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楠……我的爱人,你回来了……”
唇线轻轻抹开,露出白森森的虎牙。谢罗彬一把夺过斧柄对罗斯玛丽重击一下,颈骨发出咔嚓的断裂声,女人撞碎玻璃,飞出了十几层楼高的窗台。
“Goodbye,mum!”
※ ※ ※
失血过多的万菲被抬上了医务警车,恍惚中感到自己的手被郝透紧紧握了住,他看见他眼眶含泪,听见他口吻坚定地在自己耳边絮聒,“你再不用靠裙子的伪装来寻求庇护,事实上你是一个挺拔、出众、充满力量的男人,是你救了我……”
他昏迷前,想起了那段总是被其他男孩用木棍狠狠砸倒的童年,那段为了掩人耳目必须忍受痛苦用镊子一根根拔除胡须的青春期,以及那段好似蛾蚋扑向火焰般无望的爱情。
最后是一张单眼皮男孩的清秀脸孔不断放大在眼前。
旧痂脱落,新生的皮肤渴望光明。
手术顺利完成,没多久英勇的伤者就醒了过来。他发现谢罗彬和郝透都在自己的病房里。
“罗彬……怎么是你?”万菲问。
“迟傥给我打了示警的电话,我就来了。”
“你不是好容易才能抽空去旅行吗?和你的父亲?”郝透问。
“他也许是我的父亲,也许不是,那又有什么关系。他只是一个在我童年弃我而去的男人,怎么比得上你的重要。”谢罗彬低头一笑,走上前将那张至今惊魂未定的脸捧进手心里,“如果你介意,我可以立刻停止对他的寻找。”
就在英俊男人朝自己的恋人倾过脸,要吻上他的嘴唇时,没想却被推了开。
“劫后余生的第一个吻不该给你。”单眼皮男孩突然俯身靠近病床上的那个男人,在“她”的脸颊边轻轻一吻。“谢谢啦。”
一段时间前,他曾吻过一个非常美丽的男人,那个男人的嘴唇像花瓣,也像蜜糖,令人心醉神迷,不甘罢手。可是万菲不得不说,那个唇舌痴缠的吻远远及不上刚才这轻柔一触,那般蛊惑人心。
他有点出神地望着单眼皮男孩和他的恋人,奇妙的是,这个心机匮乏、透着股傻气的男孩一直是他的假想情敌,他总想搞些小动作拆撒他们。
危机全无,雨过天晴。郝透躲进了谢罗彬的怀里,冲病床上愣愣望着自己的“女人”翘唇一笑,“本来就是男人嘛,装什么女人!”
※ ※ ※
谢罗彬在恋人身边待了不到一周便匆忙赶回了医院。郝透问剧组借了辆车,打算接万菲出院。岂知对方一声不吭地自己出了院。
白跑一趟的男孩气势汹汹地跑到“女人”的酒店打算兴师问罪,结果在门被打开的瞬间愣了住——
开门的是一个男人,没错,一个男人。
万菲把头发剪了,也染回了黑色。
脸上干干净净,不带一点脂粉。
“你……你……”郝透张口结舌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同于谢罗彬的风度翩翩,不同于迟傥的英挺俊朗,但真的还挺好看。“你……你……怎么这样了……”
“如你所见,”男人轻描淡写地一耸肩膀,笑,“I am a man.”
声音低沉而浑厚,不知道他怎么做到掐着嗓子那么多年而不露马脚。
从巨大的震愕中回过魂来的郝透蓦地大叫一声,然后打开衣柜就开始帮万菲收拾东西,“快跑吧!你完了!霍伯特会把你生吞活剥的!”
