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自问无愧于心,也为此尽心尽力了,”韩致远突然极认真的看向小皇帝, “皇上也觉得臣擅权自重?结党营私?”
司马锦霖不着痕迹的一颤,暗自腹诽,你何止擅权自重结党营私啊,你还党同伐异,你无法无天,你欺君罔上,你专横独断,你还色胆包天哩……你韩忠忻的罪状简直罄竹难书!但面上,司马锦霖咧嘴一笑。
“皇叔多虑了,不说皇叔那些年征战沙场杀敌无数,为大爻百姓打下一片安宁,就这些年来,为了大爻江山社稷更是鞠躬精粹,皇叔对于大爻的功劳,那是整个天下都有目共睹的。”
韩致远不着痕迹的嘴角一抽,这小皇帝拍起马屁来也是一套一套的,比自己自吹自擂那一套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皇上当真这么想?”韩致远悠悠的看着小皇帝。
“那是当然,”小皇帝的演技那也是一等一的,脸不红气不喘,“朕可是一直对皇叔心存感激的。”
只怕是一直心存毒药时时刻刻想药死我吧?韩致远心知肚明但也面不改色,随即露出一丝欣慰之色,似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皇上若真能这么想,臣便是千夫所指,也万死不辞了。”韩致远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可就在小皇帝暗自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韩致远突然话锋一转,更加阴沉的将另一道奏折递到小皇帝面前。
“那皇上对此,又有何看法?”声音低沉得可怕,甚至透着难以压制的怒火,这怒来的莫名其妙,又似乎理所当然。
司马锦霖被韩致远暗沉的眼神逼得不自觉的紧蹦了身体,随即有些尴尬的干笑道,“此事不都由皇叔做主的嘛。”
韩致远眉头一挑,这小家伙倒是知道把问题抛回来给自己。
“那皇上的意思是?”韩致远明明是询问的语气,可却看不出他有一丝的赞同,甚至明显感觉得到,若是小皇帝真有这种想法,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毕竟皇上如今也快成年了,是时候考虑皇上的终身大事了。”皇帝的事那可是国家大事。
司马锦霖心头一跳,他似乎感受到了来自摄政王的试探。于是乎,司马锦霖脸上立马一副无所谓的笑意,“皇叔不是说过嘛,过早接触那些伤身又丧志,朕可是一直谨记的。”
韩致远眉头一挑,可还没说话就听小皇帝继续道,“不过,”小皇帝似一脸为难的样子,“正如皇叔所说,朕也快成年了,这后宫也不能一直无主啊,这样岂不是要让他国取笑嘛。”
话音刚落,司马锦霖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气息瞬间弥漫整个房间,他甚至能从韩致远暗沉的双眼里感觉到跳跃的火花。
韩致远此时的眼神可谓阴森到了极点,暗沉可怖宛若战场上的那个杀神,但又极力收敛,仿佛所有怒气都被压缩在他低沉的眼神中。
小皇帝不着痕迹的抖了抖,虽然心中忐忑不已,但还是毅然迎上韩致远的眼神,毕竟他不是毫无依仗的,比如这人对他……
“皇上当真这么觉得?”韩致远的声音冰冷不含一丝感情,眼神却直直的盯着小皇帝。
从那晚之后,司马锦霖对于韩致远这种愤怒以及这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再清楚不过,他也明白,他虽然不知道韩致远何时开始对自己有那种心思,但至少他之前对自己是一直忍耐的,而自己后宫无人必定是他能忍的原因之一。
所以,他提出这样的试探之前,他便想到韩致远会有这样的反应,但正如那几位上书的大臣所言,为皇家开枝散叶这本就属社稷之本,而且,这也是巩固地位稳固江山的基本之道,更是抑制摄政王的方法之一。
但,在这之前,他首先得安抚住暴怒的摄政王,于是司马锦霖趁着韩致远还没发话的时候赶紧不怕死的凑上去抱住韩致远的手臂,“皇叔放心,皇后也好嫔妃也罢不都是摆设嘛,朕还未成年呢,还有很多很多东西需要跟皇叔学习啊。”
韩致远面上冷然,心底却忍不住对小皇帝翘起了大拇指,聪明。他倒是懂得缓兵之计,想了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既能缓步达到他的目的,又能堵住自己的怒火,嗯,聪明,可惜……韩致远又岂会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
“皇上过谦了,如今的皇上,早已能独当一面,再不需要臣了。”韩致远突然淡淡道,反正意思就是你现在翅膀硬了,也不需要我了。眼神中也似乎多了几分冰冷,甚至还有几分痛苦之色。
小皇帝心头一跳,就听韩致远继续道,“皇上其实是故意在逃避臣吗?”
