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你什么时候发芽 完结+番外完本[生子甜文]—— by:一舟河

作者:一舟河  录入:03-22

“灯笼给我。”
马车轱辘轱辘地动了起来,许长安担心牡丹碰到磕到,从楚玉手里接过了行灯。
略有些沉甸甸的行灯捧在手里,许长安微不可觉地松了口气,整个人这才完全放松下来。
“总算把你接出来了。”透过行灯顶端的小孔,许长安轻若无声道。
大概是受上辈子的职业影响,许长安无意间见到这株快枯萎的青龙卧墨池,就打定了主意要把它带出来。
皇宫里的名贵花卉不计其数,得不到最好照顾的青龙卧墨池,很可能只有一个枯死的结局。
而上辈子身为花店老板的许长安,不敢说经手的花卉多少多少,但最起码让一株牡丹恢复生机不在话下。
为此,他先是找大嫂的哥哥——当朝禁军统领,明里暗里地探听了禁卫巡军的换值情况,又借着容易迷路的名号,死缠烂打地要亲兄长绘了份吉庆门到长生殿的路线图,最后自己动手做了盏行灯。
虽然过程并不十分顺利,好在有惊无险。
车轮轱辘辘碾过青石街道,牡丹花中的名贵品种——青龙卧墨池,随着缓缓行驶的马车,从皇宫最机要隐秘的地方,来到了大司马的府邸。
许长安原想先把青龙卧墨池送回自己的院子,奈何他娘怕他临阵脱逃,特地遣了贴身伺候的大丫头等在门口,只待他一从马车上下来,就立马揪到面前。
望着满脸为难,眼巴巴瞅着自己的明月,许长安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感觉今天叹气的次数实在太多,估摸着已经用完了明年的份。
“楚玉,你把行灯送到我房里,没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碰。”
楚玉先是脆生生地应了,过了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折了回来,期期艾艾地问:“如果道宣公子要动呢?”
提到那个许道宣混世魔王,许长安就头疼。此人乃是许长安他爹的胞弟,许长安他二叔的儿子,简言之,就是许长安的堂哥。
这个堂哥跟许长安前后脚出生,从小就体现出了不务正业的本事,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整日里就想着红袖添香,佳人煮酒,比许长安这个正儿八经的晚来子还像晚来子。
这位“晚来子”堂哥有个不入流的嗜好,就是特别喜欢去许长安的房里摸东西。他倒也不是要,就是单纯地摸一摸。乍然一听,好似问题不大,可是但凡他摸过的东西,不到一日必坏。
什么蟠桃纹的砚台,海狸兽毛的狼毫,月牙居的玉石挂件……
想到自己从小到大被摸坏的那些东西,许长安低下头,嫣红的薄唇微微一弯:“那你就跟他说,碰了我的行灯,我就拿他偿命。”
闻言,楚玉深深地打了哆嗦,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了公子杀人的场景……
楚玉咽了口唾沫,把手里的行灯改拎为捧,好似捧着座观音菩萨似的,神色肃穆地走了。
等楚玉走了,许长安也跟着明月去了他娘的房里。
对着一幅幅画卷,许长安头昏眼花,对他娘的话基本上左耳进右耳出,听了大半个时辰,最后实在熬不住,直接扑在罗汉床上睡着了。
“长安,你看这幅怎么样?这幅画是鸿胪卿的次女,听说姑娘模样漂亮,性格是一等一的温柔……”
大司马夫人兴致勃勃地说了一大通,没得到半个字的回应,她扭头一看,许长安白皙的脸蛋已经在紫檀小案几上压出印子了。
“这孩子……”摇了摇头,年过五十依旧风韵犹存的柳绵唤来侍女,给许长安添了锦被,又安置了玉石枕头。
或许是惦记牡丹的缘故,许长安这一觉睡得并不太踏实。半梦半醒,他似乎听到他爹回来了。
“老爷,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柳绵一边替许慎褪了沾满风霜的斗篷,一边问。
许慎喝了口热茶,又挥退了屋里伺候的侍女,等人都走光了,才压低嗓音道:“宫里出事了。”
“什么?”柳绵悚然一惊。
许慎合上茶盖,语气沉沉道:“三皇子失踪了。”
第3章 我就要打一顿这个熊孩子
“失、失踪了?”
