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算计什么。”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打断了肖何的思绪,他收拾好表情慢慢转过身,只见一名银发男子长身玉立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胸口挂着的翎羽。
杀气。
肖何木着脸想,难道无意中的罪过人家?呃,但是他貌似是第一次上昆仑山,第一次见这位神明吧?
“你是凤琷的什么人?”
肖何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刚确定凤琷对他的心思,就要回答这样直白的问题?但是他自己也说不好啊,总不能说是床伴吧。于是下意识道:“……说实话,我到现在也不太清楚。”
肖何说完顿时觉得不妥,对方毕竟是陌生人,说这么嚣张好像不太不礼貌。于是问道:“啊,不好意思啊,初次见面,我叫肖何。”
绮焰把肖何的回答当成挑衅,一下就炸了:“凡人,收起你那点小心思,你如果敢对凤琷起什么歪脑筋,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肖何眨巴眨巴眼,心说,你现在对我就不怎么客气啊……奇怪,他招谁惹谁了,听听这台词真把他当灰姑娘啦。
“那个……冒昧问一下,你又是凤琷什么人?”
绮焰一听这话心里非常生气:“我是何人轮不到你来过问,说,你是如何迷惑了霓霄神君的?”
肖何心想怪了,这语气听起来不像凤琷所说的父神,倒像讨债的怎么回事——来者不善啊。
“那您怎么称呼?”
“少废话!你接近凤琷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你是怎么诱惑他的!”
肖何被几次三番无礼对待也来脾气了,他的耐心只对实验和凤琷才有,于是干脆承认:“你都说是不可告人的目的了,还问我。”
“你……!”
肖何干脆把脸扭开,重新看向窗外:“想打听八卦还是去别处打听吧,恕不奉陪。”
绮焰被气得不轻,他原本想凡人在他眼里就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见到神君不吓得半死也会跪地磕头,没料到会有肖何这么“嚣张跋扈”的类型。但是肖何想得也很简单——他信仰的只有科学,没有神,这位神仙看上去又凶又不礼貌,干嘛搭理。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肖何一转身,惊喜道:“凤琷,你回来啦。”
绮焰猛地回头,没看到人,肖何已经调整到面无表情的频道,还朝他耸耸肩——只有做亏心事的人才会害怕嘞。
绮焰让肖何气个半死,越发觉得这凡人是恃宠而骄,仰仗凤琷宠他蹬鼻子上脸。但是他身为神君的骄傲不允许他跟一个凡人斤斤计较一般见识,绮焰只能忍下这口气。但是越想他就越不爽,如果凤琷喜欢的人比他要优秀也就算了,他堂堂霓霄神君,身边怎么能跟着一个菟丝子一样,只能攀附纠缠他的凡人?
“无能!”他恨恨骂了一句,然后甩袖离开。
肖何对绮焰的评价根本摸不着头脑,他想半天,点头同意——与这些万能的神仙比起来,凡人确实无能吧。
凤琷从肖何家里带回来很多东西,包括冰箱和液化气,整个厨房都被他搬到昆仑山来了。在外面正好碰上应颉,对方看到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他叫住。
“琷儿,你实话告诉我,那个凡人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凤琷一向没怕性,对应颉更没有,大方承认道:“我说了,他是我的人。”
“你……”
应颉叹口气:“神与凡人不能结合,你应该知道的。”
凤琷冷冷勾起唇角:“我若执意要与他在一起,谁能拦得住?我如今身无神职,又不在仙界管辖之下,没有冒犯天规的说法。”
凤琷所说的是天规铁律中的第二条——“身负神职者不可思凡”,神界与仙界有很多神仙,有像凤琷这种游手好闲的二世祖,也有像应麟那样身负要职,兼理监察的神仙。天规对这些有仙职的神仙要更苛刻一些,因为身为裁决者,最重要的素质就是公正无私,神若有了爱,有了恨,那他们就失去客观裁决事物的明智,必定会使天下大乱。
