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克洛维一样,他在经历了一些事后,也不喜让宫人服侍,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厌恶。
镜子里映照出一张高贵艳丽的脸庞,五官异常精致,其中最让人念念不忘的是那双如大海般透彻的眼眸,尽管此时他的眼中带了丝冷意,却仍似有波光流动。常年色泽殷红的双唇也十分迷人,哪怕不笑时都带有微微上扬的弧度,看着性感又多情。
亨利拂了拂尚在滴水的发丝,没有多看镜子里的自己一眼,换上一身轻便的常服走出房间准备用餐。
“亨利早安。”希尔德布兰坐在餐桌旁微笑着跟他打招呼,尽管他不吃早餐,但还是为了亨利特地守在这里。
“嗯。”亨利微不可察地颔首,虽然他不想理会这个男人,但多年来所受的贵族教育还是让他不得不礼貌回应。
“昨晚睡得好吗?”希尔德布兰随意问了句。
“希尔德布兰,既然你不需要用餐,朕想你没必要待在这里。”听他提起让人不快的事,亨利顿时下了逐客令。
“嗯?”见他似乎有些反常,希尔德布兰凑过来细细观察了他一会儿,猜测道,“昨晚发生什么了。”
被他直勾勾地盯着,亨利不由皱眉:“你未免管得太宽了,朕的事还轮不到你过问。”
希尔德布兰知他甚深,闻言就知道他的不悦一定和自己有关:“我又有哪里不小心得罪陛下了?”
亨利被他惹得心烦,干脆放下刀叉,擦了擦嘴:“朕还有事,教皇大人自便。”起身正准备离开。
希尔德布兰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我不问就是了,”感受到亨利的反抗,他仍然强硬地把人摁回椅子上,眼神示意面前只动了两口的食物,“把它们吃完。”
亨利简直被气笑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你以为你是谁?!”话音刚落,气急之下的亨利依然发觉这话说得有些过了,但同时又为自己一瞬间的心软感到恼怒,顿时全身树立起抗拒的姿态将自己包裹起来。
希尔德布兰眯起眼睛,勾起唇嘲弄道:“亨利,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对你太好?”
亨利别过脸不去看他,对于他的话也不做回应。
希尔德布兰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说话。”
亨利咬牙挣开他:“你不觉得你这话很可笑吗?!对我好?如果你所谓的对我好就是处处强迫我、和我作对的话,我想,换了谁都不会对此感激涕零的。”情急之下他忘了“朕”的自称,在男人越来越危险的目光中,最终也还是缓下了语气。
可惜希尔德布兰并不领情,沉声道:“既然陛下是这么认为的,也好,这样我就不用再顾忌什么了。”
“想做什么尽管来,朕不怕你,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朕早就听腻了。”亨利始终还是不想和他争吵,起身快步离开了。
这一次希尔德布兰没再拦他,坐在原处看着方才只被亨利咬了一口的吐司,神色莫测。过了一阵他突然把盘子端到面前,拿起吐司面无表情地吃起来,那姿态不像在替别人解决残羹,倒像是在享用什么顶级的美食一般,只是琥珀色的眼中冰冰凉凉的,看不出一丝温度。
第二卷 贫民窟
第六章
在他们发生争执的当天下午希尔德布兰便独自回了罗马,对此亨利心中虽有不安但仍然在勃艮第停留了半个月,有条不紊地依照计划将克洛维册封为国王,并为他打点好即位后的诸多事宜。
直到这一切完成,他才在克洛维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动身回返罗马。
经过一日一夜的颠簸,亨利终于回到帝国皇宫。
“皇兄!”洗去一身风尘正准备补眠的亨利突然听见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
从床上坐起,亨利看着跑到自己跟前气喘吁吁的少年淡淡道:“海因里希,朕说了多少次,不要总是大呼小叫的。”
唤作海因里希的少年闻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抱歉,我只是听说皇兄回来了有点激动。”
亨利微微颔首:“有事么?”
