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魄把他此时的迷茫与难得的凌乱看了个够,嘴角一勾,一张脸迷人得邱灵赋心砰砰直跳。
阿魄又欺身而上,动作煽情得邱灵赋浑身颤抖。
邱灵赋不满于他煽情的慢节奏,生涩地时不时逗弄一下阿魄,一次又一次,把阿魄逼得越来粗暴,直到把那两瓣唇被啃食得红肿。
两人的呼吸越来越乱,那声音停在邱灵赋耳朵里甚至让脑袋变得迷糊起来。邱灵赋在挑-逗阿魄的恶意兴奋中,得到了氤氲一般舒服的满足。
直到阿魄钳住邱灵赋双臂的手忽然一紧,阿魄猛地后退,强迫自己放过了邱灵赋。
两人也同浮出水面一般,呼吸急促地失着神。
阿魄忽然手臂一展,紧紧抱住邱灵赋。这样一个动作,好像一个身无分文的一无所有的乞丐,得到了一个前所未见的宝贝,觉得那是上天的恩赐,从此下定决心要好好珍惜。
直到自己胸腔里的呼吸与怀中人的呼吸都得到了平和,阿魄才道:“在我能保护你的范围内,你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
“你要探究白家的秘密,我要探究我娘的秘密帮助她,我们的目标都是一样的,你必须帮我。”有理有据。
阿魄轻轻放开他,这样可以看到他的表情,他看到邱灵赋面色如常,已经平静了下来。阿魄笑道:“找借口。”
“什么借口?”邱灵赋回想起方才自己对阿魄似乎道了一句“你喜欢我”而阿魄会以轻吻的画面。
在阿魄攻势下无从招架的邱灵赋似乎丧失了诡辩的能力,只能这么讷讷地问着一句两句。
阿魄对他脆弱不堪的明知故问回以一笑,懒得与他说破。
按照邱灵赋的性子,这般昏昏沉沉不清不楚矛盾的相处,阿魄很喜欢,何必把他挑破得浑身是刺。
邱灵赋眼里还浮着一丝朦胧,看着阿魄嘴边那洒脱的笑意,方才的火热余温让内心又开始不贪求。
他把阿魄对他流露的那点可触可感的疯狂,视为一种恶作剧后丰收的一种暴露的狼狈。他渴求着阿魄这种狼狈,似乎永不餍足。
邱灵赋凑近阿魄,以被蹂-躏得敏-感的唇,轻柔地在那笑意盈盈的嘴角摩挲。
他感觉得到阿魄浑身的僵硬,可阿魄却并未进一步反应。
邱灵赋疑虑,后退一点看到了阿魄的神情,他看到了阿魄的眼睛——他也在观察着自己。
阿魄看到难得的疑虑之色在邱灵赋眼里逸出,他的眉眼一片出尘的清秀之色,往日里那些活灵活现的灿烂烟火之气,此时安静下来,朦胧一片。
不能老是满足他的恶行,不能每次都让他得逞。阿魄想。
邱灵赋需要去思考两人之间的许多为什么。
他可以容忍邱灵赋不清不楚地这么活着,甚至喜爱并乐于看到这样不清不楚的他。可有一件事他不能忍受——就是邱灵赋对他的感情不清不楚。
可阿魄血液里明明也在躁动,急切地想要回吻眼前这妖灵一般诱惑自己的人。
但此时他却只是对邱灵赋笑道,学他往日装傻一般:“还饿么?你的烤鸡恐怕吃不得了,但我那花茶——”
阿魄的手往旁边一伸,不知什么时候,那花茶壶子耳被他挂在了树上一节枝桠里,此时正被阿魄拿了下来。
“要不要我喂你?”阿魄凑到他耳边,语调暧昧不清,听得邱灵赋心里惬意地发痒。
“邱灵赋,你是喜欢快活,但你没有品过人间最上瘾的快活游戏,我教你陪你,怎么样?”