柳绵不自觉地喃喃重复道,与许长安颇为相似的脸庞染上了深重的恐慌。她下意识地仓皇回头,瞧见许长安还好好地躺在罗汉床上,没有失踪不见,这才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转而忧心忡忡道:“皇宫森严,处处有禁卫军把守,正处于成熟期的三皇子,怎么会失踪呢?”
许慎显然也为这个问题所困扰,他将茶盏搁回紫檀案几,道:“据张统领查探,有人趁禁卫巡军换值时潜入了育花园,三皇子……”
略一沉吟,许慎缓缓将禁军统领的猜测道了出来:“三皇子很有可能是被掳走的。”
“啊呀!”柳绵惊得斟茶的手抖了一下,险些将滚烫的茶水浇到案几上。
“嗯——”睡得两颊通红的许长安似是被柳绵这声尖叫吓着了,迷迷糊糊地发出一声不满哼哼。
柳绵抽手绢擦拭茶水的动作顿住了,她忙忙倾身探过去,在许长安背上轻轻拍着。许长安气哼哼的声音消了下去,转个身又睡沉了。
“声音小些,莫惊到他了。”许慎说着,伸手将许长安翻身掀起的被角掖实了。
柳绵拂了拂许长安贴到脸上的长发,细声应道:“嗳。”
屋里特意为许长安添的银炭暖烘烘地燃着,偶尔发出哔剥的细响。许慎被热得出了满头汗,他接过柳绵递来的汗巾,微微擦了擦。
“他几时回来的?”望着小儿子的睡颜,许慎问。
“才回来不久,路上许是又被安大人家的公子拖去玩闹了,回来时手都凉涔涔的。”
后面半句话,柳绵说的颇有些不满。
许慎:“安子晏那个孩子,虽然玩性大了些,但总归心地不坏。长安喜欢,就随他们闹去,少年人,有几个闲得住的?”
“嗳。”柳绵低低应了声,示意知道了。
许慎没再说话,屋子里一时静了下来。良久,才响起一声幽幽叹息。
“这牡丹皇城,怕是要禁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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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大清早兴冲冲跑来约许长安去城外泛舟的安子晏,花容失色道,“禁严?”
许长安没接这一日好几次的大惊小怪,自顾自在楚玉端来的铜盆里细细洗着手。早上他从他爹娘的屋里回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牡丹移盆。
坦诚而言,许长安有时候也会觉得他爹娘有些过于溺爱他了,明明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事,他爹娘却宁愿大费周章地去睡书房,也不愿意喊醒他。
当然,这里头也不是没有缘故的。
据许长安他亲兄长说,因为他小时候发生过意外,险些出不来娘胎,所以爹娘才格外宠爱他。亲兄长说着,从自己夫人的安胎汤里匀出满满一大碗端了过来:“长安,你嫂子说这汤味道还不错,给你尝尝。”
安胎滋补汤是能乱吃的么?
许长安吓得落荒而逃。
虽然觉得一家老小对他的溺爱实在有些过头,但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什么奇怪的地方。疼宠与呵护都是实打实的,日子久了,许长安只好接着这份厚爱了。
话说回来。
许长安昨儿提心吊胆一整晚,早上起来,脸也没洗地先把牡丹伺候好了。
为防止许道宣那个三不五时来窜门的祸害,他特地把牡丹藏在了他书房的书桌底下——向阴,又不引人注意。
他把牡丹藏好没多久,安子晏就兴趣盎然地上门说要拉着他去泛舟。
“好端端的,怎么禁严了?”被搅了兴致,安子晏无精打采地支着额,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拿折扇敲着太师椅扶手。
“不知道。”许长安洗净了手,接过楚玉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水,“张统领早上过来嘱咐我这几日别出城时,只说是皇城里混进了什么人,要严查。”
安子晏哀嚎出声,整个人如丧考批似的颓了下来。
过了会儿,他又弹起来,凑到正准备研墨作画的许长安耳边,聒噪道:“那不如我们去芙蓉园遛鸟?或者去逛皇城西市,听说那儿最近有不少新鲜玩意……”
安子晏越说越兴致昂扬,把手里的折扇扇风似的舞得飞快,“实在不行,咱们还能去长乐坊听曲儿!”
