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彦心头一突,暗自苦笑,他与楼清,不过彼此罢了!
“那季长风…”
“有些能耐,不过终上不了台面。”楼丞相是不把这人放在眼里的,一个山贼,再有能力所成就的事也有限!
“是否要断了他们二者的联系?”
楼丞相捏着杯盖,轻轻碰触着茶杯,发出清响的声音,他的面色一派平静!
一连三日,季长风都只能在深夜里去楼府外围稍作逗留!
他像个夜鹰,武功和心思都高深缜密,却敌不过楼丞相这只老狐狸,一句话就将他眼里的戏子拘在梨园高台上,台下一圈圈人,日里夜里都将其看着,使得夜鹰见不到他的猎物,季长风不敢贸然去扒门!
时间成了凌迟季长风的刑具,一片一片剜着他的心和肉,焦灼和急切!
眼见季长风身上寒意更甚,又有拍桌的势头,邱尚忙道:“楼丞相此举,目的不难猜测,他应是知道了你与老师的关系!”
季长风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邱尚心头打了个颤,情不自禁道:“他莫非是怕你和老师连手?”
季长风摇了摇头,他猜测过楼丞相知道了楼清为何回楼家的这个可能性,但是邱尚所说也不可能,楼丞相狠,狐狸一样的精明,他不怕,这样自负的人不会把他这个山贼放在眼里。
见他摇头,邱尚心中更是不安:“那是…”
季长风思忖许久,才沉声道:“他不是怕我搅他的戏,他是故意…”
故意将人隔开,从一开始,他只允许楼清在他眼底出现。
季长风明白了,倏地站起身:“去找陈涛!”
哎…“为何?”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见!还在的小天使们吼一声!
作者自知有错,什么也不多说,认罚。
自今日起恢复日更。
多谢过年期间毋道和千落砸的地雷!
亲一个,抱一个,再扑一个!
第95章 95
“我这山贼进不了楼府的大门,楼丞相断不会拦户部侍郎。”
他怎么把这茬忘了?邱尚道:“尽管楼丞相知道你的目的,可也不会拂了尚学的面子!”
季长风的眼神暗了下去:“前提是,陈涛能带我进府。”
邱尚默然,想到这两人的关系,尽管长风山寨和东南县的间隙已经解除,两者也有越发亲近的意思,可这两人从东南县斗到京城,又是情敌,忽然要陈涛帮季长风‘面妻’,这事还真让邱尚有些忐忑!
而且就他所知,陈涛这两日忙着户部的事,似乎有些忙碌!
两人心照不宣,一直到陈涛的府门前都未曾再交谈!
邱尚上前询问陈涛是否在府上,门房道:“公子来的凑巧,老爷刚从户部回来。”
邱尚闻言欣喜,揖礼道:“烦请大哥代为通传。”
门房还礼:“老爷吩咐过,若是公子拜访,不用通传,请您进去。”
他在陈府何时有这待遇了?邱尚暗自好奇,面上却揖礼谢了门房,同季长风进去!
陈涛近日很忙,福建的洪涝是压在他们心头上的一颗大石,虽说现在物资和银两都出了京城送往福建,可也仅仅是将那颗大石往上拨了拨,依旧还悬着。
他在户部忙了几日,今日才能早些回府,本打算换身衣裳上床歇一歇,可刚躺下房门便被敲响,管家在门外道:“老爷,邱公子拜访。”
“先去招待!”陈涛起身,拿了外衣穿上,整理一番,这才打开门,而管家已不在门外!
“长风哥…”邱尚舔了舔唇,在季长风阴郁的目光下小声道:“待会有话好好说。”
季长风道:“我会斟酌。”
前提是陈涛不会幸灾乐祸,冷嘲热讽。
陈涛从房外走进,一袭绛紫色圆袍衫,衬的皮肤白皙,身姿修长。
见房中不仅有邱尚,连季长风也在,陈涛心中疑惑,面上却未表露,步伐依旧从容。
邱尚起身,揖礼道:“尚学。”
陈涛还礼:“我正寻思着去找你。”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何事要寻我?”
