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救信的大致内容是激进派的公爵意图自立为王,已经带兵攻入王宫,他很害怕,不知如何是好,请求亨利派兵救援云云。最后他还承诺假如亨利来救他,脱险之后定会答应他的所有要求。
亨利认为这是个绝佳的平定勃艮第的时机,只简单打点一下便毫不犹豫地出发了。
带领数千亲卫经过一天一夜的奔驰亨利终于顺利到达勃艮第境内,短暂休整两小时后,他在繁星的指引下马不停蹄地一路杀入王宫——
麻烦解决起来比想象中还要顺利,亨利轻而易举地收拾了叛军,并成功入主勃艮第王宫,毫发无损。
晚间庆功宴上,亨利第一次同罗贝尔会面,此前只在画像上见过他的样子。画像中,王子身材样貌虽不算上佳,可起码也是个俊秀青年的模样。如今一看,本人却脑满肠肥,窝在华贵的座椅间一副心有余悸的没出息样子。
尽管亨利平日里对人的相貌不甚看重,可是见多了希尔德布兰的脸,他的审美标准早已在潜移默化中提高不少,现下对着草包王子自然觉得难以忍受。
发觉自己又在无意中想到那个该死的人,亨利脸上笑容一滞,意兴阑珊地放下手中的红酒,顿时失了应酬的兴致。
对面的罗贝尔还在没有眼色地夸夸其谈,同时大肆批判教会近来横行霸道,并无故掠夺他们大量土地的无耻行径。
亨利打断他没完没了的宣泄:“够了,”话尚未说完突觉一阵头晕,不由伸手在太阳穴上按揉了几下,等待眩晕感过去才继续说道,“王子今日受惊了,先回去休息吧,明日朕……”
“明日陛下移驾到我的寝殿‘做客’如何?”恍惚中亨利见到罗贝尔一改先前的窝囊姿态,端着酒杯悠然自得地朝自己走来。
“我们勃艮第的红酒还不错吧?”
第二章
罗马,拉特兰宫。
早在亨利刚动身的时候,希尔德布兰就已收到了消息,但他并没有阻止。尽管在他的情报里草包王子罗贝尔并不像他向来对外展示的那样无能,相反是个阴险狡诈之徒,还极为好色。
他早就提醒过亨利,可对方显然没有放在心上,因此这自然怪不得他。收到来自隐藏在对方身边眼线的密信也在意料之中,他事前吩咐过,假如陛下遭遇不测他就不必再隐藏,相信以亨利的聪明,会发现他的。
希尔德布兰算无遗策,此时手里的密信就是最好的证明。不疾不徐地展开信件,只见上面写着潦草的四个大字:他想睡我。
难得没有用“朕”来自称,这显然表明亨利在向他示弱。希尔德布兰此时反倒没有注意这个细节,在看清信件内容的瞬间他就从座椅上猛然站起,全副心思都放在了“睡”这个字眼上,琥珀色的眼眸里隐隐闪过一丝杀意,哪怕明知亨利身边有自己的人,他却仍然无法放下心来。
希尔德布兰向来行事谨慎,这是他在多年步步为营的生涯中养成的习惯,尽管此时他已手握重权有了自负的资本,也不敢松懈分毫。
将信件锁入柜中之后希尔德布兰一刻不停地大步迈出宫殿,同时厉声吩咐道:“备马!”
亨利此时正在罗贝尔的寝殿里。
殿内的装饰极尽奢华,放眼望去尽皆金碧辉煌,来自各地的奇珍异宝堂而皇之地罗列在外,毫不收敛。位于寝殿正中央的是一张大床,粗略估计五个人置身其上都绰绰有余,可见平日里这位王子是如何穷奢极欲。
“你还真是会享受。”看着跪在地上被捆得严严实实的罗贝尔,亨利一边指挥宫人把床换掉,一边淡淡地嘲讽道。
卸下伪装的罗贝尔一言不发,只用一种仇视的眼神恶狠狠地瞪着他。
亨利没有丝毫被冒犯的不快,反而被他气愤的表情取悦了:“王子不是喜欢请朕喝酒吗,回去的时候朕会把你的私藏通通带走,绝不辜负王子美意。”
罗贝尔嗜酒如命,他的私藏自然也都是不可多得的珍品,如今亨利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要把他的珍藏通通搜刮走,这自然比捅他一刀还让他痛苦万分。
“无耻!”
