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林心里一直怀揣着深重的负罪感,此时听亨利这么说忍不住红了眼眶,然而还不等他推辞尼诺就把人拉走了。
亨利并不怪科林,毕竟要不是自己临走时让他和希尔德布兰的人作对,海因里希也不会趁乱越狱。
“亨利。”希尔德布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怎么。”亨利循着声音走过去,只见希尔德布兰站在衣柜前拿着一件熟悉的衬衣:“你骗我,你没有把它烧掉。”
亨利一把夺过那件他言不由衷的罪证,并将它迅速塞到衣柜最底下:“你看错了。”
希尔德布兰笑着吻住他,在艳丽饱满的唇瓣上一通肆虐:“你是最好的。”
吻毕,亨利推开他,边脱衣服边往浴池走。待唇边的弧度平复下来时才微微回头,见希尔德布兰还在若无其事地挑衣服,咬牙催促道:“快来。”
“急什么。”希尔德布兰忍住得逞的笑意,随手拿了两件衣衫跟过去。
简单地沐浴完,两人穿着宽松的睡袍坐在床边用晚餐,兜兜转转一圈生活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亨利来不及细想,他现在全副心神都放在了一旁的情报上。
“吃完再看。”希尔德布兰收起那沓纸,琥珀色的眼中透露着警告。
亨利争不过他,也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于是没有多说,只默默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慢点。”希尔德布兰又说,“还是想我喂你?”
“希尔德!”这下亨利受不了了,放下叉子瞪向一旁的男人,“你别得寸进尺。”
“我们时间充裕,何必急在这一时。吃了两天干粮就不想好好享受一顿丰盛的佳肴?”希尔德布兰叉起一块焦香的嫩肉递到亨利嘴边,“啊……”
亨利偏开头,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过激反应,缓下语气道:“朕自己会吃。”
希尔德布兰动作不变:“可我突然想喂你。”
亨利记挂着那份资料,不想和他在这些小事上纠缠,凑过去把肉一口咬下,动作干脆利落,把好好的调情弄得像是抢食一般。
希尔德布兰哭笑不得地把叉子还给他,暂时息下了调笑的心思。认真起来的亨利有种别样的魅力,他光是在一旁看着也足够满足了。
终于,宫人进来收走了餐盘。
亨利迫不及待地翻出那沓情报。希尔德布兰把他抱到腿上,一边给他按摩胃部一边扫视纸上的文字。
情报里的信息比科林他们当初概括的要全面得多,包括和海因里希有过接触的人员列表以及他越狱的经过等等……
看完之后亨利沉着脸将手中的纸张尽数揉碎,并发狠丢到地上:“那么早!那么早的时候他就对朕怀有异心了!”
“这不怪你。”希尔德布兰轻吻着他的耳侧安抚道。
“他竟然敢碰朕的人!”亨利气恨难消。
“亨利,伯莎不是你的人。”希尔德布兰的脸色也因为亨利的话而难看起来。
“可她曾经是帝国的皇后!海因里希和她通奸,还让她怀了孽种!万一朕那时真的答应和她合作,那帝国将来也会落到海因里希的手上!”