陈涛睨了眼身在别家却依旧一派强势的季长风,回答道:“筹款一事,多谢你的提醒。”
“要谢就来点实际的。”季长风插话道:“你坐下,我有一事与你商量。”
“…”还真不客气。
陈涛坐下后说道:“我听闻老师已回了丞相府,你却在这,怎么?你那岳丈不许你进门?”
好一个哪壶不该提哪壶,季长风咬牙切齿道:“我那岳丈不及你开明。”
邱尚静静地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互相伤害。
当日之事陈涛虽然未曾参与,可也在同僚那里听得一两句,楼丞相寻回爱子,当日便共享团圆,一家欢聚。
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都结伴去蹭了这所谓的喜气。
丞相府该是一派喜庆,可今时见季长风一脸郁色,陈涛便知楼清是一人回了丞相府。
话虽两句,可陈涛也知季长风来此的意思,他看了眼邱尚,才对季长风道:“季寨主求人,还真是难得一见。”
季长风只觉额头青筋又跳了跳,知陈涛是故意落井下石,若是以往,他不和陈涛动手,也得口头交锋,于是他冷哼道:“看来我季家捐的那十万两,还教不了侍郎何为知恩图报!”
“知恩图报?原来季寨主打的是这主意!”
“我一介山贼,没有做圣人的气节。”
陈涛站起身:“看来这恩我是非报不可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果子的地雷!
作者会加把劲写完,尽早开坑等你们跳的!
第96章 96
陈涛拉住要下马车的人,他的目光先是看了落下的车帘,有个人刚从车内走下,最后才落在一脸诧异的邱尚脸上:“丞相府不比东南县,切不可逞一时口快!”
“…”他有把要拆府的想法表现在脸上吗?
陈涛见他不言,便当他答应,遂随着季长风,第二个下了马车!
季长风在马车旁等着磨蹭的两人,等他们一下来,两道目光飞了过去!
陈涛面色如常:“丞相府就在你面前!”
故意的,绝对是有意的…
季长风眯起眼道:“我会把这话原封不动转告阿清。”
陈涛整了整衣领,也不回应,径直走上台阶!
陈涛在京为官不久,这丞相府也是第一次拜访,因此门房并不识他,将他认了又认,反复斟酌,也没想起这位青年才俊是哪位公子!
由于楼清回府,近日来丞相府访客不断,无论是楼丞相的同窗好友还是同僚,门房都见了个遍,只是眼前这位,着实没有印象!
门房略略思忖,对陈涛揖礼道:“不知公子拜访丞相府,所为何人,可否递上名帖,好让小的通传。”
陈涛后边的季长风瞥了眼门房,见不是三日前拦下他的那两位,便知道是换值了。
虽褪下官服,可陈涛身上官威犹在,门房不敢造次,陈涛也好声好气回礼道:“劳烦小哥通报一声,户部侍郎陈涛有事求见楼丞相!”
于是这话便从门外传到了书房里楼丞相的耳朵内!
楼丞相合上书,随手放在一旁的案几上,看着通报的家仆:“请人进来。”
家仆应声而退!
在一旁陪读的楼彦问道:“陈涛求见爹,可是为了二弟?”
楼丞相悠悠道:“来了便知。”
陈涛与季长风三人被请到书房外,进去之前他嘱咐那两人在门外等。
季长风点点头,他也不愿见到楼丞相,若是可能,他想现在就去找楼清!
陈涛进去了,虽然房门掩着,可季长风和邱尚还是听见了里边人的谈话。
一番礼貌性的问候!
里边的声音一直断断续续,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房门才被重新打开,陈涛站在楼彦后边!