第50章 花朝会(十)
天色开始暗下来,旁边雨花楼前点起了盏盏温暖的明灯,远远看着好像浮在空中停滞不前的孔明灯。
花雨叶的弟子们给来客都端上了上好的佳肴,色味俱全,应有尽有,就连湘水宫的人尝了都不禁停不下筷。
台上开始有人献上歌舞,霞光与还未全暗下的天七彩纷呈,好似给这歌舞台平添靓丽的帘幕。
几百个江湖豪杰聚在此地,把酒相敬,言谈甚欢,又有丝竹共奏,舞姿曼妙,实在是江湖难得的一个和平盛事。
邱小石是没见过这场面,也没同这样多的武林豪杰一起用晚膳,只觉得这场面激动无比,却又有些胆怯,束手束脚,小心翼翼的尝着这桌上的佳肴。
他又着急着左右看着,心想着邱灵赋怎么还不回来。
有一人走来,在这一桌坐下,邱小石抬头一看,那人斯文儒雅,正是许碧川。
邱小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许诸葛,你可见到小少爷了吗?”
许碧川摇摇头,又笑道:“没关系,小石你尽管吃,别担心他。”
邱小石疑惑:“许诸葛你......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么?”
“不知道,但在花雨叶之内,我们可以保他安然无恙。”许碧川笑道。
“可要是惹了事,出了花雨叶呢?”邱小石还是担心,两条眉毛皱到了一块。
“出了花雨叶,也有人会护着他。”
“谁?”偌大江湖,毫无经验的邱灵赋不过是最弱小最蝼蚁的一个,处处都能遇上敌人,哪会有人护着他?
“花雨叶各地弟子,阿魄,阿魄的同伴。”许碧川让邱小石放心,“最重要的是,还有他自己。”
“阿魄?”邱小石诧异,随即愤愤不平起来,“阿魄欺负小少爷还不够,怎么会护着他?还有小少爷自己,怎么保护得了自己。”
“江湖人彼此之间最容易结交,因为江湖上好人侠义崇善,坏人大都图利,因此彼此都乐于去结识他人。邱灵赋虽爱玩闹,却一直小心翼翼。他身上没有江湖人的豪气好友,这虽不是什么好品性,倒是让我放心。”
“小少爷虽不爱交心,却也有尾随上来死缠烂打的......许诸葛,阿魄这人硬要跟随小少爷,他究竟是敌是友?”
“他与邱灵赋,目的未必统一,但人心是善。只要有这一点,目的就算相驰,也无须担忧。”许碧川道。
“可是,就算阿魄是好人,光靠阿魄与小少爷自己,能在江湖安然无恙吗?”
“没有人能保护自己安然无恙,江湖之大,凡事只能靠自己。我固然希望邱灵赋老老实实在花雨叶寻求庇护,但邱灵赋未必会领情。”许碧川给自己沏了一杯茶,放在桌上,清清淡淡。
“可是......”
“小石,江湖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都在为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走哪条路永远只有自己能去选择,有人这条路上死去,有人存活下来,所有的节外生枝都来自于干涉他人和违背自己的意志。我不能阻止他,我只能帮他继续前进。”
“江湖中的节外生枝,都来自于干涉他人或自己的意志?”这个说法倒是稀奇,江湖这样多的恩怨,在许碧川口中,竟然都归因为一个干涉或违背意志。
“因为说书人口中,江湖人就是喜欢任着自己的性子,不是吗?刀枪无悔,风雨无阻,最后悟的都是一个江湖游心。”许碧川把茶放在唇边,笑道,“记住,我说的是节外生枝。有的人的意志和目的从来就不是善良的。”
邱小石半懂不懂,看着许碧川眉眼如画,年纪轻轻,也不过比自己年长几岁,却能悟出这般道理来,不禁问道:“许诸葛,你悟到了江湖游心吗?”
许碧川抿了一口茶:“我恰好不能。”
他叹道:“要是我能,我就去阻止他了。”
邱小石一愣,嗫嚅道:“这么说江湖游心其实不过是一个笑话了,要是谁都能江湖游心,谁能保证不干涉到他人呢。”
许碧川听了,一怔愣,不由得心里直叹息,这个道理,许多人是琢磨不清楚的,可能只有邱小石这般江湖客局外人,能看得清。
从这大榕树上往那边看去,从树叶缝隙之间透露的都是融融灯光,似乎还能音乐看到那色泽诱人的美食。
“后悔么?来这树上看着别人吃,只能流着口水。”阿魄倚在那树上,看着邱灵赋那探头探脑的动作,这姿势猥琐又难看,与那人的素色锦衣与出尘容貌实在不搭。
邱灵赋充耳不闻。
“怎么?喝了我的花茶,就不认账了,理也不理我?”
