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还要再来拉谢归,谢归惊得连退几步,不想再被他按在假山上。
再吓唬下去,谢归就该被吓跑了。
凤璋叹气,想起上次寻芳径里的温存,心里还是痒痒的。
谢归本来转身要走,犹豫一下,还是递了一样东西回去。
锦囊金刀。
谢归递来时,微微低头,抿唇不语,凤璋眼神发亮,会意地接过金刀,小心翼翼收进怀里。
尖牙利爪的猫儿终于主动示好了,燕王殿下十分感动。
感动之余,他趁势捉住谢归手腕,又一把将他拖了回来。
谢归很清楚自己不是他对手,奈何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一来一去,已经被他牢牢按住,不得动弹。
刚才的印记还一清二楚,凤璋俯头下去,理所应当地听见谢归颤了一声,又死死咬紧牙关。
真是有意思得很。
凤璋正欲下口,忽听见一声轻细的唿哨,只得遗憾地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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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还能听见成思殿丝竹声动, 笑语阵阵。谢归手还在颤,深深吸一口气:“这是在宫里, 你、你怎么……”
“我知道。”凤璋点头, 又侧耳听了一阵,“父皇那边有些事, 我先去了,秦九很快就到——对了,今日寿宴, 你要秦九做什么?”
两人之前约好在此处见面, 凤璋要将赋闲的秦九给他弄来。
谢归平静地道:“没什么,给平王下点眼药。”
凤璋皱眉。
然而也不过是一瞬间。
凤璋淡淡地道:“这里不比宫外,处处是眼线。秦九比你更熟悉,若有不对, 直接让秦九带你走,或者去朝露宫, 找闵公公。”
谢归霍然抬头, “陛下身边的那位内侍?”
凤璋点头:“是他, 他也是天罡卫, 行十一。”
谢归低声应下:“我知道了。”
他今日不太对劲。
凤璋提点道:“我……不管你之前与三哥有什么恩怨, 但,此时景况不同了。”
谢归心里一紧,以为他要阻止自己,却听他道:“但好歹是过去的事了, 真有恩怨,没必要勉强自己,本王替你出面收拾,不是更好么。”
谢归叹气:“殿下,这不一样……”
凤璋抬手止住他,“念之,你不用心急。这次父皇没有彻查三哥,却也不意味着他能躲过。等今日一过,不必我们动手,八弟也不会放过他。”
凤璋说完就匆匆走了,没看见身后谢归一瞬的摇晃。
谢归缓缓闭眼。
但愿……但愿今后还有机会。
若他只能到此为止,就当是他给凤璋铺路了。
他独自在假山暗处站了很久,直到背后传来一声笑:“亏得晏七左叮咛右嘱咐,让我早点动身,要不然就错过好戏了。”
谢归不自然地微咳一声,“你何时到的?”
秦九蹲在后方一座小假山上,歪着脑袋,瞅着他贼贼地笑。
“在你刚进御花园的时候。”
谢归无声地冷笑。
凤璋刚还骗他周围没人,怎么,居然诓他。
想到刚才的事被秦九从头看到底,谢归就觉得脸上发烫,只能庆幸是夜里,看不太清。
秦九毫不客气地拆台:“别遮了,谢小公子,用不用小的给你寻点冷水,洗把脸啊。”
谢归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秦九跳下假山,活像只猴儿,追在谢归后头喋喋不休,“小公子,别走那么快嘛,不如告诉小的,殿下究竟怎么收服你的?”
谢归冷笑不止:“你再多嘴,我就让大统领把你带走。以后有好玩的事,都不叫你了。”
秦九哆嗦一下,悻悻闭嘴。
他脚步越来越快,秦九赶紧叫他:“等等,那边是……诶,小公子怎么知道这儿有条路?”
谢归没有回答他,独自往前走着,从一条偏僻小路,找到朝露宫后墙附近。
这里有草木遮挡,凤璋也说过,这个角落一般不会有暗卫守候,是潜入朝露宫的好位置。
在秦九好奇的目光中,谢归拿出一包药粉,放在秦九手心。
他的声音在夜风中缓缓飘散:“记住,这包药粉,一定要下在陛下的茶盏里,搅匀了。”
秦九吓一跳,“什么?!给、给谁?”
