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可以知道吗?”展遥收紧了胳膊,盯着宁桐青,他用力地一抿嘴唇,又凑到宁桐青耳边,像是忘记了此时根本是四下无人,只是小小声地说,“我没完没了地想你,想得浑身都痛……真的。”
宁桐青一愣,可展遥一说话就飞速地别开眼,好一阵子都不肯再看宁桐青了。宁桐青也一时半刻没接过话,等他反应过来后,再次伸手捏了捏展遥的后颈,几乎求饶一样说:“不能再说了。再说我也要头痛了。”
展遥不服气地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胳膊:“只是头痛啊?”
宁桐青没回答这个问题,又去亲展遥,年轻人的嘴角简直有甜味,是一颗吃不完的糖果。无可奈何地想,这真是没完没了。
两个人又磨蹭了好半天,才下去遛狗,独自被关了一天的苏麻离终于被放风,本来就是个小弹簧,这下更是乐得发了疯。在晚上的院子里转了好几圈之后还是精神得很。宁桐青担心他腿蹦久了不舒服,想抱他一会儿,还被他不情不愿地吼了。
只是苏麻离就算了,偏偏今晚还多了一个展遥——仗着月黑风高,展遥总是想碰他,而展遥从来都是个行动力很高的年轻人,一旦有了念头,要他只停留在“想”这个阶段,那实在是有点困难的。
到最后宁桐青不得不抓住他丝毫不安分的手:“今晚真的不可以。”
“……为什么?”
宁桐青笑笑:“我不好意思带去你开房。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这话说完他都觉得自己脸上热辣辣的。掩饰地咳嗽了一声后,宁桐青力图平静地开口:“你寒假之前还有假期吗?”
展遥的声音里也多出一分微妙的干燥,但再一听,又是潮湿的:“你想带我去哪里?”
宁桐青懒得去想,也无法去想:“反正不去酒店。”
“那……我明天不去上课?”
宁桐青低低地笑,揽过展遥——其实他尚未习惯这样的亲密,脊背总是不由自主地一僵,片刻后才会缓和下来。
“那你就真的变成坏孩子了。”说完后,宁桐青舔了舔展遥的耳垂,这才放开他,牵住展遥不知何时汗湿起来的手,“好了,我们真的得去路口叫车了。”
因为再没有别人,直到走出这条窄街,两个人都没有松开彼此的手。
第73章
“小十同学。”
“嗯?”
“你变了。”
“哦。”
“以前特别酷,一点也不粘人。”
“还有呢?”
“话也少。”宁桐青思索了一下,“就是脾气还一样的大。”
听到这里,展遥终于从漫画书里抬起眼,看了一眼宁桐青,接话:“可是你也变了啊。”
“没有吧?”
“你比以前话更多了。而且挑剔我。”他放下漫画书,做了个鬼脸,又在下一秒撑起身子坐起来,卷着被子和宁桐青打商量,“这房子真冷,我能睡进你的被子吗?”
“不能。这样才会着凉。”
展遥并不气馁,又朝着宁桐青身边靠过去点:“可是真的冷。”
宁桐青翻身下床,调整了一下展遥那一侧的电暖器的位置和温度,说:“我提醒过你要进山。”
“但是你没说房子这么大。”趁着半张床空出来,展遥连人带被子一起钻进宁桐青的被子里,接着叹了口气,满足地说:“好多了。”
展遥坚定地不肯挪窝,宁桐青也没办法,认命地隔着两床被子拍拍他:“睡过来一点,我调了电暖气,这边比较暖……”
被子里忽然伸出一只手,用力地扯住了他。
事发突然,宁桐青一个趔趄,条件反射地栽倒在了床上,接着整个人就被展遥裹进了被子里。
被子和人都极暖,尤其是后者,简直像个小火炉子。宁桐青就说:“……你不是喊冷吗?”
被子成了深海,展遥则化身为章鱼,用力地搂住宁桐青。他的头发软软地蹭到宁桐青的颈子上,声音闷在宁桐青的胸口:“手很冷。”
“那是你看漫画没穿毛衣……”
“不管。脚也很冷。”他的脚及时地滑到宁桐青的小腿杆子上。
可他的脚心不仅不冷,简直说得上是火热的。宁桐青正要拆穿他这个小把戏,还来不及说话,展遥已经先发制人地翻上他的身体,热情地献上一个吻,同时含含糊糊地问他:“你不冷吗?”
