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单俯身吻了吻他的额角,挥手放出一枚消音咒,把云隙往怀里带了带,拉过被子将两人盖好,“傻了,四界中只有小隙最聪慧了。”
云隙被这种直白的赞美,或者说是情人之间的暖话给羞红了脸,仰头拉着牧单的袖子,认真道,“若~佛~罗~鬼~真~的~与~青~西~海~下~的~奎~避~勾~结~,你~打~算~怎~么~办~?”
牧单皱了皱眉,“过两日我打算去鬼界走一趟。”
如今四界中几乎无人识的他的身份,他刚好能去鬼界中探一探那直属仙界官员管制鬼界的佛罗鬼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胆敢与四界中的恶兽勾结。
云隙趴在他怀中,“我~与~你~同~去~。”
佛罗鬼的恨源于他,云隙对此事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牧单褪掉怀中人的衣襟,低头亲了亲云隙光|裸的肩头,“那鬼本身名声就不怎么好,况且当日你中了海泽花的毒,怨不得你。”他见云隙抿起唇,凑过去吻上他的唇瓣,含糊道,“不过你若想去,我自然带你去,如今我有了能保护你的能力,便不会再怕谁会伤害了你。”
淡淡的熏香有安神的作用,云隙前两日一直没睡好,撑不住多久就有恹了,他趴在牧单怀中沉默了会儿,道,“从~前~,我~并~非~对~你~毫~无~感~情~”
昨夜的情|事来的太快,他来不及想的更多便神志模糊,醒来时听他讲阵法之事也未找到合适的机会,如今他终于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牧单笑了笑,将他抱得更紧,“我知道,一直都知道,不论是过去的钦封还是如今的牧单,都知道你的心比谁都软。”他轻拍云隙的后背,哄他睡觉,“云隙,我爱你。”爱了那么多年。
他是钦封时便知道云隙的心意,他不欲逼他,想等他开窍明白,却不料还未等到自己便不得不离开。
而当他是牧单时也是知晓的,这只小妖对那故事中的妖神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他于他而言是心中的刺,拔不出来,又常常隐隐作痛。
牧单深深呼口气,欣喜自己没等错人,也庆幸自己便是云隙的过去和将来。他苦笑着摇头,幸好,真是幸好,否则他自己的一缸子老醋不知道要吃到何年何月去。
拥着怀中的小妖,牧单凝视云隙沉静的睡颜,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自豪,这不正是冥冥注定,不论他是什么模样,唤了什么名字,做了什么身份,这只小蜗牛都会爱上自己,逃不开上天这一番姻缘。
他美滋滋的抱着云隙,
作者有话要说: 想到凡人常说的一句话。
你就是化成灰我也会爱上你。
嗯,这道理当真不假。
无论他变成谁,兜兜转转,云隙总会回到他的身边。
☆、讨厌黏糊糊的
夏季的午后下了一场薄雨, 文白山笼罩在远山寒烟之中,满山的竹林与袅袅的佛寺燃烧的香坛烟呼应, 将此处映的如画中般静谧安稳。
云隙睡着时做了个梦,他平日里并不常做梦,所以刚进入梦境时有几分迷糊, 探着触角发现自己正费力的朝一株通天梧桐上攀爬, 从树根一路嘿呦嘿呦要爬到树梢。
他是有些慢, 他晓得, 但也从未发觉自己爬的这般累, 身子很沉,沉的他只能一点一点挪动, 满身是汗, 热的他几乎要失水死掉,触角也恹恹的半缩了起来, 萎靡不振时忽听身上有说话声, 声音很微弱, 听不清说些什么,但却让他立刻毛骨悚然。
历来只有他趴在别人身上,可不曾被谁趴在他的身上过,云隙打起精神,掰着触角朝小背壳瞧去,这一瞧顿时将他给吓醒了。
“小隙,做恶梦了?”牧单扶起云隙趴在他怀里,端着茶杯喂他喝了些水,摸了摸他额头,云隙睡着后便有些发热,出了不少的汗,牧单正寻思招来药童子为云隙瞧一瞧呢,自己刚站起来,他便醒了。
云隙捧着茶杯喝了三大碗清水,才缓过劲来,恹恹趴在他胸口委屈道,“梦~背~壳~上~有~很~多~小~蜗~牛~。”
可将他吓死了,怪不得他怎么都爬不上去,身上竟然带着这么多的小东西。
云隙不喜欢小蜗牛牧单是知道的,又心疼又好笑的将他搂进怀里,轻拍他的后背,捏着帕子给他擦额上的汗珠,“为~何~不~喜~欢~?”