楼彦看见季长风也有一瞬的怔愣,这个他名义上的弟夫。
季长风和邱尚对他揖礼,楼彦点点头,轻声道:“陈大人随我来。”
季长风和邱尚有一瞬间的欣喜,楼彦这是带陈涛去找楼清。
“先前得知二弟在东南县教书,却不知陈大人竟是二弟学生。”
“是下官荣幸。”
“二弟近日都陪着祖母,待会你见到他,可得好好陪他聊聊。”
“下官也想念老师。”
楼清的院子很是静雅,并没有过多装饰,仅是墙角那种了几株青竹,像极了他这个人,清秀优雅。
他们刚走到檐下,紧闭的房门被人从里打开,一张精致的脸露了出来,这忽然的照面,直把里外的人都惊在当场。
楼清的目光最先落在那挺拔的人影上,熟悉的大胡子,黑色的眸子闪着晶亮的光。
楼清心头一颤,呼吸都漏了:“长…”
那声迟疑很是明显,可楼彦恍若不曾听见,对陈涛道:“陈大人和二弟好好聊,我就不打扰了。”
他说完也不去看楼清,对陈涛一揖礼,转身走了。
等他走得远了,季长风才急急上前,楼清也大步跨出,在廊下与季长风抱在一起。
没有任何言语,只有大力的仿佛要将对方嵌入骨子里的相拥。
第97章 97
即便是真真实实的抱住了,季长风都惊悸难平,他将人微微松开,依旧搂着对方的腰,手摸着对方的脸,目光闪烁的问道:“你可还好?”
楼清握住他抚摸脸颊的手:“让你担忧了。”
季长风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他的目光太过热烈,前一刻还隐藏的东西这一瞬就像是洪水般汹涌而出。
楼清深有感觉,倘若不是地点不对时机不对,季长风定不会只是将他拥着看着。
眼见两人你侬我侬一时半会是不会自觉到还有外人,注意点形象什么的,陈涛也不介意做这个挥棒人,他手握成拳,压在唇边,干咳一声。
邱尚配合的扬唇一笑:“老师。”
楼清将季长风抱在腰上的手拉下,对他们二人笑道:“进屋坐吧。”
里屋床榻旁放着个书架,架上排着一格一格的书,距离床榻不远处摆着一张矮几,矮几上放着莲花形香炉,香烟正从里边袅袅飘出。
楼清为他们一一添了茶,对陈涛道:“多谢你。”
至于谢什么不言而喻。
陈涛微笑道:“我也想见老师。”
楼清道:“筹款一事想必十分顺利。”
陈涛道:“目前一切顺利,此事多谢老师。”他说完,一本正经的拱手揖礼。
“就不要见外了,我们应当做的。”
“老师久未回家,这几日可还习惯?”
楼清笑了笑,精致的面容温暖好似三月春阳:“倒也没怎么变,只是祖母老了!”变得都是人心罢了。
“楼老夫人宅心仁厚,定能寿比南山,福寿延年。”
楼彦说楼清这些日子都陪着楼老夫人念经礼佛,这样的老人很是宽善。
楼清含笑点头。
邱尚看了看陈涛,看了看季长风,最后对楼清道:“老师,时雨哥想念你了,不知你方不方便去一趟别院?”
楼清微微一愣,他知季长风在外边进不来,这几日都陪着祖母,他也没想过出去,更别说给季长风报个信,也难怪季长风见了他情绪如此激动,换了是他,照样提心吊胆。
楼清在季长风的目光中一点头,对邱尚道:“是我疏忽了,只是得请你们稍等片刻,我跟祖母说一声,免得她担忧!”
季长风和邱尚跟在陈涛后面快走门口的时候,又遇上楼彦。
“陈大人这是要回去了?二弟怎么不送送你?”
陈涛揖礼道:“瞧着今日天气不错,约老师出去走走,老师是去跟楼老夫人道上一两句。”
楼彦微笑道:“二弟离家这些年,祖母甚是担忧,如今二弟回来了,祖母便让他在身边陪伴,若是不说一声就出去,祖母又不知该怎样坐立不安了,这是应该的。”
陈涛附和:“大人说的对。”
楼彦像是才注意到陈涛后边的人,目光越过陈涛,落在身姿挺拔的季长风二人身上。
“这位大哥有些面熟,我们可是在哪见过?”
季长风与楼彦本是相当的年纪,可他用大胡子遮掩,使得看起来粗犷,似个三十而立的人。
季长风在陈涛身后揖礼道:“曾在满园风华有过一面之缘。”
楼彦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我听二弟说他早年流落东南县,是有位恩人救了他,那人可是你?”
