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
秦羽:“……”
玄夜藏于亭柱后边,双手握拳,咬牙切齿。
“上—官—静!”
上官静傻傻地笑着,突然像是感受到了后方传来的冷意,脖子缩了缩,赶紧转移了话题,道:“小月,你今晚和我一起歇息吧!我们都好久没有在一起睡过了。”仔细算起来,最近的一次,还是五十天前在马车上的时候。那时候的她们,虽然奔波劳累,时而饥寒,但却也是她们最开心的时候。
不要担心随时有敌军打来,不要担心棉衣是否跟得上进程,不要担心今日的布匹数量有否定额完成,不要担心……
只是偶尔还会想念九哥是否平安,猜测他在想小月的时候是否也同时想了想自己?
她们的小儿女心思,伴着“轱辘轱辘”的车轮声旋转,无话不谈!
楚月拧眉想了想,这一别便是永远,面对好友的期盼,她无法做到冷情拒绝,“好!”
回头再望秦羽时,他也没有反对,楚月这才松了口气。
其实,她也怕自己这莽撞的行为会耽误她们晚上的“逃亡”行程,既然秦羽也没有异议,那她便放下了心!
三人手挽着手欢笑着走远,玄夜从阴暗的亭柱中走了出来,“跟着夫人,如有反常马上禀告。”
即使阿静听从了他的吩咐,成功的将月儿留在了她房间里过夜,可无论是担心秦羽与月儿会发生什么还是依然担心他们会离去,他都必须派人时刻地“保护”好她。
十五个黑衣人凭空出现,俯身跪在地上。
“诺!”
听令之后,黑衣人四散退去。
玄夜揉了揉眉心,感觉头还是昏胀难忍,索性便坐在回廊栏杆上,靠着柱子闭目养神。
凉凉的海风袭来,伴着腥咸苦涩,玄夜自嘲的扯起嘴角。
又怯懦了。
因为月儿的惨死,他不敢去争,害怕再一次伤了她。
看着他们携手离开的背影,他也曾想过,放手吧!只要她好,孤独终老又何妨?
只是,不能!
自己太眷恋她的笑,她的美,她的撒娇,她的任性,她的体贴温婉,她的生死相随,她……一切的一切。
怎能放手?怎可放手?
“月儿不过是忘了。”玄夜捂着胸口低声喃喃。
……
是夜!
楚月猫手猫脚地溜出了上官静的院子。
“终于是睡了。”楚月长长的舒了口气。
那小妮子可折腾了她一个下午,硬是要学会怎么画眼线才能显的温婉清纯,画哪种色系的唇彩更显娇嫩,怎么带假睫毛,怎么画一字眉,桃花眉,柳眉,怎么卸妆,怎么护肤……等等等等!
一个下午下来,她是口也干,舌也燥,耳朵还被上官静的叽叽喳喳声给震得嗡嗡作响。
唉,自己真是吃饱了撑得,当初怎么会想着给她带全套化妆品呢?送套精致的水晶首饰不是更好?BlingBing的更为讨喜。
唉~
说多了都是泪。
前方,秦羽一袭黑衣,背手而立,隐藏在朦胧的夜色之中。
这是楚月第一次见他身穿黑色,却不得不说,颜好身材佳穿什么都好看。
不同的风格,一样的帅气逼人。
“月儿。”秦羽转身欣喜的迎了上来,他有多怕她不会来……
楚月一身青色紧袖曲裾,玲珑有致。这是她之前在弩池为自己缝制的衣裳,这一次她也一并带上了,为了不引人注目,她的羽绒服牛仔裤都留在了阿静的房中。
“我们走!”