第53章 宠儿(4)
旅馆内的一番云雨过后,气喘吁吁的男人将自己的女人搂进了怀里。
与女人性交的滋味到底与男人大不相同。她的柔弱与柔软常常激发得他更为骁勇,他不再是一个当红明星见不得光的情人,而是这个女孩的救世主,这个认知让他充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男性的尊严。
“我可以劝服他放手,但他提出要求让我把这些年欠他的抚养费一并还清。只要给他十万美元,他就答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女孩说。
“我可以动用我警察的身份去逼他签字,根本不需要给他一毛钱。”一口气拿出十万美元,对这个家境贫寒的小警察来说,不亚于天文数字。
“可这样一来,他会不依不饶地追索大闹,我不想让你蒙羞,我想彻底了断,然后重新开始。”这话正中了夏左泉的心怀。殷之纯的存在已让他成为警队的笑柄,奚落和侮辱挥之不去,他不想重蹈覆辙。男人低头沉思了一会,随即将女孩揽向了自己。他吻她的嘴唇,抚摸她的背脊,将再次勃起的阴茎送入她潮湿的下体,以一个丈夫的口吻向自己的未婚妻作出允诺:“把一切都交给我……我会带着钱来,然后带你离开……”
狗的阴茎长满肉刺,带给她欢愉的同时也让她痛苦;而她伪装成同性恋时,那些女孩的手指则尖锐而不怀好意。
只有这个男人,注视她的目光如此温暖,渴求她的身体时又如此温柔。甚至在心灵上,他也对她毫无保留坦诚以待,告诉她自己有除她以外的另一个恋人。
还是个男人。
用十万美元打发掉那个肮脏卑劣的老头以后,女孩跟随自己的爱人来到了他的城市。
暂住在旅馆里,等待夏左泉告别他那个身为明星的同性恋人。她坐在躺椅上,抚摩着微微隆起的腹部,一边任凭午后的阳光洒落于额头、面颊,一边规划腹中孩子的未来。
男孩要让他成为足球运动员,女孩则让她成为芭蕾舞演员。
她还打算为他留长头发。
这是她一生最好的时光。
结果却等来了他的死讯。
女孩混在疯狂尖叫、彼此推搡的歌迷当中,远远看着那个曾与他共有一个男人的家伙。她不得不承认,尽管怪异的眼妆下是一双全无人类情感的眼睛,可这个男人真是美极了,她此生从未见过、恐怕也再见不到这样的美丽。
他俩之间最近时候的距离不足五英尺,她本想递上写着“You are a murderer!”的签名本,可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便在一群高大保镖的前后簇拥中走了。
可笑的是,她身旁还有一个女孩看见了她签名本上的话,然后痛哭流涕着点起了头:“没错,他就是个谋杀犯!仅凭一眼,就开膛破肚,盗走了我的心!”
听说,他很快就另结新欢,和同乐队的另一个男孩搞在了一起。
根据夏左泉留下的笔记本,女孩联系上了狗仔金奇。本想说服那个已被恐惧侵占了理智的记者凭借舆论的力量去摧毁那个上帝的宠儿,可是没过多久,那人居然死了。
她也看见警察局长对他点头哈腰,恨不能跪下身来舔吻他的脚背——尽管这个家伙从头到尾只摆了一张臭脸,笑都不笑一个。
上帝只庇佑强者,上帝爱殷之纯。
在地下诊所堕掉了腹中的胎儿——一团黏着血丝的皱巴巴的肉,也是一个本有可能成为优秀足球运动员的小家伙。
开始以一个妓女的身份徘徊于街头。
留长头发后,她风情万种,婀娜多姿;床上功夫更让男人神魂颠倒,欲生欲死。别的妓女时常还会对客人挑三拣四,只有这个女人无论对方多么丑陋肮脏,一概来者不拒。靠接客慢慢存上了钱,做了些整形手术来让自己看上去与众不同,其中最让她引以为傲的是隆胸手术——虽然每次束胸都会带来额外的痛苦。
她换了一个名字,宓娜。
也换了一身惯常的装扮,黑衣红唇,活像一只黑寡妇。
一只蛰伏了七年的黑寡妇,毒液蓄势待发,等待一击命中。
※ ※ ※
尹云的尸体被人发现了。全身赤裸,遍体瘀伤,肛口的肌肉高度外扩,显然死前遭受到了暴力侵犯。
作为帮凶,卢克在警方盘查时就已显得坐立不安,险些露出破绽。待警察一走,他就急不可待地找真凶商量对策。
“侵犯她的人是我,杀死她的人也是我,纠缠你的负罪感根本莫名其妙。”
“你……你就不会睡不着吗?”
