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出好戏,我也是老了,该让位了。”林文佑再也没有表面上的云淡风轻,他苦心经营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被晏冷全都毁了,这话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咬下晏冷一块肉来。
晏冷毫不避讳地带着笑看着岑歌,眨了眨眼睛,怎么样,你男人是不是很帅?快表扬我、表扬我。
晏冷不在乎林文佑的反应,让他的计划一败涂地,只不过是他的报复的手段而已,林文佑,你不知道吧,除了报复你用照片威胁我和岑歌,我还要把上辈子的仇一起报。如果不是你,上辈子我又怎么会对岑歌那么过分?如果我是伤害岑歌的主犯,你就是帮凶,我既然不会放过我自己,你也别想逃得了。
所有伤害岑歌的人,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他都会一个一个地找过去,而他自己,就交给岑歌处置吧,岑歌愿意将他怎样,他都甘之如饴,永远不会违背。
所有岑歌不喜欢的,他都负责驱逐和毁灭,所有岑歌喜欢的,无论如何他都会让他得到。
他的爱就是这样的偏执,可在岑歌面前,他一定是最温柔的那一个,二十年的时间,他修炼成了岑歌喜欢的样子。
晏冷笑着看着岑歌,和刚才讽刺、张扬、冷冽的笑都不同,晏冷不是人前的那个锋芒毕露而又光芒万丈的晏冷,在岑歌面前,他永远都愿意奉上全部的爱和忠诚,予取予求,不会拒绝,不会抗拒。走过地狱之后,对于现在能被岑歌饱含欣赏和爱意地注视,他是那样地心满意足。
他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岑歌的一个喜欢的眼神,为了这一刻,他想,他愿意在烈火上艰难行走。
岑歌,你知道吗,当你注视我的时候,我觉得粉身碎骨都是那样的值得。
晏冷单手抚着心口,笑着对岑歌欠了欠身,仿佛只是祝贺和原谅他失礼的礼节一样,可只有晏冷知道,岑歌的一个眼神,他都觉得刻在心口的名字烧灼得难以忍耐。
时至今日,他才重新燃起了欲望,而且竟是这样的难耐。
晏冷快步走了出去,不然他怕他会像一头发情的野兽一样扑过去,将岑歌啃噬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他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不能让自己在岑歌眼里又变得像只禽兽,在岑歌面前,他会永远都是一只被驯服的忠犬。
能够为了他的岑歌,克制着烧灼的欲望,违背着心里那么深的渴求,亲手折断自己身上的刺,他觉得一切都值得,都满足,他喜欢他现在的样子,不会伤到岑歌分毫,会让他满意,会让他觉得安心,这不就是他所求的吗?
在色拉寺,他所祈求的,不过是岑歌的诸事顺遂而已,至于他自己,无所谓。
其实,晏冷和岑歌是一种人,只要对方好就好,至于自己,他们会都觉得无所谓,这么决绝的爱,除了他们两个人,旁人怕是无福消受。
随着林文佑的计划破产,和晏冷的手段传出,一时间,南天集团锋芒无人可挡。
谢猛已经锒铛入狱,林文佑一时间也聚不起什么人来,错过了这个时候,再想翻起什么大浪,可就不容易了。
“钱万里?”晏冷偏过头看着岑歌,不知道岑歌为什么要提起这个人来。
“钱万里不是徐文磊手底下的人吗?你这么做,不会……”岑歌怕晏冷忘记,所以提醒了他一句。
“哦——”晏冷笑了,真贴心,不是说他来追他吗?怎么,自己这就算是追上了?英雄救美果然是个好主意。
晏冷顺势直接把头靠在了岑歌的怀里,一边手上沾点小便宜,一边解释道“我早已经跟徐文磊打好了招呼,在我去之前,钱万里就已经被徐氏解雇了,所以当然对徐氏没什么牵连。至于钱万里这个人,手段太脏,徐氏其实早就想把他踢出去了,我还给他们找了个好理由呢。”
岑歌点点头,像钱万里这种人,确实不招人待见。
“担心我啊?”晏冷这一双亮闪闪的圆眼期待地看着岑歌,想要听见肯定的回答。