神需无情,神需公正。
比如财神比干,之所以令他来分配天下钱财,就是因为他被人挖心而死,不会爱也不会厌恶,更加能够公正廉明。
所以神仙不是不可以动凡心,只要没有仙职,相互结合是被允许的。
但是很少会有神仙为了贪恋红尘放弃自己的职务。
一来,像凤琷这种天生的,不会因信仰者的多少受到影响的神属于少数。与凡间的道理一样,不管事的神仙,凡人很少给供奉,不干活没香火吃,或者天帝就直接罢免,贬谪下凡,给能干活的腾地方。他们那么努力修炼成仙,可不是为了跟凡人来一场旷世绝恋,然后再去受轮回之苦。
二来,很多神仙会为了磨练自己的意志主动轮回,历情劫。做这种事的大多是更高级别的神,他们在红尘中一滚就是几千年,各种风情的美人都睡上一遍,什么样刻骨的爱恨都经历一遍,然后就会自行看清——爱恨情仇,红粉骷髅,不过过眼云烟。
他们管这叫顿悟,在凡人看来更像高-潮过后的贤者时间,睡腻了,心累了,自然不会再动凡心。
剩下的最后一类,就是像凤琷一样,身上没有仙职,也没经历过情劫的。但是这种神也很少会想要与凡人相爱,因为他们知道凡人的性命多么脆弱,一入轮回,那抹魂魄就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人。
“那……阿邪的前车之鉴你忘了吗。”
应颉沉痛说道:“凡人顶多活上百年,百年对我们来说,却不过弹指一挥间,百年过后,只留下你一个,到那时你要怎么办。”
凤琷微微垂下睫毛,盖住眼底的血光:“我会让他长生不老。”
应颉疑惑:“你想到什么办法?”
“听说西王母那里有令凡人长生的丹药。”
应颉摇摇头:“你以为长生不老药是随便产的吗?西王母到如今只炼出来过一枚,给了月宫那位的仙子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他说完颇为感慨:“自盘古开天地以来,嫦娥乃唯一一位如此轻易登上仙位之人。”
凤琷顿时着急:“那她点化牡丹为百花仙子之事呢?!让她给肖何也点一次?!”
应颉仍然摇头:“凡人升仙之路早就断绝,西王母不会答应你的。且如今天地之间灵力匮乏,凡人修炼也不可能了,除非又出旷世奇宝,令灵气重新充裕于天地,不然……”
凤琷生气,甩袖就往自己房间冲:“那我自己点化,父神不都可以点化鱼卵成龙吗,我让他做凤凰总行了吧!”
应颉急忙拉住凤琷:“你想害死他吗?!”
“此话怎讲?”
应颉叹口气:“点化生灵成仙,无非是为他们开灵智,对于那些湿生卵化的生灵依然可以,但是凡人自出生便开灵智,随年长越发聪慧,这是天道的偏爱,也是天道的残忍,他们灵智早开,如何再开一次灵智?你给他吃下凤血相当于让他吃一口三昧真火,你想烧死他吗?”
凤琷站在原地没再往前冲,应颉又劝道:“琷儿,你别胡闹了,如果可以点化凡人我早就帮了阿邪,也不至于令他落得那个下场。你如果实在想找个仙侣,为父替你说媒。青丘的狐仙气质脱俗,燕灵岛的鲛人清灵貌美,还有麒麟,还有朱雀,朱雀已经壮大成一族,它们原本就与你们凤族有亲缘,继承神凤的血缘能力也不差……你想要哪个,我们便去下聘,都好过一个凡人。”
凤琷下意识摇头,眸底血光大盛:“我不要……我谁都不要!我就要肖何!”
“琷儿!”
他转身往自己房间冲,应颉在后面叫他也不回头——谁想要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是他的肖何!
第105章
凤琷一掌拍开房门, 肖何正在窗前看日落,有人突然冲进来吓了肖何一跳, 他以为又是谁来找茬。但是扭过头来看到的是浑身散发黑气的凤琷, 心里顿时安定不少。
“你回来啦?还挺快……唔!”
肖何话没说完,猛地被凤琷拉进怀里抱紧,他愣愣地任他抱着, 许久在凤琷背上轻轻拍拍:“怎么了?”
凤琷将脸埋在肖何颈边, 绑在脑后的头发有几缕落下来,让他看起来有些颓唐。应颉的话对凤琷来说无疑是个打击, 他的父神对三界之事了解很深,他说的没可能,那大概就真的没可能了。
那肖何怎么办, 即使他去地府撕了肖何的生死簿,那也只能让地府不收他,他的身体还是会死去。
难道真的要像猰狳一样?