“我不是冷血恶毒的刽子手,而是一个内心充满怜悯的行善者,我在帮助这个因男人的侮辱而日夜痛哭的可怜女孩早日解脱。”宓娜笑了笑,“有时死比活着快乐,虽然冰冷的人间抛弃了她,温暖的天国则在殷勤招手。”
“你为什么不嫁祸给殷之纯,却要嫁祸给迟傥。”卢克颇为不满地说,“只凭一个报警求救的电话,一个目击证人看见的模糊侧面,恐怕不足以定罪吧。”
“我曾经试过要他接受正义的制裁,不止一次,但毫无效果,不是吗?他是上帝的宠儿,凌驾于人类的律法之上——可他爱着的那个男人不是。”
“你的意思……程子华也是你杀的?”见女人一脸泰然自诺,男人面露骇色,往后退去一大步,“天!你简直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七年前就疯了。”
“霍伯特迟早会发现到底是谁在搞鬼!那时——”
“霍伯特早就看那位英俊的整形师不顺眼,我想他一定会感谢我们给了他剜除芒刺的机会。”听见有人进门的声音,宓娜又笑了笑,“找个地方躲一下,重要的客人来了。”
※ ※ ※
进门来的是一个男孩,看得出他动完手术后的脸已经恢复得相当不错。男孩瘦弱矮小,可目光中满是可以焚毁人的愤怒与痛苦,他的姐姐被谋杀了!
“我早就发现你是个漂亮的男孩,可从不敢想,你竟然这么漂亮!”
面对梦中女神的褒奖,男孩微微红了脸。虽然此刻的他满腔愤怒,可一看见这个女人的妩媚容颜,一切负面的情绪都顷刻化为了乌有。
“我听闻了你姐姐的不幸,她一直是我的挚友,我为你感到悲伤。”
“谢谢。”提起姐姐,男孩立刻又面露悲伤,抬手擦了擦落出泪水的眼睛。
“你姐姐遇害的那晚,是和谁约好见的面?是不是她的未婚夫?”
尹启迪摇了摇头,确实有人约姐姐出门,可似乎不是迟傥。“因为她面色凝重,出门时还说了一句?7 乙タ纯此窃诟闶裁垂恚菔墙岵怀苫椋疑撕χ恳簿豢赡埽 匆蝗ゲ换亍!?br /> “没有提及别的名字?”
“没有。”
红唇微微露出一笑,女人握着男孩的手放在自己的乳房上。刚一触碰,尚显稚嫩的脸孔马上就红得更甚了,挣扎着想要缩回,却被牢牢抓住而动弹不得。那异常柔软而奇妙的触感直直戳进了他的心脏,他头晕目眩、语无伦次,“我的天……我……我不该……”
“也许你觉得我甘愿当别人的情妇,是那么下贱而不值同情,可我也有苦衷……我想让你触摸到我的心,我想让你触摸到我的灵魂……”
“不,不是的……”看见那双摄人心魄的大眼睛噙起了泪花,尹启迪慌忙开口,“你是我见过最美丽、最高贵的女人,只是你和我姐姐一样不幸,碰上了殷之纯那样的混蛋!”
“我也想过像你姐姐这样离开他,可换来的只是威胁和恫吓。”女人瑟瑟发抖,埋脸抽泣,显得如此可怜而又无助。男孩手足无措好一阵,最终勇敢地挺身上前,将她搂进自己瘦小的胸膛里。
骤然间他相信自己充满力量,作下决定要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别怕!纵是拼上性命,我也会保护你!”
宓娜点着头,又哭了一会儿,随后站起了身。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把上了膛的女式手枪,递给了对方。
从未亲眼见过手枪的尹启迪瞋大了双眼,犹豫着接是不接。
“用它来保护我,”她以情人般最妩媚最动人的眼波注视着他的眼睛,鼓励着他将手枪收好,“在最必要的时刻洞穿敌人的心脏。”
“好了,现在让我看看你的‘枪’,好不好?”
单纯的男孩没有听懂对方的意思,直愣愣地不知如何回话。
宓娜勾人一笑,指引着尹启迪躺在了床上,骑跨在了他的身上。躲在衣柜里的卢克将接下来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男孩的阴茎没有过人的尺寸,还像勺柄那般微微有些弯曲。
“我感到自己时日无多,我要抓紧活着的每一刻,向这个愿意为我奉献生命的男人奉献自己的身体……”手指与舌头熟稔地摩擦挑弄之后,她将裙摆撩高,褪下黑色蕾丝内裤,对准那可爱的小玩意儿,坐了上去。
“是那位整形师打电话约出了你的姐姐,对不对?”
