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的一声轻响,千钧一发之际,轩辕狂祭出了自己的晚狂剑,两柄绝世飞剑碰撞在一起,却没有发出太大声音,然而几串火花却将漆黑的夜空都照亮了。
火花一闪即逝,殷劫与轩辕狂的目中同时露出强烈的惊讶之色,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绝世宝剑加上几乎十成的功力,竟然和对方打了个平手。
其实殷劫的功夫是要高轩辕狂几许,因为他只用了七成功力,而轩辕狂含愤出手,却是用了九成,就算这样,还是他退了三步,殷劫仍是稳如泰山的站在原地。
轩辕狂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面临过这种情况,对方比他的功力要高,可他一定要护师傅完好,非念被罩在对方的法宝里不知死活。情况可以说是凶险到了极点,如果他被对方杀掉,很明显,师傅和非念的命也保不住。这个认知让他陡然生出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心态,剑尖下转,他摆出一个至死方休的绝烈攻击姿势。
殷劫的眉毛上扬,似乎十分诧异,他没想到轩辕狂看起来也就几百年的修为,竟然能抵挡自己用七成功力发出的一击。
拼了。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个家伙杀掉师傅。这是轩辕狂此时心中的想法。
他全力催动护舟战甲上的攻击阵法,一波接一波的向殷劫攻去,与此同时,晚狂剑也在主人十成功力的指挥下向殷劫发动了凶猛的攻势。而殷劫却也不是易与的,他冷笑一声,见招拆招仍游刃有余的情况下,竟主动欺近轩辕狂的身边对他进行攻击,化后发为先发,被动为主动。两人全力施为下,战甲和飞剑相交击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夜空,就连碰撞发出的声音都是地动山摇,连天上那朵乌黑如墨的乌云都为之震颤晃动不已。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轩辕狂浑身上下已经是大汗淋漓,他肩头处的护舟战甲被殷劫那柄黑色飞剑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汩汩流出。而殷劫的功力虽然较轩辕狂为高,却也没讨的了多少好儿,他已经全不复方才的优雅潇洒神态,披头散发下的那双眼睛散发出幽冷没有一丝感情的光芒,宛如地狱中现身索命的恶鬼一般。他的胳膊上,那袭不知什么东西制成的神秘黑色衣袍也被霸道无敌的晚狂剑划了道口子,流出黑如石墨却散发出淡淡怡人芳香的鲜血。
其实轩辕狂之所以能够苦苦支撑到现在,全得益于他当日从山洞中和余恨每日里大小十余战得来的丰富对敌经验。只是余恨乃是神,手下又有分寸,何尝象此刻的殷劫,招招皆狠辣无比,全是求一招致命境界这般凶险呢?
两人都在原地喘息,眼看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殷劫似乎无心恋战,恶狠狠的对轩辕狂道:“交出山溪,我这回就放过你们。”他说完又下意识的向东方日出处看了一眼,虽然很快便又收回目光,但这个小动作可没逃过轩辕狂锐利的视线。
“什么山溪,我根本都不知道。”轩辕狂咳了几声,努力擎起晚狂剑:“如果你有兴趣,我愿意奉陪到底,来吧。”他嘴上这样说,心里其实焦急无比,没有人知道此时的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就算殷劫不发动攻击,他也支持不了多久。
殷劫看着他淡然的脸色,再看看东方已经露出隐隐金光的山谷,忽然狠狠一跺脚,冷冷道:“好,既然如此,就留着你们再多活一天,今日之仇,殷劫他日必当图报。”他说完一招手,缠在非念身上的黑丝蓦然消失,非念庞大的身子就那样直挺挺摔落。
殷劫似乎是非常诧异的看了非念一眼,他咬了一下嘴唇,却终于没有动作,整个身子如一只黑色大鸟般猛然拔起,转眼间就消失在那块黑云中,然后黑云骤然移动,转瞬间就飘得远了。
直到那黑云已去得不见踪影,而东方山谷中,太阳已经露出红彤彤的脸庞,轩辕狂这才放下心来,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和殷劫的对战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甚至是潜力,直到此刻,他才惊觉自己和师傅以及非念就在片刻前,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
