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让点头:“不错,那你跟我说说,你渴望成为强者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我要在花家占据一席之地,获得说话的分量,我想要跟谁在一起做什么,都能由我自己决定,而不是听从摆布!”
“如果这是你的理由,那我要告诉你,老江渴望变强的原因是因为他想要在你随心所欲选择的时候,做你最坚强的后盾。你如果不强可能结局还不会到最糟糕的地步,但他要是不够强,不够能力、资格与花家对话,他就会失去你失去一切!这是他绝对不能忍受的事情。假如说你是背负着自己的担子在走,那老江就背负了双份,在你仅仅是不偷懒的时候,他已经日以继夜的在干了!”
花含章被这一番话震得说不出任何话来,努力不再让眼泪流下来,那实在是太过丢脸。
“我并不是说人活着,就要抛弃一切一味的去追求实力,只不过老江他愿意为你这样做。含章,我还是那句话,有压力是好事,但别让它变成生命的全部,你有七窍玲珑心,但只要堵塞了一道,就变成‘一窍不通’了。”
“清让,”花含章笑眼带泪,这次没有了勉强、逞强和假装洒脱,说:“我特别庆幸遇到你们,真的。”
叶清让回以一笑:“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几日后回来的只有贺成双一个人,给了花含章一份安全区外的手绘地图,让他自己去找江若愚。
距离有点远,花含章开车过了大半天才找到,老远就看见一个身材精瘦、衣衫破烂的小男孩蹲坐在一棵树边,一动不动。
花含章凝神看了一会儿,心道:“怎么有小孩睡在这里?”走下车上前去看,喊了两声也不见他回应,心里一惊:“不会是死了吧?”
悄悄握住身后的长弓,绕到男孩面前,才惊觉这不是真人,而是一个上了彩的泥人!雕刻细腻,但并不称的上巧夺天工,可花含章就是从这雕塑上感受到一丝难以言喻的“生气”,以至于他在远处误以为这是个真实的男孩,即便它纹丝不动!
花含章立刻环顾四周,并未察觉到什么危险,定下心仔细观察泥像,男孩神情凄苦,双手捂住肚子,两颊凹陷,手腕脚腕纤细,十一二岁年纪,像是个小乞儿。
花含章心里似乎抓住了什么,但又说不上来,只好往更里面走去,余光忽然扫到一人躲在树后,一惊之下猛地拉开弓箭,才发现这还是一个泥人,还是那个男孩!
男孩一脸渴望地望着花含章,仿佛在乞求,又不敢靠近,看的花含章心也揪了起来。再往前走,泥人变成了好几个,男孩长大了不少,被几个矮他一头的人围住,有人的脚踢在男孩身上,有人朝他扔石子,只是这些欺负人的家伙都没有五官,花含章恨不得上去推开他们!
下一个拐角处,情景又变了,另一个瘦弱的小男生挡在已经称得上是少年的男孩面前,手里握着竟然握着一把缺了口的小刀,表情狰狞,视死如归!而少年眼中则透露出一丝迷茫一丝欣喜和诸多崇拜。
继续走,少年和男孩都长大了,两人互相搀扶,手里拿着枪,脸上有泥浆留下的痕迹,看在花含章眼里,就成了鲜红的血液,不觉眼睛就湿了。
再前面些,竟然停了一辆名贵跑车,车头凹陷,车门大敞,花含章走上前,看到里面坐着一个神态狼狈的青年,闭着双眼。
接下去的场景全都变成了这个青年和已经长成男人的那个男孩,青年的□□动作非常丰富,有挑眉得意一笑的,有抿嘴怒目相向的,而每一个身边总跟着一位高出一头的男人,温柔凝望他的侧脸,神情始终如一。
走到尽头,只剩下的高大的男子一人,手里捧着一束野花,仿佛在等待一个人。花含章怎么也找不到江若愚,只好走到泥人面前,轻声骂道:“呆子,你还不出来!”
不想眼前泥人像是蜕皮一般,哗啦啦从头顶淌下一层泥水,这层泥水受人控制,并未弄脏里面的人分毫,滑到地上就隐入泥土中。
第96章 大道成双
花含章万万没想到这一趟过来会看到这样一番情景,既为江若愚的过去辛酸难过,又为他与贺成双的情谊激荡,更对两人间的情缘震颤,一下子扑到人怀里,紧紧把人搂住,心里千般滋味翻滚,到了嘴边却说:“你出来不干正事,就做这些!”
