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摸了摸下巴那光滑的皮肤,阿魄的目光停留在那说着诱人话语的唇上。
邱灵赋看到阿魄眼睛沉默着,薄薄的笑意隐去了,渐渐只剩下单纯的漆黑浓墨。他感觉得到阿魄身上暗暗掀起的狼性,因为与此同时,他血液里的恶劣和狠毒被调动着。
可阿魄丝毫不动却让他心烦意乱,伸出手抱住阿魄的颈脖,手指与他清爽的长发搅在一起。别有意味地把上半身抬起。两人只要接近,就能诱惑着彼此的呼吸。
半是诱引半是借力,慢慢引导着把没有下一步动作的阿魄压在身下,让自己能够匍匐在他胸膛,真实可感地触摸到他心跳的剧烈。阿魄的目光只是专注着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似乎已有颓丧于此的预兆,要任他摆布。
可猎鹰没有光泽的羽毛,总让人产生他不再危险的错觉。
邱灵赋看着那笑意消失后薄薄的唇,呼吸急促。
他快等不及了。
阿魄的恍神和被击溃的微笑,让他对胜利的果实如此饥渴。
他凑上前,张开唇舌,凑过来主动品尝起阿魄静待的唇。拙劣而急促,做的又是这样淫-靡的动作,与邱灵赋以往顽劣无赖大相径庭,却又不偏不倚落在阿魄的心坎上。
要是被迷惑得足够神思恍惚,恐怕也察觉不到邱灵赋的异常了。
宽厚的手拖住了邱灵赋的脸,把彼此凑得更密不可分。邱灵赋心里一动,他感到了阿魄的反击。
周密地柔软舔舐着的每一处,像是细腻地品尝珍馐,虔诚地贪求,不舍地细细咀嚼。虽比以往的每一次更缠绵和冲动,却温柔得邱灵赋浑身有些发热。
浑身有些瘫软,思绪飘得太远了。邱灵赋下意识摸了摸缠住腰间的软剑——那里的冰冷能让他勉强从阿魄密集沉重的呼吸中清醒。
可这探向软剑的手却被忽然捉住。
这温暖的手心可比冰凉的软剑让邱灵赋更奏效,邱灵赋彻底惊醒,他推开阿魄抬起脸,神色复杂地看向阿魄。此时他不知道,自己稀释水墨一般淡色的眉眼,惑人的暖色烛光在他面部明暗起伏,像是似远似近的山雪上洒满魅惑的霞光。
天生惑人的好皮相,与那瞒天过海的伶俐伪装,便总能做尽不可原谅之恶事。要是在武林放任他数年,恐怕又是一恶名远扬的毒物吧。
阿魄心里暗暗笑着。
只是那双眼睛太灵,老是要向他透露一些小心思,让阿魄不得不以看戏人的态度,从遇见他一开始,便不由得端了态度,观赏起他的恶劣。这其中的兴味盎然,倒是叫人入迷,让他无意识违背起自己的一贯作风,紧随这一顽劣之徒的左右。
阿魄此时端详的目光,一如既往专注,一如既往盈盈笑意,却又因□□糅碎了以往生硬的英气,像是融了月光的湖泊。
“说书之中,自古以来,武林人士偏爱所有鬼斧神工的秘境,喜欢将毕生所惜之物藏匿在那处,想着这狭小的天地间没有尘世喧嚣,只有自己与所爱,便会满心欢喜。”阿魄又凑到邱灵赋唇边,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声音,“我喜欢这里。”
说着便把还在思考话语里意思的邱灵赋压向自己,夺取食物的灵蛇一般,决定行动那一刻就绝对不会有闪失。他顺利撬开他的唇,衔住窥探已久的柔软。
仿佛是未言的倾诉,硬是要邱灵赋全数接受,无论他是否能负荷如此汹涌,无论他是否会因为自我保护过度而气愤绝望。
无论他是否会因为无法处理这样的情感,最后选择快刀斩乱麻,极端地阴狠冷血到底——不再犹豫,誓要把身边一切美好推远,带着不自知的悲哀表情,拿着刀子插-进自己的胸膛。
这个吻太深,比刚才真实多了。
这柔软的碾压挑逗,使得邱灵赋像是不知好歹的猫儿,忽然发了疯要抗拒温柔。
最后还是用上了利牙,才赢得了阿魄片刻的迟疑。
往阿魄胸前发了狠一推,随后一个飘如云动的翻转,勉强在远处落定。
阿魄也从那石床上翻身而起,他的衣襟被自己揉得不整,露出锁骨下一片光滑的小麦色。他把落在衣前的凌乱长发往后甩去,一双眼睛鹰一般,抓住了邱灵赋。
