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刀扎在皇帝胸口,令那男人发出一声痛楚的哀嚎,“父皇,别怕,你不会那么快死的……我可已经不是那个只知道割喉的小孩子了,”他的脸上扬起诡谲的微笑,“我会慢慢折磨你,到死的。”
“来……人……来人啊!”皇帝憋着一口气,嘶哑地呼喊着。
“别叫了,父皇,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小云澜的那个云家,已经攻进皇城里来了,”庄宴嬉笑道,“现在外边兵荒马乱的,大家都自顾不暇呢,哪儿有空来管你呢?”
“你就……不怕死?”皇帝磕磕绊绊地,口中冒着血沫——庄宴又一刀,大约扎中了他的肺。
“我?我有什么好怕的,”庄宴晃着腿儿,一派自在的样子,他这话刚刚说完,便有一个侍卫冲了进来,庄宴微微一怔,问道,“你是谁?”
那侍卫在他面前跪下,“奴才来带殿下出宫!”
庄宴眯着眼睛,看着他。
“没有谁,会无故地对谁好。”他凑近他,捧起他那沉默的、轮廓分明的脸庞,嘴角上扬,脱漏出幽暗的引诱和媚意,“那么你又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呢?”他抓起他的手,引导着来到他手上的戒指,“权力?我现在可没有了,那么,”又到心口,“是向皇帝复仇?,不,若是复仇,带我出宫作甚,那么是它了,”他仿佛很聪明似的,引导着那只手来到自己殷红鲜艳的唇畔,“想要我的身体吗?”
那侍卫隐忍着,缓缓说道:“殿下不记得奴才了……奴才,是行桃的丈夫。”
庄宴猛地一愣,那被深藏的记忆突然破土而出,“是你。”他低语了一句,愣愣地放下了他的手。
那人缩回手去,对他行礼:“叛军现在还未攻入中宫,还请殿下速速随奴才离去!”
庄宴转回头去,看着鲜血流了满床的皇帝,他已经咽了气,流出的血都是黑色的。与其说他是中毒死的,不如说,他毒发身亡之前,就已经被他杀死了。他曾被皇权压迫到低入尘泥,他最终却能够亲手弑君。大约之于他而言,也是圆满了吧。
庄宴微笑起来,“你走吧,我不想走。”
那侍卫明显一愣,“为何?”
“我这样的人,背负着一身罪孽,”庄宴说道,“哪里还有资格出宫。”他站起身,身材纤弱摇晃,他走出寝宫,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仿佛听见了前庭传来的厮杀声和动乱声,“庄恪他在哪儿呢?”
那侍卫仍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听到他这话,便答道:“太子殿下此刻正带领着御林军,在前庭与叛军战斗。”
庄宴笑道:“那你快些去吧,你来这儿,想必也是私自来的,既为御林军,又如何能在这紧要关头,为了一个不值得之人浪费时间呢?保卫宫廷,本就是你的职责啊。”
那侍卫犹疑道:“殿下……当真不随奴才走吗?”
庄宴摇摇头,道:“走不了的。”天下之大,哪里有他容身之所?况且……他看着那人穿着一身铠甲,朝自己最后行了一礼后,匆匆跑出宫外的样子,眼前渐渐模糊。
况且,毒.人哪有不毒.己的?在他喝下那第一碗药开始,他就已经在奔赴死程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结束后问了下大家,嗯都决定是B,所以就速战速决结束了
下个世界初步考虑是末世,但cp还没成型
☆、末世的愿望
仿佛永远宁静美好的樱林中,一个淡蓝色的光圈渐渐扩大,然后是一道身影从光圈中显现,跌落在铺满花瓣的土地上。
“咳咳……”那人趴伏在地上,不住发出隐忍的咳嗽和喘息。
樱林中有意识的花精们纷纷围拢过去,发出担忧的细小呼喊声:“大人!庄宴大人!”
回到本源之地休息了一会儿,庄宴总算是缓过来了,对着一直环绕着他的小花精们露出了温柔的微笑:“别担心,我没事的。”这是他每次穿越时空为他人完成愿望后,都会产生的不良反应。他是樱树,本不应该离开自己的本体,哪怕樱林比其它时空的流速慢了许多,对他而言,也还是太久太远了。
“大人既然每次出去都要这样辛苦,真不明白大人为什么还要这样执着呢。”一朵小樱花在空中上下飞舞,庄宴轻轻一挥手,它就落在地上,变成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娃娃,“噔噔噔”地跑过来,靠在庄宴膝上,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他的脸,“樱林中不好吗?大人为什么老是往外跑呢?”