宁桐青怕他滚下去,忙扶住他的腰,又换来一个更紧密的拥抱。
展遥能粘人到这个程度,是宁桐青从不曾预料到的——自从展遥生日那天起,两个人最长最长都是隔两天就会见一次面。一开始也就是一起去吃饭、遛狗、看深夜场的电影,周末跑到近郊去瞎玩,而每周总有那么一天,展遥就是有办法磨蹭到不回宿舍。宁桐青既然不好意思带他住酒店,只能领他回招待所,次数一多,各睡一张床、相安无事什么的就是骗鬼了。
有一个年轻得多的情人的喜悦处是他有着旺盛的精力和无尽的热情,烦心处也是如此。为了不让招待所的清洁工看出破绽,宁桐青买了不少额外的床单,可就算是这样也还是不方便——单人床实在太小,而他们根本无法抗拒来自彼此的诱惑。
一旦热恋开始,日子就过得稀里糊涂,快一阵又慢一阵,好像就是一念的时间,又一个年头要过完了。元旦假期来临之前,宁桐青请了个探亲假,带上正好结束一门课、可以偷出几天空闲的展遥和抱起来已经很吃力的苏麻离一起,进山去了。
这不是两个人第一次单独出门,却是有了新一层关系后的头一回。听说是进山去烧瓷器,展遥一开始还好奇,可真的上手后他很快就不干了——他受不了泥料会留在指甲缝里。
虽然不喜欢捏瓷器,但展遥可以一整天地坐在火盆边上看宁桐青拉坯和上釉。而且小十少爷的原则和标准也实在是有点飘忽不定:比如说自己指甲缝里留着泥料是不可以的,任何人说宁桐青做出来的东西器型不行也是不可以的,但宁桐青用还带着泥料或者颜料的手扳过他的下巴亲他却是可以的,刚洗干净、又湿又冷的手窜进他的腰上也可以……
展遥丝毫不为自己的双标不好意思,如果说有什么值得他短暂地不好意思一下,那大概是——他有点过于热切地希望天早点黑了。
冬天本来就天黑得早,山里因为人烟稀少,入夜后简直说得上万籁俱静, 不仅静,而且冷,好在心上人就在身边,绝无孤枕寒衾之苦。
他们进山的第一个晚上就闹到很晚,第二天也没太消停。放肆的结果就是两个人都有点着凉,于是到了第三天午饭时宁桐青喂了点本地的热米酒给展遥喝,让后者睡了个扎扎实实的午觉。晚饭时他们又喝了不少,原以为能再管上一个晚上,可从展遥的反应来看,似乎是已经适应了。
展遥在宁桐青的脸上和脖子上留下的吻都湿润而温暖,手指起先确实是凉的,可随着它们灵巧地滑进宁桐青的睡袍里、和宁桐青的皮肤亲密地接触久了,又迅速地暖和了起来。宁桐青起初想捉住展遥的手,但几次都没如愿,他只好箍住展遥的腰,不准他滑进被子里,然后一边亲他的鬓角一边笑着说:“小十少爷,荒郊野地的,真的要夜夜笙歌啊?”
“为什么不可以?”展遥咬了一口宁桐青的肩头,“昨天你也没说不可以啊。而且……真的太冷了。早知道这么冷……”
“你就不来了?”
展遥无声地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热切地望着宁桐青,过了好一会儿,又去蹭他:“那什么……我们试试看吧?”
宁桐青忍笑,空闲的那只手拂上展遥的脊背:“试得还不够多?”
话音刚落,他猛地发力,将展遥裹在身下。展遥一惊,又笑出来,揽住宁桐青的颈子轻声说:“这事又不烦,只要是和你在一起,一点也不多。再说,可以试之前没试过的啊……我买了你能用的套子,藏在枕头底下两天了。”
这世上再没有比坦荡直接的感情更好的催情药了,闻言,宁桐青亲了亲他的眉心,含糊地说了声“那等一下可别喊停”,接着就一路往下,从喉头到胸口,每一寸都没放过。
在这样密而热情的亲吻和爱抚下,展遥的身体很快就浮起了汗意,皮肤滑得必须要用点力气才能握住。随着渐渐急促起来的呼吸,展遥身体的线条也一点点地清晰起来,手指流连其间,虽然是在冬夜,却如同划过温暖的河流。
展遥急切而温顺地缠着他,他很少发声,近于沉默,然而诚实的身体已然说尽了千言万语。亲到小腹的时候宁桐青感觉到展遥的腰颤抖得厉害,手也下意识地要推开他的脑袋,他不由得起了坏心,冲着展遥的腿根吹了口气,特意问:“可以吗?”
