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歌点点头,回了自己房间,没有发表一句意见,也故意无视了侯秘书递给他让他劝说的眼神。
这种事,他本就是外人,再说和尹宗齐也没有多好的关系,不过是雇佣关系而已,再说之前对他三番两次的打听和试探已经让他很不舒服了,而尹宗齐对此也只不过是做出了道歉的姿态,既然如此,他只要对得起他支付的佣金就好,其他的事,与他无关。
“你们中国不是有一句话叫做‘旁观者清’,那个尹宗齐是局内人看不清楚,你这个局外人又为什么不提醒他几句?”当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jessens终于抑制不住自己对岑歌的好奇。
岑歌打开冰箱,拿了两瓶水,随手抛给jessens一瓶,然后拧开了盖子,一口气将整瓶水喝了个底朝天,随后又从冰箱里拿了瓶水,放在了房间门外,这才走回了沙发坐下。
jessens发现岑歌并没有回答自己问题的意思,又看了看手中这瓶水,有些不解。他实在搞不清楚中国人的这种内敛,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以为他是不想和自己这个保镖说话,可抛给了自己一瓶水,又特意留给了成確一瓶水,实在不像是瞧不起这一行的人,岑歌的态度,让他摸不清楚。
过了一会儿,jessens实在受不了岑歌这种跟猜谜似的方式,刚要开口,耳朵一竖,眼中寒光一闪,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柄飞刀。
jessens咬牙切齿,“喂!狐狸,这小子是你什么人,你这么护着他!”
久久没有传来任何声音,气得jessens差点把沙发给掀了,他一直觉得他和银狐这家伙完全符合中国人所说的‘相生相克’,虽然他不是很能明白五行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但是他一直觉得这个词完全就是为了他们俩而生的,只有对方才能让彼此产生各种神奇的情绪和反应,就像只有他能让成確那张冷硬非常的脸上出现想揍他的表情,也只有成確能让一直调戏别人的他反被调戏,好吧,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可称道的,重点是,成確竟然为了眼前的这个小子朝他扔刀子,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以至于他不得不怀疑这小子和成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岑歌看着jessens这样,莫名地觉得喜感,可能是因为他们两个人的职业,反而显得这种信任和超常的感情是多么的不同寻常,吸人眼球。
岑歌一边看着随手从书架上抽出的书,一边被这种好久不见的信任的情绪影响,突然觉得来到美国也是一次不错的经历,尽管可能以后都不会和这位jessens再见了,但是也算是值得怀念了。
其实说起来,他并不是那种和谁都会很快熟络的人,相反,他其实很难和一个人熟络起来,用晏冷的话讲,他太挑剔,因为太简单所以太纯粹,所以更加眼里不容沙子。
如果说成確是因为曾经在西藏一起突围过,后来又一直被成確保护着,每次看见成確的时候,他都能从他身上感到一份善意和亲切,像是一个照顾他的大哥一样。而这位jessens到今天为止不过一起待了不到12个小时,性格又有些喜怒无常,对着他也常常上上下下地打量,是个很不好接近的人,可岑歌却在他和成確的老朋友的标准见面方式之中,感到了一份久违的信任和纯粹,和他并无一丝一毫的关系,可他依然觉得有些感动,也有些向往,或者说有些熟悉,和曾经他和晏冷相处的方式很像。
相似又相左的性格,只属于两个人的默契,和与常人完全不同的态度,相处的方式,都让他觉得熟悉,一边看着书,可思绪早已飘远,又想起了刚和晏冷认识的那段日子。
等到岑歌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只硕大的手掌在他面前放大,吓了他一跳。
“小子,我发现我越来越对你感兴趣了。”
岑歌看着这位jessens明明也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却对他一口一个小子,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觉得这位身手惊人的保镖先生实在是有趣,比起和王多宝、项峥那样的人,他还是喜欢和眼前这两位相处,他们纯粹也真实。
“真巧,我也是。”不得不说,态度和感情这东西真的是相互的,jessens和岑歌从来都没有对彼此流露出丝毫的恶意和反感,也都不是虚情假意的人,此时,他们都获得了一定的好感。
“小子,我也不占你便宜,一人一个问题怎么样。”不怪jessens对岑歌太过大方,实在是他的好奇心在心里疯长,像有一只小猫在挠着他的心肝一样。
“成交。”
“我先问。”jessens想了想,率先提出了第一个问题,“你和狐狸是什么关系?”
