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露出一脸痞笑,“江老板知道了以后,恐怕那张俊脸都得气绿。”
“已经知道了。”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傅桥身边想起。傅桥故作惊讶,吓了一跳。
江安忆刚刚被人带出审讯室,就听见傅桥来了这么一句。何止气绿,都气黑了!
傅桥笑眯眯地看着江安忆的黑脸,“江老板,生气对身体不好。”
说着大步走出了军部,边走还边唱,“赔了夫人呐~又折兵!”
江安忆脸色难看得不行,又看着一脸平淡的顾清久,暗骂一声老狐狸。
“算你狠!”
第20章 第二十章
等到顾清久回到公馆,已经是深夜。
走到房内发现灯都开着,以为何斯年还没睡,但左看右看也没看见他的影子。
发现书房的门没关,灯还开着。
轻声走进书房,准备收拾一下东西。意外的发现书房满是凌乱的小爪子印,砚台里添了不少墨,那瓶子2 新墨也从书架上被拿了下来,视线扫过书架,发现笔盒的位置微微变动。
顾清久脸色微变,快步走过去打开盒子看了看,又看了一眼盒子,发现没什么异样,将盒子小心地摆了回去。
眼睛瞥见何斯年就蜷缩睡在书房的小沙发上,皱着眉头,似乎是被灯光闪着。脸上戳着几个黑黑的脚印子,怀里搂着四脚通黑的小黑,身上的睡衣也敷上了墨汁,手上也是嘿嘿的爪印,不由得发笑。
摸了摸何斯年的脑袋,轻声将何斯年唤醒。
何斯年睡眼惺忪,还有些睁不开,正想用手揉揉,被顾清久不着痕迹地拿开。
何斯年嘟噜着嘴,声音也带着睡意。“清哥回来了?”,
顾清久轻轻嗯了一声。
何斯年强撑着把眼皮睁开,坐起身,眼睛上盖的那个黑印子也跟着分开,像只熊猫。
顾清久轻笑一声,顺手拿了一块镜子递给何斯年。
何斯年不明白顾清久什么意思,接过镜子,随手对着脸一照,眼睛随即瞪得大大的。
嚯,哪里来的妖怪,给这照妖镜照现形了!
“这、这、”何斯年惊讶地看着顾清久,瞪着眼睛指着脸上的印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顾清久既无奈又好笑,指了指地上的猫爪印,又指了指小黑的小黑爪子。
“你自己干的吧。”
何斯年叹了口气,自作孽,不可活。
又看着身上也沾上了墨水,又还没睡醒,索性不管了,嘟哝着嘴,
“算了,明天早上再说。”先睡觉!
说着就直眯眼睛。
顾清久拉住眼前困得不行的人,嘴角带着笑,声音也轻柔了几分
“明天早上再洗就洗不掉了。”
何斯年顾清久困得直点头。
顾清久叫下人烧水来,准备让他把脸上的爪印先洗掉。
等下人把水一端上来,顾清久发现何斯年又迷迷瞪瞪睡着了。
得,顾清久累了一天,还得伺候何斯年。
拿帕子一点一点的洗掉何斯年脸上的墨汁,何斯年迷迷糊糊意识到有人在给他擦脸,不过大脑正休眠那里容他多想。就等着顾清久慢慢给他擦,动作轻柔又细致。
好不容易把何斯年脸上收拾干净了,顾清久自己也有些倦意,连着何斯年怀里的小黑一把抱起,大步走向何斯年的房间。何斯年睡得香的不行,放在被窝里还打了一个滚儿,发出轻微的呼噜声,像是小黑的翻版。
沉稳的睡眠看困了顾清久,打了个呵欠,将鞋子一蹬,衣服一扒,翻身就睡上了何斯年的床。何斯年的被窝暖暖和和的,只是有些挤。顾清久睡意袭来,往何斯年那边挤挤,不久就熟睡。
何斯年像个小孩子一样,晚上睡觉撒夜症。睡着睡着一只脚就搭在了顾清久肚子上,脑袋朝向床外。顾清久这一觉睡得极好,任由何斯年搭脚。
顾清久养成了习惯,早早就醒来,看着何斯年奇怪的睡姿发愣。
怎么会睡着睡着脑袋就换了方向?脑袋都悬空吊在窗外也能睡着?
