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冥把这炸开的力量打在后方的竹子上,猛烈撞上,再摔落至地。
青年的下场同样如此。
可是几乎立刻,顾青冥稳住自身内力,从地上跃起,手里的鞭子像是听从了什么命令,蠕动着身躯倘若一条灵活的妖蛇,钻入地下。
青年瞳孔睁大,感觉地底下似乎有千万只蚁蛇在爬行,整个地面都在颤动。紧接着一条从地下破土而出的蟒鞭缠绕住青年的脚,快速地拉紧。青年掌间的气流劈断那根突然钻出缠住他脚鞭子,整个人脱离地面腾空飞起。
顾青冥得逞般的笑了,刹那间,从地底下钻出数百条类似蛇形的蟒鞭,不断伸长,伸长……像是协商好了般,一齐涌向青年。
腾空在半空的青年,一只脚再次被袭来的鞭子缠住,再然后另一只脚也被缠住。渐渐地,他的大腿,腰间,手臂,全被爬上了一条条鞭子。
青年,竟这样活生生地被拉了下去。
像团蜗居在盘的蛇,一条条鞭子在地上爬行,争前恐后地爬到青年身体上。很快地就将对方束缚住,有的甚至直接穿破青年的肩膀,手臂,以极其痛苦的方式捆绑住快要窒息的人。
青年的身上多了好几道伤口,因捆绑而勒得几乎裂开衣服,能清楚地看见那鞭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顾青冥手里握着鞭子的另一端,而这根蟒鞭的尾端正是那群在青年身上不断蠕动的“蛇”。
他一步步上前,打算给对方最后致命一击,结束这场闹剧。
青年挣扎着,强迫自己动用内力,而他那双深幽的眼睛像是在召唤蛊惑着什么。
转念间,所有的竹叶如同被控制住,失去了自我意识,居然全部被定在半空中。时间仿佛停止,等待下一秒爆发的危机。
瞬时,数以万计的竹叶,倘若一根根尖锐的冰针,全部尖端直指向顾青冥。随着青年眼底闪过的一抹金光,竹叶如雨般落下。
顾青冥挥动的蟒鞭被这锋利的竹叶割成粉碎,连同他那高高束起的长发也被割掉好几缕。
没有任何地方闪躲,顾青冥的身上被穿插飞舞的竹叶划破好几道口子。鲜血漰出,溅在一片片叶子上。而那染血的叶子,一次又一次划破顾青冥的手臂,身体。飞过的竹叶,在他的脸颊划过,顿时留下一道血痕。血丝顺着那条痕迹流下……
断裂的发带,让顾青冥束起的长发散开,凌乱的飞舞着。
而这时,被绑住的青年早已趁机震开了束缚,一把白粉洒向顾青冥。那股浓浓的刺鼻味,使顾青冥的意识开始逐渐涣散。
他努力让自己清醒,可是无奈铺天盖地的疲倦席卷全身,那股味道跑入他的鼻腔中,让他的意识越发薄弱。
最终,顾青冥倒下,昏迷过去。
青年走到他身旁,一手就将昏迷之人提起,闪身飞出竹林外。
至于这个人,青年打算把他交给主人处置,说不定对主人会有用处。
残红的夕阳下,觞无狱躺在被血染得通透的水中,一头黑发任由血水浸泡着。与此同时,他的浑身上下也全部被血液渲染着,那张无比俊俏的脸上同样沾着斑驳的血迹。而这些血,却没有一滴是他的。
是来自几个不同人类的血,融合在一起。
觞无狱殷红的眸子望着那片火烧云,嘴角慢慢地浮现出轻狂的笑容。
“呵……”
这群人可还真厉害,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居然晓得那颗麒麟珠在他身上。那些人大概是一齐约好了才等到今日围堵他,应该是想抢夺神器吧……
所以,他就把他们的头颅一个个地砍掉,喷涌的红色溅得他满身都是……然后他再把他们的身体砍成一块一块的,方便自己食用。
真不小心,这一幕正好被一个路过的女人瞧见,他给过那个女人一次机会,可是对方似乎不怎么领情,于是他就一同把那女人杀了。
女人的肉要比男人容易消化得点,觞无狱考虑,下次进食要不要多补点女人的血肉,说不定还有助于自身修炼。
当然,他对老人的肉一点兴趣也没有,味道差还很恶心。
觞无狱舔舔嘴唇,这些都不算什么,相对比起来,他更喜欢洛的血液。
在黑暗中挣扎时,尽管被困在自我意识中,但他还能清楚的记得,咬在对方皮肤上,鲜血涌入他嘴里的甘甜感。
胜过他品尝过的一切。
正因此,那次他才失去理智地吸了很多,导致洛昏迷好几天。
虽然恼悔,可真的很美味不是吗?