邱灵赋终于把正眼看向了他,这树干粗长,两人各坐一端。
那边阿魄把腿支着,在夜风中一派惬意懒散,眼睛半阖,看向邱灵赋的眼神总是一片醉意;这边邱灵赋看着他,面上平平静静,可那眼分明是在无声地瞪他。
那茶壶被孤零零挂在枝桠上,里面琼浆玉液般鲜美的花茶,已经一滴不剩——这树干上隔得老远的两人,一人一半分享了它。
说起这花茶,邱灵赋心思便开始懊恼。阿魄把香甜清爽的汁-液渡到自己口中的时候,自己不仅没有拒绝,还贪婪地攀附在他身-上主动汲取。
也许是这花茶清香迷人,有可能阿魄这把花茶倒在嘴里的动作好似饮酒一般潇洒让人移不开眼,或是自己被阿魄英气与柔和协调的容貌所迷惑而邱灵赋当时未从情-欲中惊醒。
邱灵赋被蛊惑一般一次次凑上阿魄的唇,一遍遍品尝这唇间花香,直到一整壶花茶被两人喘-息着饮尽。
这般粘腻又恶心的行为,居然是自己做的。
邱灵赋为自己不耻。
虽他心知自己也是乐在其中,贪恋那种舒服又心悸的刺激感官,可耳边怦怦的心跳声让他惊醒,片刻喘息后,恍然发现自己正依偎在阿魄温热的胸膛。
他第一次跳出了一个纯粹贪恋享受的概念,开始解读自己的行为——自己与阿魄你来我往地亲吻了许久。
在他所谓的理智意识回归之后,心中猝然升腾起一阵羞辱的恨意,让他飞快地把阿魄推开,可那莫名其妙的恨意又在怔愣这看到阿魄浓情与笑意的目光后迅速消失,就像一滴水滴近了火红的炭烧上,还未落地便化成一缕水汽。
那点恨意他甚至自己也未察觉,他能看到的只有心中难以解释的复杂和喜悦。
他坐在远远一端,对阿魄语言的挑-逗充耳不闻,却又在脑海里一遍遍回想着阿魄方才吻他的样子。
他总爱意图玩弄别人的情绪,可现在自己的情绪却是一点也控制不了。
而此刻,阿魄的唇边翘起了笑容,灿烂又阳光,但邱灵赋看着却觉得暧昧,心想不断地往那柔-软的触感温柔的吮-吸上想。
别过脑袋,邱灵赋又往那便歌舞台上看了一眼,那边是一位孔雀滨的女弟子弹奏琵琶,灯影氲氲,曲音清脆。
“那位孔雀滨的姑娘可好看么?”耳边传来惹人心烦的声音,“孔雀滨虽为江湖门派,却与朝廷交往密切,弟子不仅能学到许多军事兵法,还能得以见识更多的盛世歌舞。她弹的曲子,是不是很好听?”
“嗯。”邱灵赋原不想理他,却硬要这样说道。
并且不甘心继续道,“人美曲妙。”
阿魄看着他侧脸,一笑,又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么说会让我不高兴。”
邱灵赋没理他,看那边的人喝得畅快了,便从树上一跃而下。
这桌椅无数,掌门大侠是位在其中的。
正中对这那台的便是一身红衣幕篱帽垂面的孙惊鸿——或该成为孙倾红。
在座人心中,这德高望重才貌双全的花雨叶掌门即使轻纱遮面,也难掩朦胧间透露的绝妙容颜,多少人紧盯着那轻纱,渴望忽然间有阵机缘巧合的清风,能恰巧让自己看清它下方的真面目。
两侧排列上座,分别坐着紫霄掌门九思道长、青山盟盟主陈巍、烈云庄庄主烈老鬼、渔舟寨寨主翁一苇,溯元宗薛昆道长、楼山派掌门吴为道,湘水宫丁宫主。
蛊地掌门阿骨姑娘尚且年幼,祭司月珠也陪着在身旁。
一如佛门渡德大师、孔雀滨的段惊蛰、书阁的使者尹流步等人,虽不是掌门,却也是代行掌门之责,亦是坐在两侧。
另有其他名门大家、文豪墨客,江湖小门派掌门三三两两。
而门派重要弟子都偏后一些,普通弟子就在最边缘处互相结识,饮酒纵乐。
大家都是江湖人,彼此豪气侠义,即使周围之人素不相识,也不必在乎过多礼节,把酒言欢。
忽然之间有人大叫一声,周围人看了过去,那人怒道:“谁?谁砸我!”