凤琷抱着肖何很久,整只鸟都很阴郁。
肖何没得到答案, 试探着推了推凤琷,对方没抗拒,松开抱着他的手,肖何顺势拉住他坐到一边:“你到底怎么了?出去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不开心了。”
凤琷摇头,用手指蹭肖何的脸一下:“没事,你不是饿了么,我把东西都带来了,做饭吃吧。”
他将食物和厨具从乾坤袋中取出来,靠墙并排放着,好在凤琷的房间足够大,摆得下这么多厨具,就好像在房间里面又开了个小厨房似的。
肖何粗略查看一下,怀疑他把自己的家搬空了,不但厨房里的东西,还有换洗的衣服、洗漱用品……全都搬到昆仑山上来。倒是贴心,但是微波炉也带来就叫人哭笑不得——昆仑山上又没电,把它带来做什么。
肖何在冰箱里找了找,他好久没回家,能吃的东西几乎不剩几样,冷冻层倒是还有几块肉,肖何拿出来化着准备煎一煎吃掉。
他适应得倒很快,总之厨具都没变,做起饭来也得心应手。
凤琷就靠在床边盯着肖何发呆,神色变幻莫测,不知道在想什么。肖何给锅里的煎猪排翻个面,抽空瞅凤琷一眼,见他脸色不好,怕他再犯病,试着挑一个不那么尖锐的话题:“今天有人来访,是位银色头发的神仙,他长得真漂亮。”
——然而肖何不知道,他挑的那个话题是最尖锐的一个。
凤琷紧张地握起拳头,他也学会了先发制人跑歪重点:“他漂亮?他比我好看?”
肖何把猪排从锅里铲出来,关掉火,他似乎想翻个白眼:“你一个大男人,跟别人比好不好看干什么。”
凤琷觉得肖何不回答他就是默认,失望地嘟囔:“我以前比他好看多了。”
“你现在也比他好看——”
肖何端着猪排无奈地走到他身边,伸出一只手捏捏凤琷的脸蛋:“你觉得自己现在不好看啊?”
凤琷没作声,心说这是当然的,以前他身披彩翼,走到哪儿都金光灿灿,瑞气绕身,现在却浑身黑漆漆的,肯定没以前好看。但是他才不要承认呢,肖何也不能觉得他不好看。
肖何捧起凤琷的脸让他直视自己,诚恳地盯着他的眼睛:“你现在比以前还有魅力。”
凤琷握住他一只手,眼神渐渐变得炽热,肖何原本就对他这张瑰丽邪魅的脸没什么抵抗力,再这样看着他,实在扛不住。他干咳一声,一手拉着凤琷一手端着盘子到桌前坐下:“先吃饭吧……”
凤琷坐在肖何对面,望了他面前一个盘子一眼,脸色顿时不好:“你都没做我的份。”
肖何心想我这么久没在你身边也没见你饿瘦了,已经回来昆仑山,莫非还要跟他一起吃凡人的食物?
但是他面上很淡定,仿佛从开始就打算好了似的,拿刀在猪排上切下一块,举到凤琷面前。后者没反应,肖何面无表情地张开嘴:“啊——”
凤琷愣了愣,苍白的脸上浮起红晕——以往他跟肖何再腻歪,也没被喂过饭,这凡人……真是肉麻死了。
凤琷张嘴叼住叉子上那块肉,肖何突然站起来,俯身越过桌子在他唇边亲一口,顺便舔掉酱汁,然后淡定地坐回去:“吃得到处都是,注意形象啊……”
接下来的时间里,肖何终于如愿以偿不心累地吃完一顿饭,当然,他得记住时不时喂对面那只嗷嗷待哺的鸟一口,吃到后面凤琷干脆搬凳子坐肖何旁边,眼巴巴等着被照顾——以鸟类哺食的方式。
肖何刚放下餐刀就被凤琷抱着腰拉到身边,用力往怀里揉,原本就贴在一起的唇舌趁势纠缠得更紧密。
肖何捶他肩膀一下:“干嘛你……碗还没洗……”
凤琷含糊着开口,舌尖在肖何唇齿间舔刷,手从衣服底下摸进去:“大晚上洗什么碗。”
肖何被他撩拨得气喘吁吁,许久挤着气音说:“关门……锁门!”