觞无狱情不自禁地把上放在腹部。
除了血液的温润炽热,连同男子的内力都是温暖的……
所以,为了洛,他也要努力变得更强才行。
如果……对方能接受自己的一切,那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可以让他真正意义上的快乐……
洛,会接受的吧?
这么想着,觞无狱忍不住笑了,脑海里浮现出男子那张精致优雅的面容。
他得找个机会对男子说明自己的心意,总是这么不明不白地耗着,会错失很多与对方进一步相处的机会。
况且,他还想和男子更亲密一些……
像所有情人一样,在一起……
觞无狱手背盖在额头上,半闭着双眼,笑容因想起男子而越发柔和。天边的晚霞照在他满是鲜血的身上,有种邪魅的美感。身下红色的湖水,如同无底深渊。那随着水光波动的乌黑长发,缓缓地浮动着。
雾气弥漫的房内,我靠着池壁,浸泡在浴池里,雪白的头发因刚梳洗过,整齐地披在脑后。浴池中冒出的热气朦胧了眼前的视线,我干脆闭上眼睛享受着这被温泉浸泡洗礼的舒适感。
浴池里被调理过很多药物,对修炼者的身体极其有帮助,光闻着这清凉的味道就仿佛连灵魂也被洗涤了般。隔一段时间,再泡一泡,对治愈内伤调稳内力也有着极大?0 我表示本教主的待遇就是辣么屌。
在这温暖的浴池里,我靠着池壁昏昏欲睡,几乎就在快要睡着时,一双细腻柔软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那双手的主人惊讶地碰了碰我肩头的咬痕,轻轻地抚摸了一番。再来,对方开始拿捏得当地揉捏我的肩膀,力度不轻不重,刚刚好能让一身疲惫的人放松整个身心。
这感觉很舒服,让长期处于警惕状态身体一同放松,融化在这柔情中。
那双手不紧不慢地揉着,偶尔会按捏我的后颈,再拿捏那一寸一寸肌肤揉向肩头。
凉凉的呼吸喷在我的背上,对方似乎离我很近,那正给我按摩的手转移了方向。
力量落在腰间,轻巧地握住,用同样方式揉捏推拿,十分有技巧。
我的每一块肌肉似乎都在呼吸,昏昏欲睡的感觉也越发强烈,这暖和的温度,让浸泡在浴池里的皮肤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
水雾萦绕的四周,连同呼吸都变得炽热。
手的主人望着那紧闭的双眼,忍不住抚摸上我的脸庞,触摸我的眉眼。
身后的人伸出手臂环住我的脖颈,让我的脑袋可以靠在对方的怀里,而那只纤细柔嫩的手,开始肆无忌惮地攀上我的胸膛,一路朝那柔韧却又毫不夸张的腹肌摸去,向下……探入温润的水中……
我突然睁开银色的瞳眸,用力抓住那只不安分手,严厉道:“你不是小狱!”
第四十章:我用全身武力保你周全
我转头的一瞬,看见的便是玉莺那张妩媚动人的脸,乌黑的长发乖巧地披在有些泛红的肩头,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楚楚可怜。少女穿着一身粉色的轻纱,轻纱里仅仅裹着一层乳白色的里衣,岔开的领口是无限美好的春光。
少女纤细的手腕,被我的力度拽得一片赤红,她微微皱起柳叶眉,可怜得让人疼惜,少女娇言道:“教主……你弄疼奴婢了……”
我抓住她的手又加大了力度,那扭曲起来的胳膊几乎要被折断,玉莺疼得眼角冒出点点泪花。
我凌厉地说:“谁允许你进来的!”
