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板子落在屁股上的声响错落有致,皇帝听在耳里,才觉得怒意稍减了些,这个袭渊,也不知道安得什么心,这些此刻能逃到这里来,定然跟他脱不了关系。
他不过就是派人除了国舅,太子竟然如此沉不住气,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索性,借此夺了袭渊宫中禁军的统领权,日后,定要将这权利交到琪王手里。
想到琪王,皇帝问向曹公公:“派去传信的人去了多久了?”
“回皇上,快半个时辰了,想必这会儿琪王差不多该到宫门口了。”
殿外,皇后一身雍容华贵,身边的侍女手中端着一碗汤,途径袭渊的时候,皇后有意无意的看了他一眼,袭渊虽然被打,却不见一丝狼狈,还勾了唇,回敬皇后一抹饱含深意的笑。
眼见着皇后进来,皇上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移开了目光。
皇后倒是笑脸迎人,将侍女手中的汤碗端了下来,送到了皇帝跟前,“臣妾听说皇上晚膳一口未尽,特命人煮了碗银耳汤给皇上送来,天大的事。也不能饿坏了身子不是。”
皇后这一番讲话说的倒是贤良淑德,让皇帝想发火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了。
曹公公见此,拿了银针出来欲检查银耳汤,被皇后一瞪,先一步端起了银耳汤,用汤勺搅了搅,轻轻喝了一口,这才递给皇帝。
皇帝未动,看了曹公公一眼,凉凉的道:“这宫里的规矩,可不能废。”
曹公公得了皇帝的暗示,将银针探入银耳汤里,等取出来时,银针毫无变化。这才皇帝点了头。
皇帝无心应付皇后,知道这汤没问题,便一饮而尽,也好快些将皇后打发走。
皇后美目微眯,眼见着皇帝喝下,唇边扬起一抹弧度,隐隐透着得意,曹公公将她脸上细微的表情看在眼里,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琪王殿下……”
外面传来声响,皇帝心中一喜,刚站起身来,便觉得腹中一痛,紧接着身子踉跄了几步,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
“皇上……”曹公公见此。慌了神,忙上前欲扶着皇帝,却被皇后带来的侍女抓了起来。
皇后扶着说不出话,渐渐软倒在地的皇上,美目中晃过一丝阴狠毒辣,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看着曹公公,斥责道:“皇上,皇上……大胆奴才,竟然下毒谋害皇上……”
琪王和袭玥刚到门口,还未让小太监去通报皇帝,便听到里面传来皇后薄怒的嗓音,当下冲了进去。
“父皇,父皇……”
“太医。快宣太医!”琪王推开皇后,忙扶起皇帝,皇帝颤抖着手想要指向皇后,皇后却是站到了琪王身后,皇帝瞪大了眼,嘴巴张着,一颤一颤的想说些什么,可一肚子的话却全都被堵在了嗓子里。
太医赶到,赶紧让众人散开,顺带将所有窗户打开,让大家暂时在殿外等候。
殿外,曹公公被侍卫押着,跪在了地上,皇后故作伤心,拿了帕子有一些没一下的擦着徐武的眼泪。
琪王负手而立,冷眼看着这一幕,本就威严的脸庞此时更是冷的厉害,“曹公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琪王,这一切都是……”
“都是什么?”琪王追问。
“都是……”曹公公脸色惨白,皇后用来擦拭的手帕上面绣着一个‘玉’字,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妹妹,当下曹公公只能高声喊冤,“奴才冤枉,奴才冤枉……请琪王明察,奴才冤枉啊……”
袭玥提醒琪王,扫了一眼皇后的手帕,皇帝的毒定是皇后下的。有意嫁祸给曹公公,你是曹公公有把柄落在她手里,不得已才不能说出真相。
皇后心中得意,被侍女扶着站起,“曹公公胆敢谋害皇上,来人呐,将他带下去处死!”
“慢着!”琪王道:“此时尚未查清,就这么处死了曹公公,岂不是让真凶逍遥法外?”
皇后轻声回应,“琪王这是何意,本宫亲眼所见,皇上就是喝了这奴才递的茶才突然中毒,难不成还能是旁人不成?”
琪王冷笑,冰冷刺骨的视线直逼向皇后,“是不是旁人,皇后娘娘心知肚明!”