庄宴摸着他的小脑袋,笑着说:“因为这世上之人,悲欢离合徒留憾之事太多,你还太小,”他指了指自己身后那几乎是一木成林的庞大樱树,“而我在这里,樱树枝杈的顶端伸向最靠近人间的天穹,于是便总能听见不甘不愿之人的或哭号怨愤、或悲戚乞求。”
“一个人最珍贵的东西就是他的感情,有感情可以说是有生命的象征。如果没有了感情,他们就不再是一个人,而只是一个行尸走肉。”庄宴慢慢地说道,“我为到来的人实现愿望,而他们将感情交与我,我再将它播撒在整片樱林中,如此,你们才会有这样活泼灵动的生命啊。否则,”他指了指远处,仍是寂静的粉云一片的地方,“你们就会像那里一样,只是作为树的生命而存在,而不能拥有万物之灵。”
小花精到底年纪还太小,庄宴的这一席话,他并不能完全理解,不过他现在有了一个问题,“大人您是樱林的第一棵樱树啊,那么又是谁交与了您第一份感情呢?”
庄宴微微一怔,神识似乎陷入了短暂的空白。温暖的风静静吹拂,樱林突然安静了下来,良久,他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不知道了。”
是谁呢?那个将人的感情带给他的……是人类吗?还是说,是神明?庄宴努力地回想,穿过重重记忆的遮盖,那个最开始的时候——
看不清面容的,抚摸着他纤细的小树干,温柔地说:“快点长大吧。”
20XX年6月7日,Z国江城。近年来,全球气候异常得愈发显著,只是六月初,地处北纬三十度的江城,昼温就已经高达三十七度。
猛烈发光散热的巨大火球挂在高空,天是烧透了的干净到不见一丝白云的蔚蓝。行道树的叶子被日光晒得打着卷儿,柏油马路闪烁着融化了的轻微亮光。
此时正是正午,一天中最热的时间段。街上行人很少,无数的空调同时运转,外机在街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与此同时,这一天还是牵动全国千万人心的高考日。
庄家别墅。庄家一家五口正围坐在桌前吃饭。长条桌,庄先生坐在中间,庄太太和庄二分坐在他左右手第一位,庄大坐在庄太太身旁,庄家老幺坐在庄二旁边。
这个位次是经过了不知多少次争吵,才最终决定下来的。庄太太和庄二都不想在饭桌上看见老幺,但庄先生坚持老幺必须上桌吃饭。庄太太和庄二之所以如此厌恶老幺,是因为老幺是庄先生和小三的孩子,在外面生活了十几年,直到十五岁小三女士乳腺癌去世了,才被庄先生领回家。
“小宴也是我的儿子!怎么就不能共坐一张桌了?!”庄先生把碗一摔,怒气冲天。当年他是因为应酬,酒.后.乱.性,才有的庄宴。并且在那以后,他就一直把庄宴养在外面,对小三女士也从不留恋,更因为对庄太太母子的愧疚,一直以来都是有求必应。因此,他现在并不觉得自己有多理亏,反而还因为庄太太母子的不懂事而十分不高兴。
庄先生都气到砸碗了,庄太太和庄二这才一撇嘴,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庄二今天上午考完语文,自己都知道做得乱七八糟,正心情不爽,庄宴落座的时候还不小心碰了他一下,庄二立刻恶狠狠地剜了老幺一眼,22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喂,离我远点!敢碰到我你就死定了!”
老幺的脸埋在长长的刘海下面,令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大家都看见他,将椅子朝左边搬动了一下,这样,庄大对面就空出来了,庄二和老幺之间隔了一个人的位子。
庄太太和庄二总算消停了点,庄太太殷勤地给庄二夹菜,“小凤啊,多吃点,下午考试加把劲儿啊!”
庄二的名字,说出来其实有点好笑。他叫庄凤,听起来就像女孩子的名字。不过这是庄太太的一意孤行,“凤凰有什么不好的?那可是神鸟!凤舞九天听说过没有?”
