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映寒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事该不该和你说,”他们站在太阳下,旁边的来往的士兵都有自己的任务在身,都没人理会他们,“也是我碰巧听到的——两个站岗的士兵在说秦岷是内奸。”
“说谁?”顾有川声音突然拔高,把余映寒都吓了一跳。
余映寒赶紧拉着顾有川又往前走了好几步,边走边道:“这事不小,若仅仅几个不成器的小士兵说说倒也算了,可人言可畏,一定要让秦岷防着些。”
顾有川倒是被气笑了:“他们凭什么说阿岷是内奸?干脆每次打输了怪内奸算了。”
余映寒:“这次狼牙军的举动不太寻常,按道理说他们不该知道河岸有埋伏,也不会绕到营地北面。只能说士兵的怀疑有道理,可惜怀疑错了人。”
顾有川:“……”
这次的任务刘博阅将军为了保证效率,全权交给了秦岷负责,秦岷为了打垮狼牙军这些日子吃睡都不安稳,结果到了最后沦了一个“内奸”的污蔑?
这岂不是太搞笑了吗?
顾有川脸色变得很难看,余映寒继续补充:“我不知道这谣言传了多少人,也不清楚是从谁开始传的,总之越早澄清对秦岷越好。”
顾有川突然想起秦岷刚刚在营帐里的反应,愣了一下,会不会秦岷已经听到风言风语了?
顾有川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那真的就是不成器的士兵私底下的猜测吗?怎么就恰好传到了余映寒的耳朵里,若是这种“恰好”再多上几个,那岂不是整个军营都知道了。可顾有川也想不出为什么会有人针对秦岷,就算真的有内奸,让秦岷吃这一次亏,刘博阅下一次任务也绝不会再让秦岷全权负责,真的要让这个新上任的副将身败名裂,能对谁有好处?
“总之现在别让秦岷听到风声,我们尽量帮着去查一查这事。”余映寒看了眼秦岷休息的营帐,他刚刚觉得徐诚年纪还小,可想来秦岷也才刚过十八,背负的东西已经比同龄多了许多,他不该再惹上这一身无须有的骂名。
顾有川回到营帐的时候秦岷已经脱了外袍睡下了,日子一天冷过一天,被子却没有与时俱进地加厚,秦岷整个人蜷着睡在床里。顾有川见状,把身上那件外衣脱下来,轻轻盖在了秦岷身上,又往火盆里加了些炭,让火燃得更旺些。
顾有川私心里多希望秦岷不是这什劳子副将,就仅仅是一个像徐诚这样的小士兵就足够,没有战火的时候能逗逗小狗,不可说不是一种别样的生活趣味。
长歌弟子仅仅身着里衣,坐在了秦岷平常坐的位置上,面前摆着沙盘地图,那张地图已经被墨划过一遍又一遍,破烂不堪。他拿过一张空白的宣纸,又借用了秦岷拿来做标记的笔墨,笔尖沾饱了墨,一下子却不知道在纸上写些什么。
顾有川想了许久,终于落了笔,他一旦落笔,便如同他的人一样,行云流水不带停顿,不似端正的字体,欹正相生地带了些率性,纸上落得几个大字“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31.非梦
周围全是断壁残垣,寸草不生,山顶似由闪电劈开又经惊雷打造,锐利而雄浑。天边愁云密布,确实颇有“烨烨雷电,不宁不令”的气势。
秦岷身处这悬崖峭壁之下,似乎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拿剑直指他心口的人,嘴唇呐吶了半响,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嘶哑到难以听清:“有川……你为何?……”
面前的顾有川眉目间似结了一层霜,面无表情地直直看着秦岷,说出的话也是平淡至极,比之在一个陌生人身上倾注的感情都不如:“秦岷,你帮狼牙贼子设计苍云军,还不悔改吗?”
这话说完,天上一道闪电急速劈下,打中了一旁的高山,细碎的山石滚滚而下,几乎紧接着就是雷响炸在空气中,把秦岷解释的话语尽数吞没:“不是、我不是内奸……”
话未完,闪电的光把顾有川的脸照的黑白分明,轮廓清晰,秦岷连连后退了两步,震惊地心想:“这不是我的有川。”
突然秦岷的动作停下了,他借着闪电的光看清了顾有川身后,直直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寒气从里冒出来,好像瞬间置身于冰水中——顾有川的身后是一队苍云军,里面有好几个他眼熟的人,刘博阅将军、李二壮还有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可他们看向秦岷的眼神,无一例外全是空洞甚至是带着仇视的。
只听炸雷之后,顾有川轻轻地冷笑了一声:“你不是?秦岷——那你回头看看,你身后是什么?!”