“你……”皇后顿时变了脸,眯起了眸子,摆着皇后的架子命令,“本宫有令,立即处死曹公公。”
“谁敢!”琪王厉声道,冷眸扫过前来捉拿曹公公的侍卫,“事情没查清楚之前,谁敢上前一步,格杀勿论!”
威严的气势一出,琪王便是在战场上铁血无情的少年将军,一身铁骨铮铮,让侍卫们不敢妄动。
皇后哼了一声,笑道:“既然琪王要证据。待会等太医出来,检查一下茶杯,便知有没有毒,到时候琪王若是再包庇他,休怪本宫不客气。”
沐风一路疾驰,赶回王府,就带着郁尘进宫,郁尘气喘如牛,碍于事态严重,也没有抱怨半分。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太子闻讯而来,假情假意的跟着皇后上演着亲情的戏码,声声的喊着父皇。
殿门打开,太医出来。琪王和袭玥忙迎上去,“父皇如何?”
太子和皇后也故作焦急,一同看向太医,“皇上所中之毒毒性不强,性命虽无忧,可短时间内却是口不能言,手不能提了。”
琪王进了店内,眼见着皇帝呼吸已然平稳,可这脸色却明显透着一丝中毒迹象。
郁尘匆匆赶到,忙被众人请了进来。
皇后看着郁尘进来,柳眉微蹙,捏紧了太子的手,郁尘出身医药世家,又自小拜在鬼医门下。医术可见一番,万一这毒……被他轻易地就解开了可如何是好?
“母后放心,”太子拍了拍皇后的手,让她安心,他既然敢这么做,就绝对不会让郁尘查出一丝蛛丝马迹来。
此毒能是令人身体麻痹,看起来患者仿佛中毒很深,其实不会有生命危险,根基剂量的轻重来决定患者患者恢复的时间。
皇后泪眼涟涟,等郁尘收了手,就上前拉着皇帝的手,守在皇帝身边,道:“索性皇上平安无事,否则。这奴才,死一万次一千次也不足惜。”
琪王暗自握紧了拳,忍住将她从父皇身边拉开的冲动。
太子叫来太医:“将这茶杯好好检查检查,看看胆敢给父皇下毒之人究竟是不是曹公公,免得琪王再替这奴才开脱。”
第110章 太后出面,维护琪王
郁尘检查之后,脸色越来越沉。
“父皇怎么样?”琪王见他叹了气,连忙问道。
“此毒名叫七日醉,中毒者全身麻痹,沉睡不醒,不会危及生命,只是这几日皇上这七日便是要昏迷了……”
“皇上……”郁尘这边话音刚落,皇后就带着哭腔扑到了皇帝跟前,眼泪说掉就掉,琪王看着她这副假情假意的模样,脸色一瞬间阴沉下来。
太监检查茶杯,用银针探入其中,并未查出下毒的痕迹,他看向太子,摇了摇头。
袭玥上前,注意到一旁放着的汤碗,汤已经见底,定是皇帝喝过了,冷眸看着太医,指了指汤碗。
太医却是看向了太子,见太子点了头,这才着手检查。
期间,太子始终是成竹在胸的模样,袭玥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太子和皇后既然能走到这一步,势必早已做了完全的准备,顿然不会让他们查出个蛛丝马迹来,而这太医处处看着太子的眼色行事,定然是太子的人。
“郁尘,你也来看看!”袭玥怕这太子动手脚,特意叫郁尘过来,同为医者,这太医若是动什么手脚,定然逃不过郁尘的眼睛。
正想着,一抹阴寒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看向太子,太子却是挑了眉,竟然微微弯了唇,仿佛在嘲笑袭玥此举实在多余,幽幽地提醒:“张太医,别光顾着检查汤水,这容器也给我检查仔细了!”
“是。太子!”
若是茶杯杯口被人摸了毒药,也一样可以躲过银针的搜查,置人于死地。
郁尘命人拿来了清水,将茶杯和汤碗分别放进不同的水里,再用银针来检查,结果一目了然。
两根银针同时探进去,不一会儿,放有茶杯的清水里的银针便变成了黑色,而另一根银针却好好的。
“来人呐!”太子喊道,怒指着曹公公,“证据确凿,将他拉下去杖毙!”
