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陈均平轻松的就将乔惜之给抱了出来,急步向急诊室走去。
量了一下体温竟升至四十度了,医生严厉的责怪两人为什么烧成这样还给他穿这么厚,赶紧脱了。两人又急忙将乔惜之的外衣给脱了,里面跟火一样烫。乔惜之十分难受的皱着眉头,干燥的唇毫无血色。
一人去交钱一人带乔惜之去验血,取药,输液,这些跑腿的事自然是陈均平做的。到挂上水的时候又过去了半个多小时,虽是深夜来这里急诊的人还真不少,形形色色的。
“均平,你让医生给你开点感冒药吧,我看你脸色也不大好。”
陈均平也没有拒绝,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跟着病了,去医生那里开了药也就回来了。
“大哥,这里我看着,你去休息一下吧。”
“不了,小惜这样我也没法离开。均平,我希望你能理解大哥,不是大哥非要阻拦你,你们,你也看见了,小惜的病复发了。他需要更好的治疗,这方面美国的技术比国内好,我想这点你也没有异议。等小惜好了,如果他愿意回来大哥绝不阻拦。”乔谨之将利害关系说给陈均平听。
陈均平怎么会不知道呢,只要惜之健康快乐即使永远不回来他也没有怨言,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是没有结果的。
“大哥,我明白的。只要惜之好起来,我没有关系的。”
“均平,要不你先走吧,小惜暂时还不想见你。”乔谨之想不出该用什么词来安慰他,他更感觉到自己的无耻,利用完就赶人,但为了小惜他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我知道,我先走了。”深深的看了一眼仍睡的不安稳的乔惜之,你如果不想见我,我就不会再出现你面前了,只要你好起来。他一点也不怪乔谨之,都是为了惜之好。
乔惜之迷糊间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想抓住他,可是全身无力,只动了动手指就放下了。是均平吗,是来看我的吗?
点滴输到一半的时候乔惜之终于有了点精神,乔谨之喂他喝了点温水,又哄着他闭眼休息。乔惜之也的确是累了,刚才迷糊间似乎看见了陈均平,想问却始终没有问出口。他想见他,他怎么来了就走了呢?可他又不想见他,走了也好。
身上还是很烫,人比之前清醒了许多,回到家乔谨之用毛巾蘸了冷水敷在他额头降温。天蒙蒙亮的时候乔惜之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乔谨之也不敢回去睡,轻轻的靠在床头打盹。乔惜之稍动一下他就被惊醒了,然后给他换条毛巾。
陈均平来过两三个电话都是问乔惜之情况的,他想来又不敢来,怕刺激到乔惜之。好几次都到了门口,静静的站了很久,又回去了,来来回回。
16.陈均平的付出
乔惜之的高热在临近中午的时候退下了,大病之后人焉焉的躺在床上。睡不着,闭上眼出现的都是那晚的画面,激情的,放荡的,还有快乐。陈均平出现在眼前,温柔的,阳光的,他喜欢他的笑,有个深深的梨涡,白亮的牙齿整齐。可他说喜欢他的笑,和煦的,干净的,让人忍不住就想去疼他宠他。
吃力的将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过来,盯着屏幕看了好久,久到眼睛都酸涩了。均平,我病了,你怎么不来看我?
陈均平接起电话,可对面一片安静,连呼吸都难以听到。
“惜之,是你吗?”虽然显示的是乔惜之的名字,但他还是问了一句。
依旧没有声音。
“惜之,你好些了吗?你别不开心,好好的跟你哥去美国,去了那边也许会一时适应不了,但我相信你会喜欢那里的。”
“……”
“我知道是我不该对你有那样的想法,我跟你道歉好吗?惜之,你在听吗?”
