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一刚要伸手拿,施嘉又缩回去,把吸管插上塞进他右手:“这个特别好喝,比营养快线更适合你。”
楚元一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挺适合这暖意交融的清晨。
正值上班高峰,路边早餐铺都熙熙攘攘的挤满人。施嘉走在楚元一的左边,指着两个小区间一条窄窄的巷子:“我们去吃锅贴儿吧,里面有一家特好吃。”
楚元一迈着步子跟他走进去,在巷子里拐了个弯就到了。小铺面只够放下操作台,桌子都在前面一个宽敞的院子里放着,两边种满叶子茂密香樟树。施嘉挺熟练的架起小木桌,拉过两张矮椅,坐下就问:“除了锅贴儿,还有汤圆、年糕、面片,你想吃什么?”
楚元一说都行。又左右打量,这个早餐摊要是关着门,除了门口没有种着辣椒小青菜的塑料盆外,和两边的社区居民楼没有什么不同。楚元一挺新奇的问他:“你怎么发现了这么偏的早餐铺?”
“早上过来绕圈跑步,”施嘉比划着从自己家到这片社区的路线:“走一大圈都不到两千步,挺近的。”拉过凳子跟楚元一坐近了点,附在他耳边道:“这个早点铺子是老大娘自己弄的,没卫生许可,全是亲手坐的,其实挺卫生。楼上就是她住的地方。”
说完又坐好,掰了一双一次性筷子给他:“小本生意,就这时间赚点白菜钱。我经常来吃。”
楚元一点点头,右手握着筷子:“多点东西吧,我也饿了。”
施嘉说了声好嘞,就站起来走到操作台点东西。要了两份锅贴,甜酒汤圆和煎艾叶糍粑,先端了一份红糖糕回去坐下:“尝尝这个,大娘送的。”
施嘉用筷子把发糕分成两半,夹了一块大的递到楚元一嘴前。楚元一抬眸看了他一眼,施嘉咧着嘴笑:“倒是吃阿,大爷。”
楚元一张嘴就吃了,松松软软的糖糕,没有市面上马拉糕的重甜味,其实还能尝出一丝盖不过的白面味儿。老大娘端了早点过来摆在桌上,看两人吃了红糖糕,笑呵呵的问:“味道怎么样阿?”
楚元一咽下后,右手竖起大拇指,笑道:“很甜,好吃。”
老大娘收了空碟子,乐滋滋的说:“喜欢吃,下回我多做点。现在年轻人都喜欢吃重口的,我做了糍粑就自个儿爱吃。你俩小伙要是乐意,下回再来吃啊。”
施嘉连说了好几声好好好,有人来买早点了,老大娘才进屋。
两人吃完早餐,又走回裕和小区取车。送楚元一到饭店时都快九点了,施嘉急匆匆的在路口就要停:“你没迟到吧?我先去停车,待会把钥匙拿去给你。”
楚元一乐了,悠悠的侧头看他:“直接去停车场吧,我算半个自由职业,哪有迟到的说法。来来回回不够你折腾的,书馆今天没事?”
施嘉听他这么说,就往停车场开:“我更不着急,书馆能有什么事。”
停好车,施嘉道:“晚上你要回去了再打电话给我。”
楚元一“嗯”了一声,又问:“你中午一般吃什么?”
“你们饭店对面有一家砂锅饭。”施嘉往街道对面指了指,笑着说:“约饭吗朋友?”
施嘉笑起来时露出两边小小尖尖的虎牙,楚元一笑着点头:“约吧。”
施嘉回到巷子路过陶艺室,还是没开门,这种情况要么是濒临干不下去了要么是店长太潇洒了。走过去在门上也没看到转让的告示,才往巷尾走去开店。
书馆生锈的铁门拉开后还有一扇木门。刚一推开,木门就发出一声陈旧的闷响。施嘉转到门轴处伸手摸了摸,南风天的水汽覆着在旧木上有一层水,用手一蹭就能抹下一点木屑。施嘉进屋拿了纸,塞了一团在门轴里夹着吸水。
弄完后,抬了板凳又拿上昨天没看完的书去门口吹风。刚进入看书产生的恨铁不成钢气氛,就听到赵睿在巷口大吼了一声:“施嘉!”