架在他肩头的脚一动,宁桐青眼疾手快地又给按住了。他撑起身体,又去亲吻展遥已经湿润起来的眼睛,还是问:“可以吗?”
展遥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窗外正在下雨,湿意无边无尽,又是撒娇又是煎熬:“不可以……”
宁桐青就笑,只管亲他,一个漫长的吻后,年轻人的身体不知不觉地放松了。他睁着眼,然而情欲的力量太大,眼神近于失焦,每一下的呼吸都急切而难耐,展遥放任自己更近地贴向宁桐青,更紧也更用力地缠着他,膝盖以下好无意识地绷得笔直,宁桐青不得不按住他的膝头,手指滑进汗湿的腿窝,亲密也短促地说:“那你放松。”
他分开展遥的腿,从腿根处开始,一点点地亲湿他,之前买的润滑剂总算派上了用场——尽管突如其来的凉意让展遥在瞬间屏住了呼吸。
宁桐青觉得从没这么有耐心过,又没这么急切过,这不是在创造,也不是在修补,就是在找到另一个人所有的弱点,然后他可以把自己的弱点也交出去。
所有的贪婪、急切、占有欲,都可以给这个人,也都能展露出来,明天是怎么样不再重要,连半个小时后都不再重要,唯有现在,他得到另一个人,那个人也能得到自己。
进入展遥身体的那一刻,身下的年轻人果然僵住了——他抓住宁桐青胳膊的手陡然失去了力量,呼吸都微弱了起来。
可这年轻的身体太热也太紧,寸步难行,他必须咬着牙才能暂停这一场侵略。
“痛?”宁桐青很勉强地发出一点声音。
展遥一只手捂住眼睛,手背上又浮起了青筋,双腿极轻微地颤抖着。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汗水都模糊了宁桐青的视线,他终于听到一个低到不能再低的回答:“……胀……”
宁桐青抓过展遥的手,往两个人交缠在一起的地方谈去。展遥像是被烫伤一样地抗拒着,宁桐青这时倒强硬起来,却也不忘记像喂糖果那样给展遥一个吻:“不痛就对了。放松……甜的部分还没吃到呢……”
展遥又一僵,无比委屈地放下遮住眼睛的手:“甜个鬼!”
宁桐青笑起来:“你不讲道理,谁开始的?”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展遥更委屈了:“……那我后悔了。”
宁桐青被他直勾勾地瞪着,真可谓进退维谷。他只得伏下身,贴在展遥的耳旁,轻言细语地说:“这种事怎么后悔?不是不痛吗?”
一边说,动作却没停下。展遥皱起了眉头,咬着嘴唇,半晌后喘出一口气:“也不舒服啊……要不然你快一点……”
宁桐青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一只手揽住展遥的腿,不让他扑腾,继续附耳低语:“说了不让你痛。乖,小十,你得分开腿,不然太紧了……真的会痛。”
他一再地告诉展遥,他的身体是这样的热而软,然后一点点地楔进去,纵容自己沉溺在展遥的身体里。两个人本来脸上都沾了汗,展遥听着听着,按理说早该被抛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羞赧不知道怎么又回来了,他顾不得抓床单或是抓宁桐青的背,转而用力捂住宁桐青的嘴:“你闭嘴……宁桐青,你怎么这么坏啊……”
他身体的反应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宁桐青舔一下他的手心,模糊地问:“那什么叫好?”