“慢着!”琪王阻止道。
太子一声冷笑,挺直了背脊,双眸阴测测的盯着琪王,“怎么,琪王不是要证据吗,如今毒可是郁尘亲自检验出来的,琪王莫不是还要包庇这奴才?”
“曹公公跟随父皇多年,如今犯下弥天大罪,定是有人指使,若是就这么处死他,岂不是让幕后黑手逍遥法外?”
“呵呵呵……”太子像听到了笑话似的,等他收敛了笑,眼睛猛地看向琪王,一步一步靠近他,“琪王如此维护曹公公,难不成,琪王便是这幕后黑手?”
当真是贼喊捉贼。袭玥站在琪王身边,凉凉的对太子嗤之以鼻,“太子殿下,莫不是急糊涂了,父皇如今遭奸人所害,虽昏迷着,但七日之后,等父皇醒来,一切都将真相大白,太子又何必急于一时。这宫里的公公丫鬟不在少数,仅凭茶杯上有毒就断定是曹公公所为,岂不有失公允?”
“公允?”太子来到袭玥跟前,居高临下的道:“不过一个奴才罢了,也配得上‘公允’二字?”
身为东宫之主,未来的皇帝,竟然如此看待一条生命,看他眼底,这天下百姓岂不都是蝼蚁之辈,任他踩在脚底下,让这样的人主宰天下,老百姓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琪王将袭玥护在身后,挡住太子的视线,如此人渣,害怕污了王妃的眼,“太子莫不是忘了,这天下之主,乃是父皇,如今父皇不省人事。太子就大开杀戒,难不成是想掩盖罪行吗?”
“你……”太子已然盛怒,与琪王之间已是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传来太监的一声喊:“太后娘娘到!”
“我的皇儿,皇儿……”伴随着苍老忧心的呼唤,太后娘娘被沈公公扶着,急匆匆的来到了床边。
一屋子的人跪倒一片,皇后起身去搀扶太后,太后却是一把拂开了她的手,丝毫不给她好脸色,直接在床边坐下,“皇儿,皇儿……”
皇后被拂开的一瞬,脸色难看了几分,纵然心里不高兴,也只能忍者,暗冷笑,死老太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这么难伺候。等太子登基,看你还能看嚣张多久。
“太后,皇上他……”皇后凑上去,一开口便是哭腔,还假情假意的抹眼泪,太后虽年事已高,可这浑身凌厉的气势不但没减,反而因为资历摆在那里,到是威严的很。
太后淡淡的瞧了皇后一眼,对她的不满全写在脸上,本想问问太医皇上的情况如何,却见太医就站在太子身后,跟个狗腿子似的,当下就眼神一变,又见郁尘也在,语气都缓和了几分,“郁公子,皇上情况如何?”
郁尘回道:“回太后,皇上并无大碍,只是这几日会昏睡不醒,待七日过后,便会醒来。”
“七日?”太后一听,这还了得,“昏迷七日,不吃不喝的,皇帝哪受得了的啊?”
“太后放心,皇上虽不能进食,可汤药却是可以的,待郁尘开了药方,每日熬了给皇上喝了,定然能安然无恙的熬过七天。”
“如此,便好。”太后长松了口气,见这满屋子的人还跪着,道:“都起来吧。”
众人站起,唯独那曹公公却跪着,身边还站着两名侍卫,隐隐猜到了几分。“这到底是怎么时候,皇帝好好地,怎么会中毒?”
太子先一步指着曹公公道:“皇祖母,父皇是被这奴才在茶杯上下毒,乃是郁公子亲自检验出来的,恳请皇祖母降罪,将这大胆奴才拉出去杖毙!”
好个太子,恶人先告状不说,竟然还拉着他当证人,郁尘当即澄清道:“启禀太后,这毒的确是郁尘查出来的没错,可凶手是不是曹公公,郁尘不敢妄言,还请太后三思。”
“太后。本宫亲眼所见,当时在这殿内伺候的就只有这奴才一人在,皇上的饮食由他全权负责,如今除了纰漏,不管下毒之人是不是他,都难逃一死。”
太后只听了她的第一句话就蹙了眉,没好气的看皇后一眼,“只有曹公公一人,那你难不成就不是人了?”
