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只要没有虫蛇之类的就行。
而既然有梅青方安排,又怎会让她面临这点呢?
更何况,她身上还有那颗避虫珠不是?
所以,她也干脆躺倒在草席上的褥子上,睁着眼看着窗口倾斜进来的月光,思考着。
然而,却听身旁,干草轻轻折断的声响,好像有什么重物踩在了上面。
孟漓禾顿时心头一紧,就算她不能被虫进身,但要是有庞然大虫在她身边,也是很恐怖的好吗?
接着,她就听到一个笑声轻轻响起,似乎还有点嘲笑的意味。
“我还真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第299章 我带你走
听到这个声音,孟漓禾那原本紧张的神情立刻变得莫测。
接着,转过头看向他,故意无视他每次出场必摆pose这种设定,冷静道:“凤夜辰,你怎么在这?”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凤夜辰收起潇洒身姿站直,不满道,“为什么我觉得,你似乎认出我是谁之后更紧张了?”
“当然。”孟漓禾非常赞同的点点头,“毕竟你比大虫子可怕多了。”
听到将自己与虫子相提并论,凤夜辰顿时脸部有些痉挛,抽了几抽才有些挫败道:“这个世上,还真的只有你敢这样说我了。”
孟漓禾挑挑眉,不以为意,只是重复之前的问题:“你怎么在这里?”
“你说呢?”凤夜辰终于收起方才的玩世不恭,“自然是来救你。”
孟漓禾有些惊讶,眼中带着一丝迷茫:“救我?”
凤夜辰无奈的挑挑眉:“不然你以为一国之君,只身潜入大牢,只是为了和你叙旧?”
经他一提醒,孟漓禾才赶紧朝外面看了一眼。
只见原本守在外面的两个御吏,此时均已趴在桌子之上,而房门也被打开,看样子,是被这家伙迷晕了。
这下才真的反应过来,这家伙当真不是说着玩的。
只是,这家伙竟然要……劫狱?
有些无语的开口:“凤夜辰,你好歹是一国之君,你知道你自己是在做什么吗?”
“当然知道。”凤夜辰不以为意的说道,“你以为我想?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恐怕这辈子没机会踏进别国的大牢。”
孟漓禾不由叹了口气:“那既然不想为何还要做,我可没有……”
“对,你是没有让我做,是我自己主动要做。”不等孟漓禾说完,凤夜辰便开口打断,语气里有些不易察觉的冷然。
孟漓禾顿时一噎,只觉自己好像确实是不该这种态度,毕竟,无论如何他是好意,所以也缓和语气说道:“凤夜辰,我非常感谢你千里迢迢过来救我,但是,我不能和你离开。”
凤夜辰眼睛一眯,不由有些自嘲般一笑,接着,眉目一厉道:“孟漓禾,你难道还想指望宇文澈?指望一个连王妃都不能保护的废物?”
听到此,孟漓禾不由紧皱眉头:“凤夜辰,我很感激你来救我,但也请不要这样说宇文澈,这件事与他无关。”
“呵……”一声轻笑从凤夜辰的嘴边溢出,只是,故意做出的轻蔑之色,却也掩盖不了心底深处不断涌起的醋意。
没想到,他不惜劫狱赶过来救她,她却还在维护那个男人。
宇文澈,你凭什么?
所以,当下,话语更加锋利:“与他无关?与他无关,又怎么会扯上丞相之女?与他无关,他怎么不能保护你出狱?他不是废物,谁又是?”
听他再一次提起这个词,孟漓禾不由反问道:“凤夜辰,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要保护我,那你可曾保护我不被凤清语在碗里下毒?如果宇文澈是废物,那你又是什么?”