牧单有些好奇。
云隙精神萎靡,半阖着眸子道,“黏~糊~糊~的~”
粘上就甩不掉了,自然不喜欢。
牧单听他不喜欢的理由忍不住笑了起来,摸着他汗湿的额发,又喂他喝了些水。
他这宝贝厉害的很,平生能将自己的同类嫌弃成这般样子,恐怕天底下也就云隙这一只了。
他在心中想,说别的蜗牛黏糊糊的,他倒是不知道自己也这般样子。牧单想到这里愣了愣,云隙怕是还真不知道自己也是黏糊糊,他在心里给自己提了个醒,以千万莫要说了错,让云隙认识到这一点才好。
云隙被服侍着穿好了袍子,还未走一步路,歪歪扭扭的便靠在了牧单身上,手上捏了个兰花指半遮半掩含蓄的挡住自己的脸。
“身子还不舒服?”牧单紧张道,搂紧他的腰连忙查看云隙的身体,“再回塌上多躺一日吧。”
小阁楼外刚刚黄昏,半扇金边镶在天空,明晃晃的将幽绿的竹林镀了层金色。
云隙听着远处缘非寺的钟声,用兰花指朝牧单身上轻轻一敲,认真道,“戏~文~中~不~当~是~这~般~演~的~?”
春宵一夜,日上娇娥扶无力,当年云隙看这一出戏时觉得有些牵强,即便承|欢累的很,但哪能累到这种地步?
青瀛站在他身侧用折扇挡住脸揶揄道,“妃子这一软一无力,才能体现昨夜君王的勇猛强悍,若这第二日就能活蹦乱跳,让他人看去了,还不当说些不中用云云的闲话啊!”
云隙若有所思的将他这一番话记在心里,这一觉醒来后便觉得自己也应当这样来一出,体现体现牧单的勇猛和持久。
牧单被他这故作娇弱的模样给吓了半晌,以为是他真伤着了这小妖,后来又听他这解释,心中一时之间百般滋味,抱着云隙啃他唇角,含糊不清道,“以后不准再跟着青瀛看戏文了。”
这选的都是什么玩意儿戏啊。
云隙弯着唇角,站直了身体,“我~们~去~哪~?”
牧单牵着他的手慢悠悠下了小阁楼,“去缘非寺,你还记得我在那里摆的牌位吗,从太傅府上搜来的阴胎酒也运来了这里。”
既然他已经重新活了过来,该查清楚的事就要一条一条捋顺来查,瑕疵必报才不枉他又活一次。
不论是阴胎酒还是三鬼煞魂阵,一年前发生在他身上的事种种都离不开与鬼有牵扯,牧单越想越觉得去鬼界非常有必要。但在去之前,凡界的事还要处理干净才好。
云隙想到对缘非寺的印象不太好,里面有一圃花海,但尝起来很辛辣,这让他很为难心塞,眼见鲜嫩的花朵摆在眼前却吃不得,妥妥能急死蜗。
牧单挠了挠他手心,“等去了你就知道了。”
两妖牵着手慢悠悠踩着一路竹叶,听夏风婉转窸窣,朝缘非寺上走去,途径一只光碾的巨石,云隙踩着身上趴在牧单肩膀上,让他背着走,手里举着一根细长的野甜甘慢吞啃起来。
云隙嚼的慢,半晌也不见吐出来一口,牧单见他吃的欢喜说,“等到了寺里,我去摘些来给你碾磨成汁喝。”省的这牙口不大好的小妖吃的这般艰难。
云隙用甜甘杆儿轻轻一敲他的后腰,不紧不慢道了句,“马~儿~跑~!”
牧单大笑,学着马儿嘶鸣朝天嘶鸣,撒丫子冲向下山的那条小路,一路卷起不少竹叶潇潇。
云隙趴在他背上啊~啊~啊尖叫,“好~快~啊~哈~哈~哈~哈~,我~晕~妖~,好~晕~,单~儿~你~太~快~了~”
牧单听耳边欢喜的叫喊声有些心塞,这几句要是放床上叫该多好。
他胡乱想着,眼睛一亮,想到了什么,暗搓搓打算去集市上买一匹精悍宝马,以后再那什么,抱着云隙朝马上这么一躺——哎哟!
云隙被风吹的花枝乱颤,笑吟吟瞧着他,牧单干咳两声,温柔道,“怎~么~了~,还~快~吗~?”