谢归稍稍眯眼,“我不会说第二次。”
秦九玩心再重,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腿都有些软了,神情却是兴奋和惊惧交杂。
谢归知道他担心什么,把药粉按在他掌心。
“放心,这不是毒药。只是喝下去后,会有中毒的症状。”
“吓死我了……”秦九稍稍松了一口气,“可小公子为什么要这样做?”
“恭王手脚不利索,事没办好。平王挪用银钱太多,陛下会起疑,不会急着动平王。陛下只会一边查平王,一边查背后针对平王的人,”谢归稍稍垂眼,“也正是殿下和我。”
这么说来,倒很有道理。
秦九点头,可还是忍不住:“那也没必要做到这份上……”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错过这一次,让平王得了空闲,就会夜长梦多。你只要下过去,平王那里,我自有办法让他入局。”谢归再次安抚他,“大可放心,真不是毒药。”
秦九总算平静下来,点头,“也对,小公子不会做连累殿下的事。”
他今日就是变装进宫的,已经扮做了个丑陋少年,随时可以动手。
秦九一只手刚扒在墙上,谢归又叮嘱他:“这事谁也不能说,否则,不是杀身之祸那么简单。包括殿下和闵公公,都不能说。”
“好咧。”
——
宫宴绵延至深夜,直至结束前片刻,谢归才缓缓出来。
谢雍等了多时,旁敲侧击地提点道:“宫禁重地,可不能乱走。”
谢归低低应了声是,就坐回位置上。
他脸色苍白,时不时出神。谢雍以为他遭遇了什么,低声问道:“可是冲撞了哪位贵人?”
谢归摇头,“不曾,让父亲担心了。我只是有些透不过气,多走了一阵,可能着凉了。”
这倒有可能,尤其他幼时底子不好,时常着凉。
谢雍顿时放心了,叮嘱他多多注意身体。
这边的交流被凤璋看在眼里,凤璋稍稍皱眉,又转开视线。
宫宴结束后,臣子们纷纷告退回府。皇帝留一众皇子在席,又多说了两句,一派和乐。
回到燕王府已是深更半夜,皇帝之前也下过旨,次日停朝一天。他便亮了灯火,逮回四处乱窜的猫儿,坐在桌前,一封封地,看谢归给他的信。
谢归的字飘逸清瘦,正应了“字如其人”的说法。凤璋看入了迷,想起今夜假山后的纠缠,更是心痒难耐。
他贵为燕王,要是换做别人,下手还不简单。
可偏偏是谢归啊。
是他费尽心思逮过来,让他小心翼翼对待的念之啊。
这一看就看到丑时二刻,再拖下去,天际都要翻白了。
可邪火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的,凤璋喝完整整一壶莽山雪,才勉强缓过来。
茶壶见了底,凤璋扬声唤道:“来人!”
外头没声音,稍迟片刻,归一惨白着脸跑进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茶壶落地,应声而碎。
“备马,本王即刻进宫。”凤璋起身,声音冷冷,忽又想起宴席上谢归惨白的脸色,脚步顿时停住了。
“去把秦九看紧了,不许他出府门一步。待本王从宫里回来,本王要亲自问他。”
第53章 祸水东引
朝露宫里灯火通明, 之前宴席的热闹刚刚退散, 就已经蒙上一层阴霾。
谢府里边,凌晨时也热闹了一阵。
谢归远远听见外面的动静, 静静卧在床上。
天光熹微。
“公子……诶……”
风雅进来, 以为他已经起了,赶紧把水放在外面, 蹑手蹑脚出去了。
过了一阵,连早膳也上来,谢归才默然起身。
风雅布菜时随口说道:“公子, 今天最好别出门。”
谢归淡淡问道:“为何?”