非念和晚舟仍在昏迷,轩辕狂费力的将他们拖进屋里,或许是那块黑云笼罩的关系,这场惊天动地的战斗并没有被其他人发觉。等到将那两人安置在床上,仔细探察了一番,发现他们都没有大碍,只是暂时昏迷后,他勉力在周围用印诀布了几个防御阵法,然后立刻盘膝坐下运功调息。
这一场恶战耗损了轩辕狂太多的精神,连向来精神奕奕的元婴都有些萎靡不振,他连忙催动体内几乎快要枯竭的真气在四经八脉中游走,直行了三十六周天,那真气方渐渐壮大起来。
轩辕狂一边行功,但不知为何,殷劫那些致命的招数和法宝却在他的脑海中走马灯般转着,那一招一式甚至一举手一投足渐渐的都化作了一个字:“杀。”
“杀……”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从他口中猛然喷出,余音不绝,而他自己却浑然不知,他整个人都融入了殷劫那些充满杀机煞气的招式中。元婴在这股杀气的催动下也陡然间暴涨了半尺有余,一颗结晶冉冉升起,然后化为一股强大真气融入那正游走于经脉的真气中。
轩辕狂此时只觉身体里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急需释放,心头杀机大盛,随着他心中的愿望,他的手已经如刀般高高举起,心里满满都是他要杀掉的敌手——殷劫的影子。
“杀……”又一声大吼传出,与此同时,一声叹息悠悠响起,是晚舟的声音,他没有醒来,只是无意识的呻吟。可就是这声呻吟,止住了轩辕狂即将喷薄而出的汹涌杀意。
心中的影像猛然从殷劫换成了师傅,轩辕狂愣了一下,涌动于四肢百骇的杀机便渐渐平和下来。“师傅”,他喃喃的自语,然后缓缓放下高举着的左手,他又踏回了正常的修真轨道中。
半刻钟后,轩辕狂睁开眼,他觉察到自己的境界又高了一层,已经是合体初期了,他知道这都是拜殷劫那种要命招数所赐,细细回忆了一番经过,不由出了一身的冷汗,暗道还好师傅及时出声,否则自己岂非要对昏迷的他们痛下杀手,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惊又惧,后怕不已。
待到冷汗消了消,他便想起殷劫临走时的话,他说要自己交出山溪,真是莫名其妙,他连山溪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难道是山里的某条小溪吗?别扯了,山里的小溪,那个怪物哪条山不能去啊,跑到自己这里干什么。
但若说不是小溪,那难道是什么宝物吗?自己也算知识渊博了,可怎么就没看余恨那些书上有提过这种宝物呢?如果既不是真正的小溪又不是宝物,那到底会是什么东西呢?
“妈的,难道我们是莫名其妙的成了哪个混蛋的替罪羔羊吗?”轩辕狂忍不住骂粗话:“但是那山溪到底是个东西还是个灵兽抑或是个人,总应该让我们知道吧。”他恨恨的说完,忽然一愣,目光转向晚舟的山芥荷包:不,不是吧,难道这场险些要了三人性命的无妄之灾全是那个什么王八蛋魔婴引起的吗?
轩辕狂迅速冲到晚舟身边,一把解下他身上的山芥荷包打开,只见那个漂亮的小元婴正在里面瑟瑟发抖,一见荷包被打开了,抬头望见是轩辕狂,他立刻窜进荷包深处,只可惜荷包虽然空间很大,但相对于轩辕狂来说,可就是那么点地方,他伸出两只手指将山溪给提了出来,一边恶狠狠叫道:“没错,你这家伙就是叫山溪对不对?妈的隔这么久,我都忘记了,原来就是你招来了那个怪物,好,现在我就捏死你然后扔给他,看他还来不来纠缠我们。”
“啊……别……别杀我,如果你杀了我,他……他一定会把你们全都杀掉的。”山溪大叫,他知道轩辕狂可不是晚舟那样的善茬儿,又连忙解释道:“是真的是真的,我……我可以做你们的人质,只要你跟他说我现在很好,如果他再敢惹你你就杀掉我,那他就不会和你们动手了,我说得是真的。”他可怜巴巴的看着轩辕狂。
第34章 殷劫=大魔头?
“哼,你以为我真怕那个混蛋吗?用得着你做人质。”轩辕狂早就看这个山溪不顺眼,正确的说,他是看所有能被师傅爱护着的人都不顺眼,眼下正巧有除去他的机会,还不下手等什么,过一会儿师傅醒过来,可就来不及了。
山溪一见轩辕狂的目中转眼间就是凶光毕露,哪还不知道他起了杀机,连忙挣扎着叫喊起来:“大哥哥救我,大哥哥救我啊,呜呜呜……”
大概是他命不该绝,轩辕狂一掌不待劈下,身后就响起了晚舟的声音:“轩辕,你在干什么?”接着他挣扎着爬了起来,从徒弟手中夺过山溪,咳嗽了两声方问道:“奇怪,你既然是魔道中人,那个殷劫为什么还要追杀你,他不也是魔道中人吗?”
