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大惊小怪!”
心如死灰发如雪,人还未老鬓已衰。数月相隔日如年,寻妻却得情丝劫。
藕断丝且连,故人知不知?
三千墨发为君白,心如磐石无转移。
月儿,夜这一生,拥有过你,足矣!
心已如幽潭,掀不起一丝涟漪,玄夜负手走出船舱,面向苍茫大海,“回蜀都。”
“诺!”看着那随风飞扬的白发,铁彦武双目刺痛。
“彦武,你回朝去吧!”
铁彦武不遵,“王爷,从太上皇将我兄弟二人赐给您的那日起,我兄弟二人这一生便只认楚亲王您一个主子。”
“臣不求大富大贵,不求官至几品,只求追随王爷,自在洒脱。”
玄夜敛眸,“本王影卫众多,并不缺你一人。回朝吧!你的兄弟姐妹还在那儿等你。”
蜀都是玄夜的封地,他入蜀都,便是说明他不再关心朝事,而外界的纷扰也与他无关。
可铁彦武是将才,跟着他去蜀地实属屈才。而且此时的朝堂正是缺才之际,他不能吓跑了一个上官墨羽、一个池浅,现在还将铁彦武给带走。
“王爷!”
“不必再言,这是命令!”
“……诺!”铁彦武低头看着整齐有序的甲板,心中无限凄凉。
如果当时夫人没有上青城,王爷他,是不是不会这般苦?
夫人?
说起来,他还从未叫过她一声夫人,也从没有给过她好脸色。只因她让彦军牵肠挂肚、魂牵梦绕却不自知。其实是自己迁怒了她吧!他该责骂的该是自己的弟弟……
楚姑娘,铁彦武欠您一声“夫人”,希望以后……有缘称之!
……
夷洲的粮食并没有因玄夜大张旗鼓的匆匆来去而暂停收割,只不够是闲聊的时间又多了一个扯淡的话题罢了。
“那个楚亲王,听说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
“我也听说了,据说还是大楚唯一的亲王,位高权重,就连皇上都敬他三分。”
“那楚姑娘是什么人?竟然还能让一个王爷给她下跪。”
“这你都不知道?楚姑娘是楚亲王以前的妻子。”
“什么?那他为何对她下跪?是他以前伤害了自己的妻子,现在来忏悔吗?”
“瞎说,是楚月她抛弃了楚亲王,和你们的羽王私奔了,楚亲王这次本是来抓他们回去的,只是不想最后不知道怎么把楚姑娘伤到了,楚亲王也走了。”
“连楚亲王都不要?那羽王又是什么人?”
“是楚亲王姑姑的儿子,皇帝亲封的一字并肩王,和楚亲王的权位不分上下吧!”来人懒懒的答道。
“哦~原来如此,这楚姑娘的命可真好,两个王爷都如此倾心于他!”
众人皆附和的点头,生女当如楚姑娘。
“哎~不对,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啊?”
“是啊!你是何人?我们怎么不曾见过你?”众人反应过来。
小胡子臭屁的哼了哼,脸一抬,“天下第一神医——白翁公孙光是也!”
众人探索似的将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随即鄙夷道:“切!”
挽紧袖子,打打灰,接着收稻子去……
“什么意思?啊~他们这什么意思?”白翁站在稻草堆上上跳下跳。
坐在附近田埂上的淳于意扯走附在腿上的最后一条蚂蟥,好心告知,“不信呗!”
地里黄鳝难挖,蚂蟥倒多。
白翁气得吹鼻子瞪眼,“你…你……好你个小子,为师若不是天下第一神医,你那绝碧魅惑草能完好的带回来送给你家夫人?”
淳于意委屈的撇了撇嘴,“是他们不信,又不是徒儿不信。”
“你!”
“回家!”
白翁两人走后,从附近的稻草堆后面走出两个窈窕女子,“哼~果然是水性杨花的贱人。”
“丽华,你该把握机会才是。”来路不明的羽王居然是大楚并肩王?难怪那般的器宇不凡,风姿卓越。
听闻那天的楚亲王也是一副好俊颜,威风凛凛,霸气凌然。哼,那个贱人倒是好命。
“我知!”郭丽华双手握拳,大有势在必得之势。
她本就倾心于他,如今又哪还会再放过他?
