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挑挑眉:“你是说,三兄弟都看上了江鲤?那宋老二干嘛不直接说,非要每天跑去羞辱他?”
“有病,还不吃药呗。”杜乐丁调侃道,“我分析啊,这个江鲤可能跟宋扶属于两情相悦的那种,宋老二就各种嫉妒他大哥。不过江鲤对宋扶应该也是爱恨交织吧,毕竟宋扶灭了他的南奉国。”
查理拱起个八点二十的眉:“好复杂。”
杜乐丁继续说:“宋臻帛书里不是曾说过,他跟江鲤关系好,也遭到宋老二嫉妒吗?所以这个宋老二就是个丧心病狂的变态,把他哥和他弟弟都搞死了。哦,江鲤也被他弄死了。”
奈特冷笑了一声:“这是帛书上清清楚楚写的,还是你编的?”
杜乐丁一脸认真:“都说了帛书作者只是给了暗示,我这是合理猜测。”
“你的‘演技’练的越来越好了。”奈特讽刺的评价道。
杜乐丁不认为自己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而是有理有据的。他指着帛书的后半部分说:“这个宋老二有病到什么程度呢?江鲤过生日的时候,宋臻弄了几坛他们家乡特酿的酒想给他当礼物。二哥听说之后,便收买宋臻身边的亲信告诉他说,这酒不对,里面少了某种东西,根本不是南奉特酿。”
宋灼命人将一种小红豆一样的果实交给宋臻,告诉他需得将之磨碎混入酒中,这特酿才算完成。宋臻曾去打探过,果真有此说法,便将小红豆研磨成粉与酒混合在一起。
杜乐丁:“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他以为是相思豆,却不料是夺命散。这种小红豆的核有剧毒,总之江鲤喝过酒之后就死了。”
恐怕宋臻不肯善罢甘休,跑去找宋灼质问。由此也引出了他那份帛书中提到的被污蔑谋逆造反一事。
查理为古人唏嘘:“江鲤好可怜,宋臻也好冤啊。”
“关于江鲤的死,这货又有暗示,”杜乐丁把帛书卷了卷,“作者的意思是,江鲤在喝酒的时候可能已经意识到里面有猫腻了,但他还是喝了下去,可见当时是一心求死的。”
“就算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死的,又没有提到乌扇公主,有什么用啊?”周如许吐槽道。
杜乐丁放下帛书:“有人特意留下了这些线索,肯定是有某种目的。我们现在手边的东西不全,无法拼合出完整的真相,暂时来说的确没用,但以后就说不准了。”
苏腾道:“我这边还有个线索。”
说着,他打开邵科发过来的邮件,把那张火鸟纹银铎的照片给他们看。
杜乐丁站起来盯着光屏上的照片:“你在哪看到的?”
铎盛行于中国春秋至汉代,像是一个巨大的铃铛。可以用于宣布政教法令,同时也是一种乐器,经常被用于装饰悬挂在不同器物上。不过通常铎只有铜制和木制,纯银打造的太过稀有,具有着独一无二的特质。
苏腾将桑灵公馆的情况说了,打算过几天便在邵科的引荐下去看看具体情形。如果银铎真是从乌扇公主的银棺上被偷走的,那把银铎送到公馆的人,可能会了解一些内幕。
相较于其他人的兴奋,奈特很冷静:“你拿什么进入桑灵公馆?”
奈特的眼神意味深长,她知道苏腾手里其实有不少东西能够令他轻而易举的在公馆里得到最高权限。但苏腾是绝对不会动那些东西一下的。
杜乐丁理所当然的说:“不是所有地方都得走正门吧。”
“没错,我也不喜欢走正门。”奈特瞄了他一眼,“不过桑灵公馆的安全系统很复杂,里面的藏品种类繁多,即便进去也不容易找到。最好的办法是兵分两路,如果银铎是竞拍的藏品,那就光明正大的买下来。如果不是,那再另想办法。”
斯诺摸着下巴琢磨道:“除了这些青铜盒子金属块,我们也没有什么来自地球上的古物。不如你问问你那个朋友吧。”
苏腾最不想的,就是让邵科帮忙。他若是欠了那货这么大的人情,肯定是要加倍奉还的。
“这个行吗?”杜乐丁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餐厅,此时正站在餐厅门口,手里捏着一颗浑圆的大珠子。
周如许:“珍珠?个头够大的,不过好像不太行……”
杜乐丁伸手把灯关掉:“行,不,行?”