“好像是宫里的事, 今天街上多了许多禁卫,家主天没亮就出了门,还不许其他公子出去。”
谢归低声嗯了一句,继续用膳。
他今天比较沉默, 风雅虽然好奇,并没有多问, 他一放筷子, 风雅便将碗筷撤了。
风雅走后, 谢归静静研墨, 展了几张纸, 刚刚动笔,又将纸撕掉。
一日无话。他今天胃口出奇的差,刚刚入夜,便要躺下。
灯火刚刚亮起, 灯芯就颤动一下。
房里却没风。
谢归一愣,转身过去,凤璋站在不远处,眉眼看不出喜怒。
两人相对无言,凤璋寻了他椅子坐下,淡淡地道:“今日父皇出事了。”
“何事?”
“中毒。”
谢归皱眉:“那是要好好查。”
凤璋声音冷冽:“一开始毒发得厉害。太医来看过,说是分量不够,喝了解药,多休养几日便好。”
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色,显然整夜不曾合眼。
谢归点头,忍住心里泛起的莫名疼痛,“那就好。”
凤璋定定地看着他,谢归抬眼,与凤璋对视,眼底清澈一片。
神采奕奕,一如初见。
过了半晌,凤璋忽然叹气:“念之,你……这几日就别出门了。父皇今日下午已经清醒,虽不曾发怒,但那神色,铁定是不会放过下毒之人的。京中盯着宫里的人也多,也可能趁机作乱。”
皇帝寿宴当夜中了毒,怎么可能不暴怒。而且,单说几个觊觎东宫的皇子,就很令人头疼了。
谢归点头,“殿下的心意,念之心领了。”
凤璋又看他一阵,深深叹气,抬步出门,背后跟来谢归的声音:“殿下。”
凤璋回头。
灯光暖然,谢归的脸色却显得惨白。
“机不可失。”
凤璋不曾言语,背着灯火,踏着夜色离开。
不多时,一行飞骑从燕王府内驰出,直向皇宫而去。
月色冷冷,蹄铁冷冽的声音格外响亮,更惊得多少人家不敢入眠。
天罡卫良骏颇多,经过一个路口时,凤璋忽然勒马,问旁边人:“今日还有哪些人入宫看望父皇了?”
“回禀主上,敬王殿下去过。”
敬王是五皇子,平日行事低调,为人稳重。皇帝出了事,他急急忙忙进宫看望,也在情理之中。
凤璋冷哼:“三哥和八弟呢?”
“禀主上,两位殿下都不曾出门。”
凤璋这回就是冷笑了:“装过头了。”
声望比较高的几位,只有五皇子去过,这就太微妙了。
皇帝中毒的事情肯定瞒不住,尤其是这些在宫里有很多眼线的皇子。这时候不进宫看望,装作不知情,反而欲盖弥彰。不如早点表态,尽一份为人子的孝心,还有点盼头。
“走,跟本王演一场好戏去。”凤璋调转马头,向着恭王府,“先在八弟门前闹一闹。”
——
一个时辰后,宫门禁卫迎来了三位皇子。
这三位一同出现,真是天下罕见。其中两人表情各异,想对凤璋发火,却又顾及场合,只能憋着。
快到皇帝寝宫时,凤渊脾气暴躁,先忍不住开口:“六弟啊,这深更半夜的,将我们叫进宫来,到底为的什么?”
凤渊是不是蠢过头了,居然还在装?
凤璋心内也有惊讶,然而很快想通。
他三哥最近犯的错太多了,巴不得不在皇帝面前出现。
凤璋暗暗无言。
三皇兄的谨慎,来的真不是时候。
凤涧不咸不淡地开口:“三哥急什么,六哥还在禁足,他带我们来,总有他的理由。何况这是宫里,他总不至于把我们宰了吧?”