“没……”海因里希被他的淡漠伤了心,酷似亨利的蓝眼睛瞬间失去了光彩,“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现在看到了,回去吧,朕累了。”亨利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下次进来之前记得让人通传。”
海因里希这下更觉委屈,低着头站了几秒就一言不发地跑了出去,决定以后再也不要到亨利这里自讨没趣了。
亨利皱眉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很快就放下了追究的心思,重新躺回床上合上眼睛。
海因里希是亨利的同胞兄弟,比他小两年,今年恰好十八岁。但由于他自小就在皇后的娘家法国长大,因此他们的感情并不算深厚。
当然这只是亨利单方面的看法,海因里希一直都很崇拜他这个哥哥,每次短暂地回到罗马时总要找机会缠着他,让他带着自己玩。
前年,在亨利继位的同时,海因里希获封了公爵头衔,并由此成为法国国王的候选人之一。尽管如此他还是只顾着玩乐,天天没个正行,亨利每次见他都觉得头疼。
曾经他也喜欢过这个弟弟,但因为他们总是刚刚重新熟悉起来却又很快地面临分别,久而久之亨利就再也不敢把感情寄托到他身上了。
如今他虽然身居高位,在许多事情上都少了限制,想要弟弟回来陪伴他不过只需一句话的工夫。但即便他回来了,那又如何呢?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就习惯孤身一人,而海因里希在法国也有了自己的生活,再说,他也不希望让希尔德布兰有机会把主意打到弟弟头上。
不如就这样,一直孤独下去,至少看着没有弱点。亨利转身抱紧被子,一如以往每一个夜晚,艰难地投入睡眠。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海因里希再也没找过亨利,每天伙同一众贵族四处玩乐,忘乎所以。亨利也不管他,只专心处理积压的政务,希尔德布兰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但他依然不敢松懈分毫,一边为可能会有的异变做准备,一边利用手中已有的筹码给他找麻烦。
这天刚吃完早餐亨利就听宫人禀报说海因里希要回法国。
“他要走就走吧。”面无表情地说完,亨利径自往书房走去,显然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
“可是,可是殿下似乎在等您。”
亨利的脚步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那就替朕和他说,祝他一路平安。”
宫人当即不敢再多说,转身出去传话。
亨利很快就掩下瞬间的失落,长廊上的宫人看见他时,他的脸上又浮现出优雅高傲的神情。
然而刚走没几步,远处又有一个宫人疾步赶来,碎乱的脚步显出他此时的着急,待他跪到亨利面前时,身体还在不住地颤抖:“陛、陛下!”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看着向来沉稳的宫人失了分寸,亨利顿感不快。
“伯莎皇后怀孕了!”晴天霹雳。
伯莎便是亨利当初那个被迫联姻的对象,为了避免贵族们的不满,亨利即使成功加冕也强忍着没有离婚,因此这个都灵女伯爵在名义上依然是他的皇后。
“你说什么?!”亨利闻言一愣,惊怒之下以至于声音都抬高了,湛蓝色的眼眸中透出一丝锐气。
宫人感受到亨利的震怒,跪在地上的身体愈加颤抖起来,但仍委婉地把话又说了一遍。
这下,亨利的气度再也维持不住,话语中散发出阵阵冷意:“带朕去看看。”
他跟伯莎很少见面,所以他甚至忘了那个女人住在什么地方。
“是,陛下。”宫人生怕亨利迁怒自己,诚惶诚恐地带着人快步走向伯莎所在的宫殿。
与此同时,拉特兰宫。
“陛下,皇宫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伯莎皇后怀孕了。”希尔德布兰正在书房处理教务,手下神官向他禀报了这个消息。
“皇后怀孕了?!”希尔德布兰倏地抬起头看向桌前的神官,不可置信地问。
男人此时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危险,神官强忍下心悸回道:“是的,陛下。”
“……”希尔德布兰半阖起眼,敛去其间锐利的锋芒沉声道,“既然宫中有了喜讯,那我们自然要给皇帝送去一份贺礼……前两个月拟定的政令可以颁布下去了。”
“是。”一旁的神官不敢有异议。
希尔德布兰指尖无意识地轻点在桌边,静静沉思了半分钟又开口道:“准备一下,我要进宫,道贺还是要当面表示才有诚意,你说呢。”
“您说的是,想来陛下也很期待见到您。”
是啊,才一个月没见就敢给他搞出个继承人来,大概也正迫不及待地准备向他耀武扬威了吧。想到亨利可能会有的反应,希尔德布兰只觉心下一阵刺痛,抬手在眉心处揉捏了几下,嗤笑一声——
那就都别好过。
亨利随着宫人步入皇后所在的宫殿,宫人们正来来往往地准备着各种事物,脸上的表情喜忧参半。
大家都知道伯莎虽然贵为皇后却极不受宠,陛下更是甚少过来,此时皇后虽然怀孕了,但不知道陛下会有什么打算,是以惊喜的同时又有些担忧。
“都给朕退下。”一路走来,亨利终于冷静了些,斥退众人,独自走向床上那个脸色苍白却面容姣好的女人。
待到殿内众人皆次消失,亨利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伯莎,孩子是谁的?”