夜里风大,秦羽贴心的给她披上了黑色的披风。
为了藏身于黑夜,他们穿戴的都是暗色系服装。
“月儿,到了。”
骑马行至海边,秦羽抱着楚月飞身而下。
不远的礁石后面,走出两个熟悉的面孔,“他们这是?”楚月略带慌乱的问道。
“阿浅和淳于意与我们一同走,不要担心。”
傍晚,池浅找他询问后日行程时,竟意外的撞破他要离开,几番深思之后,亦然决定要跟随于他。秦羽本是不同意,因为他知道池浅的志向是振兴家族,而不是跟着他浪迹天涯。
可最终由于时间紧迫,他一时之间拗不过他,想要下手击晕他后离开,可池浅也早就有了准备,要想不发出声响便把他控制住显然是不行的,最后他只得妥协。
而淳于意,更是意外之中的意外了,深夜敲人房门叫人不得安睡,众士兵气冲冲的将他赶出了营地,不许回来。他心生烦闷的在海边摆弄他的医药袋时,发现了池浅往船上放物品。
结果,可想而知……
也要跟随而去!
有文有武,有大夫,这一行比之他们之前打算的单独二人行要妥善,秦羽便也由得他了。只要他心在这边,不通风报信,他会容他。
否则……
主仆四人整点行李后,便登船扬帆,开始起航……
“夫人且慢!”黑衣男子以风般的速度从天而降。
第一百四十八章 玄夜聚兵寻人
“楚一!”楚月惊呼,他怎么在这?
是他护送的她回青城,但这次并没有看到他,她还以为他回了弩池呢!
楚月也记不清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是怎么认识的,她只记得他是奉命保护她,而他们在那一路上相处得还不错。
夫人?上次淳于好像如此唤她的……
“夫人,是属下。”她还记得自己,难道果真只是忘了王爷吗?
“你来作甚?”池浅听到外面的响动从船头走了出来。
池浅和楚一共同经历过生死,且他一直是个谦和之人,所以并未直接动手。只是也未收帆让船继续向前行去,以确保楚一无法直接跃上船来。
“楚一,这是楚姑娘。”淳于意同时好心地提醒,虽然楚一欺负过他,但他也救过他。
他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救命恩人被传说中的第一公子给修理了。
“你…找我?”楚月迟疑地问道。
“姑娘,请带楚一一同离去。”在众人或“凶残”或同情的眼光下,楚一很识时务的改了称呼。
楚月望向船上的秦羽和池浅二人,他们好像对楚一的出现满身戒备?这让她不敢随意答应。
秦羽目光犀利的扫视了一眼楚一。
这个人,他在接月儿的那天见过,当时他还处于昏迷状态……
秦羽不动声色地将楚月送回船舱安置后,方重新走至甲板,面向楚一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你是他的人。”
影衣卫御下严苛,他早有耳闻。
玄夜是他们的头头,哪怕他曾经被送出,被易主,但终其一生,他们的主子只是那个手握影印的人——玄夜。
面对此死忠,秦羽等人哪敢放他上来,一旦他与玄夜通信,那他们的逃避就只是一个笑话,且将来后果不堪设想。
秦羽直接下令起航,不再管他。
武艺高强、能保护人又如何,直接驱赶走也总比放个定时炸弹在身边要强的多。
船渐行渐远,楚一急跑了几步,屈膝直接跪在了海水当中,震起重重水花,“禀王爷,属下的主子只是楚月楚姑娘,并非他人,望王爷明鉴,如若属下心存异心,为他人通风报信。楚一愿受五马分尸之酷刑,绝无怨言。”
船上没有回音!
楚一接着道:“楚亲王派了我等十五名亲卫暗中保护姑娘,其他十四名亲卫已被属下控制,属下惶恐,在此请功求得跟随。请姑娘和王爷恩准!”楚一俯身重重的磕头,哪怕身下全是海水不如地硬,但满腔的海水涌进却也不好受。
是的,他在邀功,他这孤注一掷,如果楚月不带走他,那他的后果便是死路一条。
因为楚亲王绝不会容一个背主之人,虽然王爷将他们驱逐了影衣卫,并把他们的卖身契给了楚姑娘,可终究……
但他不悔,只要是她的决定,他愿已命护之。
池浅也同样深知师兄玄夜的脾性,就算不是楚亲王,哪怕换成是他或者公子,他们也容不下如此属下。
只是,凡事皆有例外,他是为了小月——他明面上的主子……
他们这一路出来走的顺畅,若说没有人暗中帮忙显然是不可能的,也正因为知道有人相助,他们才敢大胆行事,得以在不惊动玄夜的情况下从仓库中取出更多的物资。
可未曾想到…竟然是他?
