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诺看着姜雨柔几近扭曲的艳丽面庞,冷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拆穿她:“如果我果然没有半点儿可以利用的价值,庶妃你也不会向寿王殿下献了这么一计。”
她和沈缙的婚事落在外人的眼中一直都是强扭的瓜,无论是寿王还是阮岑都不会突然想到拿她来要挟沈缙,唯一会出这么个主意的就只有恨她入骨的人。
而恨她入骨的人,阮诺桃花眼微微眯起,似乎她也就只得罪过一个人来着……
☆、脱身
被拆穿了,姜雨柔的面上依旧是满满的笑意,她低头抚弄自己涂满丹蔻的指甲,嘴角微微上扬一个弧度, 声音里有着不甘:“我实在不懂, 你这样一个女人凭什么能让他全心全意地待你。是的, 是我向寿王殿下献的计,我说沈缙爱你如命,为了你甚至能把我赶出沈家,只要把你握在手里, 就不怕沈缙不臣服呢。”她笑了起来,丹凤眼瞥了阮诺一眼,“沈缙来救你,我献计成功,不来嘛, 我正好借寿王的手除掉你。”
“阮诺,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如果不是你,嫁给沈缙的人一定会是我,如果不是你, 我不会被迫离开沈家, 如果不是你,我何至于落到今天!”
回想起自己这半年来的境遇,再想想上次看到的阮诺和沈缙携手同行的场景,姜雨柔的眼底就迸出嫉恨的光芒来。
凭什么她汲汲追寻了几年却抵不过阮诺短短几个月,凭什么她要陷在寿王府的后院美人堆里而她却坐享沈缙的一人独宠?
既然她不好过,她也不会让阮诺好过的。
阮诺神色未变,淡淡地道:“各人命在各人手,是你的终是你的,不是你的费尽心机也不过枉然。”她握了握手,眼前似是又划过去岁春暮湖上长廊的一幕幕,仿佛那嫣红的鲜血和凋零的如花般的生命都近在眼前,阮诺的眼底蓦地染上一层冰霜,讥讽道,“可惜你如今想借寿王的手除去我也不容易。”
她对寿王还有利用价值,那么寿王就是她的护命符,她不信姜雨柔现在还敢公然悖逆寿王的意思。
姜雨柔果然怔了怔,只是她很快又眯眼笑道:“若是你身子弱吃错了什么东西就这样去了,总不会赖到我头上来的。”
言罢,她又笑了起来,之后就拂袖离去了。
阮诺看着闭合的门扉,咬了咬唇,心知自己的处境怕是不会太好了。
姜雨柔明显就要针对她,那么这几日的膳食很有可能会被动手脚。
握了握拳,阮诺在心底暗暗提醒自己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然而很快她眼底又划过一抹精光,既然姜雨柔会出现在这里,那么是不是说明她现在是被关在寿王府里?
只要平安离开这里,将来就还有反击的机会,而要反击就要有证据。
阮诺眯了眯桃花眼,嘴角突然绽出笑意来,拍了拍手,她心里生出一个主意来。
……
因为要提防姜雨柔暗地里动手脚,所以寿王派人送来的饭食阮诺一点儿也没动过,一次两次后,看守的人觉察出不妙来,生怕阮诺绝食了结了自己就连忙跑去禀告了寿王。
看守的人跑去求见寿王的时候,穆倾霄正在和谢澜说话。
谢澜见穆倾霄听了那侍卫的话后就锁了眉,不动声色地问道:“不知王爷是碰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自从谢付两家定亲以后,穆倾霄对谢澜这个未来的表妹夫便多了几分信任,这时候也没打算瞒着他,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与谢澜说了。
待听到某个名字时,谢澜右手的食指下意识地动了一下,然而面上的神色却是丝毫未变,他挑了挑眉问寿王道:“王爷是想用沈夫人来要挟沈缙?”
穆倾霄颔首,只道:“据说他对他的妻子格外重视,本王想,只要沈夫人在我们手里,那么不论是对付沈缙还是秦王都会事半功倍。”
本以为谢澜必定会赞同此计的穆倾霄却只看见其摇头露出了不大同意的神色,不由疑惑地问道:“不知谢大人有何异议?”