“嗯,有点。”岑歌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他们两个的关系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何况两个人都是男人,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再说,这件事,确实是自己做错了。
“叭”晏冷出其不意地吻了上去,然后得意地笑了,像只偷香得逞的小狐狸。
岑歌觉得心累,这人怎么一回来就不一样了呢,白天的时候把所有人都镇住了,结果一回家就彻底变成个没长大的大男孩,毫不避讳地撒娇卖萌偷香耍赖,完全不像是南天的董事长,更不像是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晏大公子。
不过岑歌没有发现,他的心,已经开始被晏冷所左右。当晏冷出现的时候,他会觉得不再紧张,当晏冷一个眼神飞过来的时候,他会觉得安心,当晏冷和他撒娇耍赖的时候,他心里原本的愧疚一下子被冲淡了。
其实岑歌的心情,他自己没发现,可晏冷又怎么会没注意到。原来在岑歌的心里,他已经这么有影响力了,真骄傲。
他知道岑歌刚才心里的想法,会觉得有些歉疚,可他又怎么会让岑歌向他道歉,他又怎么能承受得起。
我的岑歌,我是你的,不管你怎样的对待,你都不需要觉得歉疚,因为我欠你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你永远都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怕当你说出口的时候,我会瞬间崩溃。
无论我在外面是什么样子,在你面前,我都会是任你欺负的那一个。
岑歌看着这样的晏冷,觉得从昨天晚上开始冰凉一片的心好像突然暖和了过来,林文佑到底是他的亲生父亲,可谁能想到,就是他的这个亲生父亲,竟然用他和晏冷亲密的照片威胁他们,他有没有想过,我是他的亲生儿子?!
被这世界上唯一的血缘至亲抛弃的感觉,让他不可避免地觉得悲伤蔓延。
晏冷,真的谢谢你,幸好,至少还有你。
第六十七回 高考
五月的时间总是跑得最快的,嗖得一下子,就从你的眼前消失不见。
99年的时候,高考就像能改变人生的唯一法宝一样,能决出人生的上下高低,没有人敢不重视,就连那些最爱玩的小子们,高三的时候都要拼上一拼,告别心爱的足球和游戏机,专心备考。
岑歌还是报了京城大学,医学系,而晏冷也像他之前说得那样,照着岑歌的志愿直接复制粘贴了一份,给岑歌气乐了。报同一所大学已经足够可以,这人连专业都要照搬过去,难不成他还想和他上一样的课、在同一个班、住同一间宿舍不成?最后,到底逼着晏冷将医学系改成了金融系。
当岑歌不太好意思地问他,到时候他们是不是会住进一间宿舍的时候,晏冷的笑变得有些勉强,只是在尽力地掩饰,不想让岑歌看出来罢了。
他真的不忍心让岑歌失望,可高考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哪怕他考到了全国第一的成绩,他也不可能跟岑歌读同一所大学,因为这是他付出的代价。
这辈子决定认定岑歌不放手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一步,为了他们能够在一起,他也算得上是步步为营了。
当初,他跟宋人良说出了这个计划的时候,宋人良就问过他,要用十年的时间,甚至还会有不可逆转的伤害,真的值得吗?
那时候,他便已经算好了今天的这一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无缘高考了,只是当初和宋人良定好的十年,他现在是等不及了。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能耐得住的人,可现在只是想想,他将要和他的岑歌分开那么久的时间,他就觉得心口已经被烧出个洞来。
所以,他可能要冒一个险,连同自己一同压上,老天,能否让他赢了这场赌局?