“嗯?”司马锦霖心头一跳,“皇叔……什么意思呢?”朕咋听不懂了。
只见韩致远突然一脸痛苦之色,有些悲痛的看向小皇帝,“那晚上臣的话,皇上其实听到了吧?”
“嗯?”小皇帝一瞬间心头狂跳,只觉得这大断袖接下来肯定要说什么了不得的话了。有的东西,一旦挑明了可就不是那么好糊弄了。
韩致远却一副心凉透顶的模样,可谓悲怒交加,“皇上明明知道臣的心意,还故意这般践踏,罢了,”韩致远突然一声长叹,“既然如此,皇上自己决定吧。”
摄政王丢下这么一句,然后扭头就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风中凌乱的小皇帝,一脸莫名,似是还没反应过来,摄政王他这是同意了?不不不,他到底什么意思?
司马锦霖彻底蒙了,但是心底莫名的升起一股忐忑之意,越是想到摄政王刚才离开的那略萧然的高大背影,小皇帝就越是一阵心惊胆战。
然,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司马锦霖担心的所有事都没有发生。
那日之后,韩致远回到摄政王府便开始闭门不出,早朝不上,不问政事,甚至奏折都被退回到小皇帝的御书房,直接交到了小皇帝手中。而其他各种摄政王平时需要处理的大小政务也都被摄政王一一回绝,理由都是摄政王身体不适,需在家休养。
其实是,这对于司马锦霖来说原本是天大的好事,这是他一步步掌握政权的绝佳的机会,更是他打破摄政王独断专权的突破口,然而……事实是司马锦霖越发的忐忑了。
因为摄政王虽然称病不起,借口不理朝政闭门不出,可他的拥护者却不然,简直整个朝堂都瘫痪了。
不知道他们哪里得来的消息,有人密谋上奏皇上诽谤摄政王,污蔑战功赫赫为大爻鞠躬精粹的摄政王结党营私,擅权自重,甚至滥杀无辜等等诸多罪状,于是乎,众臣联名上书请求皇帝惩治这些个居心不良的贼子,并指控他们企图挑拨离间皇帝与摄政王的感情以达到灭亡大爻的目的。
比如大帽子一扣,简直反咬一口还要咬断气那种,直气得那几位差点没当场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除此之外,称病的称病,告假的告假,司马锦霖又是惊怒又是震惊的发现,整个朝堂竟是十之七八的人看摄政王的脸色行事,他这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竟是整个朝堂都瘫痪了。
司马锦霖又气又急,同时又无可奈何,他悲凉的发现,现在的大爻,没有摄政王还真不行。
可是怎么办?如今的状况似乎是他那天把摄政王给得罪了,确确的说是他伤了摄政王的心?
所以这件事的症结所在是自己要封后填充后宫这件事?所以此事只好缓一缓了。
可是现在的关键是,难道要他一国之君低声下气去找那个大断袖认错吗?
司马锦霖整个人都不好了,杵在御书房半晌也没下定决心。
他去道歉不是不可以,毕竟他从来都是个没实权的傀儡皇帝,这种事早习惯了,可问题是那天摄政王彻底撕破了那层窗户纸把事情挑明了,他现在那么在乎他的感受而取消了填充后宫的打算,这岂不是变相的承认了什么?
司马锦霖越想越觉得这大断袖是个精于算计的大混账,他一定是早就算计好了就等着自己跳进去。嘴上说着赞同的话,可转头就用这样的方式给自己施压,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现在他骑虎难下,还不得不去找他低头,可恨那混蛋就这么得逞了。
司马锦霖现在担心的是,摄政王会不会趁机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那他这次可真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司马锦霖烦躁不堪的在御书房踱来踱去,虽然之前也有想过利用那人对自己的心思,但是,是否真的要这么做他一直难以下定决心,可是现在,似乎他别无选择了。
嗯,肉体与江山,孰轻孰重很明显啊,司马锦霖觉得自己是个有担当的天子,就必须能屈能伸。
于是乎,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摄政王:江山还是肉体?二选一。
小皇帝:都是朕的,大断袖你痴心妄想!