忽然又觉得这样说恐怕会把江若愚的心意磨灭,赶紧扭捏夸赞道:“泥人倒是做的不错,没有,没有把我捏丑了。”
江若愚把要哭不哭的爱人箍在怀里,说:“对我来说这就是正事,这片地方的泥土特别不一样,很难将它塑造成型,我花了一个星期才做成功。”
“笨死了,那你干嘛不捏的小一点,一天就能做完。”
江若愚捧起说话都带着鼻音的爱人脸蛋,在他惯爱口是心非的嘴上亲了一口:“这是倾注全副心神的修炼,你以为是街上卖的泥人吗?”
花含章哼哼唧唧:“可是这么大,我们怎么带走?总不能让咱们俩的泥人杵在这儿吧,那不是白白让别人看了去!”
江若愚按了按他的嘴,笑道:“嘴巴都撅起来了。都说了是修炼,我当然想到这一点了。”带着花含章走到最近的泥人那边,手指一触,泥人瞬间缩小,落在地上,只有江若愚半个手掌那么大。
花含章一喜,弯腰去捡,江若愚阻止不及,就听他哎呀一声,喊道:“怎么那么重?”江若愚帮他把泥人拾起,解释道:“这其中蕴含了我筑基后领悟的土之道,凝缩之后重量可一点没变,练至大成说不定能把它凝练到小石子一般大。”
花含章喜道:“小小石子却有百斤,攻人不备岂不是防不胜防?”
“即使对方知道奥妙也无妨,防不防得住得看我有多大的本事,若是我能修成举重若轻的境界,任他是谁都拦不住!”
两人一路走回,将九个场景的泥人统统收回,放在一个特质的包中由江若愚背着,加起来恐怕重达千斤,花含章又惊又奇:“你能承受这样的重量?”
江若愚老实交代:“是,这也是我目前能负担的最大程度,要想继续做泥人带着,须得修为更进一步才行。”
“可这样背着也太辛苦了点。”花含章还是不舍他受罪。
“这都是我的过去,再累也要背,好在里面有了贺老大,有了你,也不是那么辛苦了。”
花含章看走的不是回去的路,问:“这是去哪儿?”
“去你该修炼的地方。这片区域是最近才变异的,恐怕以后会被越来越多的人发现,所以我们要抓紧修炼,不跟别人一起凑热闹,贺老大会去通知小云也过来,你们都是风灵力,也都处在进阶的边缘,正合适。”
“她也来……也好,等到了那里,你记得把我们俩在一起的泥人拿出来放大。”
“那别的呢?”
“别的又没有我,我干嘛要看!”
两人走走停停插科打诨,不近的路途竟一下子就走到,此处竟长了一片紫竹林,有言曰:净瓶水养我慈悲性,紫竹林存长存菩萨心。风过竹叶婆娑起舞,飒飒声响中似有梵音。
花含章喜爱美景,正兀自观赏,走进一竿粗而高大的紫竹旁,忽有凌厉劲风疾至耳边,花含章连忙侧身,只觉耳廓一痛,没待看清突袭之物,紫竹竟哗哗作响,枝桠摇摆,阵风过后,十余片竹叶刷刷飞来,花含章飘身而退,躲过攻击,讶然道:“这是何物?”
江若愚解释:“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出,只知道这边三块区域都变异了,紫竹林、黄泥滩、玄冰洞,分别对应风、土、冰。”
花含章感叹道:“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好,我倒要看看,这紫竹林能否度我!”
