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能不能过完年,也来接我?”
下方传来的声音带着细微颤抖,想到刚才晚饭自己的心不在焉,想到那个奇怪的梦境,覃程说不出拒绝的话,更无法答应,只能沉默着。
后边的乘客催促的声音大了些,覃程微微叹了一口气,应道:“好。”
送走了夏彤,覃程过了一日便回了家。
一年多没回家,说实话,不想家那是假的,望着覃妈妈红着的眼眶,覃程心里更是歉疚了,他不会说话,只能轻轻抱住瘦了不少的母亲,低声安慰。
隔几日便是大年了,回到家的覃程和父亲覃龙,开车陪着覃妈妈置办年货,四处忙碌着。大年那天,覃妈妈做了一桌子覃程爱吃的菜,覃程张贴好家里的春联,放了饭前的鞭炮,烧香祭供了先祖,等到走完年夜饭前程序,总算是闲了下来。
落座后饭桌上一家三口碰了杯,就连平日不喝酒的覃妈妈也喝了一杯。
“今年虽然不太顺,但好在都没有大问题,”覃龙喝了几口白酒,笑道“我们一家三口明年肯定会更好的。”
覃妈妈听了丈夫的话,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啊,都说一年伤一年佳,我们覃程羊年肯定会好的。”
“恩,”覃程顿了顿,点头道,“以后我也会常回家的。”
“回不回来都无所谓,只要你好好的就行。”覃龙是个明白人,覃程从小就不是个话多的,看着还有些沉闷。打小也就对历史考古这些东西感兴趣,这些啊,他比谁都清楚,他也知道自己儿子是有志向的,也不打算拘着他。
“你也不要顾忌着我和你妈,我妈在家也也不无聊,平时假期也会出门旅旅游、和朋友约着跳舞、打牌,你要是想在西安,那你就留在那儿。”
“我看看吧......”
覃妈妈虽然不懂这些,但是儿子的心思,她还是懂的,覃程从来都是想要留在西安,几时说过‘看看’这样不确定的话?必然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儿子这样不确定往后出路的。而且,最近新闻还说了那事儿......
本来她也不想多问,怕儿子本就烦躁,自己再多嘴些,儿子就更烦了。
想了想,覃妈妈还是犹豫地开口道,“是不是因为那个李教授的事情?我和你爸爸看到新闻了.......这,会不会影响你毕业?”
“不会,”覃程摇了摇头,“学校已经决定,让我们暂时跟着另一个教授了。”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覃龙在一旁听了也放心的点了点头,喝了口小酒,吃了两口菜,“对了,我记得前段时间,你给你妈打电话,说是你答应过你那个过世的同学,照顾他的父母?”
覃龙这话让覃程怔楞了一瞬,“过世的同学?”
覃程疑惑的表情让覃妈妈忍不住蹙眉道:“怎么,你给忘了?我当时给你说过,这事不能随便答应,毕竟是对就要过世的人做承诺......可是你又认死理,怎么说也不听,然后自作主张给答应了。儿子啊,对过世的人承诺了,就忘不得啊,你忘了,你那同学可是记得的。”
覃妈妈这话,让覃程更是困惑了,他什么时候答应照顾死去同学的父母?他根本不知道这回事,说到死去的同学......也就江波、林宏星、张启硕,当时他昏迷着,怎么去承诺?
不着痕迹的望了望跟前的父母,丝毫没有开玩笑的迹象......
覃程觉得不对劲儿......
想了想,覃程抬起酒杯喝了两口酒,慢慢地说道:“噢,我记得的,就是不记得什么时候给你们说的。”
或许他以前真的答应过谁这种事儿,只是不小心给忘了。
“什么时候?好像是五月还是六月份吧,我记得你当时给我们说了以后,还去四川参加你同学的葬礼。”
五月六月?
覃程拿着筷子的手倏然一抖,一双瓷块掉落在饭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我那会儿怎么给你们打电话了?”还去了四川......?
“怎么打的电话?就正常打啊,你不是每周都会给家里来个电话吗?”覃妈妈疑惑道:“不过你十二月份就一号来了一个电话。”
十二月一号......
覃程脑袋嗡的一声炸响,难以置信地望着跟前的父母,他......他不是一直昏.....
想到这儿,覃程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怪不得他刚醒来时,吴海和张俊会是那副表情,怪不得他‘昏迷’躺了七个月还能自然的走动......这恐怕不是他昏迷,而是他失忆了......
这认知让覃程一瞬间面上血色尽褪,心也冷了半截。
“怎么了,怎么突然间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酒喝多了?”覃妈妈赶紧伸手探了探覃程的额头,“别喝了,别喝了,你那次昏迷,我可是吓得不轻,还以为那么久肯定好了,现在难道还有后遗症?”
