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也没奢侈到能餐餐热食。」特别是变异期快到了,我还得攒晶核升级提高能力或是解锁灰色物品,兑物点数暂时不会增加,就只能省吃俭用了。
「那就好。」她嘘了口气,放下心来,「对了,幕怎么都不说话?」
她偏了偏头,看向我身后的人,却被那双鸷悍的眼眸给惊了一跳。
「怎、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话吗?」
「他不是幕。」我道,「是卓。」
两人一脸云里雾里。
我呼了口气,将「卓幕」的事情大致说来。
他们将会住在这里一个多月,这段时间,「卓」与「幕」必定时常交替出现,他们迟早也会看出不对之处。何况,卓并未伪装自己,显然不屑多加掩饰,这样一来,不如直接坦荡的告诉他们真相,好过未来留下疏离的心结。
听完来龙去脉后,向绿竹与方磊脸上满是深刻的同情。
「我还以为自己和绿竹被同伴背叛抛弃、丢在丧尸群里已经够惨的了,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啊。」
方磊一阵唏嘘,随即被向绿竹打了后脑勺。
「这句话不是那样用的。」她娇斥道,随即看向脸色更加阴沉的卓,「抱歉啊,阿磊他时常这样口无遮拦,但他不是有心的。」
卓不语,但两人未注意到的菜圃角落里,几颗石头隐蔽的飘浮了起来。
我连忙按住了他的肩。
「卓不会介意的,只是他不太喜欢人家提起他的过去。」
「抱歉,一时口快。」方磊难为情的搔了搔面颊,身为过来人,自然知道被揭疮疤是多么难受的事。
几颗石头缓缓归位。
我悄悄松了口气,这事就算这么揭过了。
第36章 幕的苏醒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吃过了吗?」我问。
方磊摇头,向绿竹道:「末世前我存了不少真空食物,刚载了满满一车回来。」
她指着停在一旁的厢型车。
「待会大家就一起吃吧。」
「不行,」我道:「才刚说好,你们的三餐由我包了。」
「没关系,就当作是赔罪嘛。」方磊说道,「存货还多着很,就算天天变着花样,也够吃上好几年的。」
「是啊,阿磊说得没错。这点小事就别太计较了。」向绿竹帮腔。
「既然这样,那这顿就感谢你们请了。」我笑道。
「没问题,快来看看想吃什么?」
她打开后车厢,露出堆栈得满当当的纸箱,里头满是各种可口的食物,一个纸箱里甚至放满了冷冻熟食。
「我那仓库里有不少自发电冷冻柜。」向绿竹道,「干粮和常温真空包食物就那么几种,我怕天天吃会腻,就设法增加了一些品项。」
我大致翻看着,越看越忍不住黑线。
「羊肉炉、麻油鸡、酸菜白肉锅……居然还有年菜?」
「就算末世,也是要过年的嘛……」向绿竹笑道,「不过这些菜也不一定非得过年时才能吃,嘴馋想到时就能拆来打牙祭了。」
我点头。
的确,在这人人自危的末世里,谁能保证自己能活到何时,及时行乐才是常态。
「不过,冷冻食品不易置放,这些就算吃上三餐,也吃不完,你们打算怎么保存?」我问。
「这个嘛……」向绿竹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道:「我们想向您借用冰箱,作为租用费用,每天支付一包冷冻食品作为加餐之用,您看行吗?」
我摇摇头:「租金用不着那么……」
若是末世前,这样的做法算不得什么,但如今食物珍贵,我又不缺这么点粮食,自是不会同意。
「不行,这是一定要的。」向绿竹坚持道,「您应该明白,在末世之中,能有一方不用担心被丧尸侵扰的居住地是多么可贵,我和阿磊有幸能在这里安居一阵,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原本贡献点心力便是应该,哪怕您向我们索取这一车的物资也不算过分,但您非但没那么做,还供我们三餐,说实话,我们答应下来已经是厚脸皮的了。现下还借您的冰箱、用您的电,要是再不付出什么,我们实在没脸再待下去了。」