“朕自然不会白拿你的东西,”亨利心情很好地轻笑一声,“作为回礼,朕会赐予勃艮第一位‘英明’的国王……听说你的小侄子很不错。”
罗贝尔的兄长英年早逝,只留下一个遗腹子,如今算来已有五岁,亨利若是绶封他为新王无疑能够很好地控制住勃艮第。其次,亨利知道罗贝尔就是谋害他兄长的幕后元凶,他只要适时地把真相公之于世,新王一派会感谢他的。
罗贝尔是一颗有用的棋子,可是他的价值还远不止如此。
亨利诡秘一笑,没再理会跪在一旁骂骂咧咧的罗贝尔,转身往浴池方向走去。从罗马赶来勃艮第,上千里的路途,加之在外厮杀了一场他早就有些疲倦,此刻只想舒舒服服地泡个澡。
浴池也该洗干净了。
没有回避罗贝尔一直追随着自己的目光,亨利旁若无人地解下衣袍丢到地上。
罗贝尔原本仇恨的眼神在看到他白皙无瑕的躯体之后渐渐变了味,开始满怀恶意地在脑海中意淫起来。亨利今年只有二十岁,正处于最鲜活的年纪,无论是胸前浅浅的两点红樱还是身上紧致有度的肌理都显得无比诱人,再加上他脸上向来高傲的神情,使人难以自抑地生出一股强烈的破坏欲,想让他在自己身下被操弄得哭喊着求饶。
亨利泡在热气蒸腾的池水里慢慢放松,闭着眼微不可察地舒出一口气。
“你在想什么?”
“陛下的身体……真是迷人啊,我操过的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陛下的一根手指。”
亨利面无表情道:“省点力气吧,别再试图激怒朕。朕不会动你。”罗贝尔不能死在他手里,尽管此时他就想把他的眼珠子和舌头统统剜下来,也只能竭力忍耐。
罗贝尔不知道亨利打算怎么处置自己,心中有些不安,但想着大概也难逃一死,顿时破罐子破摔起来:“陛下没跟男人做过吧?!要不要试试啊?保证让你欲仙欲死……”
淫邪下流的话语传入耳中,亨利紧紧蹙起眉,不耐烦地睁开双眼,锐利的眼神紧锁住不远处那个痴肥的身影。罗贝尔被他盯得发怵,万万没想到传闻中被教皇架空的年轻帝王也能有这样的眼神,怔愣一阵才又鼓起勇气锲而不舍地叫唤道:“陛下该不会早就试过了吧,看你的样子……恐怕是下面那个,哈,被压的滋味怎么样?!”说到后面他竟然还兴奋了起来,一脸痴迷地舔了舔嘴。
亨利无意再和他多说,又泡了一会儿,终于起身扯过一旁的浴袍披上随意拢了拢,面带寒意道:“既然你学不会闭嘴,那就滚出去。”
话音刚落,暗处就有人走上前来拽着绳子的一头把罗贝尔往外拖,同时还堵上了他的嘴。
寝殿里终于只剩亨利一人,周遭顿时安静下来。
闲极无聊的亨利拿起一旁先前在晚宴上被加了料的红酒,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就这点剂量还想迷倒他?药量比这多一倍的他都喝过。
亨利在双亲逝世到加冕前的三年间没少受暗算,虽然希尔德布兰替他挡下了不少,但为防万一也教会他许多保命之法,其中就有关于此类的。当时为了加强抗药性,这样的东西他喝了十瓶都不止。与此同时,酒量也连带着练上来了。
不过,勃艮第的红酒确实不错。亨利缓缓给自己斟上半杯,优雅地晃了晃杯子。
希尔德布兰到达勃艮第王宫时已是第二天夜晚。
此时夜幕刚刚落下,天边缀满了繁星,空气中弥漫着勃艮第独有的薰衣草的芬芳,花丛中不时响起一两声虫鸣,一切都显得静谧而安宁。
只可惜这一切亨利都无心欣赏,他刚逼着罗贝尔在认罪书上签了字,上面列明了罗贝尔谋害兄长的过程以及其他作奸犯科之事。这是他届时送给新王一派的礼物。
将认罪书收好之后,亨利坐在主位上静静地等候时机。
罗贝尔不知道他还要做什么,方才被狠狠地整治了一番,此时他已经不敢再小瞧这个年轻高傲的帝王,心中甚至还隐隐有些畏惧。
就在他正忐忑不安的时候,亨利听见两声几不可闻的暗响,不由勾唇一笑,湛蓝色的眼眸中泛上喜意。挥退殿中众人,亨利走近罗贝尔,从腰间抽出一把锐利无比的匕首倏地朝他挥下——
罗贝尔惊恐地闭上眼睛。
“你自由了。”
本以为自己难逃一死,然而预想中的痛楚却没有来临,身上反而一松,罗贝尔惊讶地发现捆住他的绳索被切断了:“你……”
“走吧。”亨利微微侧首向大门方向示意道,像是毫不在意罗贝尔的抉择,说罢就自顾自地往后方的寝殿走去。
罗贝尔瘫软在桌边,几次粗重的深呼吸后慢慢从接近死亡的恐惧中缓过神来,想起亨利方才挥退众人的举动,猜测殿外也许会有埋伏,再加上被挟持已久的屈辱,心念急转之下竟油然生出拼死一搏的决心。他悄悄地站了起来,放轻脚步跟过去。
听到背后传来断断续续的脚步声,亨利头也不回地警告道:“朕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走出这个大门你至少还能活下去。”