于是一个咬牙苦练,一个守在旁边,花含章没想到单单这样不间断的对抗竹叶居然如此损耗灵力,才一个小时就要退出来打坐吸收玉石。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样巨大的消耗换来的成效比起之前的蜗牛进展速度快了不知多少,花含章越练越欣喜亢奋,久久不愿停下。
倒是江若愚有些心疼了,花含章脸上身上被割出了不少细密的划痕,这种浅浅的伤痕非常不起眼,但当花含章中途休息洗了把手擦了下脸,那股麻、痒简直要深入骨髓,要不是叶清让及时赶到给他治理伤口,恐怕他能活活把手背脸皮抓破。
花含章心有余悸,捂着脸靠在江若愚身上,连让他把泥人拿出来到鞠云面前炫耀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叹道:“真是什么都不能小觑,我还当这种攻击不痛不痒的……”
叶清让解释道:“紫竹叶中含有微量毒素,遇水则发,什么时候你能毫发无损的在其间穿梭,筑基就有望了。小云你也进去练,不过你的实力不能挑太粗大的竹子,否则挡不住。”
鞠云应了一声就去了,她已处在三阶巅峰,也是抱着进阶的信念前来,这样回安全区也有一席之地可占。
花含章瞧见叶清让手里拿着一柄薄如蝉翼的宝剑,笑问:“你不用鞭子改用剑啦?这把有陈影的轩辕剑厉害吗?”
叶清让手臂一震,将剑凌空抛出,花含章一把接在手里,触手极轻,仿佛捏了根羽毛!伸出两指抚过剑身,竟还能感受到一丝淡淡余温,剑体呈半透明状,边缘极其锋利,随手捡起一片落叶搁置其上,轻轻一吹,叶片应声而断!剑柄则有些不规则,但用手握住极其贴合,剑柄是几段骨头一样的东西,整柄剑浑然天成,没有丝毫链接痕迹。
花含章爱不释手,翻来覆去地看,忽然出声问道:“清让,我太喜欢这柄剑了,你把它留给我吧!”
这还是花含章第一次毫不掩饰地问叶清让要东西,从前他们关系再好,花含章也不肯轻易这样说,每拿到一星半点的东西,总要牢牢放在心里,自觉是欠了人情。
他这样反而让叶清让朗声一笑:“本来就是送你的,还有剑鞘,接着!”
伸手捞过一个皮质剑袋,骨剑套进去正好,花含章开心之余不免疑惑:“这柄剑好生奇怪,怎么剑鞘是个皮囊袋?”
“这我可得好好跟你说道。”叶清让坐到一块大石上,“你方才不是问,这柄剑比起轩辕剑如何?那恐怕是不够看,不过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还记得玉虚门易纯钧和尤小鱼的两把宝剑吗?”
花含章想起那把华丽无边的宝剑和银光软剑,说:“当然,那都是一等一的好剑。”
“那可是十大名剑的其中之二,分金断石不在话下,自然好了,不过你手上这柄,不比他们的差,都是出自我……出自我家传的宝物。”
提到“家传”二字,花含章大致就明白此物的非凡了,也就不追根问底。
“这柄剑和我的七擒鞭一样,”叶清让摸了摸腰间的骨鞭,说:“都是取自异兽体内的筋骨制成,只不过你这把分光剑和我的鞭不是来自同一种异兽。”
家传宝物所成时期何来异兽?堪比名剑的武器为何没有传闻?这些花含章不知道也不会去问,只是说:“分光剑,好名字!不过我一向使弓,?0 蝗桓某山2恢岵换嵊兴跋臁!?br /> 贺成双回他:“飞花摘叶皆可为我所用,何况弓、剑。”
“也对。”
这里当属贺成双对武道的理解最高,再提点道:“弓箭虽好,远攻为佳,如今近战多于群战,剑更能发挥出你的实力,不早些给你就是怕你贪图利器之便,落了自己的修行。”
这番话句句在理,花含章偏偏不服气道:“那你是想多了!还有,你那根烧铁棍也够丑的,难不成也是名器?”
贺成双得意一笑:“那是清让亲手给我炼制的,什么名器利器能比?”
叶清让摸摸鼻子,心道:“当时的手艺确实差了点……成双也很少用,看来还是不够趁手,找个时间给他再修一下。”
花含章斗不过贺成双,忽然想起一事,笑道:“那有什么,若愚也给我做了东西,你快把泥人拿出来给清让瞧瞧。”
泥人瞬间涨大,姿态灵活惟妙惟俏,正是花含章笑着往前走江若愚紧随其后的那一对。叶清让第一次看到也是大感觉惊奇,他已经窥出几分奥妙,大为赞赏:“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精绝中暗藏深厚,实在是妙!老江能领悟这样的玄机,已大大超脱了普通土系觉醒者的能力,前景不可限量。”
听得叶清让的肺腑夸赞,花含章比江若愚还开心。不远处的鞠云余光看到泥人雕像,心里忍不住一酸,身子一缓就中了好几片竹叶,只好重新打起精神,江若愚的一切,她已不能介入了。
花含章一手握住分光剑,一目十行看过剑谱招式,豪气顿生,道:“我心中已有计较,紫竹林便是我筑基之地!”