「绿竹说得对。」方磊也道:「我书读得不多,话也不太会说,但至少还懂得一点道理。这世事讲究的就是公平,可不是谁拥有的多就活该付出的多。您的好意我和绿竹都明白,只是我们也有自己的原则,不是像个贪婪的小人一样,一味的有便宜就占。」
「箱子里的冷冻食品至少有五十包。」向绿竹说,「一天一包的话,到第二次变异时也差不多能吃完,就当作是我和阿磊出的加餐补充,全部送给苏令先生您。另外,您先前给我们的『普通丧尸驱逐剂』我们并没有使用,现在也一并交还。」
「不用这样,食物我就收下了,至于驱逐剂,你们就自己留着。」五十包食物远远超过五百点的价值,这样一番你来我往,还真说不出是谁赚谁赔了。
这回向绿竹并没有推辞,满心欢喜的收起了驱逐剂,便让方磊抱着装有冷冻食物的纸箱进了屋内。
说起来还得感谢我平常都是直接兑换出材料煮食,因此冰箱里并没有放置什么东西,否则这么一大箱东西要塞进去,还真得头疼好一会儿。
之后,便是晚餐时间,卓的冷淡态度和方磊的不擅言词让餐桌上的气氛微微有些尴尬,但所幸未再起波折。
饭后,卓取出笔记本不知写了什么,便在众目睽睽下走上了楼。
我心觉有异,便一路跟在他的身后。
只见他步履微有蹒跚,径直走到床边后,还没来得及躺下,便忽地倒了下去。
我眼疾手快,在他尚未碰触到床铺前,及时将人揽入怀中。
他虽然削瘦,体重却仍超乎我的预期,我一时重心失衡,整个人便随之坐倒在床,床铺枕头都随着惯性弹跳了两下。
他也半摔在地,整张脸重重磕在我的胸膛上,我吓了一跳,连忙挣扎着起身,将昏迷不醒的他扶坐在一旁的室内椅上。
将他上上下下检查了番,幸好没什么大碍,只是鼻尖发红了些。
不一会儿,他鼻间发出低哼,缓缓醒了过来。
是幕。
「阿令……」他眨眨眼,看着四周和图书馆南辕北辙的环境,单纯的眼中充满疑惑,「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对……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看书看到睡着了?」我问。
在图书馆时,我离开之前,他还一副充满干劲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转瞬即睡的模样。
「我看到一半时,心跳忽然变得很快。」他蹙眉努力的回想,「然后觉得想睡,眼皮就睁不开了。」
「阿令,后来是你把我搬回来的吗?」
「不是。」我道,「是这个身体原本的人格苏醒了。」7
「真的吗?」幕相当吃惊,「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他是不是……想要回他的身体?」
「别想太多。」我安慰道:「他是个……很有个性的人,目前也没有取回身体的想法,还有,他同意你叫做『幕』。」
我将之后的事告诉了幕,包括那人的名字是卓幕,而我叫他「卓」,用以区分他们彼此,此外他还帮我开了货柜车回来。
自然,我省略了他最初攻击我的那一段。
「听起来是个好人。」幕天真的结论道。
我嘴角暗自抽了抽。
「对了,他还留了东西给你。」我将落在一旁的笔记交给他,「里头有他给你的话,当然你也可以留话给他,下次当他出现时,我会帮你转交。」
「真的吗?」幕开心的接过,像个初得到糖的小孩一般,迫不及待的开始翻阅。
看着看着,脸就黑了。
简直乌云罩顶。
第37章 卓的笔记
「阿令,他不是个好人!」他难掩气愤:「他说无法读你的心,不知你是敌是友,要我对你保持警惕,可以的话,最好从你口中套一些话。」
我:「……」
他是要你套话,不是要你这么正大光明的投敌卖友啊,孩子。
我忍不住摸摸他的头。