大楚并肩王妃!
……
白翁等人在蓬莱岛只采了半个多月的草药,整个岛就有了明显下沉的迹象。要不是秦羽和楚月一天数封信强制要他们返回,否则以白翁和淳于意的性子,就是宁愿死在岛上也要与那些奇珍异草死在一起。
“羽,这绝碧魅惑草我以前好像见过!”
第八章 血蛊
绝碧魅惑草形似兰草,草如其名,通体碧绿、魅惑异常。去掉花籽的魅惑草已经没有了迷惑人的能力,只是毒性依然不前浅。楚月敢保证,她之前一定在某个地方见到过这种奇异的花草,只是……
楚月烦躁的拍打着额头,服下魅惑草花籽后,怎么脑中总有数不尽、杂乱无章的片段闪现,扰得人不胜其烦。
“白翁!”秦羽大喊。
楚月的异常他看在眼里,只要遇到与楚月相关的事,他就无法做到从容自处。
听见秦羽叫他,白翁努力撑开睡意朦胧的双眼,扶着摇椅两旁的把手悠悠起身。
这把摇椅本是秦羽吩咐下面的人做来哄楚月陪自己处理公事的,现在却被这对他“横眉冷眼,好吃懒做”的白翁所霸占。
不过,晃动吱嘎作响的竹摇椅倒也衬他这把含饴弄孙的年纪。
“何事?”
白翁心痛天下至宝——绝碧魅惑草没自己的份,看得着吃不着,索性眼不见为净窝在摇椅里睡觉。
“夫人怎么了?”给白翁打扇的淳于意也跑了过来。
摇椅被楚一临时移到了屋外的椰子树下,没有秦羽的传唤,他们也不曾发现楚月的异常。
“我只是头有些晕,你们不要担心。”楚月抓着秦羽的手拍了拍,好让他安心。
秦羽却时而不见般,依然紧张的催促着白翁。
“来了!”
白翁虽然看眼前的两人不顺眼,一个“抛弃”了他家王爷,骗走了他的徒弟,一个“抢”了他家王爷的夫人,都不是什么好31 的。但看在他们“收留”了自己的份上,也还是尽点心吧!其实看病这种事他徒弟完全能够代替,请自己看也算是看得起自己。
白翁扭捏的想着。
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慢。
附上一方帕子,指尖轻触脉搏……
“月儿刚吃下魅惑草花籽便这般痛苦难忍,究竟是何原因?”
淳于意插嘴,“魅惑草花籽乃世间至宝,能解百毒而毫无一害,夫人服过之后理应精神倍爽的,可怎会……”
“难道这不是魅惑草?”淳于意惊道。
这可是他历经九死一生、死咬着舌尖强忍吃下魅惑草的诱惑,亲手从峭壁上挖下来的。
为了将它带回给夫人,他差点将自己的舌头给生生咬断,若不是白翁在,他当时便死在蓬莱岛了。
“胡说!”白翁喝道:“为师难道连绝碧魅惑草都识不得?”这个药草也是经过他的手的。如若是药草真有问题,他同样难辞其咎。
如此说的目的,更重要的一点是要保住淳于意!
心思剔透的秦羽当然也知。
他狠拍案几,怒斥,“本王只需知道月儿到底如何?如若月儿有事,你们两个都给她陪葬去。”
白翁师徒脖子一缩,一人把一边脉,细细诊断……
“羽,我没事,歇一下就好了。你让他们下去吧!我想听你吹曲子。”头还是很疼,楚月尽量装得轻松些,一头躲进秦羽的怀里不愿起,好掩盖住自己的痛苦。
白翁和淳于号了许久的脉都没得出个结果,她不傻,她听出了他们的弦外之音。与其让他们留下来受罚,还不如趁早遣散了去。
秦羽这一次却没有依着她,“想听曲子,等你好了老公吹给你听。你现在便乖乖地看大夫,莫要耍性子。”
楚月无法,只得重新坐好。
眉间突突直跳,像有什么东西要强钻出来一般,越来越痛,直疼得楚月忍不住呻吟出声。
“淳于,快弄些…迷药给我~”即便是有秦羽的真气入体,可疼痛依然得不到丝毫缓解,好想就此睡过去。
“夫…夫人,魅惑草解世间百毒,迷药…对您无用!”淳于意喏喏的答道。
看到楚月这样子,淳于意都恨不得自己代之。如果迷药有用,他不用楚月开口便会给她用,可是怎么就偏偏是魅惑草呢!