“听曲儿?”一道兴奋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我也去我也去!”
好,完了。
望着门口一身石青色锦袍的少年,许长安知道今天是不得清净了。
进门的少年,正是许长安常常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祸害许道宣。
只见他今天穿了件石青色的长袍,乌黑的长发被松松束进碧绿的玉冠里,五官与许长安有些许相似,只是少了几分精雕细琢的精致。天生的浓眉大眼,加上一笑便露出的两个酒窝,若不是玉冠只是斜斜地顶在脑门上,看上去也是个风流俊秀的人物。
昨天祈灯日,许道宣被他爹寸步不离地盯了大半天,整个人都快憋坏了。好不容易趁着他爹去上朝的功夫溜出来,当即不管不顾地表示要参加。
许道宣热情洋溢地笑着,圆而乌黑的眼珠子仿佛一对中看不中用的摆设,丝毫没瞧出来许长安脸色不愉。
“正好,你们刚好作伴,可以一同前去。”许长安干脆利落地打发道。
“那怎么行!”
安子晏与许道宣异口同声地叫道。
说来也是奇怪,这两位专司无所事事的公子哥,按道理应该能玩到一块儿去。偏生不知是八字不对还是风水有误,两人见面基本不说话,非要说个什么,都要劳动许长安大驾代为转达。
许长安对这种情况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不得已归因于,绣花枕头总是相看两厌的。
“长安,你真不去?”安子晏见许长安画地头也不抬,问道。
许长安斩钉截铁:“不去。”
“那好。”安子晏将扇子一收,凑到许长安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许道宣竖起耳朵听了半天,奈何未到成熟期,骨子传承的血脉未曾苏醒,什么也没听着。
安子晏说完,继续摇着扇子,笑容满面地看着许长安。
许长安深深吸了口气,照安子晏这么个贱法,他迟早有天会忍不住把安子晏摁到地上凑一顿。
方才安子晏在他耳旁,十分欠揍道:“如果你不跟我去听曲儿,我就告诉大司马,说你从宫里偷了株花。”
偏偏这个时候,没眼力劲的许道宣还要火上浇油,愣生生地问:“长安,他同你说什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许长安侧过头,眼皮随意地自下而上挑开,漆黑的瞳仁里,澄澈的眼波仿佛缓缓流动般,无声无息地析出了璀璨的艳丽。再配上他那显得格外柔软,带着少年嫣红色泽的薄唇……
一时之间,许道宣都快要看呆了。
而后,他听见许长安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柔和嗓音道:“不好。”
许道宣:“……”
分外委屈的许道宣,一个没忍住,就去摸了许长安手中,他三叔许惜才送来没两日的雪兽毛软毫。
许长安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要忍,告诫自己不要跟小孩子计较,告诫自己……告诫个屁啊!那是?div align="center"> 罅撕镁糜盅郯桶团瘟撕镁茫貌蝗菀撞湃萌逅屠吹难┦廾砗粒?br /> 许长安把笔一扔,揪住许道宣就开始揍。
“让你摸!我让你摸!”
“疼疼疼!”
“许长安我告诉你!我是你哥!你堂哥!我跟你说你下手轻点!”
“昂!”
场面一片鸡飞狗跳。
许道宣一边捂住脑袋嚎,一边寻找着安全的遮身所。每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十分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毫无反抗之力。明明爹说自己继承血脉是许家有史以来最浓厚的,怎么到头来还是只能任凭许长安殴打。
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明白,最后只好草草把原因冠在那个上。
“公子,快别打了!别打了!安公子求求您,您帮帮忙,快拉开他们二位!哎哟,道宣公子!”
在楚玉声竭力尽的拦架声中,夹杂着安子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打脸!打脸!哎对就是这样!力气再大点!”