施嘉觉得他这一嗓子大喊在安静的巷子里都要产生回音了,抬头正好看到站在咖啡厅露台浇水的卫灵南,被惊到洒了一裤子水。施嘉赶紧抬起手高高的朝她晃,也喊:“我不认识他。”
卫灵南放下水壶,一脸冷漠双手拍掌:“……”你们是一个老祖宗的吧。
赵睿走过来蹲在路坎上:“你怎么在外面看书。”
施嘉站起来,把书放在椅子上,也蹲下:“里面木架子一股旧味。”
赵睿回头瞅了眼书馆:“有安全隐患吧。你搞什么,赶紧装修阿。”
“啧,”施嘉用手拖着腮:“其实我是暂时没钱了。装修得从里到外把线路也换了,架子得换,墙也得重刷。麻烦。”
赵睿把手搭在他肩上:“刷我的卡,让我做回债主。”
“过段时间吧,我再存存钱,天气热起来了再装修还方便一点。”施嘉又问:“你最近忙什么?”
“跑关系去了,想多承包个小区游泳池。就在你家旁边那个裕和小区。”
“收钱的吗?”
“当然收钱,问题就在这。业主不能出钱吧,游泳池的使用本来就归业主。物业又不能保证能弄好泳池安全、卫生,我做这个就是在物业嘴里掏钱。”赵睿拍拍腿站起来,垂着手强薅了把施嘉的头发:“你怎么跟李央一个德行,能剪了吗?”
蹲久了腿都要麻,施嘉也站起来伸个懒腰。一点都不想回答,贱兮兮往店里走说:“哎呦,我忙死啦。”
“放个电影看吧。”赵睿帮他把椅子拿进屋里:“看海盗吧。特工片也行。”
两人在沙发坐下,施嘉在线找了部赵本山的《落叶归根》。等缓存的时候,昨天要来取书的姑娘就推门进来:“老1 板,我的书收回来了吗?”
施嘉把桌上的一套书拿个袋子装了给她:“下回还有别的小说可以拿来交换阿,你再看看有什么想看的。前段时间收了好几册武侠的。”
那姑娘摆手:“这几天有点事,昨天实在不好意思没赶过来。我下回再来细看。”拿过袋子又说了谢谢就走了。
施嘉坐回沙发,赵睿翻着桌上的杂志问他:“我也有书,收吗?”
“你还有书?”
“什么书都可以吗?”
施嘉莫名其妙的看他:“差不多吧,最好是小说。”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施嘉一掌推他脑袋:“你小学的书咋不卖?”
“你买我就卖。”
“书馆倒闭了,我就上你家天天抠脚吃辣条。”施嘉摆弄桌上的风信子,也开了营养液滴了两滴。
赵睿凑过去闻:“我的天,你这抠脚大汉还能种出这种粉粉嫩嫩的花?”
“你才大汉,”施嘉把花瓶推到他面前:“巷口咖啡厅的店长送的。她养出十几瓶不同颜色的,可艳丽了,你想去看看?”
“那家很玛丽苏的奶茶店?”赵睿还盯着那瓶花看,又站起来:“我去看看。”
施嘉抬起脚给他让位置,赵睿挤着沙发就摇摇摆摆的出去了。
片子缓存好了赵睿还没回来,施嘉走出书馆往咖啡厅望。看到赵睿正和卫灵南在锦簇的花坛旁边拔杂草,施嘉在门口站了一会,见他还没打算回来就自己回屋了。
一个人寂寞的看完电影就直接躺沙发上思考人生。快到中午时,褚禾和赵睿就一起进来。褚禾走过去拍他的腿:“起开,给我个位置。”
“你们饭店要倒闭了吧。”施嘉坐起来往墙边挪,看他穿着便服又道:“厨子都跑了。”
褚禾在空位坐下:“有种东西叫轮班。”
赵睿没地方坐,在扶手东扭西扭一会干脆站着。看着关了的投影仪:“看完了阿?”
“你再聊一会新闻联播都大结局了。”
三个人团在沙发圈出来的空区实在是挤得慌,赵睿走到书架间还得侧身。踱了两步都展不开身子,走到沙发边拿起自己的外套道:“我先回去了,屋里真的一股腐朽的味道,不正气!”
褚禾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抬头看顶上的书棚的:“书馆真的一股旧木味,搁门口就闻到了。江边水汽又大,书架浸了水再不修砸下来怎么办。”
施嘉站起来用手撑撑棚子:“不会砸下来。”又补充:“吧。”撑了会也没松动的感觉就坐下挠头:“要生气了,架子能不能好好做个人。”
褚禾低头玩手机,施嘉凑过去:“看新闻阿?”