玉莺整个人都是颤抖的,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奴婢、奴婢……是来伺候教主沐浴更衣……”
我漠然:“本座不需要。”
我毫不怜惜地甩开那只手,没了支撑点,玉莺不慎摔在了一旁,可怜的手腕搁在池壁边擦破了皮。少女顾不上这些,赶紧爬起来跪着,低着脑袋:“教主,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我背对着少女,不想再看她一眼,冷冷地说:“滚!”
玉莺被惊得身体一抖,泪眼朦胧的大眼睛望着眼前背对她的男子。
良久,察觉到跪在那儿的少女还未离开,我越发冰冷地说道:“你耳朵聋了吗!本座叫你滚!”
玉莺拭去掉下的眼泪,跪坐着俯身,几乎整个人覆在地上行了礼数,颤颤巍巍地说:“是……教主……”
少女有些狼狈地走了,我无奈地摇摇头,现在的小姑娘真是越来越懂得撩人,本教主又不是变态怪蜀黍,当然不吃她们这套。我只想说妹子……这么赤裸裸地勾引真的好吗……
然后听到妹子嘤嘤嘤地哭啊,那声音一下一下的,又不敢哭太大声,生怕惹我不高兴,本教主就有点后悔刚才是不是吼得太过了。
我忍不住捂脸,果然是有点凶残惹。
妹子,你不会讨厌我吧……
早已泪奔的少女:嘤嘤嘤嘤嘤!
我一脸惆怅……
其实每次沐浴更衣的事情,都是顾青冥伺候着的,时间久了,也就习惯这么让对方服侍。以至于突然换成女人反而会觉得很尴尬,必竟男女授受不亲,本教主也不是辣种会趁机占人家姑娘便宜的人。
这么一提,我才发现,貌似好久没看见顾青冥小忠犬,不造小忠犬忙在些什么。他似乎一直都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这点我知晓,必竟身为贴身下属就如同上司的秘书,一切无条件解决上司所有使上司烦恼头疼的事。
这我就不得不给小忠犬点个赞,表示奖励。
在浴池里又泡了十几分钟,我就起身穿衣,用内力烘干湿漉漉的长发。一系列过程中我忍不住朝铜镜里的人瞥过几眼,然后就开始盯着发起呆来。
镜中之人,雪白长发垂至腰下,银瞳尽显妖异色彩,挺鼻薄唇,下巴尖俏。皮肤白得过分,优雅又不显得女气。高贵冷艳的容颜,神圣不容亵渎。
这张皮囊果然是会骗人的,长期以来扳着脸,让我渐渐都有些习惯面无表情,那些隐藏住的情绪,也习惯性地只在腹中吐槽。慢慢地慢慢地,我便适应这副模样,适应周围的一切,适应孤云洛这个原本与我毫不相干的名字。
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可不论怎样适应或习惯,都改变不了我骨子里,那身体里的灵魂,叫林安的事实。
林安……这个名字都快被遗忘……
我还是蛮害怕忘记自己本来的模样,那张并不惊人的普通面孔,会显得踏实安分。
努力吧,完成任务,就可以回去。
我叹气,这么一来,我也算辜负顾青冥为付出的所有。他若哪天晓得他这么多年累死累活守护的人,居然是个突然闯入他教主身体的外来人,估计会恨死我。
觞无狱的话,他若知晓我对他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自己能完成任务,大概会疯掉吧……那孩子,虽然脸上总是挂着微笑,可我也明白小狱确实需要一个人安抚他悲惨的过去,必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完全从童年的阴影里走出来。
我太宠他,这孩子对我过分依赖,将来恐怕是要吃亏。这个世界不同于现代,杀人都不会犯法,官府都不过问。很多事情都是一夜间转变,没有人在乎过程谁对谁错,他们只看得见结果。
说到底觞无狱才是主角,经常我会感觉到对方似有似无透露出的那种强大的压迫感,说真不知道青年的变化是假,我又不蠢。以魔尊的修为当然早就感受到觞无狱体内觉醒的情绪,尽管不清晰,但也能隐约查探到那深处的魔化,有几分嗜血的味道。
这孩子终究是走上企图……
我对他还是有感情,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看着他不断成长,不断变强。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也怕他们知道真相,所以我得竭力隐瞒,直到离开。