声音还在展遥的掌心间回荡,展遥整把腰一塌,所有的言语都消失了。
然而宁桐青知道,也唯有他知道,展遥彻底为他打开了身体。
这是异常甜美的褒奖,宁桐青吃掉展遥眼角的泪,给了他很多很多安抚的吻,再顾不上说一个字。
至于这个晚上宁桐青到底有没有如展遥的愿“快一点”,彻底成为了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不过到了第二天,他们不仅错过了早饭,连午饭都没顾上。
第74章
糖盒如果打翻,就得把糖迅速吃完,不然可就浪费了。
这算是一个顺理成章的选择。
当然,另一个同样顺理成章的选择是把能吃的先吃掉,剩下的浪费也没办法。毕竟糖吃多了,是会有蛀牙的风险的。
两个选择都无对错高下之分,唯一的区别是,打翻糖盒的那个人,到底有多嗜甜。
宁桐青曾经以为自己属于不那么喜欢吃糖的那一类人,现在却又一次地被现实打脸了——
作为年长的一方,他觉得造成眼下这种“毫无节制”的局面的责任可能还是在自己。展遥无法克制情有可原,自己由着他不克制且纵容这种不克制实在不应该……不过,去他妈的克制,人又不是巴比妥酸盐。
宁桐青尚且如此“自暴自弃”,从两个人的亲密关系里尝到了更大的甜头的展遥那就更别提了,精力充沛、充满好奇心并有实践热情这三者合一的结果就是一天比一天过得不像话,又荒唐又放肆,除了还能记得带苏麻离去放风,其他事情都有点顾不上了——就连31号晚上熊德福请他们两个人去吃这一年的最后一顿饭,他们都因为午觉睡得太长迟到了一点,成了一桌人里最后两个入席的。
年轻人的爱情里,炫耀和羞涩属于双生体,相互依存缺一不可。因为在匆匆入席时看见熊德福朝宁桐青投来的略带揶揄的一笑,展遥一整个晚上不没怎么好意思抬头,更不说话,一不小心就喝多了。吃完晚饭后熊德福找其他没喝酒的朋友送他们回到山里,刚一进门,展遥连灯都不让宁桐青开,一把抱住他,先用手臂牢牢地把人锁死在怀里,又拿脸去蹭他的背,然后才说:“……他们肯定都特别羡慕我。”
宁桐青似乎都能感觉到年轻人那炙热的呼吸正钻进他的衣服里,无声无息地在皮肤上蔓延。他笑起来,拍了拍展遥的手背,又反手去摸他的脸颊,果然一片滚烫:“胡说,都羡慕我才对吧。”
展遥拼命地摇头,一把跳上宁桐青的背,舔着他的耳朵,又说:“好的吧……我也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宁桐青知道他喝多了,怕他掉下去,赶快把人托牢了。
“羡慕有这么好的人喜欢你啊。”展遥的腿勾着宁桐青的腰,在他脸上留下乱糟糟的24 吻。
宁桐青忍不住笑了:“这么好的人是谁?我怎么不认识?”
展遥也笑,凑到他耳边说:“太坏了,睡了还不认账……那个,今晚不睡了吧?小师叔?”
“哪种不睡?不睡又做什么?”宁桐青明知故问。
展遥的手指划过宁桐青的嘴唇:“……守夜?”
两个人姿势别扭地接吻,又对这种别扭毫不在意。眼见着展遥是不肯从自己身上下来了,宁桐青就背着他,从一楼摸黑进了二楼的卧室,上楼的过程里苏麻离以为两个人在玩什么有趣的游戏,跟在追了一路,可还是被关在了门外。
结果到了卧室也没工夫开灯,宁桐青完全是凭着记忆将背上的展遥“卸”在了床上。乡下用的是硬床,垫了再厚的褥子也耐不住两个人的动作,发出抗议的声音。可这时没人顾得了,展遥伸手扯住宁桐青,手忙脚乱地将人从冬衣里剥出来,解扣子的同时抱怨:“衬衣扣子怎么这么多啊……别人的衬衣也有这么多扣子吗……还是你的扣子特别多……”
宁桐青背他上楼时就知道年轻人已经耐不住了,一握之下果然如此。展遥倒吸一口凉气,抽宁桐青皮带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别……”
可他贴上来的动作表达得可是截然相反。宁桐青无声地一笑,隔着薄薄的T恤亲上展遥的胸口,果然就听见展遥的喉间响起急促而含糊的一声,他再接再厉,掀起衣服,又亲上了展遥的小腹。
把展遥彻底吃下去之后,年轻人的身体抖得不像话,不过这并不妨碍宁桐青周到地关照到每一个角落——展遥的敏感点是两个人一起找出来的,每一根筋脉每一个角落都知道,没有一点隐藏的余地,在这个晚上,黑暗放大了一切感官,宁桐青只要稍微一碰,都引来格外热情的回应,更别说现在他正仔仔细细地亲着展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