“……私下里是兄弟关系。”岑歌想了想,给出了回答,虽然他们俩的这个兄弟关系有些复杂,不过总之还是兄弟关系,至于明面上的大家都清楚,他也不必再提。
屋中的两人都没有发现,当岑歌说出兄弟关系的时候,挂在上面的一个人身体微微一震。
“该我了。”岑歌想了想,也问出了一个差不多等价的问题,“你来这儿出任一次保镖,劳务费有多少?”
jessens一愣,他没想过岑歌会问这个问题,不过他也遵守了规则,“50万。”
“m金?”
“当然。”
岑歌嘴角多了一丝苦笑,他为了两万块人民币来了趟美国,结果晏冷给他找了个50万m金的保镖,这简直就是亏本生意啊。可他总不能面对晏冷的好意再骂他一顿吧,何况晏冷只是担心而已,设身处地,当他知道晏冷要上前线的时候,他又何尝不担心,只不过他们都是男人,不好学女人那样依依不舍难解难分罢了。
“你和我的雇主是什么关系?”在后来成確的有意询问和晏冷的默许下,jessens知道了是谁花这么大的价钱雇他来保护一个普通人,于是他对自己这位出手大方且毫无必要的雇主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恋人。”岑歌也没什么回避的,jessens也不会是那种随便乱说的人,他们都会遵守规则。
“我如果想要坐到你在业界的位置,大概需要多少年?”
“……”jessens看了岑歌一眼,没忍住,又看了一眼,“你们东方人都是些神奇的家伙,每一个都是小身板,看起来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跑,可下手一个比一个狠。”说罢狠狠地瞪了一下不知道挂在什么地方的银狐成確,不过他自己也没忍住,有些笑意。
岑歌等着jessens的答案,他是认真的。
可还没等他说话,一个声音已经传了过来,“两年。”
“wtf?!”堂堂枪王一下子就火了,“狐狸,你说什么?两年坐到我的位置?上帝啊,一定是我疯了。”jessens捂着头,做出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
“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jessens刚刚想说这是两个问题,突然想起来,上一个问题自己并没有回答,不由得再次瞪了房角一眼,“六亲不认,见血不晕。”
岑歌刚想继续问,只听见成確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不适合做这行,别胡思乱想。”虽然语气还是像平时私下交流的时候那样温和,可话里却带了一丝丝不容辩驳地严肃。
岑歌抿抿唇,没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咱们换个话题,你刚才为什么没有提醒那个鼻孔朝天的小子?”语气里没有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咄咄逼人,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我曾经在飞机上跟他分析过当下的形势,他不是本人,早就想得清楚,如今他已经下了决心,我不过是他雇来的临时翻译,再说话不投机。”说到这儿,岑歌就止住话不说了,而jessens心里也已经明白,看来这小子可不是什么滥好人。
“我还有一个小小的附加问题。”
岑歌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问。
“他给你多少钱?”
“……”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错觉,他觉得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岑歌的脸好像有点黑。
“商业机密?”