无奈地将何斯年的脚轻轻挪开,又将何斯年的脑袋挪回被窝里。何斯年没心没肺睡得香,可这动静把何斯年也跟着弄醒。何斯年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
“清哥,你怎么睡在我这儿。”何斯年的声音不清醒,带着软糯的鼻音。
顾清久背对着他,脸色微变,显得有些不自在,昨天晚上怎么就那么困。
“昨晚太困了。”
何斯年点点头。
顾清久看着何斯年穿着印有猫爪的宽松睡衣,头发睡得乱糟糟的,眼睛半睁半闭,摇晃着脑袋起身去洗漱,那副呆愣的模样让他喜欢得不行。
何斯年迷迷瞪瞪地洗漱,模模糊糊地想起昨晚上顾清久轻柔地给他擦脸,又将他抱回房间,一瞬间心如擂鼓,不自在地抖了抖头发。
顾清久出神地盯着何斯年的背影看了许久,他是何斯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同是深夜,黑漆漆的看不见方向。
傅桥站在一处宅院面前,嘴角依旧是招牌似的痞笑。傅桥的脸上笑得再痞,眼睛却是不会笑的,眼神锐利,如同捕捉猎物的鹰,眼睛在黑夜里的视线依旧极好。
看着疾步从宅院里出来的人。
“哟!江老板!这么急啊!这么晚了哪儿去啊!”
江安忆听着从黑暗里传来的声音,脸色一变,本来就黑沉沉的脸更显阴郁。
“你来干什么。”
“这不是顾司令不放心么,让我来送送你们。”
江安忆阴沉着脸,“不用了。”
黑夜里看不见傅桥的笑容,“顾司令想着您跟何斯年情同手足,必定是都不想互相出事的。”
潜台词就是不想何斯年出事就得跟着他出城。
江安忆拳头捏得紧紧的,沉默了半晌,压下心头的怒火,将声音换了一个调,
“那可就谢谢顾司令了,还得麻烦您在等等,咱还有东西没收拾。”
傅桥嘿嘿一笑,“成!”
江安忆转身,朝宅院里走去,又听见傅桥的声音,
“只是江老板可得快点,顾司令和何斯年还在等着我的消息呐!”
言下之意就是让江安忆不要搞幺蛾子。
江安忆简直想一枪崩了傅桥。没回他的话,径直走向宅院。
“顾清久那边派人来了。”回到房里,江安忆脸色不好,沉声对着屋子里的人说。
“出了城,直接把他解决掉。”一个伙计提议。
江安忆没回话,“见机行事吧。”
师父抽了一口烟,“豆包那边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说道何斯年,江安忆的脸色更沉,
“他们是不会放人的。”跟着又吩咐身边的伙计
“回去之后你们安排那边的事情,一个人不容易暴露,我再来一趟上海。”
众人点点头,只有这么办了。
“收拾东西吧。”
“江老板,这东西带不带。”一个伙计拿着两份一模一样的盒子递给江安忆,问道。
不提还好,一说到这两份假东西,江安忆就气不打一处来。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顾清久这只老狐狸。
第一次在西苑,来了几路人马,本想着趁乱偷走那只笔,结果偷到一只假的不说,还把何斯年搞丢了。
第二次听到消息,笔在傅桥身上。故意露了身,声东击西,让军部的人把他抓去,这边好去傅桥那边偷着了笔,顺便也套一套顾清久有关何斯年的消息。结果又拿到一只假的不说,还让顾清久直接把他送出了上海。
这么想想,没准压根第二次的消息就是他们故意放出来的。
江安忆越想越是窝火。以他们现今的实力,想和顾清久硬碰硬完全是鸡蛋碰石头。有火也只能憋着。一把把两个盒子全部塞到包袱里。
“带上,全部都带回去,交给那边,让他们看看能不能瞧出什么来。”
天微微泛白,一行人坐着军部专用的军车,和傅桥出了城。
出了城没多久,一旁的伙计给江安忆使眼色,江安忆了然,一只手缓缓放上了腰间。
在上海窝了这么久的火,受了顾清久那么多气,也该解决一个人给顾清久瞧瞧颜色。
傅桥睨了一眼江安忆放在腰间的手,他怎么会不知道江安忆想干什么。
脸上表情未变,依旧带着一脸的痞笑,半眯着眼故作客套,问道,
“江老板和何斯年关系似乎很好的样子?”