昨天还火热的天,今天却从一早开始就乌云密布了起来,高考大概是这世界上最厉害的祈雨大师,再烈的天都抵不住高考的神力,上午的一科考完后,天上便开始下起了大雨,阴凄凄的,让人心里有些压抑和沉闷,再加上高考的泰山压顶,真叫人喘不过气来。
“考得怎么样?”晏冷在人群里一样就看见了他的岑歌,在人流里像鲶鱼一样挤了出来,迅速来到了岑歌的身边,抓住了岑歌的手。
岑歌也就由着他抓着手不放,在这如过江之鲫的人群里,并不显得惊世骇俗,“和平时没什么差别。”
晏冷本想像别的家长一样,问一句题难吗?又咽了下去,这件事必须等到高考之后才能跟岑歌坦白,还有最后这一天半的时间,绝对不能影响岑歌发挥。
虽然以他的身份,想把岑歌调到哪所大学就能调到哪所大学,可岑歌和那些人不一样,他不会同意他这么做的,他的骄傲和自尊都不允许他这么做,而且,岑歌不喜欢这个圈子里的手段,也不喜欢他们的行事作风,晏冷不能让岑歌讨厌他。
“中午想吃什么?”晏冷稳住自己,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温柔地凑到岑歌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轻声询问,气息打在岑歌的耳朵上,痒痒的,变了颜色。
岑歌斜了晏冷一眼,高考带来的一丝沉闷也随之消散,这人啊,还真是有本事。
“一个杨记的豆腐汤,剩下的你定。”岑歌想了想,发现在下雨天,他格外地想吃豆腐,杨记的豆腐嫩嫩的,口感特别好,再加上热汤下肚,瞬间暖了全身,感觉棒极了。
晏冷没说话。
岑歌觉得有些奇怪,往旁边看了一样,只见晏冷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岑歌觉得一定是这家伙的脑回路又不对了。
“你怎么了?”岑歌把晏冷往自己这边拽了拽,晏冷扁扁嘴,再加上那双大大的圆眼,岑歌只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小时候隔壁家的小豆子,每次小豆子的哥哥小虎子把他的糖抢走的时候,小豆子就是这个样子,只不过小豆子才七岁,晏冷……好吧,人长得帅怎么都行。
“……”晏冷含混不清地呜咽了一堆话过去,岑歌一个字也没听清,只觉得自己刚才的猜测简直不能再准确。
“重说。”岑歌可不想让晏冷就这么蒙混过关,他今天可一定得听听晏大少爷今天又吃错什么药了。
“……我这儿上赶着让你吃你都不吃还非要吃杨记的豆腐我不服!”这次岑歌听清了,因为晏大少爷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越理直气壮,简直让岑歌瞠目结舌,再次刷新三观。
岑歌突然笑了,一双凤眼笑起来不要太勾魂夺魄,晏冷觉得这双眼睛里就像有个漩涡一样,把他的魂儿都摄走了,晕晕乎乎地找不着北。
“你不是上赶着让我吃吗?怎么,说话不算话?”岑歌瞬间把晏冷扑倒在包间的沙发上,舔了舔嘴角,一副见到了猎物的表情,看得晏冷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心里痒痒的,连回话都忘了。
嘶……
晏冷觉得左手手指一疼,然后发现进入了一个湿润的地方,还没等他遐想,又迅速出来了,让他不免有些失落,几乎就要忍不住兽性大发扑上去了,幸好他还记得眼前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岑歌,他最爱的岑歌,他发誓永远不会伤害的岑歌,他一生将要守护的人,他不能就这么草率地……
其实岑歌也有些脸红,呼吸也变粗了些,都是男人,也是彼此的爱人,起了反应,这时候就变得难耐了起来。
岑歌第一次觉得高考是一个讨厌的绊脚石,影响他发挥,如果没有高考,他怕是就能将晏冷在这里就地正法,可现在只能分坐在沙发的两边,隔着不短的距离,默默熬忍着。
他们两个人没有人是纯0,第一次是因为晏冷的强迫,之后的几次也是一样,那时候他们还不是爱人,所以不能作数,现在,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不会从来没想过占有对方,正是意动之时,如果没有高考,今天恐怕会是值得他们纪念的一天。
晏冷悄悄抹了一把冷汗,如果不是高考,以他对岑歌的予取予求,和刚才完全被岑歌吸引住,今天恐怕真的就失身于此了。
不过,晏冷也没有生气,没有几个男人愿意做0,这是雄性生物的天性,不喜屈居人下,何况是他们两个,气血方刚的年纪,又是情浓之时,他从来不觉得这时候谁上谁下又有多么重要,被人干后面,他觉得恐怕会有一点奇怪的感觉,不过如果是岑歌的话,他愿意对他献出自己。