“不要再提那个女人。”
亨利挣开他的怀抱,起身坐到一旁,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还试图勾引过你,对不对?!他想把朕拥有的东西通通夺走……”
“我还在,亨利。”希尔德布兰抚着他的脸让他看向自己,琥珀色的眼中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我还在,任何人都没办法把你我分开。”
“你要是真的和他发生过什么,朕会杀了你……”亨利恨恨地咬牙道,“朕一定会杀了你。”
虽然亨利痛心于海因里希的背叛,但他更多是为君权被挑衅而感到愤恨。
“这样的事永远不可能发生。”
亨利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你说,朕是不是不该把他视作亲人?其实早在他被送到法国的时候,我们就不再是兄弟了。”
“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低估了人性中的贪婪和欲望。”
当年皇后把海因里希送回娘家也是出于政治考虑,她想让海因里希长大之后挣得王位,这样就能更好的支持他的哥哥。当然其中也有她自己的一份私心,她不甘心让同父异母的哥哥坐上那个位置,她是女儿身,政治资本本就弱了一层,虽然凭借她的手段未必不能做女王,但那样太过费事,不如和强大的亨利三世联姻,婚后多生几个儿子,让儿子替她去争。
原本一切都遂着她的构想顺利发展,只是没料到海因里希在法国王宫里见多了尔虞我诈,渐渐就走上了歪路。
亨利闭了闭眼:“就这样吧,他不再是朕的弟弟,朕也不会心软。”
“嗯,别想他了。”
亨利将牵连到自己的事放到一边,转而和希尔德布兰谈论起他那边的麻烦:“这个人,你先前为了任命他为大主教不惜和朕争执,现在他转头就和海因里希联合起来,还试图取代你的位子,这算不算是你识人不清。”
他说的是先前希尔德布兰向他争取大品神职人员任免权那次,当时他见其中一个七品大主教的家族向来和他过不去,本不打算同意,后来因为他的强硬才不由妥协。如今一看,果然出问题了。
“我一开始就没想过真心捧他上位,不过想替你把人解决了而已,他向来爱把野心写在脸上,总会犯事的,但只要落到我手里就别想翻身。”
“他们之所以会联手其实是你一手促成的?!”
希尔德布兰摇摇头:“我只是适度暗示了他一些事。”后续的发展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那时为什么不和朕说清楚。”
“我都习惯了。”
习惯了默默为他扫清障碍,习惯了毫无保留地护着他,即使被他误解也不解释。亨利不知道他这是大男子主义作祟还是其他,对此只默然道:“这个习惯不好,改改吧。”
“嗯,已经在改。”
……
之后他们又讨论了些别的事,该知道的已经全然得知,该做下安排也都尽数安排妥当,亨利一时之间没有别的事情可想,脑海放空了一瞬。当他游离的视线就着烛光投射到希尔德布兰脸上时,身体突然鬼使神差地靠了过去——
几乎从未有过的一个主动的吻就这样落到男人唇边。
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反应过来之后亨利心下有些发虚,但又不想被取笑,干脆拉着希尔德布兰睡袍的领子更加用力地吻了下去。
希尔德布兰有一瞬间错愕,不过他很快就从惊喜中回过神,揽着亨利配合他难得主动的亲吻。有了男人的回应,原本纯粹的亲吻瞬间变得火热,亨利不再满足于双唇的交接,开始把舌头也探了过去。
希尔德布兰含着湿软的舌尖不住地逗弄,葡萄酒的醇涩甘香在两人口腔间蔓延开去,让人仿佛染上一丝醉意。在这个醺然的吻中,两人渐渐起了反应。
亨利顺着男人的力道倒在床上,松垮的睡袍也被彻底拉开,希尔德布兰的手缓缓往他身后探去,却在中途被握住:“今天不做……”
和希尔德布兰做一次的时间很长,消耗太大,海因里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抵达罗马,他想保留一定的体力。
“嗯。”希尔德布兰吻了吻他,继续朝下动作,“我不进去。”
亨利犹豫着松开手。既然起了反应,总归要发泄的。
希尔德布兰把他含了进去。他这样做的次数不多,因此亨利亢奋得颤了一下:“嗯……”方才还亲吻过他的唇舌现在正以同样的力度侍弄着他的前端,湿软的舌尖直往小孔里钻,激得那处汩汩地溢出更多黏液——也都被男人尽数咽下了。
有了这个认知,亨利抚着希尔德布兰发根的手愈发用力,并仰起头一声声轻唤他的名字:“希尔德……哈啊……希尔德……”
当然也很快就射了出来。
“呼……”先前所有的郁卒仿佛随之被清空,亨利红着眼把希尔德布兰拉起来,揪着袖子给他擦去唇边的浊液,“下次吐出来就好。”
“这有什么。”
话音未落,亨利突然翻身把人压住了,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一般低头朝他那物凑去。
希尔德布兰被他吓了一跳,在他碰触到自己之前把他拦下:“别。”
亨利抬头看他,眼神中透着决然。
“用手吧。”希尔德布兰将他拉入怀中沉声道,“我会忍不住。”
亨利顿了顿,下意识想说那就别忍了,但理智却在最后关头制止了他:不,帝国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只依言用手帮他释放。
射出来后,希尔德布兰咬着亨利的脖子放下一句狠话:“迟早干死你。”
第二十八章
海因里希带着五千人马在第二天的正午时分顺利抵达罗马边境。
亨利接到消息时正和贵族诸侯们坐在帝国会议厅里,当然,解决了教会内部矛盾的希尔德布兰也在。
“海因里希来了,你们有谁想去迎接他么。”亨利端坐在主位上饶有兴味地发问。
本就置身事外的诸侯们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而那些和海因里希有所勾结的则尴尬地面面相觑。他们万万没想到亨利竟然能获得教皇的原谅,看着他们今天相处时的样子也不由暗自心惊:难道那些海因里希让他们散布的谣言是真的?!