凤夜辰顿时一愣,当时他就是怀着对自己的气恼,所以才离开回国。
如今被孟漓禾当面质问,便是直接戳到了他的痛处。
可笑他居然还在说宇文澈,原来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眼里顿时黯淡了许多,沉默良久,凤夜辰才开口:“你说的没错,我也是个废物。”
听出凤夜辰话里的失落,孟漓禾不由摇摇头:“凤夜辰,我觉得你一开始的想法就是错的,为什么一个女人必须要被一个男人保护?每个人都是独立存在的个体,都应该对自己负责,不是做了女人就应该柔弱的被男人保护,也不是女人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怪这个男人保护不周。”
凤夜辰不由有些迷茫。
因为在他的观念里,根深蒂固的就认为女人天生就该被男人保护。
独立存在的个体?这又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自己保护自己吗?
那嫁男人有什么用?
“凤夜辰,其实在你的心里,女人是不是就是你的所有物?是不是就是你的附属品?”
孟漓禾不希望和凤夜辰讨论什么大道理,但按照现在这个样子,似乎如果不说通,这个人就在这个牛角尖里走不出来了。
包括上次凤清语下毒事件也是。
其实那件事她真的不怪凤夜辰,何况后来凤夜辰又一路陪她找到神医。
看起来好像是将功赎罪,但她认为,一人做事一人当,她也从来没用凤夜辰的好来抵消凤清语的罪。
只不过,最多因为宇文澈最终无事,所以顾及到她的身份,没有去计较罢了。
凤夜辰这次更加迷惑了,附属品?所有物?
难道自己娶回来的女人,自己心爱的女人不应该属于自己吗?
看出凤夜辰眼中的迷茫,孟漓禾不由淡淡一笑:“可是女人根本不该是男人的所有物。女人完全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养活自己,甚至于,也可以随时离开这个男人。”
这样一个几乎可以堪称为离经叛道的言论,却让凤夜辰眼里愈加清明起来。
是啊!他怎么忘记了这个女人有多不同?
但是,也恰恰是这份不同吸引了他。
而她的这番话,也让他重新思考了看待孟漓禾的方式。
也许一开始他就想错了。
除了自己比宇文澈失了先机以外,剩下的便是没能准确把握这个女人的心吧!
那宇文澈,便是这样对她的吗?
不让她藏在自己的羽翼底下,给她充分的自由。
那么也同样给她随时离开自己的权利吗?
那他又怎么舍得?
“所以凤夜辰,我不能和你走。”孟漓禾又接着说道,“而且,我也不能以这种方式离开这里,我没有罪,我要堂堂正正的从这里走出去。”
要说之前孟漓禾的理论,还能说服自己努力去理解的话,现在这一点,他即使认同,却也不赞成。
所以,当即拧紧了眉头:“你觉得,如今的形势,难道还有其他方式可以离开?如果我的消息没错,明日,你恐怕就要被定罪了吧?”
“对。”孟漓禾点点头,“但你也说了是明日,而且是要定罪,却不一定是定我的罪,你怎么知道事情没有转机呢?”
“转机?你是说还有翻案的可能?”凤夜辰好奇的眯起眼打量她,他还真的不确定这个女人是不是留了一手。
“当然,就算已经被定罪,冤案也有被平反的一天。”孟漓禾说的异常自信而坚定。
甚至让凤夜辰看不透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到底是不是只是为了让自己打消计划离开,而故意说的假话。
而除此之外,他又有一丝期待。
因为这一局在他看来已经没有翻盘的可能。
而这个女人……当真可以做到吗?