他捂着脑袋,看上去砸的不轻,左右看看,捡起地上一块玉佩举到头上,嚷道:“这是谁的!”
那边一人正吃得美味,看着远处的事与自己无关,便只是随便抬头一看,却忽然愣道:“我我我的!我的传家宝贝,怎么到了你那?”
又怒道:“谁偷的!”
“谁偷的?我和兄弟们喝酒喝得正爽快,你传家宝贝就到了我头上来!我还想问你咧!”
“不是我!肯定是有人偷了我的玉!”
“这么说我被砸了,你还怪我偷了玉?”那被砸的勃然大怒!不能忍受人格上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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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吵吵闹闹,周围人皆是劝阻,而那边又有呼声——
“你摸我干什么?”传呼者是一男人。
“谁摸你了!刚才不是你先摸我的吗......不对,刚才分明是个女子的手摸着我,你从哪来的?”
“我哪有摸你......”
这边吵着,又闻东北角一阵惊呼,一侠士大笑着躺在地下四处翻滚,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挠他痒痒。
那人笑得鼻涕眼泪四处流,好似故意装疯卖傻,唯有从他眼里流露的羞辱可看出他此举并非心甘情愿。
这外围一连串琐事,本是小范围的折腾,却终于引得其中掌门与大侠的注意,只把歌舞台上那抚琴的翩翩侠士冷落了。
孙惊鸿正要派弟子过去探查,忽然间一道浅色身影从远处而来,身姿轻盈,步伐飘逸,第一眼竟有飘飘欲仙之感。
众人一晃神,还以为是邱心素,可定睛一看,竟是一名清秀出尘的少年。
顷刻之间,那人便落到了台子上方。
而其后追随一英姿勃发的少侠,动作潇洒利落,毫不客气,手持一把沌光匕首,竟与前者大打出手起来。
像是要阻止前者继续前行。
孙惊鸿心下一顿,眼睛往许碧川那边一瞥,便看见许碧川微微点头,即刻了然。
身边衔璧一看,也皱眉悄声问:“邱灵赋什么意思?”
衔璧聪慧,一下便知那边的闹腾与邱灵赋有关。
第51章 花朝会(十一)
孙惊鸿笑道:“这里武林大家诸多,要是都盯着那台子,他是还没到那台子就得被擒下的,只好出了馊主意,把这些人注意引开。”
“那个阿魄呢?”衔璧有疑。
这时,阿魄已经追至邱灵赋身后,沌光的匕首往邱灵赋半披的长发斩去,明明并不锐利的匕首却把发丝尾端生生斩去一缕,从阿魄眼前飘散去。
前边的邱灵赋像是被扰得心烦,终于忍无可忍,一咬牙,从腰间抽出一把锐光朔朔的软剑,便往身后人刺去。
软剑一闪,好似一股苍劲有力的银流,直往阿魄的脑门飞去,杀意汹汹。
阿魄身子一偏,堪堪躲过,接着匕首在手中转了一个圈,往前一划,动作利落飞快,邱灵赋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那胸前看似不菲的衣服便被划出一道长口子。
这动作掌握得精确细微,那衣服也仅仅只是最外一层被划破,里面的衣服却分毫未损,更没有伤到邱灵赋半点。
台下的邱小石看得心惊,禁不住放了嗓子大喊道:“小少爷小心!”
这时周围的人甚至那些掌门与大侠才注意到,那使着软剑,剑法飘逸诡变的,就是那位不知身份的清秀少爷邱灵赋。
台上两人打起来不留情面,不过一两招之间,沌光的匕首和锐利长剑激起的锵锵声与那剑花一起,骤然激烈起来,看得台下是眼花缭乱。
这花雨叶本是江湖难得的和平盛事,即是对这刀剑之声固然敏感,那些在座的掌门与大侠互相对视一眼,似要出手阻止。
可又见台上两人只是彼此交涉,未有干扰伤害他人之意,心下奇怪,怕引起更大误会,便没有轻易出手。
只得又望了那花雨叶孙掌门一眼,却正巧看到“孙倾红”一下令,左右护法含嫣衔璧一同飞出,阻止那正在对峙的两人。
这一切意外来的突然,“孙倾红”起了身子歉意道:“诸位掌门稍安勿躁,今夜酒会遇到此事,扫了各位的兴致,是孙某没能没有安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