池浅对楚一还算得上了解的,先不说是因为真心还是对玄夜命令的坚守,但回青城的路上他对小月的保护确是真真切切的。他宁愿已一己之力挡住千百流民,也绝不让他们靠近伤害到小月半分……
“公子……”
“王爷……”
池浅和淳于意连连求情。
“接他上船吧!动作快些。”
“诺!”
船上,楚一再次跪地俯身,“多谢并肩王成全!”
“记住你所说的话!”扔下这一句,秦羽转身离去。
海面上的风由于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而显得更加的阴冷疯狂,秦羽望着前方的大海负手而立。
前路未知,可心,却热血澎湃。
“公子,我们往何处去?”
秦羽摊开简易的军用地图,手指点了点一方小岛,道:“这里。”
……
第二日,清晨!
天,微亮!
玄夜睁开疼痛难忍的双眸,顿时,只觉得天昏地暗,起身之间更是天旋地转,头重脚轻。
玄夜自嘲道不已:绷紧地神经一旦松懈,却是有真气护体都无能为力了,据上回生病该有二十多年了吧!
月儿她,可还会为自己熬制四物汤?若是熬制了,自己定一滴不剩地悉数喝下,绝不再挑嘴不吃。
思及往事,玄夜柔和了俊颜。
他未及梳洗便坐在椅子上按揉着发胀地眉心,“唤楚一来。”
昨日无人来报,想是月儿一直都呆在阿静房中歇息吧!她睡得可好?可有盖好被子?天寒了,那小懒虫想是还未起吧!
贴身当值的影卫应声后如一阵风般的去了,可直至玄夜打了一套擒敌拳、洗漱完毕,天已全亮后影卫才步伐匆匆地赶了回来。
后面还跟着狼狈的,冻得瑟瑟发抖的楚二。
“爷,楚一未见踪影,而楚二等则在静姑娘的房屋顶上昏睡,听其言,是楚一下毒迷晕了他们。
属下刚四下查找,皆未见到夫人的身影,且并肩王也不在了房中,房中物品不少,衣柜却是空了。
哨所各处哨兵皆被人放倒,仓库被翻动,战船,也失了一只。”
玄夜听了怒急攻心,凶相必显。加上身子的不适,竟只能靠着桌子强撑着才勉强不至于摔倒。
爱有多深,恨便有多重!
楚月,你竟真敢离本王而去?
好,很好!
天涯海角,不见不休!
不死,不休!
强咽下口中的腥甜,玄夜走上点将台亲自聚兵发号施令。
“五千水军出海寻,影衣卫全军出动潜往各国各地搜寻夫人下落,活带人,死,带尸!”玄夜咬牙切齿。
虽是战船丢失,理应全部前往海上寻找。可那也可能只是阿羽声东击西的计谋,所以,内地的查找也不可少。
本王不惧怕等,只要结果是你,就好!可你为什么连恢复记忆的时间与机会都不留给本王便残忍选择了他,选择离开本王……
为什么?
若是无缘,何必相遇;若是无份,又何苦爱得深沉……
楚月!
便是死,你也只能是本王的鬼魂!
------题外话------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邵瑞彭《蝶恋花》
第一百四十九 半年之后
六七月间,天,暖暖的。
虽有骄阳照头,却也不显闷热。
孤立的小岛上,人,熙熙攘攘;树,郁郁葱葱。
一垄垄地间,成串的果子挂满枝头……
闲暇时光,人在树下,微风拂来,树影摇曳,光影波澜处,鼻间充斥着清新浓烈的果香,三五个好友成群,唠嗑摘果,好不惬意。
“淳于,我的身子应该已经调理得差不多了吧!可为什么我的葵水还是没有来?”
“逃亡五人组”缓缓走在芒果树林中。楚月和秦羽走在中间,池浅与楚一分别走在两侧,而淳于意则十分悲催的提个大果篮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四人身后。
不过观他举动,似乎对此安排暗暗窃喜?