江安忆听着傅桥说出何斯年这三个字,瞬间清醒了些,把心头的火压了一些,依旧恨得牙痒痒,腰间的手只能放了下去,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字,
“是!”
傅桥嘿嘿一笑,不说话,咧嘴看着车窗外。
车里沉默了好久,江安忆还是气不过,一拳头照着傅桥的脸上锤下去,车里的人都惊了,看着傅桥嘴角边迅速青了一块。
傅桥挨了一拳,不怒反笑,“哟,江老板这是怎么个意思。”
江安忆这一拳下了狠手,对着傅桥发了火,心里这才舒坦一些。
嘴角一勾,露出一个风情万种的笑,“没意思,就是看你不顺眼。”
傅桥咧嘴有些痛,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安忆,
“正好,我看何斯年也有些不顺眼。”
江安忆不爽傅桥三番五次拿何斯年威胁他,又想着何斯年傻得三两句就被人骗了,正好给他一拳醒醒脑。
“随便吧您嘞!”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何斯年几天没瞧见傅桥的影子了,连每天准时来凑的饭点儿也没来蹭了。
伸着脑袋往书房里窜,脚边跟着浑身雪白的小黑,
“清哥,这几天怎么没瞧见桥大眼儿啊?”
何斯年往书房跑的时间越来越勤,反正自己一个人也无聊,他更喜欢和顾清久呆在一块儿,虽然也没什么话可讲。
顾清久抬眼,看着何斯年穿着寻常的家居服,懒散地坐在沙发上用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
“他这几天有事出了远门。”
何斯年点点头,依旧看着顾清久埋头写字。
顾清久发现停在他身上的视线久久没有移开,抬眼刚好对上何斯年认真的眼眸,于是带着微笑冲他招手,声音也温润了一些
“你过来。”
顾清久这一笑看得何斯年呆愣了几秒,顾清久模样好看,平时木着脸看起来颇有气势,这一笑更添了几分文人气,好看得不行。
何斯年愣愣地走过去。
顾清久看着何斯年呆愣的样子,“认识字吗。”
何斯年心头一跳,问他认不认字做什么?难道是想重用他了?
眼睛一弯带上明亮的笑意,“认得,小时候小虫子学字的时候我也跟着。”
顾清久一愣,“江安忆也认得字?”
何斯年笑眯眯的,“认得,师父专门请的教书先生给他教,可辛苦了,白天唱戏晚上还得学字。”
顾清久心头更加疑惑,一个戏子学什么认字,还专门请的教书先生。
“会认什么字?”
“戏文里的字都会认。”
顾清久把手中的钢笔给他,“你写一个自己的名字。”
何斯年接过笔,笔上还带着顾清久握过后特有的温热,拿着笔磨蹭了半天,却没写。
“不会写?”
何斯年踌躇了一会,吞吞吐吐地说道,“我只会用毛笔。”
顾清久取了一只毛笔,又在砚台里添了墨,将东西都准备好,才把毛笔给了何斯年。
何斯年拿起毛笔写的像模像样,写出来的字虽不如顾清久的刚劲有力,却带着几分隽秀的感觉。
顾清久看了看何斯年写的字,“写的不错。”
何斯年得了赞扬,咧开嘴,一脸骄傲,
“这算什么,你没瞧见小虫子写的字,比我好多了。”
顾清久不动声色,“你们为什么要学字啊。”
“师父只让小虫子学了,说他有成角的希望,以后成了角,就会认识不得了的大人物,不认识字是不行的。”何斯年努努嘴,“至于我嘛,我想学,就跟着小虫子一起学了。”
顾清久点点头,没说话。
何斯年又看见放在书桌上的钢笔,眼睛一亮,“清哥,你教我用钢笔好不好。”
顾清久看着何斯年亮亮的眼眸,点点头,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何斯年,
“你坐过来。”
何斯年依言坐过去。
顾清久从背后圈住何斯年,将钢笔塞进何斯年的手里,将自己手覆盖上何斯年的手,教他握笔。
何斯年被这亲昵地姿势弄的身子一僵,顾清久的鼻息呼在耳边,手上还有顾清久掌心的温度,何斯年不知为何心头有如一只兔子,跳的不行。
顾清久同样迷恋这一刻,何斯年发梢柔软扫在他脸上,戏子最注重手,何斯年的手光滑而软嫩。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僵了,顾清久嘴角挂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你想写什么。”
何斯年带着一脸的笑意,转过头对着顾清久,眼睛亮亮的“写清哥的名字!”
