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放:“怀怀……”说好的不虐呢,这刚有了爸爸,就忘了父亲了。
“俞放,我有点紧张。”贺溪胳膊圈着怀怀拿着手机,头轻轻放在怀怀的小肩膀上,看着微博页面目光出神。
“嗯。”俞放理解地轻笑了一声,“高兴吗?”
“高兴。”
“骄傲吗?”
贺溪看着怀里的小人,“骄傲。”
“会后悔吗?”
“怎么可能!”
“嗯,那就发吧。”
“好。”
宁静安祥的氛围里,两人沉默的写着出柜宣言,偶尔夹杂几声怀怀的嘟囔,写完后俩人抬头相视一笑,放下手机,谁也没问对方写了什么,三口之家悠闲惬意地躺在长椅上享受下午的暖阳。
晚上吃饭,贺溪由于心里激动静不下来,吆喝着要自己动手给他们做饭。
“我让李妈剁了饺子馅,皮也准备好了,一会我给你们包饺子吃吧。”
一家人团圆的时候,总要吃一顿饺子,寓意着把他们都包在一起,永永远远不分离。
贺溪虽然不信这些,今天也想讨个彩头。
俞放搁下报纸,一脸苦色转头对拿着画本随意涂抹的怀怀说:“你爸爸要下厨了。”
“好啊,好啊,爸爸,我要吃,我要吃。”怀怀挥舞着五颜六色的手,乐得手舞足蹈。
俞放一言难尽地看着孩子,想,多么单纯的孩子啊。
贺溪郑重地系上李妈平常穿的大红色围腰,拿过手机交给俞放。
“帮我录下这光荣伟大的时刻。”贺溪说。
“录下!录下!录下!”怀怀挥舞着手,跟在演唱会似得。
俞放无奈地接过手机,站在厨房边做个业余摄影师。
所以贺溪包饺子的全过程,俞放就一直站在旁边,本来是拍摄后来变成了指点,“这个是包子吧,这个饺子口都没有黏住,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其间贯穿着怀怀弱弱地声音游离在画面外:“爸爸,你包的好棒!父亲,你不要打击爸爸。爸爸包的好好,我要吃好多好多的。”
等到一家人真的吃到嘴时,天都黑了,手机也拍得电量不足。
最后,三个人捧着自己的碗拍了张合照。
后来,这张照片一直做了大大小小好多寸不同照片摆在家里面,看到都要感叹这家人可真幸福。
可怜他们不知道,捧着的碗里,饺子以粉身碎骨,支离破碎的样子飘散在汤面上。
三个人互不嫌弃的以你喂我我喂你的方式吃完饭后,在睡觉的时候俞放自认遇到了他人生中最严肃的问题之一。
“爸爸,你和我一起睡吧。”怀怀站在自己的门口,撅着自己的嘴摇贺溪的手指说:“我的床,可大了,可暖和了,可软了,爸爸过来吗?”
贺溪说:“你要和爸爸一起睡?”他有点受宠若惊。
刚想说当然好,俞放横插一脚,搂过他的腰说:“贺溪,我的床更大,更软,而且,我能给你暖床,所以更暖和。”
贺溪懵逼,万没想到俞放连这也要和孩子抢。
“父亲骗人,”怀怀很严肃地对贺溪控诉:“父亲在骗你,他才不会给你暖床,以前怀怀和父亲睡一起,都是怀怀暖的床,而且,爸爸,我也能给你暖床。”
此暖非彼暖啊,怀怀,不过你真相了,我和你父亲在一起,暖床的那个人也是我。
然后,两个暖床小分队就同仇敌忾了,贺溪义正言辞地拒绝俞放:“今晚我和怀怀一起睡,你就自己一个人抱着枕头睡吧。”
“你确定?要我一个人睡。”俞放贴着他的身体,两眼眯着,威胁十足,贺溪后背阴风阵阵。
“我。确。定。”贺溪坚定地说完就拉着怀怀进了房间,还特装逼地甩上门。
俞放看着门,笑了。
“爸爸,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怀怀看着关上的门,心疼父亲。
“怀怀不要担忧,你父亲才不可怜呢,爸爸今天就和你一起睡。”
“太好了!太好了!”怀怀拽着贺溪一蹦一跳地往床上去,扭头就把父亲给忘记了。
孩子睡得很快,贺溪给怀怀讲了不到十分钟的故事,怀怀的声音越来越低,平稳的呼吸声渐渐传来。
贺溪轻笑一声,低头轻轻吻他的额头,道完晚安后掖紧他的被子,拎着鞋弯着腰小心翼翼跟个小偷一样偷摸出房间。
刚打开门,俞放站在门外,背靠这墙壁,曲着一条修长的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贺溪尴尬地咳了下,直起腰关上门,装模作样地走到他面前,“怎么,笑什么,你很得意啊你。”