岑歌有想法,晏冷也没有不接受,可错过了这次,下次的情形如何可就不好说了。
第六十八回 庆功
轰轰烈烈的高考就在整整两天的乌云密布中结束了,考完试后,扔书的扔书,撕卷子的撕卷子,甚至还有聚众烧书的,大街上浓烟滚滚,还波及了旁边的大树,直到消防队来了才一管子水给浇灭了。
从高考结束的那一瞬间开始,就迎来了气势浩荡的旅游大季,这是上到旅游局下到旅游社苦苦等了一年才盼来的火爆,对于旅游业来说,这是每年最大的盛事,自然南天集团也不例外。
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对于中国的影响并不在民间,所以对于老百姓来说,出国旅游还很新潮,而今年,由于国外对于旅游业的大力支持和优惠,去国外旅游就成了很多人的选择。
之前在足球赛后,还有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晏冷要特意地发展国外这条线,明明那些国家都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从经济危机当中走出来,可现在他们总算明白了,现在整个东南亚旅游形势一片大好,多少旅游社手忙脚乱地去申请线路,可只有南天稳稳地走在前头,一年的时间,光凭这一个国外的路线,南天就能打出名头。这已经不再是小打小闹,也不再是几个世家公子的随意之举,这么战略前瞻的眼光,甚至已经延伸到了国外,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一时间,南天集团引起了热议。
不过一年的时间,从旅游,到地产,再到现在蒸蒸日上的物流,南天集团的羽翼渐丰,虽然还不能和那些巨头一争高下,可也已经跻身第一序列了。
南天集团的高层庆功宴上,除了晏冷、徐文磊、苏宇辰、梁靖、董绍他们几个,还坐了一些生面孔,可对于圈内人来说,现在的他们可算得上是名人了。
“这第一杯酒,我要敬江蕙姐。”晏冷作为董事长,自然要第一个题酒,而他所敬酒的对象,正是南天集团的ceo,现在正被圈内圈外热议的南天首席执行官。“如果没有江蕙姐,南天走不到今天这一步,而今天南天更上一层楼,晏冷第一个要感谢的人自然是江蕙姐。”
江蕙也没推辞,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终于到了江蕙敬酒的时候。
“晏少,这杯酒我敬您。”江蕙说话做事丝毫不扭捏做作,让人觉得痛快,“晏少,现在的我能站在这里参加庆功宴,可去年的我在这个时候,还抱着孩子流落街头……我几乎跑遍了江州所有的知名公司,可除了您,没有一个人愿意收留我……只有您,愿意收留我,还预支了我孩子的手术费……如果没有您,也不会有今天的江蕙了。所以这杯酒,我敬您。”
在座的人皆是无比动容,谁都没想到,现在这个意气风发的女人,这个被圈内人誉为“江州奇迹”的女强人,曾经竟是这般情景。
晏冷没说什么,只是喝了杯中的酒。
他并没有什么悲天悯人的胸怀,他看中的,只是这个女人的才能罢了,至于他的所作所为,又何尝不是施恩的手段。
江蕙的故事,在前世也曾一度被传得沸沸扬扬。
曾经的江蕙也是个小有名气的女强人,只是在自己的事业上升期时,突然下嫁了一个所谓的富家子弟。陷入爱情的女人是盲目的,她竟然直到给这个男人生下了一个孩子,才发现,这个男人根本不是所谓的富家子弟,甚至他在外面有妻有子,和她竟然是一场假结婚,而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骗走了她所有的钱,跑到了国外。
江蕙的故事让人伤感,可在座的哪个人不是在圈子里混过多少年的人精,伤感不过只是片刻,就又是一片热闹。
“不过晏哥,我可真是佩服你。”徐文磊跟晏冷碰了个杯,喝了口酒,有点兴奋,“晏哥,你说哪块地要升,哪块地就升,哪块地要降,哪块地就降,简直就是神迹一样,就像我在海南扔下的那么多钱,要不是有晏哥提点,只怕早就打了水漂了,就冲这个,我就得敬晏哥一杯。”
“是啊,就我家车辆生产的那一块儿,早就进入了平静,再投下去,就全都是负生产了,我爹那段时间急得满嘴大泡,结果晏哥一出手,可算是解了我爹的燃眉之急啊,我也得敬晏哥一杯。”这边徐文磊说得热火朝天,那边董绍也跑过来给晏冷敬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