庄凤非常非常厌恶这个名字,可是他妈死活不肯给他改。但是,庄凤的长相随他妈,生得艳丽张扬,这样的容貌,他作为一个男孩子,就有些阴柔了。不过他脾气很爆,富二代的作风,倒是没人敢说他的长相。
庄凤不耐烦地把菜塞进嘴里,“妈,有什么好担心的,考不好就考不好呗,这不还有我爸嘛!”庄先生目光远大,为了防范自家孩子成绩不行进不了名校,每年都给学校捐楼捐款,要的就是关键时刻,学校给的特殊名额。
庄先生一听,又是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臭小子,什么都‘爸爸爸’的!你怎么不学学你哥,从小就不用我操心!再不济也学学你弟弟,成绩好又乖巧,而你呢,就知道在外面惹事!”
“什么呀?!”庄凤一听庄先生拿他和庄宴对比,顿时就急了,“爸!我这能是庄宴能比的吗?他就知道死读书、书呆子!”说罢,还拿眼睛瞪庄宴,只是庄宴低着头专心吃饭,根本就不理他,他登时就更生气了,“喂,庄宴!你怎么不看我?!”
庄宴抬起头,刘海后面露出半只眼睛,平静幽深,“看什么?”他吐出一句反问,然后静静等着庄凤的下文。
庄凤:“……看我不打死你臭小子!”
“小凤。”对面的庄大终于开口警告了。庄凤平时连他老子都不怕,就怕这个大哥。他的大哥与他是一母同胞,叫庄虔,大他八岁,现在已经在庄氏的总经理了。与庄太太母子不同的是,他在面对庄宴的时候十分冷静,并因为他是小三的孩子而表现得多排斥厌恶他。
庄虔一开口,庄凤立刻就怂了,讪讪地坐下,“哼……等着看吧,我下午肯定能考好!”
庄虔不理他底气不足的豪言壮语,夹了一筷子菜到庄宴碗里,“你也多吃点。”
庄宴点点头,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大哥”。
他一低下头去,就完全看不清他的脸了,庄虔蹙眉,“你头发这么长,考试的时候方便吗?”庄先生算孕期出.轨,庄宴只比庄凤小五个月,因此也与他同年参加高考。
庄宴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习惯了。”他没说方不方便,只是说习惯。云淡风轻的语气,很让人浮想联翩。
庄虔一顿,然后说:“待会吃了饭,我给你剪短点。”
庄凤一听就不乐意了:“大哥,凭什么你给他剪头发啊?你都从来没给我剪过头发呢!”他语气很委屈,可怜巴巴地看着庄虔。
庄虔看着他,“我要是给你剪了头发,你不得气死?”庄凤的头发是他精心做过发型的,宝贝得不得了,常言道“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庄凤一听,立刻捂住自己的头发,讪笑道:“算了算了,你还是给庄宴剪吧。”
吃过饭,庄虔找了把剪子,就到庄宴房间去了。庄凤也探头探脑地跟上去,围观庄虔给庄宴剪头发——他是抱着看笑话的心理去的,他大哥从来没给人剪过头发,这一下肯定会把庄宴的头发剪得狗啃似的好笑,那他就可以大肆嘲笑一番庄宴了。
庄宴坐在椅子上,乖乖地闭着眼睛让他剪头发。庄虔先梳了梳他的刘海儿,然后全部抓起来,露出少年苍白的额头。庄虔握着剪刀的手霎时就顿住了,他盯着庄宴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将刘海儿放了下来,“不剪了,拿夹子夹一下吧。”
他忽然收手,庄宴还没说话,庄凤就已经大呼小叫起来了:“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不剪了?”
庄虔平静地说:“我怕我剪不好。”
“这有什么关系!”庄凤赶紧溜须拍马,“大哥,你要相信自己!”
庄虔看了他一眼,没再理他,就出去了。
庄宴站起身,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长尾夹,拨了拨头发,把刘海儿夹住,庄凤嘟嘟囔囔地抱怨完,回头一看他,登时就愣住了。
庄宴察觉到他在看他,就抬起头,“二哥?”他声音干干净净的,像泉水轻轻流过。
庄凤的脸,微不可查地红了一下,慌乱之中避开他的目光,正好看到他刘海儿上夹得乱七八糟的夹子,便故作遮掩般大声嘲笑道:“哈哈哈哈庄宴你夹的什么呀?!像个傻子似的!”