一片黯淡之中,杜乐丁手中的珠子像是一盏灯,发出了柔和瓷白的荧光,将他的脸映亮。
查理惊呼道:“夜明珠,你从哪弄来的?”
杜乐丁把灯打开,冲苏腾笑了笑:“皇帝给我的临别礼物。”
苏腾早就猜到杜乐丁可能从沙漠下面拿到了什么东西,只不过一直没有直接戳破而已。他冲杜乐丁勾勾手指:“上交。”
杜乐丁把夜明珠塞到他手里:“这回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去了吧。”
苏腾点头道:“做好两手准备吧。”
商议完毕,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众人又困又乏,赶紧去休息了。周如许和斯诺被安排住进了客房,临睡前又为谁睡哪个房间吵了一架。
杜乐丁躺在床上等查理睡着,爬起来跑去了苏腾的卧室。开门的时候他自己都有点哭笑不得,怎么老是偷偷摸摸的在深更半夜往苏腾房里跑。
“小苏苏,赶紧醒醒。”杜乐丁走到床边拍了拍被子,发觉床上是空的,“人呢?”
他正要出门去找,苏腾刚好推门进来。
杜乐丁:“你干什么去了?”
苏腾把手里的盒子放在桌上打开,将里面的眼球取出来,跟之前刚从青铜盒子里发现的眼球放在一起:“你觉得这是同一个人的眼睛吗?”
“这还真不好说,”杜乐丁在桌前坐下,“不过重瞳这么特别,应该不会很多人都有。”
苏腾低头看着他:“你这个时候来找我,是想我了,想要跟我一起睡,还是为了这对眼球?”
杜乐丁狡黠一笑:“想你想的睡不着觉。”
苏腾在他嘴唇上按了按:“虽然我说你可以每天都骗我,但演技能不能别这么假。”
“想到这对重瞳,自然就会想到你,所以说想你也不算骗你。”杜乐丁拍了拍他的胳膊,“帛书里还有些内容,当着他们的面我没说。”
苏腾已经料到了,他把两只眼球化石收好,在桌上坐下,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杜乐丁:“帛书上描述了江鲤的容貌外形。”
这种人物传记往往会提到人物的长相,宋臻帛书里也曾用大量笔墨描述他有多帅多潇洒。江鲤的帛书相较宋臻的帛书稍显客观一些,感情色彩没有那么浓重,不过对于他容貌的描述还是花费了一些心思。
“江鲤容貌昳丽,俊美非凡,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杜乐丁概括总结的说。
苏腾觉得这番话没什么特别:“这不是很符合你的推测吗,三兄弟为他相爱相杀,他怎么也该是个容貌气质出众的人。”
杜乐丁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皱起眉说:“这些都不是关键。最重要的是,帛书里说,江鲤双眼异于常人,长了一副重瞳。”
苏腾脑筋转的很快,记忆中所有相关的信息全都涌现出来:“他会不会是地穴居民的后人?帛书里不是说他母亲是异族人吗,也许他母亲就如同壁画里画的那样,因为被鱼睽神木上的重瞳之鱼注视过,所以生下的孩子便长了重瞳。”
“你跟我想的一样。”杜乐丁点头道,“帛书上还说,江鲤死后,宋灼依然没有放过他,将他的头砍了下来,还把他的眼睛挖了出来。”
苏腾摸到手边的盒子:“这对重瞳,会不会就是江鲤的?”
杜乐丁也无法确定:“也许是,也许不是。”
古时候天生异相的人往往会被视作拥有天命之人,要么便会成就一番大业,要么便会酿成一场祸端。江鲤自幼受尽白眼,也正是因为这两个原因。
苏腾:“宋灼似乎对江鲤恨之入骨,连全尸都不给他留下。宋灼之所以挖出他的眼睛,也该是出于忌惮之心吧。”
“按常理来说的确如此,不过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杜乐丁推测说,“目前的两份帛书里,都没有正面对宋灼做过记录,不过根据作者的暗示,宋灼这个人内心极其复杂,尤其是对江鲤的感情。”
“周如许他们不是在海底墓里见到一具身着华服的无头男尸吗,我怀疑那就是江鲤的尸体。而我在沙漠地下那棵诡异的树上见到的‘果实’,可能就是江鲤被斩下的头颅。”
苏腾想了片刻:“海底墓本该是宋灼与其皇后的合葬墓,为什么江鲤的尸体会在龙凤棺里?”