说罢飘身飞入竹林间,一时间千万竹叶朝他狂舞,花含章无所畏惧,长笑一声,嘴里念道:“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为勒归无计。”横剑一扫,再多的竹叶也被拦之在外,随着劲气四散。
竹林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从上方万箭齐发,花含章神情忽变从容,身形摇晃似要摔到,又念道:“古木阴中系短蓬,杖藜扶我过桥东。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手中分光剑随着念出的诗词刷刷向上刺出四剑,急急落下的骤雨忽然一窒,化为绵绵细丝飘散。
风势一变,狂风平底起波澜,扶摇直上,花含章气沉于胸,分光剑从脚底划过向上绕起,一声长啸:“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平生。”
第97章 门外千机
一曲定风波,我心坦然,笑傲人生。分光起竹叶落,三剑过后,招式已老,花含章提起一口气,足尖轻点飘然退出林外,有人已看至入神。
花含章挽了个剑花,一缕清风拍到大个子脸上,江若愚还神,只见那束手而立的逍遥青年站在三丈开外,嘴角含笑,定定地看着他,不由痴痴说道:“含章,你好厉害。”
花含章压制住急促喘息,哼道:“还用你说?再舞个十剑八剑也不成问题。”
江若愚不知道那三剑是多么耗费灵力心神,夸赞道:“好啊!你只管舞来,我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的。”
本是花含章一意逞强,背在后方的手已隐隐发抖,谁知道江若愚还这么没眼力劲,脸上一红,骂道:“你当看猴戏呢?刚才那几下说的我口渴,我不得喝点水歇一歇?”
贺成双不冷不淡地呛道:“才念了三句酸词,也好意思说自己口渴。”江若愚水瓶盖正拧到一半,连忙替花含章说话:“他从来找我开始大概就没喝过水,这么长时间也该渴了。”
贺成双看着江若愚仔细拿出纸巾把杯沿擦了擦,恨铁不成钢:“那就难怪了,这一路没少骂你吧。”
花含章咕嘟嘟灌下几口清水,得意道:“打是亲骂是爱,这个大俗话你没听过?”贺成双闻言揽过叶清让,反击道:“我只知道温香软玉在怀,胜过抱着一块臭石头。”
这两人是天生的不对盘,鞠云流着汗跑过来,埋怨众人:“你们能不能考虑下孤家寡人的心情,到底是来修行还是秀恩爱?再这样下去,别说晋升四阶,我能力都要倒退了好吧,求求四位大哥给条活路。”
有了鞠云的插科打诨,加上花含章窥破风一道的玄机心情正好,大方道:“有我指点你还怕晋升不了四阶?走吧,我边练边教你。”
鞠云天资聪颖,身法颇有可取之处,花含章也不是白教了她,反而从她身上学了不少小技巧,步法配上剑术相得益彰,身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样貌如星斗璀璨风度逼人,这幅模样不知能迷倒世间多少红颜,如今全为一人绽放。
水磨的功夫最是有效,半月后,花含章与鞠云先后达成所愿。筑基仍会排出大量污秽杂质,江若愚早早备了热水香皂给花含章擦身,为避开鞠云两人走远了不少,等清理完毕,对着白生生粉嫩嫩的花小少,江若愚哪里把持的住,又正是两人懂得情爱滋味不久,幕天席地便干柴烈火地烧了一把。
事后花含章又爽快又懊悔,狠狠咬了咬江若愚硬邦邦的脖子,气道:“擦个身擦了两个多小时,他们用脚趾头都想的到我们做什么了,我还有什么脸回去!”
“别人才不会事事都往这方面想,我们只说稳固境界就是了。”
两人回去后,贺成双看了眼江若愚,问:“脖子怎么了?”
花含章脸色一变,生怕江若愚笨头呆脑说漏嘴,抢声道:“许是被虫子咬了,林子里最不差这些,一时没留神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