思量片刻,凤夜辰还是松了口:“也好,反正劫狱之事,又不止这一天,暂且先看看明天到底是否能如你所说也可,但你记得,若依然是这样的结局,我依然会将你带走,二话不说。”
话一说完,孟漓禾便只觉有风自脸上拂过。
让她不由自主的闭上眼。
下一秒待她睁开眼时,牢内已经没有了凤夜辰的身影。
而那牢门也已经重新锁上。
安静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道光忽然从窗口闪过,接着一声惊雷忽然在天空炸响。
孟漓禾重新躺倒在草席上,不由叹了口气。
没有想到,时间竟然会这么紧迫。
就好像是故意不给他们时间反击。
那件事,不知道宇文澈到底能不能做到。
罢了,孟漓禾慢慢闭上眼,干脆去睡觉。
因为她还要养足精神,以保证明天大脑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运行。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到那句话。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她虽然不是海燕,却也相信风雨过后是彩虹。
所以,很快,她便努力摒除杂念睡去。
天上,又一道闪电几乎划亮整个夜空,那一瞬间,也照亮孟漓禾沉睡的脸。
轰隆——
闪电过后,必是雷鸣。
一声巨响,震的皇宫里所有人俱是一震。
电闪雷鸣过后,瓢泼大雨随后汹涌而至。
皇上的寝宫外,公公看着面前跪了一天的人,被大雨浇的睁不开眼,劝慰的话虽然已经说了许多,但此时终究还是看不下去,打了油伞跑过去。
努力将伞朝着宇文澈的方向靠近,试图为他挡些雨。
这公公以前受过芩妃不少恩惠,如今芩妃回来,也是颇为照顾他,他也无法做到完全不管。
只是,只一瞬间,他的宦官服便被打湿一半,还是坚持劝道:“覃王,依老奴看,您今日还是先回去吧。皇上说了不会见您,现在也这么晚了。”
“有劳公公挂心了。”宇文澈抬起手将伞完全拨回去,让它全部遮住公公的身子,这才道,“那就麻烦公公禀告父皇,如若他不见本王,本王便一直跪在这里等他。”
公公摇了摇头,终于还是走回,犹豫了一番还是推门而入。
接着,便是里面摔东西之声夹杂着暴怒声传来。
之后,便听门再次打开,然而却是公公一脸焦急的说:“王爷,您还是快走吧,皇上说了,您若是执意留下来,他便要赏你板子了!”
第300章 苦肉计
殿门再次打开,然而却是公公一脸焦急的说:“王爷,您还是快走吧,皇上说了,您若是执意留下来,他便要赏你板子了!”宇文澈眼中方才一闪而逝的期待落空,然而却变成了坚定。
目光直直的看向殿门,忽然大声道:“父皇,今日除非您打死儿臣,否则儿臣一定会等到见您的那一刻!”
“逆子!”这一次不等公公传话,皇上的声音已经从里面传出,“竟敢威胁朕!来人,给朕打,打到他服软的那一刻!”
很快,噼里啪啦的板子打在宇文澈的身上,饶是宇文澈,也在不久之后,皮开肉绽。
鲜血混着雨水,滚落于地,蜿蜒的在门前的石缝里流转。
而被打的宇文澈一声不吭,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甚至,故意撤了内力。
殿内,殇庆皇听着殿外这一阵阵声音,却好像敲在了自己心坎。
这件事,牵扯到皇妃与丞相嫡女。
他实在是不方便出面。
丞相现在的势力日益壮大,已经到了连他都要忌惮的地步。
若是,在此事上,他出面,一个不妥,可能就会引起丞相的反目。
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而且,那覃王妃聪明绝顶,若是此事非她所为,想必一定有办法为自己洗清冤屈。
这个澈儿,又何必一直要见自己?
忽然,公公再次匆匆进门,有些犹豫的说:“皇上,您不然还是去看看吧,芩妃……”
皇上心里一跳:“芩妃怎么了?”
“芩妃娘娘正在外面,为覃王打着伞,如今身上已被淋透,而且王爷也要支撑不住了。”
“真是胡闹!”皇上气的一拍桌子而起。
他这些年亏欠芩妃良多,而芩妃此次归来之后,竟然对他以前将她置于冷宫分毫不怪,甚至还主动宽慰他,表示十分理解,以及并不介意。
这一点,让他更为内疚。
他一向喜欢温顺的女子,这芩妃又一向貌美,即使以现在的年龄,站在这后宫的年轻女子之中,也丝毫不逊色,反而更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这更让他不止是内疚,反倒是觉得自己又一次迷恋。
所以带着这种复杂的心情,他近日来可以说是极其宠爱着芩妃,平日里各种补品滋补着,就怕她那些年在后宫落下病根,以后受了苦。
没想到,她竟然自己去站在这雨里?
这不是故意做给他看吗?