听到这回答,楚月无力的翻了翻白眼,直觉得人生毫无可恋!
白翁盯着楚月眉心忽闪忽现的朱砂痣,突然豁然开朗,“居然是蛊!”
眉心的一点,不是清心盗忆铃的标识,而是隐藏在明处的蛊。
心头血!朱砂痣是心头血!
下蛊之人居然用自己的心头血为蛊,只为封锁住楚月的关于王爷的记忆?
此蛊加上清心盗忆铃辅之,其清除记忆的强度令人咂舌,非下蛊本人不可破解。
但事有凑巧,中蛊之人服下了奇草魅惑草花籽,以致于蛊毒虽未破出体外,但却被魅惑草花籽所化解了其毒性。
白翁双指叠起,快如闪电,直击楚月面门,“出!”
楚月咳出一口黑血,霎时间便感觉头脑清晰,片段不再,眼前一片清明。
“如何?”将楚月揽至怀里,秦羽贴心的为其拭去嘴角的血渍。
方才若不是相信白翁的为人,知道他再如何恨他,也绝对不会伤小月的性命,否则,在白翁出手的那一瞬间,他便已是一具尸体。
“姑娘中了蛊毒,外加清心盗忆铃,所以才会遗失掉一部分记忆。先前又有魅惑草花籽破解了蛊毒,只是蛊毒仍被盗忆铃所牵制,一时间不知从何处钻出,四下乱窜才导致姑娘头痛难忍。”
白翁拧眉,舍得用自己的心头血做引又会清心盗忆铃的除了王爷,这世间还会有谁?
取心头之血一个不甚便有生命危险,且破解蛊毒之时,下蛊之人必受反噬。
是那人相信自己的蛊无人可解?
王爷自己定不会如此做!否则哪还会受这许多诸多相思之苦。
那到底是何人为之?
“月儿中了蛊?中了盗忆铃?”小月失忆竟是中了蛊?失忆是从现代回来之后,那也就是说是有人在现代对小月下了蛊?
在现代居然还有人会这些古术?还有,他又有何目的?
“正是!”
“蛊毒虽已全解,可是盗忆铃还在,姑娘可要解除记忆?”白翁充满期待的看着楚月,私心里希望楚月能够答应。
秦羽心有忐忑,却也没有出口阻止。他相信楚月,哪怕她恢复了记忆,他也固执的愿意相信她也不会离开自己。
“不了,过去的便过去了,记起又有何意,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听他们说,自己失去的记忆只是关于楚亲王的那一部分,可现在她已经和秦羽在一起了,如果记忆里,她当真爱上了楚亲王,而她也随着记忆留恋于楚亲王,那她以后还怎么面对秦羽?
而她又要如何处之?
脚踏两条船?纵享齐人之福?
抛弃秦羽?与楚亲王再续前缘?
再一次拒绝楚亲王?再在其伤口上捅一把刀?
不!
无论是哪种结果都是她不愿面对的,还不如就这般,挺好!
……
他们不知,在楚月蛊毒破解的同时,21世纪的玄家别墅内,黑衣裹身的男子连吐两口鲜血之后,轰然倒地。
“月…儿……”
第九章 外出求批准
血蛊被解,受蛊反噬。偷缘换情,虽死犹悔!
五年的落寞换这世的相依,再苦也值得。
月儿,你此时该是与阿羽双宿双栖了吧!即使忆起过往,却也无防碍。
呵~
想起也好,心中有他,至少能让那时的自己会少些孤苦落寞吧!
……
“月儿,少吃点芒果,你看你嘴上都长泡了。”放下手中的狼毫笔,秦羽对着窝在摇椅上啃东西的小老鼠无奈的摇头。
三四两的芒果,这一上午都吃了七八个了,还不肯停歇。
“羽,我真的是太闲了,除了吃和睡,我实在想不到还能做些什么。”将果核丢掉一边,楚月委屈的直扁嘴。
她发现自己这段时间被他宠得都不成样子了,动不动就撒娇卖萌加撇嘴……可耻啊!