在一起时间越久肖何好像越占有主导权,大概他骨子里的掌控欲继承了何培卿,握在手里的东西就想越握越紧。凤琷被肖何压在身下舔喉结,他总觉得自己快要被那啥了。
“肖何……你在做什么。”
肖何握着他的手腕,虽然压不住,但是态度摆得很明显,低下头在凤琷脖颈以及胸口亲得很起劲:“亲亲你嘛。”
从双方的力量差距来说,肖何是万万不可能把凤琷压在下面的,但是下面那家伙貌似很喜欢被这样亲亲摸摸,根本不会反抗,当然任由肖何随意施为。
肖何边亲着,凤琷边不老实地在肖何身上抚摸,最后干脆倚着床头坐起来,让肖何直接坐在自己腰间。
情到浓时肖摸着他的肩胛骨在上面轻轻抠几下,凤琷压住他的肩膀,令肖何往下坐得更深一些:“摸什么?”
“翅……翅膀呢?”
凤琷在他唇上咬咬,开心得不得了,还要假装矜持:“你不是不喜欢吗?”
“那你到底要不要……”
“当然……”
黑红色羽翼从元神中缓缓展开,之间夹杂着流金似的光,肖何伏在凤琷胸口,将手掌贴在上面,挨根摸过红色和黑色的羽毛,闭上眼睛浅浅喟叹一声。
凤琷侧过头在他耳边蹭一蹭:“什么感觉?”
他顺着翅膀摸到根部,小声喟叹道:“舒服……唔!”
两片翅膀同时合上,羽毛紧紧贴在肖何光-裸的后背上,然后来来回回上下摩挲着,肖何一条胳膊伸在外面,紧紧勾住凤琷的脖颈,他的身体与凤琷的翅膀最大面积接触,强烈的快-感顺着寸皮肤蔓延上来,直达大脑。凤琷最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双手扶着他的腰,肖何还在软绵绵往下滑。
他这次是豁出去了,咬着嘴唇颤得不像样子,心里忍不住求饶,嘴上死活不说,凤琷稍微松开他一点,肖何就往前扑:“别松开……”
凤琷从来没见过肖何这种黏人的样子,心气一阵激荡,开心地抱着他放开了蹭。但是他这一放开,肖何就受不了了,等他终于蹭够蹭开心,肖何浑身都湿透,汗出如浆,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凤琷心疼地把他抱到怀里,刚想问他要不要休息,后者却抬起手,手指无力地在他脸上轻轻抚摸,然后摸索着把他的脸捧起来:“凤琷。”
肖何眼神有些迷离,过于强烈的快-感让他双目失焦,凤琷被这样努力看着,心跳得砰砰嗵嗵。肖何突然把脸凑过来,轻轻吻在他唇上:“我爱你凤琷……”
“……”
凤琷保持着要起身的姿势,胸口还在微微起伏,肖何说完这句话之后,四目相对,两个人一齐红了脸。
“什……肖、肖何……”
肖何抿抿唇角,这次把脸埋在他耳边,小声呢喃:“听不懂啊?”
凤琷有些怔愣,手指顺着他脑后柔软的头发插-进去,用力抱紧:“我……但是你从来没说过。”
肖何默不作声,心想,没说过的又不止我自己。
凤琷愣了一会儿,突然翻身把肖何压在下面,他手指挤进肖何指缝间用力握紧,缓缓进入更深:“你是……心悦于我的意思吗?”
肖何手指上的皮肤也汗津津的,回握住他配合地挺起腰:“是,当然是。”
凤琷微微蹙着眉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楚楚动人:“我也心悦你,肖何……”
“哈……啊!轻点……”
凤琷这时哪还听得进话,动作越发放肆,急切地吻他的唇。世界上最能传达爱意的行为,除了语言大概就是做-爱。
肖何觉得自己快溺死在对方密不透风的爱意中了,他的情绪也被挑起来,浑身燥热,皮肤变得无比敏-感,他抱着凤琷随对方在柔软的云被上翻滚,抵死缠绵。他越发理解——什么叫爱情才是最强效的催-情剂。肖何甚至受不了凤琷在自己耳边急-促地轻喘,他觉得对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