这些天没有再梦到萧月,以至于让我怀疑我是不是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没那么喜欢她了,我花太多心思在觞无狱身上,偶尔也会有种奇怪的错觉。错觉也只能仅仅是错觉,我不会让这奇怪的元素太偏离轨道。
而我,迟早是要离开觞无狱的。
我来到后院,就瞧见那横躺在美人靠上一身湛蓝缎衣的青年,侧着脑袋,额前三千发丝倾泄,闭着双眼,胸膛随着呼吸缓缓地起伏。
我走到他跟前,仔细瞧。
觞无狱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腹部上,另一只手放在身侧,偏着的脑袋竟有几分可爱。
青年竟是睡着了……
我第一次露出温柔的笑容,拿起一旁软塌上的毯子,轻轻地盖在青年的身上。
难得看见对方这么安静的时候,就仿佛第一次见到青年的样子,有点呆呆的可爱。明明也挺励志积极的一个小伙子,每次笑起来总是不怀好意,把活生生的一张俊朗的正派脸,笑成了反派脸。
青年的个子长得也够快,现在比我高出一个脑袋,话说回来,我的身高也不算矮。只能说这骚年太逆生长,必竟有主角光辉笼罩。
替觞无狱盖好毯子后,我执起装好水的银壶,给后院的花浇水。顾青冥不在,我也不能这么散漫,花长得很好,没有风的摇曳,就这么静静地开着,也十分耀眼。
看得出来,顾青冥照顾得很用心。
可是至今我都不晓得这花的名字叫什么,萧月曾经种时,并没有告诉我花的名字,她只说她喜欢。
走到花丛中间,我已浇完两壶水,这片花丛真是越扩越大,几乎占领了大半个后院,打理起来也有点麻烦。
我回头望了一眼美人靠上的青年,他依旧静静地躺着,像是安心了什么,我继续为后面的花浇水。
等我处理完毕,甚至在青年的身旁休息一会儿,可他竟然还没醒来。
是太累的缘故吗?
我下意识地摸摸觞无狱的额头,这一摸瞬间把我的心揪住。
青年的体内的寒气又犯了。
我猛地扯开披在他身上的毯子,去摸他的手臂,果然,冰冷刺骨。
连呼吸……都变得越来越缓慢……就仿佛随时都要停止似的……
这冰寒每发作一次都会比前一次更为严重,到最后很可能因熬不住而丧命。
我着急,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光用内力稳住也是暂时性的解决问题,不除根仍旧无用。
我扶起觞无狱冻得僵硬的身体,还是给他传输了些内力先压制一段时间。然后,我伸手扶着他,带他去练武阁。
练武阁内的地面上,图画着奇怪的阵图,连同天花板上也是同样奇特的图纹。墙边的隔层间摆放许多玉器,有琥珀,还有银铜,每一样都价值连城。
随着搀扶觞无狱进阁内,木雕的门自动关上。我扶着他在阵图的中心坐好,让他以盘膝的姿势背对我。我同样盘膝而坐,酝酿调理一身的武力后,摆放阁内一圈的蜡烛,瞬间全部点燃。
两人身下的阵图刹那间发出剧烈的光芒,许多黑色蝌蚪状的纹路蠕动闪烁不定。天花板的阵图一齐亮起,与地板上的光辉相照应,那些细小的蝌蚪纹路竟从阵图间化成千万道直连天花板的图纹。
这是一个法阵,我修炼时都很少用到,因为它在助增修复功力的同时,也会有相对的坏处,这就是为何地下和头顶都要有同样路径照应着。
我身上的蒸汽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如同一层透明的水雾,波兰涌动。两手掌心的电流闪烁,细小的闪电在手指尖浮动,看似渺小却威力极大。待电流在两手间体积扩大形成一条渠道,我挥舞过手臂,两掌一齐拍在觞无狱冰冷的背上。
瞬间电流袭遍青年全身,连同我笼罩包围在其中。
以毒攻毒,便是如此。
电流爬至地面,连接阵图的所有流线,互相连接,掺杂着黑色细小的纹理。阵图忽然分成四层,从地面上腾空浮起,一层仍旧至于身下,一层浮于身体拦腰间,一层浮与头顶,一层浮与半空。
我的银眸发着光芒,大量的力量从内丹中涌入青年的身体里,连通阵图将威力全部打在青年的头顶,萦绕的电流从四面八方钻进他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