轩辕狂大呼可惜,连忙蹲下身子道:“什么?那个厉害的魔是叫殷劫吗?恩,不是徒弟说你,师傅,你太善良了,怎么就想着那个殷劫是要杀他的,说不定他是来救这个小魔头的呢,这小魔头若回到他身边,凭他那么高的功夫,还怕不能助他修成散仙吗?到时对我们修真的害处可就大了。”
晚舟有点心虚,暗道还好狂儿没注意到山溪的颜色已经变了,否则他更有理由杀那小魔头,不等想完,便见轩辕狂看着山溪的眼睛开始发直了,半刻后他忽然大嚷道:“啊,这小魔头已经修炼过第一关了,师傅你看没看见看没看见,他的颜色都变了,都变成白的了,师傅你看看看看……”他又抓着山溪的脖子凑到晚舟面前。
晚舟心想我何止看到了,还是我帮他过的这一关呢,耳听得轩辕狂又开始嚷:“不行,妈的,这小魔头坚决是留不得了,师傅你不许拦我,这回说什么也不能听你的了。”他无比的激动,可算找着一个义正词严连师傅也不能反驳的杀山溪的理由了。
“哥哥救我哥哥救我……”山溪从被轩辕狂提在手里的那一刻就没停止过挣扎,轩辕狂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嚷什么嚷,告诉你,这回就是大罗金仙来也救不了你了。”他露出开心的笑容,就要对山溪下手。
“狂儿,你是不是连师傅的话都不听了。”迫于无奈,晚舟只好端出师傅的架子:“是不是看师傅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所以在我的面前也敢为所欲为了?”他的语调森冷严肃,心里却直打鼓。
“不是,师傅你不能再妇人之仁下去了,你看他根本没有听你的话停止修炼,就说明他也不可能听你的一心向善。”轩辕狂终究还是不敢违背晚舟的意思,恶狠狠瞪着山溪,企图最后说服晚舟同意自己杀他。
晚舟暗中松了一口气,心里苦笑:没想到自己这个没用的师傅还是让狂儿如此敬畏,只是这样一来,他是怎也不忍心看山溪在自己面前被杀的。从轩辕狂手中夺下他的元婴,他温言道:“狂儿,就再等等吧,师傅怎么看都觉得他不是那种毫无人性的魔头。”
山溪一脱离轩辕狂的掌控,立刻扑进晚舟的怀中大哭起来,死死的抓住他衣襟再不放松。最后他好不容易停了哭声,委委屈屈的道:“哥哥,如果你身上还有万生蚁的话,立刻给那条怪鱼吃下去九颗,否则你们现在看着他没有事情,但再晚半刻钟,就是神帝亲临,只怕也救不活他了。”
“非念?”晚舟疑惑的看了非念一眼,轩辕狂却根本不信,冷笑道:“非念好好的,你居心不良,想浪费我的灵药罢了,或许那万生蚁根本不能救他,我只要给他服下去,他立刻就要死掉,你就算帮着那个大魔头除去一个强敌。”
山溪也冷哼了一声:“你长点脑子好不好?就那条呆鱼,他能够资格被称为大……大魔头的强敌?别让我笑掉大牙了,再说现在我的命就握在你们手中,就算杀了他,下一刻我也得给他陪葬,哼哼,反正我话撂在这里,信不信由你,反正那条怪鱼对我也不十分友善,我乐得看他死呢。”
“山溪。”晚舟轻轻叱了一声,山溪立刻吐了吐舌头垂下头去,这里轩辕狂还是半信半疑,晚舟道:“轩辕,照山溪的话做,我们对魔界的了解都不如山溪,何况就像他说得,万一非念被他害死了,于他半点好处都没有。”
轩辕狂想想也有道理,于是从荷包里取出九颗蚁干,来到非念面前,掰开他的嘴巴喂了进去。
然后才听山溪小声道:“其实那缠住他的黑丝是我们魔界的至宝,比我的吞魂瘴厉害千倍,那条怪鱼因为有利蛟的内丹,所以能支持到现在,否则他进去就要灰飞烟灭,但他已经中了黑魔丝的毒,若不以生气最强的万生蚁干喂服来对抗毒气,那么只需小半个时辰,他体内的生气必然都要被黑魔毒破坏殆尽了,对于他这样的鱼妖来说,生气断绝,元婴必死,那就等同于形神俱灭。”他说完又看向轩辕狂:“哼,告诉你,我说这些是说给大哥哥听得,否则就凭你,我便是死,也不会告诉你这些的。”
轩辕狂嘴上虽不屑一顾,说“谁稀罕啊。”心里却听得惊惧不已,看向非念,果然见他的面色似乎转为红润了一些,这才放下心来。忽听外面小二的声音道:“奇怪啊,就没看见有人出去,可怎么这一屋子人竟然一个都不在呢?”