摄政王:嗯?翅膀硬了?
小皇帝:皇叔人家开玩笑的。
摄政王:选!
小皇帝:江山(哭唧唧)
摄政王(笑咪咪):肉来换。
小皇帝:嘤嘤嘤……
第45章 古代帝王(10)
这几日, 京城风起云涌,朝堂动荡, 如暴风雨一般令司马锦霖应接不暇,而引起这场风暴的罪魁祸首则优哉游哉的在富丽堂皇的摄政王府过得好不自在,什么身体不适心绪不佳的, 韩致远他分明过得惬意得很。
睡睡懒觉看看小人书什么的,喝喝茶下下棋什么的, 适当参与一下古代的娱乐项目, 比如骑马射箭什么的,韩致远惬意至极。
直到小皇帝终于按耐不住来到摄政王府, 韩致远不可抑止的笑了,眼底那胜券在握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韩致远表示, 他早已等候多时了啊。
司马锦霖的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的, 但是如今朝堂一团乱麻几近瘫痪,政务堆积如山, 加之摄政王的那些个追随者天天逼着他杀了那几个弹劾摄政王的忠臣,司马锦霖实在是被逼得烦不胜烦。
这场混乱分明就是摄政王一手造成的,而且现在除了摄政王, 没有谁能平息这场风暴, 于是乎, 司马锦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鼓足勇气来到了摄政王府。
只是,只要一想到自己今晚来这儿的目的,司马锦霖就浑身不舒服,哪儿哪儿都别扭不自在, 你说,古往今来,哪有他这么悲催的皇帝?居然要靠美色去保住江山,简直耻辱!耻辱透顶,可是……他别无选择啊。司马锦霖心里各种复杂,尤其是这儿会天色刚暗,摄政王怎的就在卧房去了?不应该在书房吗?司马锦霖无来由升起一阵忐忑。
司马锦霖心中莫名如擂鼓,嘭嘭响个不停,脚也像是生了根似的突然拔不动了,但为了司马家,为了先祖打下的江山,司马锦霖终究一咬牙迈了出去。只是,因为他所行的言行实在是有辱一个帝王的尊严甚至有辱一个男子的尊严,于是乎,司马锦霖屏退了所有人,自己独自前往摄政王的卧房。
房门是开着的,透过走廊里的窗户甚至能看到里面摇曳着的灯光,司马锦霖心里一面忐忑着一面思索着待会儿见了面到底该怎么开口比较好,比如如何不失尊严的道歉,又如何不着痕迹的将话题引到正题。
然,所有的思想准备,所有天衣无缝的计划,在司马锦霖跨进门槛半只脚的一瞬间,戛然而止,分分钟化成了泡影,几乎是一瞬间,司马锦霖的心里就打起了退堂鼓。
司马锦霖目瞪口呆的盯着宽敞奢华的房屋中央那个枣红色的超大浴桶,确确的说,是浴桶中露出的半截后背。
只见那略显黝黑的后背宽阔有力,伸展开的双臂随意搭在浴桶边上,使得他双臂和后背上的线条更加清晰分明,而背上几条明显的伤疤更是彰显着他在战场上的丰功伟绩,总之,桶中之人整个儿都散发着强烈的男子气息,,充满了男性力量和莫名的侵略性。
而紧贴在后背上的几缕发丝,黝黑而湿漉,又无端的增添了几分男性特有的诱惑,但司马锦霖却是一瞬间的心跳如雷,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掉头就跑。
这可是一匹吃人的狼啊!
然,刚刚想将那只踏进去的脚提出来的时候,司马锦霖突然顿住了,原因无他,别说离那么近,就是方圆十米之内,又有什么响动能瞒得过武功高强的摄政王的耳朵?
“过来!”韩致远在小皇帝看不见的角度微微勾起了唇角,声音慵懒中带着一丝沙哑,低沉中透着居高临下的不容置喙。
司马锦霖浑身一颤,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个人仰马翻跌在人家卧房门槛上,有些僵硬的望了望那背影,却只见韩致远双手展开搭在桶边,头也微微上仰着靠在木桶边上,慵懒至极。
司马锦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那句到嘴边的“皇叔”咽回了肚子里,事实上,这一刻司马锦霖是有些不知所措的,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跟他事先设想的任何一种情况都不一样啊。
“怎么,”韩致远仰着头闭着眼,恰到好处的水温让他整个人慵懒得眼睛都不想睁,心里直叹古人也是很会享受,面上却故意微沉了声,带了些戏谑的口吻,“不好意思了?”