“妈,我没事。”覃程正了正身子,急忙道:“我就是喝酒急了些,估计还有点着凉。”
“那就吃点饭,不喝酒了,吃完以后就去睡会儿。”
“......好。”
只是这一觉,覃程却注定是睡不好了。
那个侵扰自己几月的苍白梦境,有了解释,他是忘记了,忘记了自己如此悲伤的原因。
过年后初五,坐立不安的覃程买了很多东西,去了趟四川,张启硕的家。一面是因为父母的担心,他既然对过世的人承诺了,那就必须要做到的;一方面还是因为他自己的怀疑,他还是不相信自己就这样无缘无故丢失了一段记忆。
只是,到了张启硕家里,张启硕父母的话,让覃程不得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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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墨墨的日子,一晃就是一辈子。
咳,我是亲妈.......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这个假期原本是有十五天的, 不过, 假期还没结束, 覃程去了张启硕家后,就从四川直接坐火车回了西安。
他想到一件事, 既然他是失忆了, 那为什么吴海和张俊却说他一直昏迷?
坐着车上, 目无焦距地望着窗外一晃而过的风景,覃程想了很久,也只想到一个答案,那就是他那本考古笔记。
打从他醒来, 他就再也没能找到那个笔记了,原本想着那笔记里也没记录什么重要的东西, 丢了便丢了,但是现在覃程却不这么想了。
既然他没有昏迷七个月,覃程不信那段时间, 他没有深入地调查那个大墓。任一个考古人,恐怕都会对这个神秘的大墓感到好奇的,就算有未知的的危险,还是会趋之若鹜。
覃程能肯定自己不会傻坐着等结果, 覃程心中有个感觉,说不得, 那段时间,他已经有了结果。
无论是对大墓信息、大墓所属朝代,或是大墓墓主人的身份.......
墓主人.......
这三个字从脑海中划过, 覃程呼吸乱了几分,那梦中熟悉的痛苦一点点从心底蔓延开来。覃程捏紧了双拳,眼睫微颤。
他的那个梦......难不成和墓主人有关?
只是,这么想着,覃程心头疼痛更甚,似乎灵魂都在嘶吼着悲戚着,毫无征兆翻涌而起的悲伤,竟让他无法压抑,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坐覃程身旁的老大爷注意到覃程的不对劲,急忙喊了声,“小伙子,你怎么了?”
等听到身边乘客的声音,覃程才回过神来。
“啊,没事儿,只是感觉有点冷。”
老大爷见覃程穿得确实少了点,才放心说道:“年轻叶要多穿点,这天太冷了,车里空调开得再足,也还是凉的。”
“恩是啊。”
老大爷也是个健谈的人,两人都是独自出门,目的地也是一样的,他拉着覃程聊了一路,覃程分了注意力,那种悲伤倒也淡了下去。
成都到西安只有普快,坐了十个小时的硬座才到。
下了火车,覃程便直接去了自己的住处,从头到尾翻找了一遍,依旧找不到自己的考古笔记。
覃程想不到这东西还会放在哪儿,其余的书和笔记都在,唯独曾经用来记载宁化村大墓的那本,怎么也找不到。
搬家弄丢怎么也不可能了,只能是被人拿走了。
想到这儿,覃程拿出手机,给吴海张俊打了电话,约了两人下午六点在学校旁的小酒馆见面。
覃程心中有事,自然早早的就到了。
张俊一来便见着覃程坐在吧台前,上前拍了拍覃程的肩膀笑道:“不是假期还有几天吗,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覃程望着张俊,笑了笑,没有说话。
张俊知道覃程失忆,倒也不介意覃程这种态度,径直坐到覃程身旁,招呼了酒保要了一扎啤酒。
“我刚给吴海打电话了,他说他马上就到。”张俊咕咚喝了好几口啤酒,满足的叹道:“冬天喝啤酒还是不错的,你要不要来点儿?”
覃程接过张俊递过来的酒杯,“我还以为吴海过年有回家。”
“他哪儿有时间回家过年啊,最近可是忙过头了。”
“忙?什么事儿忙得过年都没时间了?”
“恩......”张俊瞥了眼覃程,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也没什么?”
覃程面无表情地盯着张俊,好一会儿都没说话,等到看得张俊不自在了,覃程才回过头喝了几口啤酒。
覃程的态度让张俊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转了话题,聊起的夏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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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程这会儿不想谈这些,皱眉道:“我自己会......”
只是话没说话,瞥见店门外的吴海推门进来,覃程便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怎么今天想着叫我两来啊?”吴海拉开椅子坐到吧台前笑道。
覃程把杯子里的啤酒喝净,侧过身子笑望着吴海,“我听张俊说,最近你们都挺忙的?”
“忙?”吴海自顾自倒了杯酒,抿了一口,“我倒是有些忙,张俊最近还好吧。”
“忙什么呢?大过年的。”覃程嘴角微勾,皮笑肉不笑地嗤笑了一声。
覃程这幅模样,自然是落在两人眼里的,张俊这才察觉到覃程不对劲,吴海最近跟着周教授处理大墓弄出来的陪葬品,这事情没有给覃程说过,覃程现在问起,只怕是知道了?
吴海看了看覃程,眼神也冷了下来,“我还以为你是想约着一起吃饭,联系联系,不过现在看来,不是这样?”