“嗯,得意。”俞放起身贴着他的额头,笑着说:“非常得意。”
贺溪脸红了,又咳了咳,美得你。
俞放见好就收,帮他拎过鞋子,“来,我背你。”
“你神经啊,就两步路。”贺溪往后一跳。
俞放挑眉,“你上不上。”
“……上。”当然上,他既愿意背,不上是傻子。
俞放自然背起他,贺溪靠着他的肩膀,感受着两人的温度,这一晚,他俩都不太正常。
躺在床上,两人什么也没做,盖着被子,知道彼此都睡不着。
“俞放,你还记得上午时候那个问题吗?”那时候两人都在情、欲巅峰,说的话应该都做不了准。
“记得。”不需要想,俞放就知道他说的是哪个问题。
贺溪问他:“俞放,你那些年有没有想过我们还会再在一起。”
他说:“当然。”
“你是认真的吗?你……那时候真的觉得我们,还有机会在一起吗?”贺溪觉得今天这种气氛可能不该问这样的问题,但是也只有这种气氛,这样的时机,他想对俞放坦白一切。
“嗯。”俞放转身抱着他,在他的耳边说:“我是认真的。”
“可是,怎么可能?”他出轨了啊,俞放他怎么还会再看他一眼,而且,他还和书姗结婚了,他那些年只要一想到,俞放可能以为他出轨对象就是李书姗,他彻底背叛了他,就觉得他和俞放是真的再无可能了。
“你可能,有一天,发现李书姗没有我好,转过头再来找我。”我和怀怀都在原地等你。俞放故作轻松地说:“毕竟,这世界上,吃回头草的人不在少数。”
他把自己比作微不足道的草并没有逗笑贺溪,他瞬间红了眼眶,沙哑声音道:“俞放,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没事。”俞放嘴唇一下下轻触他的额头,安抚情绪忽然间就差到极点的贺溪。
“我认错人了,我一直很害怕。”贺溪抬头,颤抖的指尖一点点触碰俞放的眉毛,眼睛,鼻子,慢慢滑过脸的轮廓说:“那个时候,我看到的人,分明是你,可是等我醒来,床上躺的人就变成了另一个。”
俞放心一抽,密密麻麻的疼意像齿痕刻在心上。
他被下了药,认错人了。
“俞放,我没想到,我,我……”贺溪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我没想到我最好的朋友会对我做那样的事,他在我的酒里下了药,放子,我没想出轨的,可是我认错了人,你明明最恨的,就是那种背叛恋人的人,但是我……”
贺溪眼泪流个不停,说出的话就像一把利刃在同一个伤口,狠狠戳进,爽快拔出,再狠狠戳进,循环往复,他血肉模糊,抱着他说:“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不要再说了。”
一个放子,彻底勾起了他们的过往,他有多久,没听贺溪喊他放子了。高中的时候,两人偷偷谈着地下恋情,周围一群朋友只当这两人是好兄弟,俞放的铁哥们有的吃味,故意在贺溪面前喊俞放:“阿放,阿放。”
效果显著,这确实让小情人贺溪醋到了,为突显自己和俞放的关系是和他们不一样的,贺溪暗搓搓地要报复回去,后来绞尽脑汁就想了“放子”,这个既不会肉麻,又显得关系很亲密的爱称。
俞放笑着由他去了,不过贺溪总觉得还是有些肉麻,喊的次数不多,也只有两人在床上的时候,贺溪凌乱□□,放纵自己的时候,喜欢一遍遍在他的撞击声中喊他“放子”。
俞放都快忘了,还有一个人,会喊他“放子”,而现在这个人,躺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他的脸上,内疚、害怕、还有他现在才发觉的贺溪深深隐藏在心底里的恐惧,他原来这么害怕,他知道他的出轨,可是他最后却用最糟糕的方式告诉了他。
贺溪抱着他哭,手握着他的胳膊,情绪激动没有发现那处已经一片青黑。
“深呼吸,贺溪,深呼吸。”俞放拍着他的背部,一遍遍说。
贺溪哭着说:“我,必须告诉你,不然,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勇气了。”
“俞放,我想告诉你,我没有出轨,但事实上又确实存在那样事,我想告诉你我是真的认错了人,可是你那么介意那种事,我不敢,不敢告诉你。”