芒果边剥边吃,似乎是没料到楚月会突然和他说话,此时一大口芒果还塞在嘴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很是欢乐。
如果说只是这个月的葵水迟迟没来,那她还可以认为是不是怀孕了,可是,她是整整半年没有来了啊!
楚月边走边啃着芒果,偶尔看到大且漂亮的果子便蹦跳着去摘了给秦羽等人吃,多的便堆放到淳于意提着的篮子里。
淳于初时说她是体内寒气重才如此,因为当初她回到大楚的时候正值寒冬腊月,而她又是直接降落到了海里,经过了冰冷刺骨海水的浸泡。虽有秦羽的真气驱寒,但当时没过多的在意,从而使得依然有少量的寒气残留在了身体里。
可六个月过去了,苦药汁喝了不老少,秦羽也每天都有用真气为她舒缓身子。她是觉得自己的身子骨甚至比穿越之前还要灵活,并没有半分不妥。
即使是在寒凉的夜里,她爬上屋顶看着满天星光等待秦羽归来时,也不再感觉手脚冰凉,反而觉得有一股暖意从小腹传至全身,很是舒适。
楚月这“私密”话已经问过四五回了,淳于意也从最初的惊吓到狼狈逃窜,到了现在的坦然处之。
他下意识地接过楚月摘下的大芒果,顺势抹了把嘴,“姑娘,您的身体着实无碍了,而且还要好于常人。只是葵水还是迟迟不来这一点,淳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身体没有一点问题,可就是……
池浅和楚一分别走在两旁装模作样的摘着果子,可耳朵却竖得老高,屏息静气地听着楚月二人的对话。
虽说有好奇的成分在里边,但更多的,是担心。
这么久了,长期和淳于意在一起,他们也或多或少的知道了葵水的意义。
简单来说,没有葵水便意味着这个女子可能无法像正常人一样怀孕生子,严重者体内可能还有有潜在的疾病不曾被发觉。重则,会影响生命。
秦羽手用力的牵回了楚月,俊眉深锁。
她绝不能有任何的意外!
“如果白翁在此,他可否有能力察觉出原由?”若是能,他不介意羊入虎口。
只要她好,只愿她好!
“如果只是从身体状况上下结论,即使师父在,怕是也不能知其原由。小的可以担保,姑娘的身子确实很健康,并没有半分不妥。
也许只是姑娘的生长速度放缓了。”
最后一句淳于意轻声的嘀咕着。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
速度放缓?
秦羽抚摸着楚月大波浪卷的秀发,巧克力色系的头发散发着柔顺的光泽,没有丝毫毛糙感。
半年前就及腰的长发,此时,依然及腰,未长一寸?
秦羽细细想起,这半年来,月儿竟从未修剪过指甲,从未护理过头发,其原因无他,只是未再长长!
“月儿,我大概知晓了。”秦羽将楚月揽到一边,“现代一天,古代一旬,而你现在的身子是现代的,所以它遵循的必定是现代的过法。
这里虽过去了半年,可现代才不过六天而已,所以你的月事不是出了问题,只是时间未到而已。你仔细看看自己,全身上下是不是哪儿都没有变过?”
说完,秦羽松了口气,提着的心终是放下了,还好她无事,还好!
楚月静心地想了想,确实如此,她的指甲以往隔半个月就要修剪一次,而现在半年了都未要修剪。
“羽,如此,你便可安心了吧!”楚月抬眼笑道:“你们快去忙吧!我知道你们事物繁忙,这都陪了我小半天了,快走吧!无须管我。”
从他们来到夷洲的那天起,秦羽、阿浅和楚一对这片领地的统治就没有停歇过。
他们是外来闯入者,而要想在强烈排斥外人的夷州站稳脚跟,除了服软妥协便是征服。
可想而知,对于前者他们是不屑的,因为一旦服软,他们的所有便不再属于他们。船资、物品被没收掉事小,可让他们为奴为婢,事大。
先兵后礼,这是秦羽的谋略。
他们人虽少,但个个都能独挡一面,秦羽三人自不必说,就是楚月也能在他们的掩护下时不时的放倒几个壮汉。而淳于意,呵呵~他是最轻松的,只是挥一挥衣袖,便能立即放倒大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