“我有些事想问你们。”覃程没有否认,冷冷地说道:“你们当时为什么骗我,说我昏迷了七个月?”
“你想起来了?”张俊放下手中的杯子,诧异道。
“看来,我说的没有错呢。”覃程眼神复杂的望着跟前的两人,“想倒是没想起来,但是总归有人会告诉我一些事情的,看你们这态度,是不希望我想起来了。”
这申讨意味浓重的话,谁都不会喜欢听的,更何况,吴海和张俊自认也没有做对不起覃程的事情。
“我们不是不希望你想起来,只是当初那样说,你至少不会抓着过去,以后日子会不好过!”
张俊的话让覃程轻笑出声,“以后不好过?呵呵,恐怕不是因为这个吧。”
“什么?”张俊有些理不清覃程是个什么意思。
吴海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覃程,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那你以为我们还能为了什么。”
“我那本记载宁化村大墓的考古笔记不见了。”覃程扫视两人,“而且我听别人说,最近你们处理大墓的事情,处理得很好呢。”
这话一出,覃程是什么意思,他两哪会不知道,张俊难以置信地看着覃程,
“你的意思是,我两拿了你的笔记?”
“我不知道。”覃程撇开了眼睛,“我不知道你们竟然能做出这种事!”
只是这话刚说出口,覃程面上就感觉到一阵钝痛,头晕目眩还没反应过来,覃程就被人掀翻在地。
回过神来的覃程抬起脚就往扑过来的吴海身上踹去,在吴海吃痛时翻身爬起,气急之下,大步上前,狠狠一拳打在吴海小腹上。
不过片刻两人就扭打到了一处。
张俊和店主见状,急忙扑了过来,拉开两人。
“发什么疯!”张俊抱住吴海大喊道:“他妈的,你们嫌活得太长,想在这儿解决了是不是。”
“你不见这浑球说的什么鬼话!”吴海怒视着覃程,“那笔记值得老子去偷?妈的,原本想着他记不起来,对他来说还是好事,可老子看来,没了那段记忆,他活脱脱一个李国贤得意门生的模样!我以前最是见不得他这幅模样了!”
“那你也别动手!”张俊看了看那边也同样怒气冲冲的覃程,忍不住骂道:“覃程你他妈的也是!这种话你没证据就乱说?和你同窗那么多年,你就这样看待我们的?你以为我和吴海为什么要那么说?你以为我们就为了那狗屁大绪来骗你?”
“不然还能、”
张俊也是气急了,喘着气吼道:“放你妈的狗屁!你他妈怎么不去问问那个姜平,我们救了你小子几次?吴海陪出生入死这事你怎么不去问问!?”
“你不要因为最近自己状态不好,就随便拿我们说事儿,覃程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你真的打心底里认为,你那笔记是我们拿的?”
覃程怔楞了一瞬,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你看,你自己也没法说不是?”张俊拉住吴海往店门口走,快要走出店门时才停下了脚步,狠狠地说道:“吴海最近确实在忙那个大墓的事情,但是也仅仅只是交接而已,六月份就毕业了,吴海已经签了家那边博物馆的工作,到时候准备回老家,接张晓梅的母亲一起照顾的......”
见覃程还是呆愣着,张俊叹了一口气,“吴海女朋友张晓梅死了,这个事儿,怕你是也不记得的,但是无论如何,这大墓的事情,我和吴海都不想再管了,更不愿你管下去。”
说完这话,张俊拉着吴海就走了,留下覃程愣愣地坐在酒馆地上。
过了几日,夏彤来了电话,说是当天中午到机场,年前答应夏彤去接她,覃程还是去了。
覃程脸上的淤青还没散,夏彤看到也没有多问,应当是从何雅兰那里听说了。一起去吃了饭,说了些过年的趣事,覃程才把夏彤送回住处。
三月开学便是论文答辩,答辩结束之后,没再和张俊、吴海两人联系,覃程有些无所事事,不过没两天,同样答辩结束的夏彤,就常常约着他出去了。
在公园里逛了一会儿,夏彤小心翼翼瞥了眼身边沉默不语的覃程,轻咳了一声,等覃程回神,她才说道:“我听雅兰说吴海最近就要离开西安了。”
覃程没有说话,只是抿了抿嘴。
“人都说大学毕业后,都各奔东西,想见也难了。”
“......是啊。”
“覃程,我也知道你那时是烦躁才会那样说话,吴海这人......”
“我懂。”吴海是什么性格他是知道的,看起来话不多,但是一说话就很刺人,脾气躁得很,他和吴海性格有些不合拍,不过,他们这些同窗中,吴海是最见不得窃取别人研究成果的。
当时他确实心太乱了,找不到一个发泄口,才会想也不想抓这那些就说......
“我过两天去看看。”
只是,覃程还没来得及去看,学校一个姓朱的老教授就找到覃程,说是问覃程想不想跟着去安徽当涂。
安徽当涂‘天子坟’孙权的第六个儿子,孙休的墓,正在发掘。
去那儿一年以后,朱教授向学校推荐,去英国牛津大学攻读科技考古专业博士学。
覃程想了想,便同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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