“……两万。”
“m金?”jessens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人民币。”
“……我错怪你了,你果然是个好人!”jessens这样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回
不太像是每人一个问题的交易,后来倒越来越像是朋友之间的闲谈。
和尹宗齐不一样,他和jessens在不同的世界里生存,连生存方式都不一样,可他们却能谈天说地,让默默听着的成確觉得有些惊异,转念一想,又觉得像在情理之中。
岑歌本来就是一个神奇的人,他的魅力和他的外表一样的不平凡。
“我现在有些知道了为什么狐狸会和你成为朋友了,你真的……嗯……很有魅力。”jessens给出了他对岑歌的评价,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你不像那些总喜欢窥探和有疑心病的讨厌鬼。”
“你很直接,也很真实,很有魅力。”如果他理解得不错的话,他和jessens所说的魅力应该是一回事,和他聊天,他觉得很轻松,他相信对方也是一样。
“对了,你的英语真不错,不像是一般中国人的口音,你是在国外长大的吗?”jessens有些好奇,他们两个人不时地用英语和汉语交流,他觉得岑歌的英语真的很好。
“不是,我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从来没去过国外,你的中文很地道,是工作需要吗?”岑歌悄悄地回避了jessens的潜台词,他不想被jessens问他的英语是从哪儿学来的,毕竟是生身父亲,他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儿,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这个只是为了刻意回避而问的问题却戳中了jessens的心脏。
jessens的神色一黯,没有说话,和岑歌一样,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亲情,都是他们心里藏得最深的一道伤。
“时间到了,下楼吧。”不知从哪儿传来了成確的声音,把两个人的魂儿都勾了回来。
“岑歌,你怎么不叫狐狸一起下去吃饭?”jessens的内心早已足够强大,虽然这道伤被触碰还是会痛得钻心,可他已经学会将这道伤藏得够深,让自己将它悄悄遗忘。
“我无能。”岑歌很无奈,他早就不止一次地劝过成確,可他坚持说防患于未然,不能显露人前,因为他是岑歌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他的人身安全的最后一道保障。
“啧。”jessens翻了个白眼,“差点忘了他那跟老笨牛一样的固执。”
成確没有再说话,如果成確不动的话,连jessens也找不到他,而岑歌早就放弃了,因为有一次他一个人待在学校图书馆的一个小隔间里,小声地喊了一声成哥,下一秒就听见了成確的应答,倒是把岑歌吓了一跳,因为图书馆的小隔间除了一个书架和一张桌子,什么也没有。
打开门,穿得一丝不苟地岑歌和插着兜儿还戴个墨镜的jessens就这么并肩下楼了,出了门之后,他们两个人不时地低声交谈,外人并不能听见,即使是成確在人来人往的人流中也听不真切,如果他听见了,恐怕就要抄起刀子跟jessens决斗了。
“成哥是刀王,你难道是剑王吗?”
“……我是枪王。”
“你们分出胜负了吗?”
“……他是刀王,比刀他赢,我是枪王,比枪……我赢。”这位jessens的后半句话说得有些艰难,让岑歌有些眯了眯眼,舌头舔了舔嘴唇,表情有些微妙。
看着岑歌这样的表情,这位枪王大人有些脸红,不过一口咬定比枪他是赢的。
岑歌的神情继续微妙,脸上的表情告诉jessens,他要找时间问问成確。
其实论枪法,两个人倒是不相上下,并不是说同样地距离两个人的命中率一样,而是枪法擅长各有千秋,如果是技巧的话他强一些,如果是再加上一些其他元素的话,成確的成功率却要高一些,曾经比过无数次,两个人对此都心知肚明,不过对着这个新认识的小老弟,jessens可是要撑一撑面子的,虽然这个小谎被岑歌一眼看穿。