只可惜,对方显然并不理会他的“忠告”,反而猛地向他扑来。
亨利敏捷地往旁边一闪,罗贝尔踉跄着扑了个空,被绑了许久血液本就不循环,肥胖的身躯平日又缺乏锻炼,刚才那一扑已经用尽他最后的力气,此时只能气恨地倒在地上气喘吁吁,再也没有爬起来的能力。
“废物。”亨利漠然道。他早就料到对方不会甘心就此离开,本想着与他争斗一番能拖些时间,不料他却如此无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天之内经历大起大落,料想自己似乎失去了最后的反抗机会,罗贝尔不堪折辱,开始疯狂大笑起来,“我们都一样!在没有爬到最巅峰的那个位置之前,我们都一样!哈哈哈哈哈……”
“朕是帝国的皇帝,是你们勃艮第,乃至整个欧洲唯一的主人,地位至高无上,你怎么配与朕相提并论?”亨利立于罗贝尔身旁,居高临下地勉强施舍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看他的样子仿佛在看地上的蝼蚁。
“至高无上?!哈哈,我们都受教会的制约!说什么至高无上!教会里一个小小的主教都能左右我们颁布的政令!哈哈哈……”
亨利攥紧了拳头,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亨利。”
亨利闻言顿了一下,尝试着让自己平复下心中汹涌而起的怒意,待冷静一些之后那人已经走到身侧。
“你来得太慢了。”亨利不满地指责道。
来人正是风尘仆仆的希尔德布兰。尽管经过夜以继日马不停蹄地赶路,他身上的法袍依然洁净得一尘不染,英俊的脸上看不见一丝倦容,只是神情颇有些山雨欲来的意味,琥珀色的眼中似是酝酿着无限风暴。
随意瞥了一眼正奋力爬起身来的罗贝尔,希尔德布兰神色莫测地问道:“就是他?”
竭力站直身来的罗贝尔在见到来人和他身上的标志性法袍时不由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教、教皇大人?!”尽管一直以来都对教会心存不满,然而由于慑服于教权日久,此时他还是习惯性地畏缩起来。
“刚才你也听见了,他不仅冒犯朕,还对教会出言不逊。”亨利已经彻底恢复了冷静。没有必要因为一个将死之人的话置气,日后自己的辉煌他也无法目睹,他会向世人证明皇权才是生杀予夺的唯一权柄。
“胆子不小。”希尔德布兰说着的同时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剑。
“信里跟你说的那件事也是真的。”亨利继续补充道。
“但愿亨利没有让他得逞。”希尔德布兰深深地看着他。
亨利闻言终于展露出今日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勾起唇轻声暗示道:“你可以亲自检查一下。”
看见两人竟然当着他的面调起情来,跪在地上的罗贝尔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你、你们?!”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顿时像是明白了什么,张狂大笑道,“你们,哈哈哈……原来我昨天说的是真的!哈哈哈哈亨利你就是个被人压的货,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跟我唔!”话还没说完,罗贝尔只觉胸前一凉。
希尔德布兰抽回无情刺穿罗贝尔胸部的利剑,脸色阴沉道:“你也配。”见他苟延残喘着还想说话,又挥手补了一剑过去,周身释放出令人胆寒的威压,“没有人能玷污上帝的宠儿。”
罗贝尔捂住胸口瘫软着倒下,剧烈的疼痛在四肢百骸之间流窜,双眼不甘而留恋地瞪着这座原本属于他的宫殿上空,侮辱性的话语最终还是难以为继。不多时他就在这样的痛苦中气绝身亡了。
对于罗贝尔的死亡,亨利只是淡淡地责怪道:“你把朕的地方弄脏了。”
“来人!”希尔德布兰高声唤道。
侯在殿外的神官霎时快步走进来,在希尔德布兰眼神的示意下干脆利落地把罗贝尔的尸体抬了出去,同时还不忘将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转眼间殿内恢复了平静,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希尔德布兰搂过亨利的腰,在他耳边轻吻一下:“满意了?”