“不……不是……”
女人掌握着良好的摇摆节奏,如同自如操纵一艘船。极致的快感让男孩浑身战栗,毫无节制地呻吟出声,可他很快发现,对方似乎迟迟不肯给他最后的快乐。
“你有必要再一次确认你的记忆,是迟傥谋杀了你的姐姐,对不对?”
“不……不可能……啊!”
阴茎冲撞摩擦湿润内壁的感觉销魂蚀骨,可无法酣畅淋漓地泄出却折磨得人几近抓狂。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交替而生,时被抛上云端,时又坠入地底。
“是不是迟傥,是不是?”
“不……不是……啊,好吧……是他……”单薄的身躯痉挛不止,除了祈望交合的快乐,早已神思不清。他突然将上身挺起,与床面形成一个怪异的角度,涨红脸颊大声嚷道:“是那个迟傥!是那个该死的抛弃了我姐姐的整形师,是那个该套上粉红色三角裤游街的鸡奸者!”
她是一个善于驯狼的女人,面对这样一个连狗都称不上的男孩,操纵他简直易如反掌。
宓娜仰面大笑起来,那张艳丽面孔因这个极度扭曲的表情而显得那么狰狞。抬起线条极美的两条手臂,一同拨散了如瀑的长发——她的头发就像最华丽的裙摆那般展于空中。接着她稍稍向上抽离了身体,随后又重重往下撞击。
男孩终于被引入了天堂。
第54章 宠儿(5)
尹云的死讯迟傥也知道了,仍在拍戏的郝透得知于谢罗彬的随口一提,然后立马煞有介事地给他打了电话。
迟傥的愕然多过悲痛,倒是殷之纯愣愣地坐在了窗台前,陷入了不知所想的沉思中。
一个人坐了很久,忽然开口说——
“餐馆招待的活儿非常辛苦,她总是工作到很晚,然后蹑手蹑脚打开房门,将一盒冰激凌放在我的床头……”
迟傥听明白了。殷之纯口中的这个“她”是他的母亲,死去的女孩长有一双与她极为相似的眼睛。
那个夜晚,他向他坦诚自己的过错给他带来的伤害,他则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那段最不堪回首的童年往事。
“她说,香草使人感到幸福,巧克力能唤起热情,朗姆酒则会治愈心头的痛苦……其实我并不太喜欢冰激凌,冬天里卖不掉的存货硬得像石头,夏天还没拿回家时就已经全化了……可是每次看见她的眼睛充满期待,像个战战兢兢的小女孩那样期待着我的反应,我就总会装作非常喜欢的样子……”殷之纯埋下脸,几次咬住了下唇,轻声说,“我从未想过要伤害她,可我……控制不了……”
迟傥静静看着,静静听着,过了会儿他走向房间中央的床,坐了下。
“来,过来。”往后挪了挪,在腿间留出一人的位置,拍了拍床面,“坐这儿。”
本想将恋人环于怀中,结果对方却张开双腿箍住他的腰,面对面坐在了他的身上。
迟傥将手抚上殷之纯的后背,笑了,“你这样的姿势真叫人想入非非!”
“不准‘想’,”低下头,两手扶着耳侧捧起男人的脸,含着笑容咬了咬他的嘴唇,“只准‘做’。”
正当两个人“你上我下”地嬉闹时,听见屋子外传来的汽车引擎声。
从窗口望去,尘埃四起,他们看见落日余晖中行驶而来约莫六七辆黑色的宾利。这是个不为人知的偏僻小镇,自他们居住以来从来不曾见过这么多这么名贵的车。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都皱起了眉。
为首的一辆宾利车上率先下来两个男人,一个似乎是南欧人,可皮肤透着一种黄疸病人才有的颜色。一只硕大的鹰钩鼻耸于面孔中央,眼皮宽而眼角向下,黑色卷发束成马尾,长得像纸牌上的黑桃杰克。另一个是亚洲人,五官脸型看上去有些像韩国人。
而后又陆陆续续下车一些人,都是熟面孔——迟傥在霍伯特的拳击俱乐部里见过,尤其是黑桃杰克,这家伙差点用一根尖削的钢管在自己的脑袋上开个洞。
“好久不见了,迟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