“奇怪,尹宗齐他们怎么会去这么远的地方?“岑歌有些疑惑,刚才他们下楼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尹宗齐,而是被一个服务生塞了张纸条,说是尹宗齐他们先去订餐厅了,让他们按照这个地址过去,要给他们个惊喜。可现在才发现,这个地址实在是有些远。
“taxi.”jessens叫了辆车,早知道这么远,他们就坐那个宾馆提供的车好了。
一上车,岑歌就问了司机他们要去的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么偏。
司机说,这个地方是f州出了名的饕餮圣地,尤其是27楼的旋转餐厅,曾经可以俯瞰整个f州的都市夜景,无比繁华。
“为什么说是曾经?”岑歌抓住了司机话里的重点。
“因为f州的东边曾经是很多中型企业所在地,但是几年前网络的盛行,这些企业因为资金技术不够,所以无法转型,但是被那些高技术产品压得没办法,只得降低排放标准,最后整个f州的东部一片乌烟瘴气臭水横流,除了那些必须去上工的工人,东部也变得无人光顾了,而那边一到夜晚,因为人烟稀少,还传出了闹鬼的消息,变得更加空无一人了。而所有人在晚上光顾这里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这座利多而的饕餮大楼。”
岑歌和jessens表示了解,而显然岑歌对于一个这样神奇的饕餮圣地感到无穷的向往,他的确是个地地道道的吃货。
“听起来还蛮危险的。”jessens耸了耸肩,对于这样一个光听就觉得有些诡异的地方,他的心里已经升起了一丝警惕,他总觉得今天的事有些古怪,而他一直相信他的直觉,因为对于杀手来说,直觉是可以救命的。
车越开,人烟就越稀少,明明这边无数高楼耸立,远远可以看到的那座27层的大楼更是直插云霄,可黑暗总是让人不安,车上的人都皱着眉头,连那个一路上都说着m式笑话的司机都闭上了嘴,这里的确有些森然。
车停了,他们到了这座利多而饕餮大楼的脚下,而司机在他们下车后的下一秒就掉转车头,飞速离开,更加让他们都有些不安。
岑歌没有进去,站在外面拨了尹宗齐的号码,传来了一阵阵忙音。
“事情不对。”这么诡异的场景加上诡异的忙音,岑歌也意识到了,出事了。
突然,jessens抱着岑歌向地上飞速滚去,岑歌只觉得身边的地上激起了一簇黄土,而当他和jessens已经隐蔽在了一个废弃箱子后面的时候,他已然意识到,刚才自己被狙杀了。
岑歌看向jessens,只见后者一脸严肃,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了一堆零件,手上像长了眼睛一样地将这些东西组装到了一起,是一杆狙击枪。
顾不上惊奇,岑歌以眼神示意,怎么办?什么人?
jessens轻轻摇了摇头,只是看向了旁边这个黑咕隆咚像是能把人的灵魂吸走的大窟窿,谁都不知道这个大黑窟窿里面藏着什么东西,不会是妖魔鬼怪,他们都不信这些,可如果是有备而来的埋伏的话,这却比妖魔鬼怪更可怕。
jessens随手摸出了一把手枪,打开保险,塞进了岑歌手里,随后,两个人的耳朵里都传出了成確的声音。
“狙击手已解决,身份不明,初步判断是本地杀手,目标是岑歌。”
jessens看了看另一侧的地形,在心里计算着可能还有一人的方位,想了想,a楼已经被成確清扫,而a楼可以控制范围也已排除,自己和岑歌身在大约235°的死角里,余下40°无法判断,可如果是部署杀手的话,余下的这40°里一定会有至少一个杀手在等待时机,而他的作用是控制大门。可他们完全不清楚大门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作为这片最高的建筑物,简直是天然的最佳狙击点,他们没有交通工具,如果离开这里就进入了对方的射击范围,所以,只剩下一个办法,那就是解决掉这个家伙,然后他和成確交叉控制,从内部突入这座利多而大楼。
“岑歌,你用过枪吗?”
“用过,军训的时候打过枪,成哥也教过我。”
“成绩怎么样?”
岑歌还没说话,就听见成確道,“不动靶93分,移动靶56分。”
他和jessens都懂这种算分的方式,jessens听见这样的成绩,眉头紧皱。
“相信他。”成確的声音出现在耳朵里。
jessens看向岑歌,“小子,靠你了。”
后来这件事结束后,jessens曾问过成確,你不是把他当弟弟吗,怎么会让他去冒险。而成確给出的答案是,所以我相信他,难道你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