“是我的错。”俞放眼眶干涩,拍着他的背,“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是我太骄傲了,以为头也不回挽回了自尊,却让两个人都活在折磨中。
“俞放,”贺溪抬头,眼眶红肿看着他问:“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我很难过,很害怕,可就在那时候,你开始疏远我。俞放,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那件事,所以才会,才会……”嫌弃我。
贺溪说不出口,可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解释俞放突如其来的冷漠、疏远、隔阂。
“我……”俞放觉得,或许讲清楚当年的事会对贺溪好。
“俞放,你当年为什么可以毫不犹豫转身离开。”贺溪看着他,执着坚韧问。
他执著于一个答案,不管那个答案是不是他想的那样,因为不够在乎,所以他可以离开的更轻松一切。
直到今天,尤其是现在,他还是希望,俞放给他一个解释,尽管那解释不如人意。
俞放和贺溪对视,看着他的目光,深切不忍,“再过十几天就过年了,和我回家过年好吗,去我姐那边,在那儿,我会给你最好的解释。”
六年前的所有答案,都在那里。
贺溪目光清澈冰凉,犹如一眼清泉,信任地点头,对他说:“好。”
那一晚,两人相拥而眠。
在梦里,是在一起的十一年,是分开的六年,是跨越海洋找寻答案的以后。
深夜,昏黄落地灯下,床头柜上,并排放着两部手机,两人的微博,评论数量不断增加,新闻热度不断上涨。
安闲,静谧,温馨的环境里,手机掀起的风浪,似乎永远都吹不进这美好时光滞留的卧室中。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快乐~
有漏掉的错字可以揪出~
第34章 朋友这关
昨天俞放和贺溪出柜后,今早自打醒来,两人的手机就没闲过。
贺溪先是回了同事朋友等一圈人的祝福后,又和赵恒闲聊了一会。
赵恒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感慨地说:“我这算不算媒人啊,你这刚开始拍戏,我就把人给你送过去了。”
贺溪点头,“你别说,你还真算。”要不是电影的缘故,他和俞放,指不定怎么着了呢。
“啧啧,你这腿摔得还真值,你别不是故意的吧。”赵恒说。
“什么玩意儿?”贺溪目瞪口呆:“就说再见面那天吧,我不跑过去打断他一条腿是我仁慈,我还故意?嘿呦,你老可真敢想,麻烦抽空把你脑子里的水给空空,摇起来都都是水,声音晃得我脑仁儿疼。”
“哈哈。”赵恒被逗笑了,“你这别不是被说中心思恼羞成怒了吧。”
贺溪:“呵呵。”
“好了,认真说,这回你想好了吗?还是他?这么执着?”。这两人分的那么彻底,这些年又彻底断绝来往,闹得这么僵,真不知道怎么就说在一起就在一起了“哎。”贺溪叹气,真不是我执着,要是可以换人,这么多年他早把俞放给忘了。
“好嘞,”听他的叹气,赵恒觉得这问题也没什么意义,“你什么个想法我总算是摸清了。既然重归于好了,就别再折腾了,我也祝你俩和和美美,早生贵子。”
贺溪翻他白眼:“大爷,你还能更敷衍点吗?嗯?赵大导演。”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儿子都五六岁了吧,还不早呢,你还真抓紧,油还没热菜都炒熟了。”赵恒都替他纳闷:“你说说,你这地下工作怎么搞的?中情局的吧,也给我传授传授经验,以后躲躲狗仔媒体什么的。”
“大冬天你脑子也能中暑?还晕着呢吧。我去哪生的儿子,那是俞放的,不过,现在那也是我儿子。”
“俞放的儿子?”赵恒口气不大相信,“你别说,那视频路人拍的摇摇晃晃,我这做叔叔的为了看眼怀怀,耐着性子可是一个画面也没跳过,那孩子明显更像你啊。”
“啊?”贺溪喉头发干,有些讶然,“你说,孩子……像我?”