转过头去就看见顾清久一张放大的脸,似乎隔得太近。
何斯年略带尴尬地将脑袋缩了缩。
顾清久也看见何斯年那张带着笑容的脸,嘴巴翻动说要写他的名字,薄唇就快要挨上他的鼻尖,呼出的气息几乎都洒到他的脸上。随即又轻轻将脑袋一缩。
顾清久没多想,对着何斯年轻轻一吻。
何斯年正想转过头去,结果被顾清久这一举动直接吓得僵住。脑袋顿时转不过弯儿,眼睛睁大呆呆地愣了几秒。
随即身子将顾清久一撞,兔子一般窜回了自己的房间。
“喵。”
小黑懒洋洋地叫了一声,踱着优雅的步子朝何斯年房间方向走去。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何斯年被顾清久刚刚的举动吓得缓不过神来,如同初见时被顾清久拿枪对着,紧张、惊吓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何斯年呆愣地坐在床边,不知如何是好。
小黑也被何斯年关在了门外,懒洋洋地喵呜一声示意何斯年开门。
何斯年现在正被顾清久那一亲吓得还没缓过神来,压根就没听见小黑的声音。
“喵呜。”小黑开始挠门。
何斯年依旧没听见。
“喵!”肉肉的爪子在门上拉出几道轻痕。
何斯年还是没听见。一个人趴在被窝里,脑袋朝下把自己蒙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清久缓缓走出书房,皮靴踏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走到何斯年的房门口,看见房门紧闭,轻轻抱起小黑。
下楼,顾清久的右手微微发抖。
于是何斯年又变得像初见时那般小心翼翼,他不明白顾清久那一吻的意思。好像明白那么一点,但又不完全明白。
说起来,大概何斯年纠结的就是,男的和男的怎么可以互相亲!
何斯年压根就没敢往喜欢那方面想!
他知道有权有钱的富贵人家有的也会包养一个戏子伶人什么的,自个儿在戏园子里也见过,北京城的一些官儿往戏园子里成了角的戏子那里送东西。
他哪里敢把顾清久往那边想!
至此,何斯年心中理想的依旧是戏文里才子与佳人的戏段儿,他自个是才子,可是他也万万不敢把顾清久“佳人”那方面想。
难不成像是傅桥说的,又是考验。互相亲算哪门子考验!
顾清久看着何斯年小心的吃着饭,头也不敢抬,
“江安忆回北平了。”
何斯年拿着筷子的手僵了一下,抬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回北京城了?”把他丢在这里了?
刚刚对上顾清久的眼,何斯年又迅速低下,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
“那我怎么办。”
顾清久看起来没有半点要重用他的意思。
何斯年从来都跟江安忆黏在一块,几乎没自己一个人呆过。这时候就像一个被母亲抛弃的小孩子,手足无措。
心里不由得生出些埋怨,怎么能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走了。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听见顾清久要重用他的消息开心得不行,还想着等飞黄腾达了再去找小虫子。
心里瞬间涌起一阵失落,这就算留他自己一个人在上海了。将头一埋,喉头犹如梗着东西,嘴里的饭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怎么不给我说一声就回去了。还是就想把我丢在这。”低低的声音委屈得不行,带上了微弱的哭腔。
越想越觉得失落,没准儿就是觉得他是个拖油瓶,故意把他丢在上海的。
顾清久看着何斯年一脸失落,心头一软,他只是何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