云隙摇头,趴在他背上缓缓道,“你~走~过~了~”
牧单脚步一顿,托着云隙的屁股无奈的说,“怪你,你在我身边我总是分心。”
云隙瞪他,呼的一声化成小蜗牛,还没来得及挥舞触角,又被呼的一声化成了人形,牧单亲了亲他的唇,替他拉拢好衣领,笑着将云隙领进了缘非寺中。
寺院一池潭子中,几尾金红的小鲤鱼衔着一枚用来祈福的铜钱游来游去,云隙往里面瞄了瞄。
“不准下去了,那次可晕了好久。”
好玩是好玩,但当时云隙晕的脸色发白让牧单心疼了许久。
云隙泄气,朝寺中望去,突然眼睛一亮,看见青石小路一侧的石井边缘正爬着个白白嫩嫩的小娃娃。
那小娃娃身上穿着灰色小布衫,踉跄站在井边朝里面望去,大头朝下,撅着小屁股不知要往井中寻什么,眼看就要重心不稳掉进井中。
牧单皱眉,轻轻推了一下云隙,云隙心下了然,身形如风一卷,在那小娃娃掉进井中前将他勾进了怀里,稳稳抱住了他,算是救了这小东西的一条命。
侧殿跑过来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和尚,见云隙站在井边抱着小娃娃,井中跌落着这小东西的一只木拨浪鼓,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向他道谢。
牧单领着云隙朝寺庙后院走,低声说,“这小东西就是转世的归隐佛,你救了他一命,将来归隐佛定是要报恩的。”
云隙撅嘴,明明是他先看到的,却偏偏将这份恩情放在了自己身上。
牧单按了按他拢起的眉心,温声道,“你的就是我的,莫要忧愁。”他说罢带着云隙绕过两间神龛侧殿,推开柴扉小门。
夜幕上群星浮动,幕下一片淡蓝色花海在风中招摇如漫天星辰盈盈泛着光泽,清甜的香味从风中卷来,撩起云隙满肩青丝。
花海中筑了四只莲花高台,台子上一如一年前跌坐着四位老神入定的高僧。
牧单朝云隙笑了笑,“碎清星子很甜,你喜欢就多摘些,等夜里给你掺蜜浆吃。我去寻主持,你在这里等我可好?”
云隙犹豫,牧单亲他额头,“放心,你想知道什么等回来我都会告诉你。”
云隙这才点头,看着牧单沿着花海中的小路消失在一阁佛塔中。他蹲在花海中开始一株一株寻找长势甚好的碎清星子。
“他对你倒是真好,一年前离开这里时为了你将满院的无妄花换成了碎清星子。”竹子精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蹲在云隙身边感慨。
云隙抓了一把碎清星子塞进他嘴里,脸上不见丝毫恼意,倒是浮现一层又一层红晕。
竹子精托着下巴道,“你们来这里要寻什么?”
“不~知~”云隙怀中抱了一捧的碎清星子,认认真真的挑选他的食物。
“啧啧,有了媳妇就是不一样了。”竹子精嚼吧嚼吧花瓣咽下去,想怎么傻就怎么傻,来这里要做什么都不知道。
云隙不知他心中所想,对他这句话倒是满意,打算寻个什么时机帮竹子精原形上的佛心禅语再渡上一层金粉。
竹子精蹲在他身边跟他闲扯,说,“你们要是来的早些就好了,你不知道,今日晨上寺里出了点事,可是给我郁闷坏了。”
“什~么~事~?”
竹子精抖了抖肩膀,“不知道啊,我觉得主持有些大题小做,听其他和尚说,好像是寺里丢了几坛什么酒吧。”他仰头望着星辰说,
作者有话要说: “寺里怎么会有酒呢,真怪异,你说那酒——”
云隙站了起来,远远望着佛塔中走出的牧单。
牧单走过来帮他接住满捧花束,“看你这样子该是知道了吗,别急,先回去再说。”
☆、七窍开六窍
缘非寺的西后山小庭院里, 云隙趴在窗边欣赏夜幕下随风摆动的碎清星子,托着腮帮子斜睨书案边的牧单。
“阴~胎~酒~有~什~么~用~?”
牧单正专心致志的帮他涂抹碎清星子, 虽然很是小心,但指尖仍旧沾染了不少淡蓝色的花粉,听他问道, 抬头笑了笑, “不晓得, 只知道做法阴毒的很, 用处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阵晚风吹来, 带来一串清脆的铜铃声响。
云隙打个哈欠坐在他身旁,捏着涂好蜜的花瓣往嘴里塞, “谁~偷~走~的~也~不~知~道~吗~?”