伯莎听不出亨利的语气,只好低下头小声地说:“自然是陛下的。”
闻言亨利抬起伯莎的下颚:“看着朕再说一次。”语气里多了一分威胁的意味。
要再敢说是他的,就不要怪他不留情面。
这下伯莎终于听出了亨利的意思,眼里浮现出隐隐的水光:“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怀疑我吗?”
“伯莎,你当朕是傻子?”亨利松开手,掏出手帕擦了擦,擦完嫌恶地把它丢到一边。当年大主教安诺虽然逼得了他结婚,但逼不了他上床,他一直都没有碰过这个女人。
伯莎见他对自己的示弱无动于衷,顿时收起柔弱的神情和他谈起条件来:“陛下,您需要一个继承人。”说着她轻轻抚上小腹自信道,“有了他,想必贵族们反对的呼声会小很多。我知道陛下不喜欢我,但再怎么说我们始终是利益共同体,我不得不为您考虑。”
亨利冷笑一声:“那朕是不是还要感谢你。”
伯莎摇摇头,故作沉静地说:“只要陛下不追究,我和孩子永远都会站在您这一边,成为您手中最大的砝码。”
亨利听完了她的条件,没有立刻给出回应,只淡淡地说了句:“就凭你?”
“陛下不妨回去考虑一下。”
亨利颔首,再不看她一眼,转身出了这座让他厌烦的宫殿。
在回书房的路上亨利心中涌起深深的无力感,长久以来的孤军奋战让他身心俱疲,面对来自教会和贵族们的压力他也曾想过干脆放弃一切寻求解脱。
幸而,天真的想法往往只是一瞬即逝。造化弄人,他知道既然生在皇家自然一切都由不得自己乐意,只能在一次次挫折和失败中逼着自己继续前行。
他本来也有着一往无前的信念,但如今却不得不正视一个严峻的问题——
即使他最终扳倒了教会、驯服了不安分的贵族,他也没有继承人,他对着女人硬不起来。
想到这里,亨利自嘲一笑,渐渐地笑容大了起来,身旁众人见了还以为他是在为伯莎的怀孕感到高兴。
就连从远处走来的希尔德布兰也是这样认为。
周围的宫人识相地退下,教皇跟陛下之间的事他们从来不敢涉入。
亨利在见到他之后顿时收起笑容:“你怎么来了。”
希尔德布兰修长的身影几乎贴在了亨利身前,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望着他,闪烁着嘲弄的光:“自然是来向陛下道喜。”
“教皇大人的消息还挺灵通。”亨利说得讽刺。此时他的心情算不上好,一直克制着摔东西的冲动,希尔德布兰的骤然出现,让他亟待发泄的郁卒找到了突破口。
“我只是时刻都在关心着陛下罢了。”
“多谢关心,只是你的关心朕消受不起。”亨利有时候宁愿希尔德布兰和他大吵一架,都不要说出这些似是而非的话让他反感,这么想着的同时不满的情绪难免被带到了面上。
希尔德布兰见他面对着自己一脸不耐,隐忍已久的怒火终于被勾起:“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真以为我不舍得动你?!”