“没有人愿意?”亨利的视线从那几个尤为心虚的贵族身上扫过,“朕倒是听说你们交情不错。”
“只是,只是一起喝过几次酒罢了。”其中一位挺不住压力,干笑着说。
“是啊是啊。”
“对对对。”
“是这样没错。”众人连声附和道。
海因里希正是借着吃喝玩乐的由头才和他们勾搭上的,彼此在私底下进行过不少交易,不过因为都是一些蝇头小利,亨利才没有察觉。
“既然你们这样说了,朕姑且相信一回。但是没有人去邀请,朕这个弟弟怕是要过些时候才能到了,你们不介意陪朕在这里等着吧。”
“当然不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
“这是我的荣幸。”
“那个……”应和声中突然插入了一个犹豫的声音,“陛下,我,我还有事要忙,可能要暂时离开。”
亨利撩起眼皮觑了他一眼,隔了几秒才说:“去吧。”
那人起身忙不迭地走了。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却并不无聊。亨利不管众人怎么想,坦然地和希尔德布兰凑在一边低声交谈,也毫不掩饰亲密的姿态。心腹时不时赶来回报前方的战况,看着贵族们青红相接的脸色,亨利心里只觉有趣极了。
光是在罗马,亨利和希尔德布兰手下的骑士加起来就有将近两万人,这还不包括近身卫队在内。亨利只调派了其中一小半用以防守,余下的部分则像先前那样隐匿于城中,如此一来,哪怕最外层的防线被突破了,城里也还有保障,同时亦起到即时监察敌方动向的作用。
海因里希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错算了希尔德布兰的能量,他没想到希尔德布兰竟然能在亨利眼皮子底下秘密培养出上万之众。但他也是没有办法,法国的兵力远不及罗马,再加上他刚登位,尚未服众,只是觉得不能平白错过亨利被罢免的时机才贸然行事。论武力他自知是比不过了,因此便将更多的希望寄托到阴谋上,装乖讨喜这么些年,他在暗中联络了不少人,只等着关键时刻能来个里应外合。
只可惜他又一次失算了。
当他被阻绝在城外只能通过心腹的掩护潜入城中,却又被反水的贵族在接头地点诱骗着擒获时,他便知道无论是强攻还是智取,都行不通了。
在前往议事厅的路上,海因里希心里闪过一个又一个应对之法,却都被自己一一否决。最终,他决定届时见机行事,最糟糕的结果无非是被亨利赐死罢了。况且,他还算了解这个哥哥,尽管他们多年来甚少接触,但他向来见惯了阴私,亨利的性格对他而言实在是再简单不过——虽然眼里揉不得沙子,待人疏离,却极容易心软 。
也许自己最后还能全身而退也说不定,只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下一次起事不知又要等到何时,光是这一次就已经筹谋了太久,他不愿再浪费时间了……
就在海因里希琢磨着这些时,议事厅的大门已然近在眼前。
“陛下,方才我回去的路上正巧碰上了海因里希,经过一番搏斗,我和我的随从侥幸将他拿下,家里的事也来不及处理,第一时间就把人给您押来了。”见风使舵的贵族在亨利面前厚着脸皮颠倒是非,“不过我现在又要赶回去,您看……”
亨利唇边玩味的笑意愈发深沉,视线在两人身上绕了个圈,接着微微颔首。
贵族以为他再一次应了自己的请求,松下一口气正欲离开,不想却突然被大步上前的王室近卫给制住了,并且不由分说地捂住他的嘴将他强硬地拖走。
余下众人见此异变心里更觉惊惶,从早上踏入这个议事厅开始,他们便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亨利的变化,说不上来是哪一方面,总之,当不小心和他视线相接时,仿佛整个人都被那双透彻的眼眸看穿了。类似的眼神他们只在希尔德布兰那里接触过。
这样的认知让他们瞬间安分下来,现在只求两人不要翻他们的旧账,他们以后一定洗心革面,乖乖地缩在庄园或城堡里自给自足,再也不闹什么幺蛾子了。