楚月一天大部分的时间就是在这个宽敞的大厅里度过的,秦羽不许她走的太远,要求必须在他视线之内,所以她只能待在屋里陪着他。
每天能做的就是浇浇花,或是拿着池浅等人捡回来的贝壳做点风铃,实在无聊了就去秦羽那撒撒娇、讨个怀抱抱抱,其它时间基本就是在摇椅上吃了睡睡了吃。
说粗俗点,这生活过得就跟猪差不多。
秦羽起身,“月儿烦了?”
秦羽招了招手,楚月屁颠屁颠的走了过来,扬起黏糊糊的小手让他擦。
“只是无聊罢了。手机上下载的小说我也看完了,这里的古书我又看不懂,成日里就是待在这小小的地方吹着风、看着你忙,我觉得很压抑,羽,让我去外面走走吧!我保证不走远了。”
因为前些日子玄夜的突然到来,秦羽至今都耿耿于怀,时常责怪当时没有一直牵着楚月的手,而让玄夜有机会伤了她,若是当时玄夜的力度再大上几分,恐怕她就……
以致于他现在做什么都把她带在身边,决不让其脱离视线之内。
他不是不让她外出,只是现在得力的人少,他不放心将楚月的安危交到除了他们几个之外的人手中……
真的是自己太过在乎了吗?才让她感觉压抑!
“月儿,对不起!”让你感到累了。
他将楚月牢牢的抱在怀中,怎么也抱不够,“我这段时间会比较忙,朝廷已经派了官员下来管理夷洲,不日后便到。我需在这段时间里将夷洲的大小事务都安排好,届时再直接转交给他。”
“等他来,我们就要回内陆了”
“如今阿夜已经放下了执念,我们也无需再到处躲藏。”
平白得了一处领地,玄诀龙颜大悦,连下几道密旨传与他,要他即刻回京……
“我们先回都城完婚,之后若你不想留在咸阳,我们再另外做打算,可好?”
“只要你想,天涯海角我都陪你去!”他低头在佳人的额间轻轻一吻,能够回内陆完婚自然是最好的,他着实不舍得委屈、将就了她,特别是婚姻大事。
楚月揽着秦羽的脖子深情回应,“只要你在身边,哪里都好!”
秦羽在这边有家人,她这般“绑”着他们唯一的儿子确实很不地道,若不是当初为了躲避玄夜,她也不会如此。
秦羽笑着,“那好,现在出去逛,便让楚一跟着你好吗?”她既然觉得无聊,他便不再留她。
“嗯,我知道他在盐厂,我这就去找他。”得到准许,楚月高兴得主动献了个吻,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亲爱的,晚上见,不要忙到太晚哦!咯咯咯咯~”楚月狡黠道。
秦羽无奈的笑着,他这里真的有这么不受待见吗?
他从腰间拿出陨放到唇边轻轻吹了下,这是他们几人之间的通信工具,并配有不同的调子代表不同的含义。
秦羽现在吹的陨便是告诉楚一赶紧赶到楚月身边保护于她!
尽管以他的身份地位,无人敢对小月如何,可是他就是不放心她独自一人在外。
那个小路痴!
即使是刚刚分开,秦羽的心里便已经开始想念,他回到案几旁边静心的处理起公事。
心想,今日定要早些处理完才是……
走出小木楼,没有秦羽在身边的楚月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到处撒着欢。
哈哈,她才不去找楚一,他们几个不管谁跟着自己总是这也不许做那也不许自己做。自从到了夷洲之后,她就没有上山打过兔,下河摸过鱼,他们总说“公子不允”、“王爷不允”的,一点也不自在。
说真的,她还有点怀念在弩池的日子,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那么多不允。
她知道秦羽是怕自己受伤才诸多限制,可是如此她当真少了许多的乐趣……
“等等,前面可是楚月楚姑娘?”身后传来一声压制住喜悦的清脆女声。
楚月回首,讶异怎么会是她?
“有事?”楚月不冷不热的问道,说不出热情,但也不算冷淡。
毕竟任何一个女人对于一个试图勾引她男人的狐狸都不会有好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