“希尔德布兰,”亨利不想和他在口角上浪费时间,“你知道每次听你这样说话朕有多烦吗?想做什么尽管来,朕已经做好了准备。你的祝福朕也收到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朕希望你能立刻从朕眼前消失。”
亨利的语气十分平静,他突然意识到争吵没有任何意义,因此还特意缓下态度想让对方也跟着冷静下来。
却不料希尔德布兰闻言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起亨利就近踢开一间房门,“嘭”一声把门甩上,直直把他扔上床。
就在亨利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希尔德布兰不由分说地翻过他,在他臀上用力抽打了一下。
“唔!”亨利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希尔德布兰你……!”
希尔德布兰闻言扯下他的裤子“啪啪啪”又是几下,光洁的臀上瞬间多了几道鲜红的指痕。
亨利奋力挣扎起来,心中升起强烈的屈辱感:“放肆!你……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希尔德布兰接着又打了两下,无视亨利的挣扎把他翻了回来,扯下他的腰带迅速而强势地捆住他的手,强健有力的身躯覆压下去,制住不断踢向自己的两条腿:“女人的滋味如何?”
亨利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眼中像是蛰伏着一只凶兽,神色阴沉而危险,尽管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对方如此暴怒的样子,刚刚耻辱的遭遇还是让他不管不顾地口不择言:“比你好!每次跟你做爱我都觉得恶心,恶心透了!”
“呵。”希尔德布兰轻笑一声,手下却不再留情,粗暴地撕开亨利华美的衣袍让他白皙无瑕的躯体暴露在空气中,同时用打量货物的眼神在他的身体上一寸寸巡视,言语中也带上从未有过的恶意羞辱,“就你这样的身体,还敢去操女人?”
亨利暗恨自己面对希尔德布兰的羞辱却没有反击的能力,只能不痛不痒地瞪着身上的男人以示抗拒:“不管怎么说朕现在都有继承人了,朕迟早会让你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为了让我不痛快居然跑去碰了那个女人,”希尔德布兰捏着他的下巴恶狠狠地说,“恭喜你,你成功了。不过你以为我会忌惮什么所谓的继承人吗?信不信我这就找人随便给她安个蔑视教皇的罪名把她处死?!”
亨利被他捏痛了,同时也为他的疯狂感到心惊:“你敢?!她可是帝国的皇后!”
“上帝是无所不能的。”希尔德布兰收回手理所当然地说。
怔愣过后亨利讽刺一笑:“教会也不过如此。一个伪教徒凭借手段窃取了圣彼得的宝座,而他们居然对此一无所觉……实在是太可笑了。”
希尔德布兰借用信仰的力量蛊惑了那么多人为他卖命,处决皇后尚且轻描淡写,可见他确实并不把自己的抗争放在眼里。
这一瞬间亨利油然生出一丝认命般的惶然。
“人们总是习惯性地臣服于强者,这没什么可笑的。”见亨利终于软化下来,希尔德布兰的心情平复了许多,但当他看到眼前这具诱人的躯体时又突然想起,“亨利,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只能是我的?”
感觉到下身被轻柔地握住,亨利不可自抑地颤抖起来:“你想干什么?!”
“这里脏了。”希尔德布兰把玩着手中形状完美的茎体叹息一声,“你说,脏了的东西还要留着吗?”说着他不知从哪抽出一把匕首缓缓地凑向那里。
“住手!你敢?!”亨利被迫张开双腿却因为躺着看不见男人的举动,察觉冰冷的刀身贴上了下体,心惊之余忍不住厉声叫道,“希尔德布兰!”
“嗯?”希尔德布兰停下动作,语带威胁。
“希尔德……”亨利放轻声音,“你不能这么做。”
“真是令人怀念的称呼,只可惜,晚了。”说罢希尔德布兰举起匕首——
第七章
“我没碰她!!”亨利紧闭双眼大喊道。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亨利喘息着睁开眼,看见身前的男人收回匕首一脸戏谑地看着他:“你看你,早些说实话不好么,非要这么气我,吓坏了吧。”说着还爱怜似的摸了摸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