“微博。无聊就刷刷。”
“能看周围的人说什么吗?”
“定个位就行,”褚禾发了条微博,点开定位在木林巷的附近。手指头往上滑了一页道:“你看,全是楼上居民的。”
施嘉坐回去撑着头:“我妈也老发朋友圈,什么女人,年过四十你还有美丽的资格!、儿子不学习,家长的一句话却改变了一生!”
“那不一样,”褚禾刷着附近的微博,时不时念几个段子:“你们这旁边有人天天发鸡汤,定位在咖啡厅的全是自拍。”
“你非要看还逼逼。”施嘉拿着书翻。
“都大眼白脸的,怎么分的清谁是谁?”褚禾还在旁边玩,突然“诶诶诶”的喊:“你看你看。”
“我也分不清。”施嘉斜斜的靠着沙发没理他。
“不是,有张你的照片!”褚禾拿着手机戳到他眼前,念上面的微博:“明媚的光、嫣红的花还有温暖耀眼的少年。哈哈哈哈哈,你跟博主认识阿?”
施嘉把手机拿远一点才看清楚屏幕上的照片。就是昨天在咖啡厅那姑娘拍的:“不认识,路过。”
褚禾抢过手机:“我看看评论。”学着评论的语气激动:“哇,小弟弟好帅阿。”
“我老大年纪了。”啧,都快腊肉了。
“明明是很可爱阿!”
“呵。”施嘉抬起胳膊用力,企图挤出肌肉。
“阿阿阿!这是哪里?我要去摘了这朵花!”
“妄想。”
“流口水脸。”
“懵逼脸。”施嘉吐吐舌头。
褚禾又念了几条,就有人推门进来。施嘉在里探头喊一声:“欢迎。”
“光临,”楚元一笑着补充完,侧着身子穿过书架:“书馆的味道好古朴阿。”
“楚哥阿。”施嘉看到是他后就往沙发边挤挤。
褚禾在他耳边贱兮兮的应了一声“我挺好。”就很狗腿的站起来对楚元一说:“老板,你坐这。”
楚元一压着他的肩:“休息就别客气了。”
褚禾顺着坐下见施嘉拿着手机看评论,就问:“刚才不表现得可登仙了吗?”
“我看看有没有人骂我。网络暴力不容小觑。”
两人凑在一起看屏幕,楚元一等了一会,见他俩又笑又拌嘴的就问:“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褚禾把手机给他,点开图片:“有个挺出名的博主拍了张施嘉的照片,我们在看评论。全是夸的,能不上天?”
楚元一接过手机。照片里施嘉双手捧着桃色的花,看着镜头没心没肺的笑,眼睛弯弯亮亮的。阳光斜斜地照在他的侧脸,映出一层暗暗的金色。背景虚化了,整个人都像发着亮光。
“按照片做个易拉宝,木林巷很快就热闹了。”楚元一把手机放下:“拍得多有感染力,看他这么笑我都想笑。”
施嘉错开褚禾,探出身。眯着眼睛就对楚元一笑,又打了个响指:“笑吧!”
作者有话要说:
褚禾和赵睿 谁直?
第7章 很废的一章
接下来一段时间,施嘉每天都尽责的接送楚元一上下班。楚元一算是半个自由职业,回家的时间也莫名其妙,有时太阳刚落山就悠闲的来书馆呆着,有时饭店打烊了才摸着黑进巷子。
两人几乎每天都搭伙吃饭,施嘉原本觉得自己属于很不讲究的那类人,没想到楚元一更随意。一日三餐,问他想吃什么,回答都是“随便”、问他好不好吃,不管是路边摊还是大酒楼,他都说好吃。
“你是不是打算吃完馒头就偷偷回饭店吃炸鸡?”有一回施嘉实在没想到有什么可吃的,拉着楚元一就去包子铺。施嘉打包了各式肉馅的面点要带回书店吃,楚元一看了一圈菜单,才要了几个馒头花卷。
楚元一一脸无奈的看他:“猜错了,我其实是吃馒头配猪肘子。”
施嘉拎着一兜子面食又有些惆怅,以为楚元一还真会加个肘子:“别说猪肘子了,中午我还得少吃两个包子。最近吃东西太勤了,也没跑步。我不会发福吧?”