对面依然没有声音,隐隐的传来压抑的声音,陈均平不猜也知道他怎么了,“你别难过,我们,我们还是朋友,对不对?”他问的小心翼翼,生怕一字错万般错。
“我知道,你现在还不想见我,没关系的,等你想的时候,我还在这里。别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他像过独木桥一样,害怕又小心的哄着他,每一个字都在心里绕了千回百折,连呼吸都屏住了。
电话变成了盲音,他挂了。
陈均平还拿着电话,听着盲音,直到什么都没有了。
Queen是乔谨之早上送过来的,说动物有细菌,小惜又病着不宜接近。它孤独的窝在角落里,隔壁搬走了,隔壁的那只小母猫也搬走了。他们,失恋了。
“老板,我能请个假吗?”灵雅眼飘向门口,有些心不在焉。
陈均平往门口看了一下,门外站着一个大男孩,谈不上帅气却给人安全可靠的气息,他会意:“去吧,今天放你全天的假,这些拿去,我请你们的。”
“谢谢老板。”灵雅拎着装甜点的盒子愉快的出了门,不一会儿又跑回来说了一句:“老板,你是好人,惜哥也是好人,好人都会有好结果的。”
“谢谢。”陈均平有些讶异,这小妮子眼光倒是挺毒辣的。
今天的生意意外的好,所以陈均平胡思乱想的机会就没了。
……
乔惜之自打了那通无声的电话大哭了一场后精神好了许多,那时乔谨之正要进来,听见里面压抑的哽咽,他没有进去。然后是乔惜之的痛哭,像个孩子失去了心爱的玩具。他一直站在门口,直到里面没有声音,开门进去,乔惜之已经睡了,脸上枕上全是泪。
到了晚上乔惜之肯吃东西了,也会跟哥哥说笑了,乔谨之的心总算放下了一些。
签证很快就下来了,签证下来的那天乔谨之连机票都订好了,因为他不想横生枝节了。
签证下来的那个下午,乔惜之见到了从来没见过的爸爸,在探监室里,隔着玻璃,拿着话筒。
从未见面的父子两隔着玻璃对望,谁也没有先拿起话筒,直到狱警提醒那个枯槁的男人时间有限时,他才颤抖的坐下拿起话筒,却依旧哆嗦的没有说话。
他欠他们母子三人太多了,尤其是对这个小儿子,当年的那个婴儿已经长这么大了,英俊迷人,身材挺拔。
乔惜之也拿起话筒,在家的时候他躲在房里练习着叫“爸爸”,可爸爸就在眼前的时候他却叫不出来。
时间就在无声中度过,直到狱警催促时间到了。
父亲眼里包着泪光,莹莹闪动。哥哥说他不是个好老公,但是个好爸爸。
“爸爸。”最后一刻,乔惜之喊了一声,在爸爸要放下话筒的时候。
爸爸的话筒放下了,站起来老泪纵横,他听到了,这一声“爸爸”他等了二十多年,终于实现了,即使老死在狱中他也无憾了。
狱警带着年迈的父亲走了,他好老,步履蹒跚,哥哥说他还不到六十,为什么他看到的却是如枯槁的瘦小老头。
“哥,他还能出来吗?”
“不能。”
乔惜之觉得哥哥的回答很冷血,他不是说他是个好爸爸吗,为什么还这么冷血。但他知道哥哥说的是事实,除非领尸,否则他永远都出不来。
“哥,你恨他吗?”
“你呢?”
“我不知道,小时候挺恨的,是他让我受到同学欺负。后来长大了,便不再恨了。妈妈,恨他吗?”
“妈妈怨过他,但不恨他。”
乔谨之拢了拢弟弟的外套,伸手搭过他的肩将他搂到了怀里。
夕阳的余晖将兄弟两紧密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回到家后开始给乔惜之整理行李,虽然那边什么都有,可带的东西还是很多。
乔谨之托陈均平把这里的房子给卖了,陈均平说也许还会回来的,暂时替你们保管吧。乔谨之知道他还在希翼着,他不想抹杀他这份微弱的希望,所以就答应了。
陈均平想去送机,但乔谨之拒绝了,他说小惜不想见,为了小惜好,希望他能明白。
他明白,可多久没见了,半个月了吧,原来已经这么久了,想见的时候只能偷偷的看。乔惜之由他哥哥看着,他还是比较放心的,但另一边,世良出了状况。
一星期前世良收到了恐吓信,骂他病态,恶心,艾滋传染源,叫他早点去死!