“你是腿摔断了是吧,我想再确认一下?”
“你老什么意思?”贺溪换个舒坦的姿势,膝盖顶着阳台的栏杆。
“我确认你是腿断了不是瞎了。”
“哎呦,你这近视五百多度的人上赶着在我这视力2.0的人面前讨骂呢?”
“你别告诉我,那孩子那么像你,你就没怀疑过什么?”赵恒说。
“怀疑什么?”贺溪挑眉。
第一次见怀怀的时候,他能一眼认定那孩子就是俞放的孩子,一部分原因就是那孩子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后来他也觉得怀怀眉宇之间是有点和他像,但是想都不用想,他有没有和女人上过床,这他还能不记得。
今天赵恒有意无意地说孩子像他,让他心中一动。
不过想法实在匪夷所思,贺溪也压根没往心里细想,嘴皮子溜溜的跟赵恒瞎胡掰扯:“难不成这么多年朋友,你还对我的性别保持着怀疑。”
或者说,难不成和俞放上了这么多年床,他反过来把俞放整怀孕了,这样想想,倒还挺美。
“是啊,我都怀疑你其实是女的了。”赵恒啧吧啧吧嘴说。
“你……”妈的,还真敢想。
“好了好了,我就是开个玩笑,再和你说俩句,我真觉得毛骨悚然,自己快成神经病了。”
“是啊,赵大导演,你说你要成了神经病,电影行业将缺少一颗多么闪亮耀眼的星星啊。”
“呵。”赵恒是真的体会到了贺溪的开心,他俩有多久没这么弱智说话没水分的调侃对方了,“看来,这三个多月的时间,你还真修养的不错啊,我也没什么好嘱咐的了,距《山狗》开拍就剩两个多月了,你这荧幕上的星星也继续好好养你的星星腿吧,等着电影里大放异彩吧。”
“那是,一闪一闪~~”
“亮晶晶~~”
妈的,智障。
俩人挂了电话,各自看着手机骂了句,也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对方。
侃大山结束,贺溪手机放回裤兜,手插在兜里脸上挂着笑着转身,然后笑僵在了嘴角,往后一跳,吓得身体贴在栏杆上。
俞放盯着他坏笑:“心虚?”
“呵呵呵呵。”贺溪额头冒汗,佯装不好意思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虚不虚你不知道吗?”
“打断我一条腿?”俞放步步紧逼,贴了上来。
贺溪心虚的目光游离,“我,我是说那谁呢,他可招人恨了。”
“是吗?是谁,竟有人敢招你恨,愉快地说出来,我替你打断他的腿。”俞放伸出胳膊穿过他的腰,搭在护栏上,圈住他的身体,封锁了贺溪所能想到闪跑的路线。
“是,是,啊……怀怀,怀怀在你背后。”贺溪红着脸指着他身后,使劲推他。
“是吗?”俞放轻笑,俯身含住他的唇瓣,未尽的提问淹没在温柔缱绻的情谊里面。
贺溪推拒不开任他吻着。
“父亲,我也想给爸爸一个吻。”
俞放身形一僵,转头看向身边,怀怀单纯地睁大眼睛说:“父亲,你的是早安吻吗?”
“哈哈。”贺溪大笑。
俞放瞥他一眼,贺溪笑着学怀怀的语气:“父亲,你的是早安吻吗?”现在都十点多了,起床那么久,哪来的早安吻。
“是啊。”俞放又亲了贺溪一口,“早安,蠢蛋。”
然后弯腰亲了怀怀一口说:“早安,小蠢蛋。”
厚颜无耻!
贺溪早就应该知道这个人的脸皮厚度是城墙都不及万分之一的。
“你真的是……”在怀怀闪烁的目光下,他实在说不出什么脏话来形容俞放的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