最终,这场单方面的殴打,在惊动许长安他娘之前结束了。
泄了愤的许长安整了整衣襟,神色镇定地吩咐楚玉收拾好现场,接着踏出了屋子。
安子晏连忙跟了上去。
捂着牙直哼哼的许道宣也不甘落后,三步并做两步地赶了上去。
恰好赶上了早市,繁华的皇城西市,行人如织,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大大小小的店铺鳞次栉比,各色鲜艳的店铺旗帜闻风簌簌鼓动,自西市一路延伸过去,在皇城中心汇成一匹漂亮的织锦。
穿了件浅色长袍的许长安一个人走在前头,后面跟着神态怡然的安子晏,再往后遥遥缀着只“道宣跟屁虫”。
许长安漫无目的地四处逛着,偶尔瞧见感兴趣的东西,就伸手点一下,再留下一枚精巧的刻着许字的小贝壳。
拿到贝壳的商贩会在早市结束后,将他看中的小商品送到府里。
许长安给亲兄长养的百岁翁买了条鎏金的链子,给最近孕吐厉害的大嫂,买了袋新鲜的专供孕妇的酸桃,给他娘买了支雕刻精致的山茶花银簪……
就在他琢磨着给他爹买什么的时候,一声细嫩的猫叫声在他对面响了起来。
许长安闻声抬起头,紧接着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没想到,偶尔逛一次西市,会遇到这个场景。
钦犯游街。
第4章 青龙卧墨池绝不可以乱嗅
同是世家子弟,在此之前,许长安曾无数次地见过孟衔。
当朝大学士之子,生而知天衍,未老先白头,不及弱冠便以白衣之身入仕钦天监。
那时候的白衣孟衔,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数不尽的世家子与读书人忙着前呼后拥地追捧他,将他奉为神明。
可是无论身边围绕着多少人,无论身处多嘈杂的环境,他总是一脸淡漠神色,无欲无求的浅褐色瞳眸衬着雪堆般的长发,好似世间万物都与他毫无干系。
那时候的孟衔,是干净过头的一尘不染。
而不像现在,孑然一身地被官差押着,四肢被锁上粗重的锁链,一身白衣被抽成刺眼的红色,鲜血淋漓地挂在身上。裸露出来的皮肤密密麻麻地遍布着深可见骨的鞭痕,曾经雪似的白发沾了血水,黏糊糊地垂在胸前,随着摇摇欲坠的步伐,往下滴着鲜红粘腻的血。
即使落魄如此,孟衔的神色依旧无波无澜,若不是许长安见他脸色实在过于苍白,无意间往下一扫,根本看不出他挺直如松的脊背下面,有两根粗长的铁索自脚间锁链里探出来,没进他大腿根部。
徙刑,传说中专门用来对付罪大恶极又本事通天的犯人的一种极刑。
“天啊,这不是钦天监大人吗?犯了什么罪,要受这么重的刑罚?”
旁边胭脂铺的老板娘忍不住掩唇惊呼。
约莫是她丈夫的高大男人轻声呵斥道:“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皇上这么处罚,自然是有皇上的道理。”
“二位这就不知道了吧,”路过卖糖人的商贩停下脚步,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我有个远方表亲在宫里当差,所以探听到了一点消息。据说这位钦天监大人,是犯了死罪,皇上念及大学士旧情才网开一面,恕了他的死罪。”
“死罪?”
“可不是么!”糖贩抬头四顾一圈,对上许长安的目光时,不由瑟缩了一下。
“接着说。”许长安道。
“是是是。”糖贩忙不迭地点头,“听说游街的这位,一夜之间杀了钦天监伺候的太监宫女,共计七十又六人!”
糖贩比了个数字,胭脂铺老板娘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结结巴巴道:“这、这么多人?”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糖贩边说边晃了晃脑袋,“最可怕的,是死掉的那些太监宫女,全都被捏爆了内脏。”
胭脂铺老板娘脸色一白,险些当场呕了出来。糖贩炫耀完自己知道的消息,朝许长安讨好地打了个千。许长安摸出枚金豆子给他,他便喜不自禁地福了又福,最后见许长安没有再打赏的意思,才背着制糖人的家什走了。
许长安望着越走越远的游街队伍,心里隐隐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大周朝虽然不是他听说过的任何一个朝代,但是这里的官制冷兵器风俗民情等,都与华夏历史上的某个朝代十分相似,所以初来乍到时,许长安猜测自己可能是来到了某个平行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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