“正是在下。”
陈涛不知他们在搞什么,只是觉得楼彦所说与他知道的有些出入,说是救命之恩,也不过是季长风的谋算。
楼彦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道:“多谢大哥的搭救之恩。”
季长风还礼。
楼彦又问起了邱尚,在陈涛那得知这也是楼清的学生,正在东南县同楼清一起教学,是个武夫子,对邱尚似乎也青眼相待了些。
等这一番寒暄完,又在府门口等了半刻钟,楼清才迤迤然的从楼府走出。
季长风迎了上去:“怎这么久?”
楼清安慰道:“祖母以为我要偷走,31 楼清见他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不由笑道:“你过惯了逍遥自在的生活,楼府家教甚严,一举一动都是跟着规矩走,也难为你了。”
邱尚撇撇嘴道:“还是东南县好。”
陈涛不冷不热的开口道:“东南县里你是山大王,京城哪比的上。”
邱尚盯着他:“你这是在骂我!”
陈涛一脸诧异:“原来你有自知之明。”
看在你帮了个大忙的份上,今天不跟你计较,邱尚把话吞回肚子,转头挑开窗帘看着车外。
“…”为何他深觉不习惯?
这时,季长风冷不丁道:“今日之事多谢你。”
他表情严肃,语气正经,听的陈涛一愣一愣的,浑然不敢相信季长风这是在跟他道谢。
可他一回过神来,嘴就先欠了:“即是报恩,不敢言谢。”
尴尬冒了出来,又似乎夹杂着,安然!
“老师要回别院,你可要一起?”
楼清已经不是他能干预的了,就算要守护,也是隔得远远的:“不了,我回府。”
邱尚抿唇,半晌方道:“我请你喝酒吧!”
陈涛眉头一挑。
邱尚顿时气势弱了一半:“我请你去临水楼总成了吧!”
临水楼…京城最大最有名小倌最多才多艺的…
“哈哈…”楼清忍不住笑了出来:“品贤,尚学怎么说也是户部侍郎,你带他去喝花酒,这不是要他被参吗?”
连季长风都忍俊不禁:“银两好商量。”
倒是把这财大气粗的主给忘了。
邱尚从来自由自在,哪晓得官场里的花花道道,这也只当是寻常的一次会聚罢了。
陈涛按了按眉心,语气充满无奈:“去我府上吧。”他又转对楼清道:“待会就别下车了,我让车夫送你们回去。”他正好可以单独问邱尚一些事。
从楼清进了楼府,季长风就望眼将穿,多次在深夜里去楼府外围徘徊,除了光亮的烛火,也就这初春的夜,如今他终于把人抱在了怀里。
“长风?”喷在脖子里的热气让楼清有些难以忽视。
季长风从他身后抱住他,抬头与他亲吻。
楼清也只是愣了一会,便张开了唇,让两人唇舌纠缠。
这个吻不急促,不粗暴,却意外的持久,持久到让体温上升,在走火之际,季长风又舔了舔他的舌,这才放开他。
楼清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红着脸问道:“要吗?”
“等会再说。”季长风又心动的亲了亲他:“我知道张远道每夜都会在丞相府。”
“阿道只是与我叙叙旧。”
季长风摇摇头:“他是在保护你。”
“嗯?”
“你回府时我曾与你猜测过,在皇帝面前挑破你身份的也许是楼丞相,因为他知你多年的去向,可如今看来,这个人是张远道。”
“阿道?他怎会…”
“你别急。”季长风安抚他:“先不说他是如何知晓你与楼丞相的过节,但是就他所作所为看,他在皇帝面前挑破你的身份,当日皇帝在满园风华的一切,都是张远道所授意,他这样,是想让楼丞相知道,你被皇帝关注着,而他夜间与你同吃同住,是怕楼丞相对你下黑手。”
季长风此时并没有误会张远道,甚至感激他,他知道楼丞相不会念父子之情,若真是要取楼清的性命,他有很多种方法,也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也不知是楼丞相没找到时机下手还是想让楼清活久一些,目前看来,他是安全的,这也多亏了张远道和楼老夫人,楼丞相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可他孝母,在楼老夫人和张远道有意无意的举动下,除非楼丞相要撕破脸。
季长风看着暗自沉思的楼清,对方还不知道,季长风也不知怎么说,那个老人家正两处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