“沈夫人固然是沈将军的软肋,但是王爷这番做法无疑是将他得罪彻底,只怕不好收场。”见穆倾霄迟疑,谢澜拱手又道,“依着谢某拙见,莫若礼送沈夫人回府,届时只说是误会一场,也好过彼此撕破脸。”
谢澜的一番话让穆倾霄不由沉吟起来。
沈缙的为人他也算知道一些,逼急了只怕会什么都不顾,而现在并不是和他撕破脸的时候,更何况他还有心收用沈缙。
只是……
“谢大人也该知道本王如今并没有后路可退。”
放人容易,可是梁子已经结下了,那他现在示弱也是无济于事,反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谢澜抿紧了唇,眉也轻轻皱起,才要张口说些什么,外面又跑来一个侍卫。
“王爷不好了,阮氏跑了!”
原来之前看守的侍卫跑来向穆倾霄禀告的时候,阮诺就想到了脱身之计。她假装腹内疼痛难受,忽悠了一个小丫鬟进来,敲晕了丫鬟后乔装溜了出去,等到剩下的侍卫发现不对的时候,早已不见了阮诺的身影。
穆倾霄方才还在犹豫要不要放人,这会儿除了这档子事他便有些怒不可遏了,伸手拂落桌上的茶盏,指着跪在面前瑟瑟发抖的侍卫骂道:“没用的东西!还不给本王去找人!”
人才跑了没多久,他还不信阮氏能有多大的能耐跑出这偌大的寿王府。
谢澜翕了翕唇,有心让穆倾霄顺水推舟放了阮诺,但是转念只拱手道:“王爷既然忙着,谢某先行告辞。”
正在心烦的穆倾霄只摆了摆手让其退下。
出了正厅,谢澜谢辞了管家送他出府的好意,自己一人往外走去,却在路转角处改了方向往别处去。
阮诺知道这会儿寿王府的人肯定在到处找她,因此她本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原则,偷偷地躲在了之前被关的地方旁边的假山洞里。
她摸不清寿王府的门路,自然不敢贸然走动,只想着等天黑了再慢慢地摸出去。
然而她很快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在慢慢地靠近假山,不由立即绷紧了身子,悄悄握紧手里的金簪。
“你们在此处作甚?”
“谢大人?”
“阮氏逃走你们该往边门处寻找,在这里是想偷懒?”
“小的们不敢。”
“……”
听到脚步声错乱地离开,阮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猜测刚刚侍卫们口中的“谢大人”是否就是谢澜,而就在下一刻,清朗如山涧流水的声音就再次响起。
“出来罢,人都走了。”
确定那人是谢澜后,阮诺彻底放了心,提着裙子小心翼翼地挪出了石洞,一抬头便看到谢澜着一身牙色锦袍立在面前。
“果然是你。”
谢澜看着面前略显狼狈的女子微微动了动唇,最后却是轻叹一声道:“你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这是诱你出来?”
他相信阮诺不可能不知道他和付婵定亲的消息,那么她难道不该认为他如今已经投靠了寿王麽?
“我想,这世上任谁都可能会伤害我,但是谢澜你不会。”阮诺轻笑了一声,看着谢澜,“我相信你。”
她的眼底满是诚挚,谢澜扯了嘴角露出笑容来,但是很快又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跟我走。”
阮诺诧异:“就这样离开?”