晚舟看向轩辕狂,听他淡淡道:“没关系,刚刚恶战过后,我的真气耗损过巨,不得不立刻调息,我生怕有敌人过来,那时师傅和非念都在昏迷当中,无法抵挡,所以我设了几个阵法,普通人听不到我们的声音,也看不?1 颐恰!彼馐屯辏切《丫洁洁爨斓淖吡恕?br /> 又过了一刻钟,非念浑身都冒出丝丝黑气,山溪嚷道:“好了好了,他体内的黑魔气已经被万生蚁的生气给逼出来了,再过一会儿就可以醒过来了。”接着他悠悠钻进山芥荷包,因为知道有了这一次事情,晚舟是说什么也不会让凶恶的轩辕狂把自己杀掉的。
果然,晚舟立刻道:“狂儿,你看看,山溪这不是就救了非念一命吗?怎的只因为他是魔头便认定他没有向善之心呢,毕竟他入魔时间不长,只要悉心教导,还是有可能让他迷途知返的。”
轩辕狂不屑道:“师傅不用替他找理由了,他是因为现在性命在我们手中握着,非念若死掉,他知道我定要拿他抵命,所以才卖个乖而已。”话音未落,非念已经转醒过来,还不等睁眼就先大叫道:“混蛋蜘蛛精,把小爷放出来,和你再战三百回合。”
轩辕狂又好气又好笑,一拍他的额头,没好气道:“什么蜘蛛精?这时候还逞威风呢,人家早就走了。”说完非念睁开眼来,见到是他,先愣了一下,接着便大喊起来:‘天啊,师傅呢?轩辕,我们遇上了一个好厉害的大魔头啊,那个……好像是蜘蛛精变的魔头。“轩辕狂神色也凝重起来,点头道:“的确是一个非常厉害的魔头,不过我想他应该不是蜘蛛精。行了,这事儿先放放吧,师傅没事儿,唉,早知道我该把……把爹娘送出门就回来的,师傅就不会受这番惊吓了。”他活了五百多年,忽然多出两个亲人,那爹娘二字,还真不习惯出口。
其实若让晚舟看到他那种险象环生的景象,只怕受的惊吓要更大。当下三人感叹了一番,轩辕狂就要把山溪再拉出来逼问殷劫的来历,倒是晚舟了解那小魔头的性子,他若不说,恐怕是怎么逼也逼不出来的。
闹了这一场,红烧肉也凉透了,锅灶里的火连火星儿都没了,排骨汤也成了焦的。晚舟叹了口气,笑道:“算了,我再做一点吧。”这些天他们如凡人般生活,一日三餐顿顿不漏,晚舟都忘了三人已经进入辟谷期,根本不用吃东西了。
轩辕狂懊恼道:“本来可以进宫吃的,我答应了爹娘会进宫赴宴,可谁知出了这种事情,我可不能再去了,否则把那个厉害的殷劫也带去,给他们造成灾祸就不好了。”说完他又恶狠狠瞪了晚舟腰间的荷包一眼,都是里面的山溪惹的祸,哼哼。
荷包忽然动了起来,轩辕狂“呀”了一声,大声道:“好啊,你还想出来,找死啊。”说完被晚舟瞪了一眼,他解开荷包,山溪露出一个脑袋道:“你们尽管去赴皇宫的宴会吧,去了,他就不会再来找你们的麻烦,如果不去,他一定还会再来的,这一次会让你们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可就不好说了哦,他可不像我这么好心。”
“一个魔头还敢说自己好心。”轩辕狂举起拳头,山溪朝他扮了个鬼脸,“嗖”的一下又缩回荷包里,把轩辕狂气的直跳:“师傅,你看见没看见没,他还来气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