庄宴微微蹙了一下眉,摸了摸头发,“很奇怪吗?”他把夹子拔下来,上面夹着几根断发,看起来就疼。
庄凤心虚了一下,立刻装作嫌弃道:“你别弄了!我再给你找个夹子去!你给我等着!”说完一溜烟儿的跑了。他匆匆忙忙地跑到他妈房间里,在他妈琳琅满目的梳妆台上翻找着……他记得他妈有个尾巴上是小樱花的夹子,夹在庄宴头发上一定很好看。
“小凤,你找什么呢?”庄太太走进来,见到他的行为,不由一愣。
“妈,你来得正好,”庄凤过去拉她走到梳妆台前,“你那个上边儿有樱花的发夹呢?借我用用呗。”
“你一个男孩子,要那个做什么?”庄太太虽然疑惑,却也给他找了出来。庄凤一把夺过,对着光照了照,淡粉色的小樱花闪烁出亮晶晶的光芒,他嘿嘿地笑起来,“就是它!”也不等庄太太叫住,就跑出了庄太太的房间。
他来到庄宴房间的时候,看见庄宴站在窗前,“庄宴,你站那儿干什么?快过来!”
庄宴回过头,一边走一边对庄凤说:“天好像更热了。”
“这鬼天气,不一直都这样吗?”庄凤翻了个白眼,按着庄宴的肩膀让他坐下,然后像打扮漂亮娃娃一样,小心翼翼地给他夹上那枚发夹。
庄宴静静地让他摆弄,大眼睛盯着他弯下腰来时,脖子上坠下来的项链上那颗祖母绿色的宝石,“二哥的项链真好看。”
庄凤满不在乎地说:“有什么好看的,娘兮兮的,烦死了。”他拽了拽项链,项链的绳子却很牢固,穿着那颗宝石晃动。据说这是他妈家里的传家宝,大师下过咒的,能驱邪消灾保平安。他妈便非得让他戴着。
庄宴没有说话。庄凤已经给他夹好了,看着完整地露出脸的庄宴,他托着下巴,很享受似的说:“你那妈倒是也还算很会生孩子。”庄宴长相极精致,与庄凤天生风流的样子不同,他就好像被珍藏住的水晶娃娃。见到这幅样子的人,都会平添起一股掠夺的欲.望,也难怪他大哥不给他剪头发了。这张脸,实在很招祸端。
庄宴摸了摸新夹上去的发夹,仰着脸问道:“二哥不是很讨厌我吗?今天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庄凤不自在地咳了一下,顾左右而言他,“嘛,今天忽然觉得你也不是那么讨人厌了。”其实虽然从小在庄太太和上流社会的耳濡目染下,他对小三和小三的孩子这种人一向很警惕,但到底没有真正接触过。在他终于平白添了一个便宜弟弟以后,他虽然按照套路一直对他充满攻击性,但其实心里是挺不以为然的——他这个弟弟,就像朵小蘑菇,安静地长在角落里,存在感低到不行,从来没跟他争抢过什么。
更何可……他今天才发现他这个弟弟原来长得这么好看。身为资深颜狗的庄凤一下子就沦陷了。
庄宴就看着他,然后笑了一下,“谢谢二哥。”那笑容又乖巧又软萌,庄凤不禁蠢蠢欲动地想要摸他的头发,最终还是维持住了自己作为正室子的尊严,装作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傻子。”
下午出门考试的时候,庄宴又把夹子取了下来,“不想被看见脸,”他很认真地对庄凤说,“会惹麻烦。”
“什么麻烦?”庄凤一听就知道其中肯定有故事,立刻兴致勃勃地问道。
庄宴看着他,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但他想到庄凤那么好心给自己夹子,他就松口了,很慢很慢地说:“会被奇怪的人尾.随……会被按在墙上抚.摸……会被侵.犯的。”
空气仿佛一瞬间静止了,庄凤从面前少年大大的幽深的眼睛里,仿佛看见了些什么。他瑟缩了一下,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