「阿令你看,这个坏人还说了一堆你的坏话!」
他将大敞的书页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在看清上头的文字前,我便伸手将笔记给按覆下来。
「阿令?」他不解。
「这是你跟他的秘密,不应该让我观看,里头的事,你跟他知晓就好。」我道。
「可是……」
「难道你希望写给他的东西,被他拿去给另一个陌生人看吗?」
「我不怕。」他无比认真的说道:「陌生人的看法我不会介意。」
「万一他拿给朋友呢?」
「他有朋友吗?」幕困惑道,「是出卖他的那一个?但拿给敌人看没问题吗?」
噗嗤!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没有朋友」这句话真是一记会心重击,幸亏卓不在场,不然肯定得立刻暴走。
不知道是我的笑触发了他什么,他定定看着我,忽地眼睛一亮。
「对了,」他邀功似的道:「你不能看,那我就念给你听吧!」
说完,不等我阻止,便滔滔不绝的念诵起来。
「别……」我制止,却是无用,他已双耳不闻外事,一句接着一句往下读。
音钻入耳,不听也被人当作听见了,想着卓扭曲狰狞的面容,以及冰渣般的冷言冷语,我暗暗叹气,这黑锅看来不背也得背了。
只是我向来不喜被人冤枉,既然如此,干脆便把这罪名给坐实了吧。
于是我也不再克制避讳什么,干脆敞开了耳朵听。
卓这人文笔有如其人,用字冷峻,谴词精简,语句讥诮不拐弯抹角,话里话外都是对我的防备,也询问了幕不少在研究所里的事,并要幕将他沉睡的这段时间外界所发生的点滴都如实记录下来。
不过令我意外的是,在话语最后,他竟要幕在不危害自己的情况下多加协助我,当作偿还住在这里的租金,显然是受到了向绿竹和方磊那番话的影响。
「看来他也不是那么坏。」幕二度修改了自己的结论。
「他只是一时被恨意蒙蔽,所以将周遭的人都当成了敌人。」
被背叛出卖之痛,足以使人性情大变,产生极度的不信任感,这是一种受伤后下意识的自我保护,并且影响恒久。
「对了,他还要我帮阿令你盖房子。」幕道,「上面写着他载了一车材料回来,要我今晚就帮你盖好。盖房子有这么快吗?」
「组合屋是没问题的。地基方面,我们也载回了不少速硬水泥,所以能够省下很多时间。」
「那就快点开始吧。」他跃跃欲试,看样子急着想表现自己。
我便被兴奋的他给拉下了楼。
厨房与客厅是连通着的,向绿竹正在厨房里洗碗,方磊则拿着抹布在客厅里擦拭桌子,见我们下楼,齐齐望过来,很敏感的在第一时间发现气氛有所不同。
「是……幕吗?」向绿竹问。
我点头。
「果然,跟卓的感觉有很大的不同。」她道。
「是啊,轻松多了呢。」方磊哈哈大笑,「我还真怕这张臭嘴又说错了什么。」
「他果然没有朋友。」幕闻言,暗暗又补了一刀。
我:「……」
向绿竹与方磊没听见幕的低喃,交相关心的问了几句,态度很是热情。
共享身体最怕的就是休息不足导致身体吃不消,但或许是异能者素质较为强健的缘故,幕表示自己并未感到不适,只是不太习惯记忆中断的经历。
知道我和幕接下来要建造仓库后,两人纷纷表达了出力的意愿,我并未推辞,向绿竹的异能和方磊的气力能够帮上不少忙,让兴建的时间大大缩减。
于是我们四人鱼贯走出房子,在前院里站定。
组合屋的左侧是温室的预定地,向绿竹和方磊的四人帐便暂时搭设于此;右侧是仓库的规划地,此刻正放着一些农机具。
将杂物搬开后,地面恢复了空旷,之后在向绿竹和幕的异能协助下,很快便向下挖出了个半米深的方形大洞。
依据《基础建筑》一书的指示,我和方磊一同进行灌浆,速硬水泥的包装袋上清楚说明,加水简单稀释拌合后,只要六十分钟便能完全干燥,因此在等待的时间里,我们暂且休息,我请幕将桌椅搬移出来,向绿竹则进屋泡了壶茶,方磊豪爽的拆了几包零嘴,我们四人就这么坐在星空下,悠闲的喝茶聊天。
先开口的是向绿竹,她给大家斟完茶后,便说起和方磊一起狩猎丧尸的经历。