司马锦霖又是一僵,面上更是已经无语到了铁青的地步,摄政王这口吻是什么意思?他这是知道自己要来故意等着自己?很好啊,居然已经用这样的口吻跟自己说话了,这是料定了自己会中他下的套。
司马锦霖又怒又气,可是他现在进退维谷,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可不想浴桶里的摄政王突然不耐烦的起身将他提过去……于是司马锦霖僵硬着身子朝木桶一点点挪了过去。
越是靠近心跳得越是厉害,只觉得他实在是无法直视此刻的摄政王,然,下一刻,司马锦霖心头突然一松,因为他发现摄政王仰着的脸上铺着一块毛巾。
正在司马锦霖暗松一口气的时候,韩致远突然有些不耐烦道,“小莫你磨蹭什么?还不给爷搓背?”
司马锦霖又是一惊,同时心底莫名一喜,小莫?不就是他身边那个被他宠得厉害的小厮?司马锦霖不着痕迹的咽了口口水,原来他是把自己当做那小厮了,难怪。
司马锦霖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突然盯着近在咫尺的毫无防备的摄政王的后背,心里一瞬间萌生出一百种弄死他的想法,比如趁他不注意一刀下去直戳心窝,或者一剑劈下去直接削了他的狗头什么的。
但下一秒只见桶中那人闭着眼睛准确无误的给他甩了一块毛巾过来,司马锦霖浑身一颤立马萎了,就是一千种办法也一瞬间灰飞烟灭。
“来吧。”韩致远心里憋着笑意,慵懒的彻底放松身体,他相信此时的小皇帝指不定在想着怎么趁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弄死他,不过韩致远相信他不敢,因为小皇帝一直就是个理智的人,他比谁都聪明,他一定猜得到现在下手的胜算,尤其是下手之后的严重后果。
司马锦霖握着毛巾的手僵了又僵,韩致远把他堂堂一国帝王当错搓澡小厮使唤了,关键是他现在退不了出不去的还完全开不了口。于是司马锦霖干脆一咬牙就照着某人的伤疤搓了上去。
一个出生在金窝里,从小就被一堆一群的人服侍着长大的皇家子弟,现在更是天下至尊的一国之主,身娇肉贵的还指望他服侍人吗?于是,几乎没两下韩致远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笨手笨脚的?”韩致远忽然动了动身体,强烈的男性气息一瞬间充斥司马锦霖的鼻间。小皇帝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寻着他壮硕的肌肉,这是一具与他白皙娇贵的身体截然不同的男子身体,是他可望不可即的。
只是,你才笨手笨脚!长这么大别说别人,就是朕自己,朕都没有亲自洗过,天大的荣幸你不感恩戴德还笨手笨脚?从小伪装惯了的小皇帝表示他习惯了腹诽,于是乎心里各种腹诽着大断袖不得好死什么的,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就加大了几分,然后一个没控制好一把搓到了韩致远前不久刚受伤的肩膀上。
“嘶~”的一声,韩致远猛的坐直起来,同时一把抓掉脸上的毛巾扭过头来,“小莫!”
然而,下一秒韩致远便一脸错愕,有些不可置信的脱口而出,“皇上?”韩致远瞪大双眼,要多震惊有多震惊的模样。
司马锦霖僵着身子一动不动,两只手甚至保持着给韩致远搓洗的姿势,两只袖管也被他胡乱卷了起来,露出他清瘦白皙的手腕。
“皇叔~”小皇帝挤出一个极尴尬的笑,然后就完全僵住了。
韩致远面上一副震惊之色,心里却只觉好笑,只见小皇帝并没有穿着龙袍,而是一身素雅而又不是尊贵的淡黄色锦袍,腰间玉坠精致剔透,没有敷任何粉墨的脸上一如既往的白皙干净,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韩致远的错觉,总觉得今晚的小皇帝是经过特意打扮的,不论是服装还是发饰什么,所以他这是……抱着什么心思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