“……”皇后何曾被人如此诋毁,气的咬紧了牙,压抑着火气,被侍女扶着,移开了眼。
“景琪,你来说说。”这满屋子的人,谁都有可能会因为觊觎这皇位而谋害皇帝,唯独景琪这孩子,皇帝要将皇位拱手相让,他都未必多看一眼,断然不回有谋逆之心。
“回皇祖母,曹公公纵然胆大包天,身后也必定有指使之人,倘若将他杀了,岂不是便宜了凶手,依儿臣之见,不如将他暂时收押,严加审问,待父皇醒来,再行处置。”
“所言有理。”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态度与面向皇后和太子的截然不同,这可气坏了太子,忙着急上前,太后却是以毋庸置疑的口吻直接下了命令,“就按照琪王的意见办!”
外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小太监进来禀报,“启禀太后,柳丞相领着几位重臣在外等候。”
“来的正好,宣丞相进来。”
“臣拜见太后!”
“起来吧。”
“谢太后。”
如今该到的人都已经到了,如今皇帝昏迷不醒,但国不可一日无君,按理说应该让太子监国,就怕太子一旦掌权,会趁机对琪王赶尽杀绝,如今听闻丞相已是琪王的人,如此,也算是能监督太子,帮衬琪王。
太后正襟危坐,下令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从今日,有太子监国,代为处理政务,念太子年少,特命柳丞相辅佐太子,凡朝中大事,须得经太子与柳丞相共同商议之后,方可执行。你们,可都听明白了?”
太子再听到前半句还是成竹在胸,可这后半句话话就让他变了脸色,让他监国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可却给了柳丞相这么大的权力,共同商议?难不成以后治理朝政,还得经过柳丞相同意不成?
“皇祖母……”太意欲反驳,柳丞相却是先一步谢恩,“太后圣明,臣定当尽心尽力辅佐太子。”
“皇祖母圣明!”琪王也趁机随声附和。
太后看向一脸不悦的太子,脸色也跟着沉了几分,“太子有建议不成?”
太子纵然心中不满,也不能违背太后的意愿,只能咬了牙道:“孙儿不敢!”
“不敢就好。”太后语气不善的哼道,“太子接手政务,那这下毒一事就交给琪王来查,务必要找出元凶。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看来,这太后倒是和皇帝是一心的,都对琪王钟爱有加,对太子和皇后却是掩饰不住的厌恶,只怕长期以来,忌惮皇后和太子的势力已久,虽拿他们无可奈何,可这关键时刻,帮琪王争取机会倒是可以的。
袭玥对着太后印象最深的便是那一双过于犀利的凤眸,虽年近古稀。可这说起话来绝不含糊。想必,年轻时候定是一枚狠角色,不然,也不会安然无恙的成为太后。
众人陆陆续续退下,琪王牵了袭玥一同往外走,却听得太后叫道:“等等。”
袭玥和琪王回过头去,却见太后却是直直的看着她,与看皇后和太子时候的眼神一模一样,同样的厌恶,同样的轻蔑和凌厉。
“琪王妃留下!”太后直接点名。
琪王自是知道皇祖母与父皇的心思,生怕皇祖母对袭玥不利,正欲开口,袭玥却是握紧了他的手,微微勾了唇,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太后再是厉害,也总不能众目睽睽之下将她留下,再杀了她不成,好歹她也是琪王民正言顺的琪王妃。
琪王自是不放心,别说是性命,就算是伤她一丝一毫也绝不希望,袭玥唇角的弧度拉大,眨了眼,在他耳边轻声道:“太子必定还会有动作,我留下,也能保护皇上,你就放心吧。”
郁尘也在他身边提醒,“这几日,我也会我也会留在宫里照看皇上,有我保护王妃。你就放心吧。”
“若是有危险,只管保护好自己,出了任何事,有我顶着!”以袭玥的身手,逃出皇宫并非难事,就怕她顾忌皇祖母而束手就擒,所以,琪王才不得不嘱咐她。
“嗯!”袭玥松开了他的手,转身回了殿内。
袭渊挨了三十大板,饶是将军虎躯,也有些受不住,被人抬着送回了袭府。
柳氏何曾见他如此狼狈,还以为派刺客进宫假意刺杀皇帝的事情败露了,忙关上门,来到床边,焦急的问道:“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啊,莫不是事情出了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