最后一句已经是半开玩笑的了,凤涧微微眯眼,等凤璋的反应。
凤璋笑了笑,“八弟说什么话,父皇龙体欠安,我们做儿子的,自然得上心才是。”
这话可不好接。凤涧狐疑地瞅他一阵,冷笑:“也对。六哥深更半夜在王府门前大喊大叫,肯定不是小事。”
凤渊心里烦闷,嘴巴没关住:“八弟此言不假。下人说燕王在府门前哭,我还以为怎么了……”
是以为父皇驾崩了吧。
凤璋无声冷笑。
燕王王侯之尊,堵在兄弟府门前大哭,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被凤渊大大咧咧说出来,连凤涧都皱眉,忍不住瞪他一眼。
凤渊恍然不觉,“不过也真是怪了,明明你在门口哭,我却依稀能听见声音。”
凤璋淡淡道:“大约是做兄弟的,心有灵犀。”
凤渊就当自己和他灵犀了一把,没多想。哪知凤璋是用了内力,故意为之,不吵醒这两人誓不罢休。
简直可笑……难道要他堂堂燕王白哭一场吗?
几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寝殿门前。凤涧眉头一皱,先开了口:“这是怎么回事?”
寝殿的侍卫已经换了一拨,大多数都是陌生面孔。尤其是殿门附近,几乎三步一人,大多数他们都没见过。
龙体欠安,可不是这么个场面
凤璋深深忧叹:“八弟当真不知?父皇昨晚寿宴……似乎……”
凤涧假惺惺地提起眉毛,“怎么了?”
凤璋压低声音,“中毒了。”
凤涧郑重其事地道:“那现今如何?太医看过没有?”
凤璋忧愁满面,“已经看过了。”
两人竖起耳朵。
“已无大碍。”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却不知是因为什么。
凤涧却忽然后怕起来。
假如他不知道这事,就冒失地跟凤璋进宫……万一凤璋要借父皇的手,把他杀了怎么办?
他心思重重时,内侍已经通报回来,“几位殿下请随老奴来。”
凤璋更快,先一步转过屏风,对着龙床叩头:“儿臣参见父皇。”
其余两个动作慢,还没跟上,皇帝已经冷哼一声:“行了,装什么装,起来吧。”
两人动作卡在半路,不尴不尬,只能跟着谢过恩典,乖乖站在一边。
皇帝唇色还透着青,人却相当精神。老辣的目光不动声色扫过一圈,沉声问道:“都知道了?”
凤涧跟着点头,凤渊却愣了一下,也跟着点头。
皇帝皱了一下眉。
凤璋笑了笑,状似无意,“父皇可别吓他们了。儿臣方才去找他们时,他们正在府里睡得舒坦,乍然听见消息,都吓了一跳。”
皇帝也跟着一笑,没说话。
凤涧心头一跳,赶紧蔫蔫地解释:“父皇,儿臣还以为是假消息……”
这个理由太拙劣了。皇帝心情不好,当即堵回去:“那你以为什么是真消息?朕驾崩了就是真的?趁早把你那疑心病收一收,少在朕面前装蒜。”
凤涧冷不防被骂个狗血淋头,也只能认了,乖乖地道:“儿臣知道了。”
皇帝不免有几分气:“最近不太平的事太多了,让朕知道是谁干的,非得削了他脑袋不可。”
说到不平的事,凤渊登时有些慌了。
这几年的风波,基本上都和他有关系。他焉能不慌?
皇帝又哪会注意不到他的慌乱,眉头一扬,眼神瞬间紧起来,“老三,你就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凤渊正在慌乱,陡然一叫,先“啊”一声,又赶紧道:“回禀父皇,儿臣……儿臣委实不知。”
凤璋一笑,适时插话:“父皇也别急着怪罪三哥,他最近和朝臣们纠缠不清,找他麻烦的人多不胜数,哪有功夫听外面消息?”
凤渊给竿子就爬,赶紧点头,“六弟说得对,父皇,儿臣也以为是假消息。”
皇帝随口堵他:“也好,一个个都以为是假的。老三,对你来说,只有户部的银子是真消息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皇帝一句无心的话,登时堵在凤渊心口上。
凤渊的脸色瞬间变了。
皇帝轻轻皱眉。
这个老三,到底在做什么?
太医明明说过,这药不重,而且他中毒不过一天,精神就已经这么好,说明下毒之人根本没想置他于死地。
那他慌什么?
皇帝神色一变化,凤璋就明白谢归说的机会。然而明白之后,心里几分慨叹,几分苦涩。
布局这么久,最终先冲着老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