亨利侧了侧头挣开他:“你也脏。”
希尔德布兰轻笑着不顾他的反抗把人重新揉进怀里,灼热的气息伴随着低沉的嗓音钻入耳内:“能把亨利弄脏的人,只有我希尔德布兰。”
亨利皱眉,显然对这个说法感到不满,然而在对方接下来的动作中他却不由止住了反驳的话语——
希尔德布兰粗暴地扯下了他的衣带。
第三章
亨利紧紧攥住希尔德布兰的手腕,止住他的动作:“朕不想做。”
希尔德布兰置若罔闻,一刻不停地在他耳后吮吻着,鼻尖深埋于耀眼的金发间,少年独有的气息传入鼻腔如同催情的药。每当和亨利在一起的时候,他总会被他的鲜活所感染,此时就会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不再年轻了。
悄然叹息一声,希尔德布兰收回散乱的思绪,揽着人哄道:“亨利没必要在意那个蠢货的话。再说……方才是谁让我‘检查’的,嗯?”
“朕只是想在他死前再看一眼那个愚蠢的表情罢了。”亨利拉开男人横在自己腰间的手,不顾早已散乱开来的衣袍,径自朝床边走去。
却在中途被拦下。
希尔德布兰将人拦腰抱起,大步迈向浴池。
“你!”亨利不可置信地瞪着希尔德布兰,为他再一次不顾自己意愿的强势行为感到气愤。
亨利的挣扎对于希尔德布兰来说毫无意义,但为了让他安分下来还是低笑着解释道:“亨利身上沾了血。”果然亨利闻言停下了挣扎,一脸狐疑地看了看自己身上。
寝殿里的浴池引入了地下温泉,常年热气缭绕,除此之外勃艮第人还突发奇想地将特产红酒倒入其中,形成独有的红酒温泉,只消走近便能闻到醺人欲醉的酒香。
见此,希尔德布兰总算知道殿内隐隐约约的香气究竟是从何而来。轻轻把人放下,褪去彼此身上的衣物,饶有兴味地说:“原来红酒还有此等妙用,难怪亨利看着白皙了许多。”
亨利斜睨他一眼,不理会这无聊的打趣,低头寻找何处沾上了血渍。
“在这里。”希尔德布兰捧起他的脸深深地吻了过去。
“唔。”意识到自己被戏耍了,亨利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等男人舌尖肆意朝自己口中探入的时候,狠狠向其咬下——
希尔德布兰捏住他的下巴,重重缠着不安分的舌头搅弄几下才退出来,看着怀里露出狠厉神色的少年,顿时张扬一笑将人大力拉入池中。
猝不及防之下,亨利被迫喝了一口醇涩的池水:“咳咳……”尽管明知这池水每天都会更换,他还是觉得有些反胃,脸色阴沉地对着男人厉声喝道,“希尔德布兰!你太放肆了!”
希尔德布兰收起在他面前一贯的戏谑神色,换上对待外人时的肃容,琥珀色的眼眸中流动着危险的光芒:“陛下既然利用了我,自然要付出一些报酬。”
亨利知道每当这人称呼自己为“陛下”时,接下来的话总会让自己感到为难,而他一向也都会以否认、拒绝作为回答。此时自然也不例外:“朕不懂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