男生孕子是逆天之行,他这得受多大罪啊;妖与人本就不同,孕子之期并无固定,蒋梓寒更是男子之身,他是日夜以自身修为去灌溉,才在两日前,让小团子平安出世的;至于那个过程,他并不想提及,但是他明白自己这一世,只会为一人而痛;“他……不会。”小团子那柔嫩小手,紧紧捏着蒋梓寒一根指头,他原本想过,如果有了小团子,晏紫钥说不定能为了孩子而放弃一切,但是小团子出世之后,他又继续闭关了两日才想明白,即便晏紫钥知道了这孩子,那也只会更加厌弃自己,因为男生孕子,本就是怪异之事;所以他改变了主意,即便自己日后死在晏紫钥手中,也决计不会让他知道还有这个孩子存在,既然要断,那就断得干干净净;“你呀,终究还是放不下他……”卢濯风坐到床边,也认真瞧了瞧小团子,模样倒是像极了晏紫钥,但眉眼却更似蒋梓寒,他把玩着小团子嫩乎乎的小手,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这小团子有名字了吗?”;“惗月。”心有念,此月如钥,但今已不见君,或念、或怜,无非余恨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