秦岷呆怔在了顾有川的怒吼之中,他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看到的东西让他百死莫辩,害怕的同时更是心痛万分,他相信就算全世界都认为他是个内奸,顾有川也一定会站在他这一边。可惜他想错了,第一个拿剑指着自己的,就是这个昔日的爱人。
秦岷的脖子似乎僵住了,转一个微小的角度都要花费极大的力气,他百般不愿回头看,可是顾有川的话像一句魔咒下在他心里,逼得他回头。
“不!——”秦岷的瞳孔也因为惊恐而放大,他未转身之时想到身后或有各种血盆大口的巨兽,可万万没想到是一个团的狼牙兵,且一个个对着他马首是瞻,好像认定秦岷就是他们的将领,把他是内奸这个污蔑罪给坐实了。
秦岷的情绪瞬间崩溃,他似乎处在一个混沌中,四面八方全是黑暗,脚下的土地暗藏陷阱,只要跨出一步就会把他吞噬殆尽。
“有川,你听我说——”秦岷的眼泪控制不住从眼角滚落,这次再也没有人替他擦拭,也没人好言安慰,他被认为是天底下最穷凶极恶的罪人,卖了苍云军而投靠贼子,无处安身。
顾有川的琴中剑不和任何人讲道理,手向前一送,剑锋便刺入了秦岷的胸口,又直直从后背冒出,秦岷听顾有川道:“我不和内奸说话。”
秦岷的眼前一片红,胸口插着顾有川的剑,耳边雷声不断似还夹杂着山石崩塌的声音,心里竟然有病态的愉悦感:“死在他手下也好——”
霎时间天昏地暗,好像河水倒流低谷成山,秦岷迷迷糊糊听到耳畔响起了熟悉而急切的声音:“阿岷,醒醒!”
……
秦岷睁开似有千斤重的眼皮,眼前还是黑暗一片,只有一小盏煤灯的光线柔柔弱弱地倔强着。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在一旁用双手揉着他的脸,大概意图是让他清醒些。
秦岷出了一身虚汗,前几天接连不睡,这次睡得浑浑噩噩,就算到了现在还有些半梦半醒之感,耳边似乎还有远处隐隐的雷声轰鸣,他有些下意识躲开顾有川的双手。
顾有川见秦岷这一幅精神不济的模样,自作主张地脱了鞋钻进被窝,不给秦岷躲避的机会,一把揽过在了肩窝里。
秦岷与顾有川紧紧贴着,急促的呼吸渐渐平静下来,双手犹犹豫豫地回抱,他闷闷道:“我梦到你们都说我是内奸。”
火盆里的炭噼啪地响,伴随着秦岷仍有些心悸的声音:“你带着苍云军来讨伐我——我真像一个犯了天大过错的人,顾有川你还拿着剑从我胸口刺进去……”
说着他退开一点,比着胸口的位置继续道:“就是这里,你……”
“别说了。”顾有川的眼神暗了下来,又把秦岷抱回怀里,“我一直都在你这边,可别在梦里无厘头地把我变成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顾有川的手像安慰小动物一样,轻轻一下下地抚摸着秦岷的后背,试图安定这个受了梦魇惊吓的苍云。
“且不论别人如何说,你都不必放在心上,这只是谣言而已并无实锤。阿岷,你只管着做分内的事情,天塌下来还有我。”这话顾有川说的狂妄,可在安慰情人这一块却是无比的管用。
秦岷听了这话很受用,可一闭眼还是顾有川面无表情拿着剑指着自己的模样,他感觉这会是这几日挥散不去的梦魇。
秦岷能感受到顾有川的手在他背上一下一下地抚摸着,紧绷的肌肉也顺着他的动作放松下来,他回忆道:“前几日我在刘将军的营帐外面听到了。”
顾有川静静听着秦岷说话,此时已是深夜,外面偶尔还传来士兵巡逻的声音,其余便留了一片万籁寂静。
“我听到有人在与刘将军说我是内奸这件事,听到的时候真的是不敢相信——我明明殚精竭虑地在负责,”秦岷的语气已经十分平静了,好像只是在说一个别人的故事,“所幸刘将军并不相信他的话,还让他出去领了罚。”
顾有川笑道:“你看了解你的人都偏向你,可别再瞎想了。”