楚元一“噗”的一声笑起来,用力的在他肩上一压:“没事儿,再吃几次全肉宴你也挺帅。”
施嘉开心了,又多买了两瓶AD钙奶给楚元一。
远竹书馆准确来说没有生意好的时候,可最早也是晚上九点关门。楚元一这段时间又闲得不行,下班早就去书店跟施嘉一起看缓存的致富经。施嘉见他长手长脚的窝在窄小的沙发里都觉得憋屈,无论看什么都一副无欲无求的表情。在楚元一手拆了固定板后,施嘉问他:“你不是能开车了吗?自己早点回家,不用在这等着我。”
楚元一举着手在他眼前晃晃:“手还包着药消肿,什么都干不了。喜儿还没还清你就赶我了?”
施嘉狗腿,赶紧伺候他大爷。挪挪屁股移到旁边,双手按着他的胳膊道:“你不觉得无聊啊?”
楚元一勾着嘴笑,又盯着荧幕看:“多有意思啊,我都想去乡下养猪了。”
说到这施嘉就兴奋了:“天气热了我们可以去镇里玩阿,叫上郑屈铭一起。”
“他最近挺忙的吧?”
“下雨天他最闲了,”施嘉又看了眼楚元一:“跟你差不多。”
楚元一耸耸肩:“我也没办法啊,没人跟我谈生意我也很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
好无聊。我也绝望。
三件事:隔壁网吧老板昨天喝大了,撒酒疯把门口的电动车给踹了。电动车的主人来了,拽着老板就让他赔500块。老板:“赔赔赔!老子陪你过年!”
然后两人就干了一架。
凌晨,被双双拉派出所教育去了。
我妈中午炒腊鱼,送米的敲门,我妈就跑去开门。
火没关,我妈喊:“你炒一下。”
我喊:“要加什么?”
方言伟大,我妈说“不加”,我以为她说“茼蒿”
我把一篮青菜倒锅里。
没毛病。
茼蒿炒鱼。
我妈说那是芥蓝。
我妈让我永远别进厨房。
这文的主要人物都没什么性格,因为我本身就是挺没个性宅人。不酷不会感慨,全是琐事的流水账。有人看文我还蛮感动的,谢谢了。
开店的现实情况就是类似这种:
1.旅行社老板的女儿整了容,是个小网红
2.茶叶店老板的一对儿女成绩特别特别差,愁得老板娘头发大把掉。但我觉得他们小学过得挺有意思的,比如他们会商量如何跟小伙伴们炸了学校?
3.银行行长特别脸大,买10块钱的烟装100块的烟盒里。还能吃一大袋柑子。
4.火锅店老板娘的小孩姓张,小名小溪,他们班同学偷偷叫他脏兮兮(茶叶店小孩说的。)但他下围棋特别狠,全市少年组翘首。
5.少年宫门前每天都有一批生无可恋的小孩在寒风中买鸡柳。
6.快餐店叫“口口香”,他们家米粉,恕我直言,全市最难吃。
琐不琐?!碎不碎?!
第8章 第 8 章
儿童节早上,施嘉像往常一样走去接楚元一。这段时间跟打卡似的早出晚归到裕和小区按时报道,混了个面熟,门口保安的排班施嘉都估摸得差不多了。
今天溜达到小区门口时,刚换班的年轻保安就给他开了侧门:“今天这么早就来了?”
施嘉拉着铁门,靠在门上往旁边的花坛看。南方的夏季没有过渡,还只是清晨,带着热量的阳光就洋洋洒洒的覆盖大半个绿化丛,斑斓的碎花和翠绿的藤叶在金黄的日光下反射出直晃晃的亮色。施嘉眯眯眼,从花坛移开眼,伸个懒腰说:“好像今天是太早了。”
还没到上班的点,两句话功夫时间还没有从小区出门的车辆。保安就跟站在一旁的施嘉闲聊:“你还挺敬业,冲你这提前来接送的劲儿,你老板都该给你加薪。”
施嘉忙摆摆手道:“我接的是我朋友。”
“朋友还带每天接送?你挺上心阿。”
“不是上不上心,两个人上下班还有话聊,相互照顾嘛。”
又聊了一会儿,施嘉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往小区里走,轻车熟路的沿着小路去单元楼的停车场。还没到楼下,就看到楚元一站在支道旁低着头玩手机,阳光透过头顶的香樟树,摇曳的叶片透射下忽明忽暗的光,映亮一边线条坚简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