他生平最讨厌被人威胁,所以方才宇文澈的话,才让他一怒之下,赏了板子,原以为他会退缩,结果这个儿子,当真是硬气的很!
可是,如今被芩妃这种半威胁的姿态,他却偏偏无可奈何,谁让他这么多年,一直亏欠她呢!
忍了忍,最终还是站起身,由公公推开宫殿大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雨,宛若倾盆,打在泥土之上都生生的砸出了坑。
然而,芩妃如今一只手打着伞,将伞尽数举在宇文澈的头顶,自己却整个身子都淋在雨中。
宇文澈此时已经闭着眼,不知是否因被打太久,已经昏迷。
就看芩妃那站立不稳,摇摇晃晃的身子,也知道她已在艰难支撑。
皇上当即皱紧了眉,直接大步走到芩妃身边。
公公赶紧拿着伞追着为皇上打着,雨点大的,几乎让本就上了年岁的他跟随不及。
然而,皇上却一把夺过公公手中的伞,直接为芩妃遮住雨,带着关心及微怒道:“芩妃,这么大的雨,你这是……”
“皇上。”芩妃虚弱的开了口,竟是对着皇上温柔一笑,“臣妾这些年从未尽过做母亲的责任,只有这个是能为澈儿做的。”
皇上心如刀割,芩妃竟然不是在为宇文澈求情,而只是想作为一个母亲保护自己的儿子。
澈儿将她接出去这么点时间,就可以将她的病治好。
而自己却不管不问了这么多年,那她不能尽母亲的责任,岂不归根结底是怪他?
忍不住有些无奈道:“芩妃,你这是在怪朕吗?”
芩妃立即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皇上怎么会这么想?皇上所做的决定,一定是有道理的,后宫不干政,臣妾绝不会对皇上有所质疑,澈儿如此也定是他做了错事,臣妾这样,也只是作为一个母亲,心生不忍,若是不妥,还请皇上恕罪。”
果然,这世上大部分的男人都敌不过温柔乡。
听到这话,皇上更是不是滋味。
他可以对自己的儿子狠心,却无法对一个事事为自己着想的女人狠心。
罢了,就算是亏欠他们母子的吧!
板子还在继续,没有皇上的命令,一直都在打着。
皇上终于打起手:“都下去吧!”
然而,宇文澈却没有睁开眼。
公公不由上前去查看,接着,顿时一惊:“皇上,覃王呼吸微薄,已经不省人事!”
“澈儿!”芩妃一个激动,险些也晕了过去。
“快请太医!”
顿时,皇上的寝宫内外,兵荒马乱。
这夜,注定无法平静。
清晨的阳光从牢中的窗口射进。
果然经过了一夜瓢泼大雨,太阳又重新升了起来。
孟漓禾睡了一觉,只觉精神十分饱满。
望着窗口外的阳光,孟漓禾长叹一口气,今日,恐怕又是一场硬仗。
也不知道宇文澈这一夜过得怎么样。
会不会为了自己奔波一夜未睡呢?
为什么才分开了一夜而已,心里就这么空落落的,甚至有些发慌。
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呸呸呸!
孟漓禾摇摇头,赶紧摒除一些不好的猜想。
想什么呢!
宇文澈怎么会有事?
他最多也是担心她而已。
哎,可是心里跳的极其不平,还是免不了的胡思乱想。
明明现在最危险的是自己啊!
她也真是服了自己了!
不过,她倒也没有多想太久,因为,不出她所料,太阳升起没有多久,她甚至还来不及用早餐,便被薛瑞传到堂上。
倒也好,早一点面对,早一点解决!
孟漓禾整理好衣襟,淡定自若的跟着几名侍卫慢慢走进,目不斜视,一副云淡风轻。
那模样,让人完全看不出,这个女人是经历了一晚牢狱之灾。
甚至与昨天从覃王府走出之时,并没什么两样。
让薛瑞都不由一愣。
该说这女人心里素质好,还是她根本不怕呢?
只不过,证据面前,她再怎么心理素质好也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