秦岷点点头,闭着眼道:“可是那梦太真实了……好像你拿剑刺中我的时候我就真的死了一样……不说了,我不会再瞎想了。”
顾有川深深看着秦岷,眼里有秦岷看不明白的东西,只听他道:“或许荦荦大者,便是我对你的心意了。”
秦岷没顾有川的甜言蜜语,便沉默地应了这句再次表白心意的话,埋首在顾有川怀里准备入眠,可过了一会他觉得背上那只手变得不老实起来,探入了他的衣服里面,每每都摸到了几处敏感的地方,秦岷脸上如火烧,睁开眼想往后退避开,出乎意料地撞见了顾有川的视线。
秦岷几乎要沉浸在他暗如深渊的目光里,就这一愣怔,顾有川已经翻身到了秦岷之上,双手撑在秦岷身子两侧,满是情欲道:“给我吧。”
秦岷紧张得全身绷成一根木头,顾左右而言他:“不知道受伤的兄弟们恢复的怎么样。”
“……”顾有川一手捏住秦岷的下巴,拇指摩挲着他的嘴唇,看够了才俯身吻上去,灵巧地卷起秦岷的舌头,不放过他嘴里的任何一块地方。
秦岷直到被吻得微微喘气了,顾有川才放过了他,都到了这时候,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不会没有反应,更何况顾有川扯开了秦岷的领口,放肆大胆地从脖子一路向下吻。
秦岷刚开始还觉得哪里不对,可当一边的乳尖被顾有川含在嘴里用牙齿轻轻含着时,一阵细密的酥麻感传遍全身,他再也没有功夫想到底哪里10 不对了。
秦岷年轻的身体未经历过性事,只要顾有川随便一撩拨便是烈火燎原,可惜他身上还大范围缠着绷带,被钝器打出的内伤还在,顾有川也不敢动作太大,怕弄疼秦岷。
顾有川揉了揉秦岷前面的小兄弟,本来半抬头的,在顾有川手下一下子精神昂扬起来,秦岷舒服地嘴里断断续续哼着不成调的碎语。
顾有川见秦岷渐渐进入了状态,另一只手边探到了他身后,未经人事的后穴紧致而干涩,根本连一根指节都进不去。
秦岷突然感觉他身上的人下了床,他的快感戛然而止,身体里冒出了一阵强烈的空虚,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照顾起了身前的东西。
而顾有川则在行李里翻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个小白瓷瓶,看着秦岷在床上的模样意味不明地笑着走回来,不忘把里衣脱了甩在一旁,露出常年练舞精壮的体格,连下身的东西都比秦岷要大了一些,秦岷瞄到一眼之后又紧紧闭上了眼,他有些明白了接下来会经历什么。
“别怕,放轻松。”顾有川亲吻着秦岷的耳垂,低声哄着,说着打开那个小瓶子,手指沾了一点便往秦岷后穴送去。
秦岷被冰冷的触感惊得整个人缩了一下,双腿忍不住想要合上,被顾有川一只手阻止了。
秦岷弓起身子,想看顾有川在往他不可言说的地方送什么东西:“有川……那是什么?”
顾有川亲着秦岷的大腿根部,笑着回答:“银杏油,我平日用来擦拭琴弦的——没想到还有这种妙用。”
说着直直送入了一根手指,小幅度地抽插着,秦岷轻喘着气,心道:“这算什么破妙用!”
顾有川见一根手指已经顺畅无比,便又加了第二第三根,把小小的后穴全都塞了个满,饶是顾有川为了照顾秦岷第一次,涂了不少的银杏油,还是紧得难以有动作。
秦岷的注意力也已经完全集中到了后穴那一处,任何一个动作都能惹得他不住呻吟,忘情地喊着爱人的名字:“啊……有川、有川……”
顾有川本来油嘴滑舌的人到了床上就成了实干派,他不是爱折腾伴侣的那类人,便用了亲吻回应了秦岷。
他手上的动作不停,三根手指在经历了开始的艰难之后,慢慢变得顺利起来,便开始找秦岷最敏感的那个点,终于在一次的进出时,指腹按到了一处嫩肉,秦岷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前身也洒出了几滴晶莹的液体。
顾有川反复按压着那一块地方,惹得秦岷惊呼出声:“不要了……不要了!”