陈均平看到后很生气,想找到这些人好好揍一顿,世良却说这没什么,都已经习惯了,几乎隔断时间就会有这样的恐吓信,他们也只是恐吓而已,没有怎么样就算了。
前天世良的出租屋被泼了红漆,墙上被写满了侮辱性的带着十足攻击性的语言。房东知道后连夜将他赶了出去,现在人在何处都不知道。
……
“老板,你怎么还在这里?”灵雅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
“我不在这里还能去哪?”陈均平觉得好笑,这是他的店,他是老板还是她是老板?
“惜哥今天的飞机,你就不去送一下?”
“你怎么知道?”
“贾大摄影师告诉我的,他说在机场见到惜哥了,说他闷闷不乐的,心事很重的样子,总是往后看,像等什么人。”灵雅观察着老板的神情,其实他男友就是贾启新工作室的一名员工,所以得到这条消息其实不容易。
“你怎么跟他有联系的?”陈均平狐疑的看着他。
“他是这里的常客好吧,你又经常不在,我自然要跟他熟络熟络啦。现在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小时,开车去机场最快四十分钟,除非老板不知道惜哥等的那个人是谁,否则应该飙车过去了才对。”
“鬼灵精,加你工资!”话刚落人已飘到了门口,想了一下又抱着猫去了。
“谢谢老板!老板加油!”灵雅高兴的大喊,老板心情好她就每天涨工资,这样不出几月她就是个小富婆了。
陈均平急速的往机场而去,连闯了几个红灯都没注意到,吓的Queen躲在下面动也不敢动。
乔惜之在等他,惜之在等他!
他脑里只有这个想法,从惜之那通无声的电话里他就知道乔惜之在乎他,他的心动摇了。自己却不够坚定,乔谨之说他不想见,他就信了。他多么的想见他,人在店里心在机场,那种感觉,那种煎熬,只有自己能明白。
该死,路阻了,前边似乎发生了大事,堵得水泄不通。陈均平看了看表,这里离机场只有五分钟的车程了,可这里堵成这样,车子根本没法通过。没有办法了,一连问了好几个司机都说没办法了,估计要等上半个来小时了。
陈均平此时心急如焚,看了看时间再不去来不及了,跳下车从一辆辆车缝中快速的挤过去,然后一路狂奔。他甚至忘记将车熄火,将车门关上,Queen还在车里。
幸好他有运动的习惯,不然这段路非跑死他不可,周边的一切他没有时间管,路过那个出事地段的时候也没停下来看一眼。他只希望快一点,快一点,哪怕只见他最后一眼也好。
飞机起飞的轰鸣声从头顶轰隆隆的响起,抬头一看,全身失力的坐到了地上。不是还没到时间吗,为什么提前起飞了?是自己的时间慢了吗,他真的走了,最后一眼都没见到,就这么走了。
无力的从地上站起来,奔跑过后的汗水,奔跑过后的疲累,太阳明晃晃的,夹着风,所以一点都不暖和。
刚转身要离开的陈均平跟上了发条似的迅速的转了回来,呆呆的看着前面。然后他笑了,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跟电影情节似的神奇。
跑过去,然后停下,走过去,停下。
今天的太阳好刺眼,刺的他都睁不开眼了,却依旧努力的睁开,看着面前的人。全身都在抖,轻微的,控制不住的。
那人走过来抱住了他,傻傻的问:“你哭什么呀?”
“我没哭,谁说我哭了。”紧紧的抱住,才不管现在在什么场合,这辈子都不要放开。
陈均平伸手温柔的擦去他的眼泪,他的眼里终于有神采了,终于有星星了,他的惜之回来了。
“我的行礼被托运走了。”
“缺什么,我去给你买。”
“我没工作了。”
“我养你。”
……
候机厅里,乔惜之有些坐立不安,时时的往外面看,自己要走了,他不来送送吗?