“有两个可能。”杜乐丁伸出两个手指头晃了晃,“一,某人将宋灼和皇后的尸体搬走,把江鲤的尸体放进了棺材里;二,从一开始,入殓的就是江鲤的尸体。至于宋灼去了哪里……”
杜乐丁抿了抿嘴唇,趴在苏腾腿上道:“你说,那个被锁链锁在树上,被剥掉脸皮的皇帝,会不会就是宋灼?”
苏腾把手从他后领子里伸进去,在他脊骨上揉按着说:“如果你的推测都是正确的,那这一切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这个人是谁,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杜乐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我只知道这个人跟宋臻关系很近,对宋灼的行为十分不耻,与江鲤似乎不太熟……你手再往左点,帮我抓抓,再往下一点,对,就是那儿,哦~~~~~~舒服。”
苏腾忍不住笑了:“宋灼墓里的青铜盒子,应该装着记载他生平的帛书吧。”
“嗯,八九不离十。”杜乐丁抬起头看像苏腾,“还有个事儿,我得跟你说说。”
苏腾低声道:“说吧。”
杜乐丁坐起来,把椅子搬到苏腾正对面,搂住他的腰说:“我也是刚刚想到的,星盘应该一共有七枚。”
苏腾眼中出现了几分惊讶和不解:“你怎么知道,帛书里也提到这个了?”
“那倒没有,是我在看过现在这几枚星盘之后想出来的。”杜乐丁冲他眨眨眼,开始讲起了关于星盘的猜测。
第70章 蠢蠢欲动07
“我们目前所知的星盘, 有琉璃, 血珀, 赤珠和绿幽灵,”杜乐丁在苏腾腿上捏了捏,抬起头小心的说, “其实我还知道有一枚白银,不过……能不能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苏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好,你不想说的, 我都不会问。”
面对苏腾的迁就和温柔, 杜乐丁有点愧疚,一直以来他都习惯性的胡诌八扯, 谎话连篇,有时候他能感到苏腾有所发觉, 却从不戳破。他倒是想为了苏腾改邪归正,可有的事情, 不是想说就能说清楚的。
杜乐丁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随后正色道:“你?4 婪鸾唐弑β穑俊?br /> 苏腾对此并不了解,甚至没有听说过:“给我讲讲吧。”
佛教七宝代表七菩提分, 根据不同翻译的佛经, 这七宝的版本也有所不同。不过大抵来说,就是七种在古代来说比较名贵值钱的宝石一类,有好几种都是重复的。
“从这些宝石的种类来说,”杜乐丁勾着苏腾的口袋出神道,“除了琉璃和白银, 其他的就是琥珀、珍珠和水晶。如果真的对应佛教七宝,那除此之外还应该有两枚星盘,一个是砗磲,一个是金。”
夏药的琉璃星盘开启了乌扇公主的银棺;贺朝暮的血珀星盘和奈特的赤珠星盘分别打开了两个青铜盒子。他们已经知道绿幽灵星盘的形状是火焰型,杜乐丁的白银星盘则是三叉戟形状。砗磲这种材质恐怕很难塑造成闪电的形状,所以海底墓里被雇佣兵拿走的青铜盒子,只可能对应着金这种材质的星盘。
虽然能够推断出这些信息,可想要找到星盘的下落就苦无头绪了。而星盘的盘面那么复杂,不可能仅仅是为了好看,恐怕还有其他作用。
还有那些金属块里的玉麒麟……杜乐丁抓了抓头发,打着呵欠道:“诶,闷上心来瞌睡多,我困了,回去睡了。”
说着便站起来打算离开。
苏腾抓着他的手臂说:“在这睡吧。”
杜乐丁一愣,嘴角勾出一抹坏笑:“你就不怕我这样那样吗?”
“在影院里,不都已经这样那样了吗,我还有什么好怕。”苏腾把他拉到身边,“我想在闭上眼睛睡觉前看到你,想在睡醒之后睁开眼睛看到你,可以吗?”