“不知道, 不过你莫要担心,我自有办法。”牧单喂他吃了一口花浆, 顺势用染着蓝色花粉的指尖在云隙脸上画了个蜗牛小背壳的圈圈。
屋外月上中天, 狡黠的月光洒了一地如水的银辉。
牧单将跟前的小妖带进怀里, 抵在他与书案之间,看着云隙慢悠悠吃自己的零食,他低头吻了吻近在眼前的一截白净的脖颈,咬牙在上面烙下一枚鲜红的印子。
云隙唔了唔,含着花瓣缩了下脖子,含糊不清的打了个疑问。
牧单在他耳后哧哧的笑,“你吃花,我吃你。”
云隙仰头仔细想了想民间的食谱大全,然后扭过头来极为认真道,“爆~炒~比~较~好~吃~”他想了想,说,“但~我~觉~得~清~蒸~最~好~”
蜗牛这一族都不大喜欢辛辣的八角五香的。
牧单被他天真的一番炒蜗牛给逗的忍俊不禁,从身后拉开云隙的衣襟,舔吻上光|裸的脊背,用胯|下之物顶了顶坐在他腿上的小妖,“清蒸爆炒都比不上你这里的抵死缠绞。”
云隙脸上突然涨红起来,他并非不喑世事的小童,在凡界游荡的久了,又看上无数大大小小的戏文,对夫妻之间的情爱之话也是懂得三分。
但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是由于过去的妖神钦封向来寡淡清冷,如今的单儿温柔稳重,他穷极半生也无法想到将来有一日会从他口中听到这般|淫|语浪词,害的他才心神一晃,真当他是饿了。
牧单调戏云隙得心应手,手指沾了花蜜涂在他年轻柔韧的肩背上,顺着一路湿吻下去,脱下亵裤,余着身上松散的一件袍子,挤开他的身子摸了进去。
“可以吗?”
云隙伏在书案上,抬眼望见清冷的月光,红着脸挥手周身布下一层结界,虽说他不信佛,但佛门清净之地做这些总归不大好,更何况这漫天星子映着的正是星宿天君,他——啊!
牧单在他出手布下屏障时已经了然他的心意,扶住他的臀部寸寸挤了进去。
屋外夏风阵阵卷起碎清星子满池淡蓝色的花海,屋中红帐翻滚,热潮汹涌。
牧单将云隙弄的泻了出来后才跟着泻在他身子里,起身招来小毯子将云隙裹住,轻拍他后背等着小蜗牛缓过气来。
云隙懒洋洋的翻过身体勾住牧单的脖子,靠在他颈旁喘气,细密的汗珠湿透了额发,一股清冽的花香味随着云隙的吐息弥漫在屋中。
“好些了吗?”牧单喂了他些水。
云隙慢吞吞点点头,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外这一夜就快过去了,朦胧的晨曦中能听到隐约的犬吠声。
“如~果~你~怀~疑~阴~胎~酒~是~鬼~魄~偷~走~的~,我~可~帮~你~问~一~问~。”他因为有些累,说的极慢。
牧单将他抱上床榻,靠在床侧抚了抚他的头发,“你是想去寻黑白鬼使?”他低头勾唇,“我不同意,这二鬼使乃是佛罗鬼手下,难保有些事二鬼没有参与,此时我们还不能确定与奎避勾结的鬼就是千面王佛罗鬼,一切都是你我的猜测,不能因为怀疑而打草惊蛇。”
他说完拍了拍云隙的后背,“乖,别想了,来日方长,总不能什么事都在一夕之间完成。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你睡会儿,我给你擦洗身子。”
云隙薄唇动了动,只好无奈的抿了起来,点点头,闭上眼睡着了。
牧单帮云隙擦洗过身体后,端着水出门。
西山小院中的井边坐着个丰神俊朗的男仙,脚边铺了块凉席,席子上坐着个白胖的娃娃,正流着口水瞅着他。
青瀛用手做扇,扇了扇风,“唉,春天啊春天。”
浪|荡的春日怎么就不走呢。
从天空传来一阵清脆的鸟叫声,一只披着凤冠的彩色戴胜鸟落在了井边舀水的木柱边,五彩的羽尾垂下来一抖一抖逗那小娃娃玩,边逗边说,“云隙呢我好想他快带出来给姐姐看看瘦了没唉你真的就是妖神啊幸好还没有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