“你们都出去吧,让朕和‘亲爱的’皇弟叙叙旧。”
不等亨利话音落下,众人已经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转眼间会议厅内只剩希尔德布兰一个“外人”。亨利扫了身旁的男人一眼:“你也走。”
希尔德布兰沉吟两秒,最终还是站起身来,在他唇边落下一吻:“有事叫我。”
“……”亨利没想到他会当着海因里希的面吻自己,忍不住轻推他道,“走。”
海因里希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眼神闪烁了一下,在希尔德布兰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隐晦地抿了抿唇。
“咔嚓”,厚重的木门被贴心地关上,对于亨利的安全问题,希尔德布兰倒不担心,毕竟海因里希此时手无寸铁,而亨利仍然携带着佩剑。
“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朕说的么。”亨利靠坐在舒适的座椅上,闲闲地抿了口茶。
“呵。”事到如今,海因里希不再维持一向乖巧的形象,嗤笑一声拉开椅子坐在亨利对面,和他远远地对望着,“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
“是朕占了便宜。”亨利并不认为海因里希有哪里比不过自己,相反,假如易地而处,自己可能走不到他这一步。他所仰仗的无非就是多了他一倍有余的兵力而已,论心术,他怕也没有多少胜算。
“哈哈,哈哈哈哈哈……”闻言,海因里希突然大笑出声,“你也知道你占了便宜?!是啊!从小到大,你得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而我,只是因为比你晚出生几年,就要去承受那些恶心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亨利皱眉:“所以你就要报复朕?”
“报复?!不,我只是要夺回我应得的一切!我的皇位,我的皇后……”海因里希蔚蓝的眼眸中燃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光芒,“还有,那个男人!”
“朕的皇位你夺不走,而他,”亨利没有被他的话语激怒,反而冷静地斟酌用词,“也不是你的。你所能要到的不过只是伯莎那样的货色罢了。”
海因里希顿时失了笑容:“你这是在向我炫耀吗。不过你也别瞧不起我,我们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出卖一切。那女人我玩了就玩了,不仅没什么损失,收获倒还不少。你呢?呵,几岁爬上了他的床?被男人操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爽?!”
亨利眯起眼:“朕不知道你还有打听别人床事的癖好……”
“啪哒”,未尽的话语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断。希尔德布兰沉着脸站在门口:“亨利。”
“?”亨利不解地望过去。
希尔德布兰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朝他走来,仿佛方才的不悦只是两人眼花,走到亨利身边时,以不容拒绝的力道牵起他的手:“晚餐时间到了,我们该回去了。”
怎么突然扯到晚餐上去了?亨利心中莫名:“晚点再说。”
“晚点胃又该不舒服了,”希尔德布兰柔声道,“明知道我会心疼。”
“……”亨利只觉浑身不自在,飞快地瞟了海因里希一眼,见他愣在那里一言不发,复又瞪向身前的男人: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