谢澜这样光明正大的带她离开,怕是不大好吧。
谢澜笑了一声,道:“带一个小丫鬟离开王府,我还是有办法的。”
阮诺:“……”
谢澜的办法不算高明,甚至还很容易引人注目,可是他还是带着阮诺光明正大地从寿王府的大门走了出来。
“回头寿王找不到我,岂不是很容易怀疑到你身上?”离寿王府远了,阮诺才皱紧眉头看着谢澜问道。
阮诺掩饰不住的担忧令谢澜嘴角一弯,他负手笑道:“正是因为容易怀疑到我身上,因此才要这么做。”
他眸底是盛满了自信,似乎对寿王的反应十分笃定,阮诺见了抿了抿唇,半晌想明白了才松了一口气。
寿王如今对谢澜深信不疑,那么自然不可能认为谢澜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样把她放走,攻人以攻心为上,谢澜这就是抓住了寿王性子里的那点儿短处。
想明白了,阮诺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谢澜,扬起一张笑脸,轻声道:“今日多谢你了。”
谢澜本因为她的笑脸而动容,但是一听到她客气而疏离的话,面上的笑意就僵硬了三分,而后有些自嘲的开口道:“你我之间何至于到了如今这般生疏的地步。”
阮诺别开脸,看着巷子外热闹的集市,声音幽幽地道:“谢澜,一直以来都是我对不住你,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一世,阮诺都配不上你的垂爱。”前世的她虽是皇商之女但不过是商贾人家,哪里配得上他一个秀才入赘?这一辈子,她罗敷有夫更是担不起谢澜的一片情。“月,付婵是个好姑娘,我相信她能给你的要比我多出很多。”
“我知道。”付婵是个好姑娘他一直都知道,可是再好却不是他想要的那一个又有何用?谢澜扭开头,声音也淡了三分道:“这会儿沈将军该是心急如焚,你,你还是早些回府罢。”
看着谢澜的背影,阮诺翕了翕唇,可到底没说什么,叹了一口气转身便要走,这时谢澜又一次喊住了她。
转过身,阮诺看着谢澜递到自己跟前的一本册子,眼底盛满了疑惑。
“把这个交给沈将军,他知道该怎么做。”
看着阮诺远去的背影,谢澜往后退了两步,最后靠在巷子的白墙上,整个人无力地瘫坐下,丝毫不见往日的半点儿风采。
“不是你对不住我,只是上天跟我开了一个玩笑罢了……”
既有前世缘,偏偏今生晚,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他福薄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到了现在大家肯定想说,这走向还休什么妻?
也许小仙女会失望,觉得自己看了假文,其实阿扇我觉得自己写了假文……
这本书只是证明了阿扇图样图森破○| ̄|_
大家想弃文的可以弃,虽然我还是会把文好好写个结局
另外这本书阿扇不会v,不好意思v |( ̄3 ̄)|大家就随便看看,随意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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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快乐ヾ(^▽^*)))
☆、反转
阮诺回到沈家的时候,沈家的人都有些意外。
明明是回娘家暂住,怎么回来就这样的狼狈?
迎着众人疑惑的目光,阮诺才发现出自己的不妥来。
丫鬟婢女的衣裳, 发髻还乱了, 怎么看怎么狼狈,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被打劫了呢。
阮诺扯了扯嘴角,含糊其辞地应付了安氏等人,回了正院以后见着菱角的反应才知道沈缙并没有跟家里的人透露她被阮岑带走的事情,不由放下了心头的大石。
阮岑带走她是事实, 可是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一个父亲会绑走自己的女儿,若是沈家人知道她被抓走,指不定会有些什么猜测,所以阮诺还是感动于沈缙的细心。
阮诺回到沈家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沈缙的耳中,彼时沈缙正好与秦王穆倾宇一处商量着接下来应对寿王的计策, 冷不防听到这么个令人意外的消息,一时之间反而愣住了。
最先回过神来的人穆倾宇,他拍了拍沈缙的肩膀,赞叹道:“看来我们不仅低估了阮岑, 便是对你家娘子也是小看了。”
能从阮岑或是寿王手里安然脱身的人想来也是不容小觑的。
沈缙的心弦却是一松, 吐了一口气,他勾唇笑道:“阿诺素来聪明。”
看着沈缙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穆倾宇轻嗤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也不知道先前是谁乱了阵脚担心得不得了呢!”笑了笑,穆倾宇摸着自己的下巴微微沉吟,挑着眉梢看向沈缙,“不过现在人都回来了,那之前的计划也就用不上了?”貌似还有些可惜啊……
沈缙却摇了摇头,他放下刚刚拿在手里把玩的酒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反问穆倾宇:“怎么会用不上呢,我还要向寿王讨个说法,让他放了我家娘子回来呢?”
穆倾宇刚刚准备说人不都回来了么,话到了嘴边却想明白了沈缙的打算,不由拊掌笑道:“你这行兵打仗的在兵马司衙门混久了,心眼也多了啊,啧啧啧,我不由开始同情我那三哥了,这才叫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呐!”