杜乐丁看着苏腾摘下隐形眼镜,面对那双令人头晕目眩的眸子,不由自主的点头答应了。
二人关灯上床,苏腾搂着他低声说:“晚安。”
杜乐丁不是第一次跟苏腾同床共枕,但这一次二人的关系跟之前不同,感觉自然也不一样了。尤其是经过影院里节操尽碎的一幕后,即便苏腾躺在他什么什么都没做,杜乐丁也被环绕在他身边的苏腾的气息撩得心猿意马,难以入睡。
一片寂静之中,杜乐丁听到二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听到自己的心跳重如擂鼓,听到自己血管里奔涌沸腾的血液流动声。
他摸着苏腾背上的疤痕,心里燃起一股小火苗,转瞬之间便将他五脏六腑都点燃,在皮肤下蔓延成一片火海。
他还从不曾与其他人如此亲密,那种感觉实在太好,总令他有种“爱不释手”的渴求。他侧过身搂住苏腾,一条腿搭在苏腾腿上,低声叫道:“小苏苏啊……”
“嗯?”苏腾半睁眼睛,有些好笑的看着杜乐丁,“睡不着吗?”
杜乐丁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他摸着苏腾温热的皮肤,气息错乱的吻了过去,攻城略地般入侵到苏腾的口腔里,恣意的享受着湿润温暖的惬意。
两人火烫的呼吸交融在一起,嘴唇和舌尖传来一阵阵酥麻的快感,顺着喉咙延伸到体内……
二人相拥而眠。第二天一早,杜乐丁顶着一脑袋鸟窝醒来,从窗帘的缝隙中射进一缕阳光,柔化了身旁那人的棱角。
虽然昨夜依旧没有实质性进展,但对杜乐丁这种经验几乎为零的人来说,那感觉就像是被囚禁了二十几年突然放出来一样,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欢呼叫嚣,每一个细胞都在翻腾雀跃,特别后悔自己的青春都贡献给了古墓古尸。
他俯身在苏腾额头上亲了一口,跳下床洗漱完毕,一打开门便看到查理搬了个小板凳正坐在门前喝茶。
这猹显然是开了直播,而且在跟粉丝打赌。他优雅翘着腿,把茶杯放在膝盖上,乐悠悠的说:“我没说错吧,我们丁丁半夜又溜到了苏腾床上。”
他两眼灼灼发光,估计已经被打赏的礼物淹没。杜乐丁从他身上搜出控制器关掉直播,踢了踢他屁股下面的凳子:“别骗钱了,你这渣渣。”
查理抗议道:“虽然猹和渣看上去很像,但请不要搞混。我一点都不渣,是非常绅士的猹。”
杜乐丁丢给他一声冷笑,下楼吃饭去了。
学院那边很快便有了消息,周如许在最新得到的金属块里,探测出了四只玉麒麟。杜乐丁仔细记好每一个金属块对应的星盘和玉麒麟数量,隐隐觉得总有一天会用得上。
处理尸骸的专家把头部复原图发给了苏腾,照片里的是个男人,剑眉入鬓,眼眸漆黑,眉宇之间英气与阴沉参半,鼻梁稍稍有点歪,不过没有太破坏面容整体的英俊。
他额头正中有一道细细的疤痕,像是将之一分为二,直插入两眉之间。这人的尸骸是苏腾他们从枯树木棺里取出的,应该就是杜乐丁所见到的皇帝的遗体,反正绝对不会是江鲤就对了。
江鲤生就一双重瞳,很好辨认,杜乐丁始终认为树上那些人头就是江鲤的。他觉得变态宋灼没准在砍下江鲤的头后,真的种到了地里,通过什么邪门歪道搞出了一株人头树,供他日日在花园中欣赏怀念。
而海底墓里的合葬棺,或许本就是为他自己和江鲤准备的。杜乐丁理解不了宋灼的想法,与一具无头尸体长眠可不像是什么美妙的事情。
到了与邵科约定好的那一天,苏腾给杜乐丁买了一身西装。
杜乐丁一边换衣服一边回想自己上一次穿的人模狗样的时候,也是去一个私人会所的拍卖会。他和沈玉打扮得像是上流社会的阔少,实际上却是从通风管道偷偷潜进去的。
他俩当然不是冲着竞拍去的,目标是会所里未经展出的某个古董。
而这一次,他会跟着苏腾光明正大的走正门,说不定还有机会举牌叫价。
他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的新面孔,感到有几分陌生。苏腾拿着领带走过来,用修长有力的手指将领带给他打好,上下看了看他,微笑道:“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