长效版的『微弱丧尸驱逐剂』只有一支,她给了方磊使用。虽然自己没有防护,但只要待在爱人周围十米内,便能安全无虞。
这么做有个好处,便是能在十米圆内自由游走,击杀一级丧尸。
穿过防护罩的一级丧尸是由四面八方而来,随着两人站位远近的不同,一部分朝向绿竹攻击,剩下的则朝方磊而去。
两人可随时藉由位置的改变,形成双攻或是一守一攻的战斗型态,达到同时攻击或是互相掩护的状态,只需要一支驱逐剂便能达到使用两支驱逐剂的效果。
当然,不仅只是两人,只要有足够的信任度,也可以只使用一支驱逐剂形成多人战斗的模式,由一人担当核心,其它人作为卫星,使用同样的方式进行狩猎。只不过人越多,「核心」的协调工作越加吃重,一个不慎便可能造成队友出界,遭到外围的零级丧尸攻击。
向绿竹和方磊原本就心意相通,信任度极高,经过丧尸潮的生死考验后,情感更是密不可分,因此战术搭配得天衣无缝,若不是必须到仓库搬取物资,说不定还能杀上更多丧尸。
接着,她话风一转,说起了回程时遇到的异事。
第38章 我是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清和医院周遭的丧尸特别多,密集得我都要以为那里是丧尸的诞生地了。我跟阿磊不敢招惹,远远便事先避开,还绕了点路回来。」她说道,「苏令先生,您之前和幕不是从那里逃出来的吗?该不会那些丧尸也是……」
我点头承认。
「怎么办到的?」方磊咋舌,「该不会是用驱逐剂反向驱赶的吧?不对,超过十米丧尸还是会跟着跑,怎么也会留出一道缺口的吧?」
「是不是丢了些动物尸体还是一些血肉?或者是晶核?」向绿竹猜测,「那些对丧尸的吸引力都比活人来得大。」
「差不多是正解了。」我微笑道,「从外围开始,一直到中心的清和医院,每向内推进一圈我便放几个闹钟,那些闹钟每隔三分钟便会依序响起,引着丧尸朝医院前进。」
「高招。」方磊竖起大拇指,「闹钟几乎人人家里都有几个,好用又免费,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招?」
「您这么做是为了困住那些研究人员吗?」向绿竹问,「不过他们都是普通人,就算没集结那么多丧尸,他们也逃不了不是?」
我告诉他们,林清和不久之后便会派谴搜索队员进行援救,那些丧尸主要是为了给他们添堵之用。
若是林清和真铁了心的要救那些研究人员出来,并不是完全不可能,只是耗费的人物力会大大超乎他的预期,让他心头淌血不止。
当然,若要放弃援救也并非不行,只是顶尖人员和精密仪器的巨大损失也够他钻心的了。事后他还能否再组织一支能力不相上下的团队,那就是个未知数了。
「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啊。」向绿竹叹道,「林清和究竟会在两难里做出什么样的抉择呢?」
「商人最看中的就是利益,不管怎么选都是赔本大出血啊……」方磊也道。
「如果他选择救那些研究人员的话,我还会高看他一些。」向绿竹又道,「我猜他也会这么做。若非这样,他根本没有必要在撤离的时候还给那些人送食物下去。况且引开那些丧尸再进行援救,怎么想都比重建一座实验室要来得容易多了。」
「那也要不惊动其它人才行吧。」方磊一把撕开了包装袋,开始嗑起瓜子来:「他要是真那么良心,大可在一开始就把人救走、仪器也一并运走,做什么只扔食物的虚伪事?」
「全是为了维持那张大家关注的面子。」向绿竹撇嘴,「要不是被说穿,我还真一直以为他是个万年难遇的好人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道,「总之,这几天搜索队应该就会前往医院救人,要狩猎丧尸可以,但别太接近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