顾有川另一只手得了空便游走在秦岷身上各地,到处点火,他并不理会这话,其实他自己的欲望已经胀得隐隐发疼,为了不弄伤秦岷,他实在是给了十足的耐心。
待顾有川的欲望挺进去时,秦岷的身体又绷直了,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一寸一寸感受顾有川占有他的身体。
长歌弟子忍得太久,一进到温暖的后穴便放肆抽插起来,秦岷也从开始的生涩到了放得开,双腿夹着顾有川的腰,配合他的每个动作,从中汲取着相应的快感。
这一场性事结束,抛开秦岷的疲累全身酸疼不说,两人都是食饱餍足,在顾有川给秦岷清理身体之时,劳累的苍云就已经沉沉睡去。
战火还会再继续,可是这大概会是个好觉。
32.定罪
秦岷这一天比往常醒得晚了些,营帐内光线昏昏沉沉,只有两个人均匀的呼吸声,他是听见了外面士兵操练的声音才知道时间已经不早了。
这一觉酣畅淋漓,秦岷背上的淤青反而不再困扰他,更真实的是腰背间的酸疼和那处的肿胀感,似乎就在此消彼长地叫嚣着提醒昨天晚上的事情。
“阿岷,”耳边传来顾有川近在咫尺的声音,似乎也是刚醒,还带着一些沙哑,“身上有不舒服吗?”
秦岷把头摇了几下,心想自己又不是真的大姑娘,哪能这么经不起折腾。不过是让顾有川得了个大便宜而已。
两人都不同程度有伤在身,怎么都算是军营里的“闲人”了,于是就破天荒地赖了个床,加上情人在侧还衣衫不整,又亲热了好几下,才双双离开被窝,梳洗整理完毕成君子样。
“这是什么……”秦岷突然看到沙盘之前放了一张宣纸,上面就是顾有川临时起意写的“河清海晏,时和岁丰”几个字,这字体秦岷熟悉,在苍云堡的许多夜晚他都看着顾有川写的注释发呆。
顾有川看了眼,开玩笑道:“等哪天这八个字实现了,我就把你带回相知山庄。”
秦岷不服气:“为什么不是你跟我回苍云堡?”
顾有川似乎是故意的,明目张胆地从床头拿起那一小罐银杏油,放回行李中。秦岷看到,羞得脸通红,一股子想和顾有川争辩的气立马就没了。
“副将,刘将军有事找您。”在外面守了一晚上的徐诚突然打了个报告。
秦岷听了便没有心情与顾有川多贫嘴,穿戴整齐出了营帐,脑海里却突然冒出了“徐诚一直都在外面会不会听到我和有川动静”的念头,竟然让他有些躲闪这个小士兵的目光,倒是惹得徐诚一脸莫名其妙,顺带着他脚下的小狗也是瞪大了黑墨般的眼睛看着秦岷逃也似地朝刘博阅营帐跑去。
“副将怎么了?”
“……汪!”
留下一人一狗面面相觑。
顾有川不便去听苍云的军事,出了帐子,绕个弯把徐诚甩了之后,就朝伤员帐子那处走去,想找陆枫换个绷带。
不料惹来的就是陆先生一顿臭骂,他大概是已经把顾有川归到了“不要命的年轻人”那一类,还记了他伤口刚结痂就乱跑的一笔,语气不好地吹胡子瞪眼道:“你还愣着?绷带能自己换?”
顾有川也是怕了这个老先生,解了上衣就等着陆枫来换,却久久没见动作。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胸口有好几处秦岷情至深处留下的痕迹,一时间也做了个活的哑巴,不知道该如何和陆枫解释。
意料中数落顾有川不知检点的声音并没出现,陆枫站在他身前,一言不发地给他开始换起了绷带。陆枫的手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沟壑,甚至给人一种微微用力就会皴裂的可怕感觉,可就是这双手,救了一个又一个从战场下来生命垂危的士兵。
“你知道自己还有多久时间么?”陆枫的声音冷不丁从顾有川头上冒出。
“……”顾有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陆枫指的是什么,感受着背后伤口处抹上的草药,回答道,“不到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