“小惜,是哥没让他来,你说不想见他,哥就按你的话做。”乔谨之将几度起来踱步的乔惜之按回了椅子上。
自己不想见?是这么说过,可是哥你也做的……暗暗叹了口气,终究是无缘的,又何必回眸。
“惜之,你这是去哪?”贾启新刚进入候机厅就看见了乔惜之,还有那个伟岸的男人,跟乔惜之很像,一看就是兄弟。
“贾哥?我跟我哥去美国。”乔惜之没想到在这里会碰上贾启新,自那晚后他就辞了一切工作,而贾启新居然没有多说一句。
“巧了,我也去美国,那边有个展览,我受邀过去参加,大概呆两三个月就回来了。”贾启新转向乔谨之,礼貌的递上名片,对方也礼貌的跟他换了名片。
“你好,我是乔惜之的哥哥,我听小惜提起过你,谢谢你在工作上帮了他。”乔谨之说的很商业,他就是个商人。
“哪里,要不是有个傻瓜求我,我估计也没什么机会帮他。”贾启新也是商业的,带着商业的笑。那句“要不是有个傻瓜求我”刺到了乔惜之的耳里,他也是故意这么说的。三天前他去甜品店的时候就听灵雅无意中提起,虽然没说仔细,但从她支碎的言语中已经知道了大概。
“贾哥,能借一步说话吗?”乔惜之看着他,有件事他一直想知道。他转身看着哥哥,乔谨之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一隅,乔惜之就迫不及待的问:“贾哥,当初你为什么又用我了,明明之前你那么生气,毕竟……”
乔惜之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贾启新知道是什么,就是那天拍外景自己暗吃他豆腐被陈均平逮着当众出丑的事。他笑了起来,拍怕乔惜之的肩,说:“那次我真的很生气,但我也不对在先,自知理亏。虽然他一直不想让你知道,但我觉得现在是你应该知道的时候,他对你做的,远远超过你所看到的。”
贾启新慢慢的诉说着:
那天夜里,估计都十二点多了,他已经躺下睡了,然后被一阵几近暴虐的敲门声给吵醒,白日里受了气,现在又被这声吵的几乎要发飙。不想理会,可那敲门声越来越重,几乎要将他的门给弄坏。气冲冲的出去,从猫眼里看到陈均平后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打开门就骂了过去:“你神经病吗,你知道现在几点了?你发疯给我滚远一点!”
陈均平红着眼,一身的酒气,将贾启新往里猛推了一下,然后重重的将门关上了。贾启新气的要命,白天受了他的气,晚上还能受这气吗,况且在自己的地盘上。他打不过他,所以只能呈口舌之快。
“你TM的有病是吧,三更半夜到我这里撒什么野!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不让我碰他,是想自己碰吧,怎么样,那小狐狸味道不错吧!”贾启新字字讥讽。
陈均平拽紧了拳头,极力忍着才没有出拳,他一字一句的说:“他是我朋友!我不会让朋友受欺负的!”
“呵,朋友?我看你未必当他是朋友吧,我想你早在你的心里把他干了很多次了吧,孬种!”
陈均平的拳挥了过去,却擦着贾启新落在了沙发上,沙发深深凹陷了下去。
“你这叫私闯民宅,还想对我施暴,我可以告你的,你等着坐大牢吧!”贾启新抓起电话就拨了出去。
陈均平眼疾手快阻止了,抢过他的电话扔到了地上。
“我不是来吵架的,我是来求你的。”他放软了语气。
“求我?求我什么,放过你们,不要那赔偿金了?做梦,你不按时按数的交给我,我们就法庭见!”
陈均平咬牙瞪着他,愤怒的火苗在他眼里急窜着。
贾启新看到他这样哪有不怕的道理,他是尝过他的铁拳的,差点没把他给打死。虽怕但气势不能弱,硬硬的站在那里,心里直打鼓。
“惜之真的很喜欢这工作,他一直都很仰慕你,当你是偶像,你怎么能对他那样呢!”陈均平咬牙尽量平息愤怒的气息。
“我哪样了?!他混这圈难道还是第一次吗,里面的浑水就没趟过?”
“别人我不知道,惜之一定没有,他是清白的!”
贾启新见他稍软了一些,胆子也大起来了,毕竟这里是自己的家。他坐在沙发上,俾睨着陈均平,冷冷的说:“挺清高的,他不适合在这圈里混,赶紧把违约金交了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