“……”沈缙对穆倾宇最后一句比喻是不大满意的,但是想想他要插|他的刀子也就忍了下来。
离开秦王|府,沈缙并没有立即回沈府,反而是带着人在城中搜寻了一回,直到夜幕四合才满身疲惫地踏进了沈家的大门,之后却是步伐轻快地奔着自己的院子去了。
看到阮诺完好无损地站在门口等着自己回来,沈缙的一颗心彻底地落回到肚子里,面上也缀上了淡淡的笑意,快步走到阮诺的跟前,不给面前的人一丝反应的机会就将人揽进怀中紧紧拥住。
他没有刻意控制力度,整个拥抱含着浓浓的失而复得喜悦,让懵了的阮诺后知后觉地扬唇笑了。
然而那力度到底不是一个闺阁女子能承受的,不过片刻阮诺便伸手推着沈缙的胸膛,一边推着一边语不成句地道:“你快松开些,要不然我命就要交待了。”若是她从寿王手里安然逃生了最后却被沈缙抱得缺了气息的事情传出去,也委实太丢份了。
没有人知道沈缙之前有多害怕,他能保持镇定去计划救人,就是绷着弦为了眼前的这个人,现在她安然回来了,那根弦也跟着松弛下来,一时之间反而失态了。
慢慢地减轻了力度但还是将人松松地拥在怀里,下巴摩挲着怀中人的发顶,沈缙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叹道:“回来了就好。”
……
在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之后,沈缙握着阮诺的手有些自责地道:“是我疏忽了才让人有了可趁之机将你置于险境,以后再也不会了。”
若不是他太过自负能应对得了阮岑和寿王,怎么会让人把手伸向他的后院对阮诺不利?若是他前夜回府,阮诺便可以与他商量,他就可以陪着她一起去祭拜乔氏,那么阮岑便也没有下手的机会……
抬起右手抚上沈缙微微蹙起的眉头,阮诺抿唇一笑,反而开口宽慰他道:“本来就不是你的错,祭拜生母是我该去的,更何况那人是我父亲,我总不能一辈子都不踏足相国府。”说着她侧头一笑,“你这么愧疚难道是没打算救我呢,怪不得让我陷在寿王府一天一夜呢!”
她的话带着三分打趣揶揄又带着三分娇嗔,沈缙失笑,“这是天大的委屈了。”
“那便是了,过去就过去了,现在应该考虑的难道不是后面该怎么办吗?”阮诺觉得自己并不是那种能够吃了亏还能隐忍的,怎么着也要回馈她那位亲爹和寿王殿下些什么,方不负她这一天一夜的提心吊胆啊!
“嗯,这几天你就待在屋里不要到处走动,你回府的消息暂时别让旁人知晓,等着瞧我给寿王殿下送一份厚礼。”
看着沈缙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阮诺眨了眨眼睛,忽而眸底一亮,转身走向书案取了一本册子回来交给沈缙,道:“这是谢澜让我交给你的。”她有些感叹,“怪不得你说你相信他,原来他和寿王是貌合神离啊。”
因为阮诺这次的脱身有很大程度上都是谢澜的功劳,沈缙便放下了心头那点儿对他的成见,听了阮诺的话又翻了手中的册子,扬唇一笑,语气里带着一丝兴奋道:“有了这册子,看来送给寿王的大礼一定会让他终生难忘了。”
阮诺的眼底浮现出一丝茫然来,不过到底没有开口多问些什么。
反正她只等着看戏就好了。
这场戏上演得比阮诺预料的迟了两三天,然而很快她还是听说了阮岑被夺了官爵打入天牢以及寿王被贬为庶人赶出京城的事情,虽然传言零散,但是拼拼凑凑阮诺还是将事情理了个通顺,加上沈缙的解释,她反而将事情摸了个清楚明白。
原来沈缙封锁了她回府的消息后依旧按照当初阮岑信上的要求带着他要的东西去见了阮岑,只是把东西交给阮岑后,阮岑只说要看这东西发挥了作用再送阮诺回来,沈缙并不做强求。
到了第二日早朝的时候,以阮岑为首的废太子一派和寿王一派的人就在金殿上激昂陈词大数秦王的罪行,甚至还呈上了所谓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