整个人全然没了邱灵赋压住他时的行为思考的迟缓,甚至那嘴边又扬起的令邱灵赋心惊的浅笑。
阿魄的笑不过轻佻游离在自己身上,邱灵赋却要用尽全力才能稳住自己步子不要立刻逃离。
邱灵赋身上的衣着也整齐不到哪里去,可此时却无暇顾及。
他看着阿魄,心里估算着自己与洞口的距离,喃喃道:“那些武林人士,想到今后能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上,才是满心欢喜。”
这句话说着,声音却渐渐地小了下去,他看到阿魄的笑容愈加灿烂,就连眼神也愈发懒洋洋的,像是整个人被风温柔地吹着。
这笑容明明温和自如,绝无半分笑里藏刀可言,却更给邱灵赋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心里的紧张已经到达了极限,承受不住这笑容似的,邱灵赋下意识脚步一退,鞋在砂石上擦动,慌张的“沙沙”声打破了洞窟里的安静。
这退却的脚步就像是让两人之间诡异对峙气氛崩溃的最后一根稻草,霎时邱灵赋便感到周身气息一凛,心中危机意识刺上心头!
瞳孔一缩,抽出软剑便是迎面一劈,接着衣衫一动,掉头便寻找那出洞窟的方向,急急便要离去。
即使下意识求生的本能让他狼狈仓皇而逃,但邱灵赋心中尚且有自我安慰的理由:别怕,因为......
“唔......”
密集而细小的剧痛从心口迅速蔓延,针划一般,无数道如同被割伤的烈痛,刺激着邱灵赋的意识。
不是时候。
疼痛永远是邱灵赋的要害,一时间脚步不过一呛,身后的手轻而易举便将他小鸡一般逮住。
邱灵赋哪里会甘心,冒着汗水强撑着,提着软剑回手便是一刺。
这一剑倒是凶狠,阿魄险险避过后,只看到邱灵赋眼睛里难忍的急躁与恶毒。
近身用软剑可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一不留神就会伤到自己。此时邱灵赋头上尽是冷汗,这一招出得糊里糊涂,光顾着发狠,像是誓要一招击退阿魄,伤了自己也不管。蒙头蒙脑,好似一个刚学了剑法、只会毫无章法乱刺的武林学徒。
阿魄眼里一冷,以手为刃,毫不留情劈向邱灵赋的手腕。
这一招快狠的!邱灵赋疼得哑了声。再加上本身就全身麻痛,手中的软剑“哐当”一声,硬是没抓住,落了地。
要是往常,这剑落地之前,邱灵赋尚且能反应过来腿脚一撩把这剑夺回在手中,可此时浑身疼痛难忍,就算那剑落了地,邱灵赋看了那一眼,也是模模糊糊。
头昏目眩,甚至不知道要以怎样的方法拾取它。
拳脚功夫还能记起一些的,却也不成章法,最后还不是被阿魄拥在了怀里,更像是小打小闹。
“痛么?”阿魄看着邱灵赋满是汗水的脸颊,笑问。
这毒还真是厉害!邱灵赋疼得眼花缭乱,但阿魄气息萦绕面前,却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
喘了口气,看了好久,才把视线聚焦在眼前。
停止挣扎倒确实会好受些。
“这毒对你影响不小。我知道,你怕疼。”阿魄轻声道。
“你......不疼?”这种状态下,下意识说出的疑问倒是傻里傻气。
阿魄没有回答,凑上前来,又轻吻了吻邱灵赋颤抖的唇,像是上边涂着蜜似的,角角落落都要吮-吸干净。
再退回来,邱灵赋这才看到阿魄脸上、额头上汗涔涔的,早就满是汗水。
“你......”邱灵赋心中一片惧意。
阿魄扯开嘴角:“我说过,美味的东西,下了毒我还是要的。你把这毒涂在唇上,这个道我是一定要着的。”
邱灵赋不可置信,难道真会有人,明知道有毒,还要尝尝不成?
缠丝锁,毒如其名,世上再没有更阴狠的法子,将人围困住要这般狠毒。
倒不是让人一动不动,它不会限制你的动作,可只要动一点,便如要挣脱缠绕着的锋利丝线,浑身表皮割裂一般锥心。
给着猎物希望,便可看着猎物从拼命挣扎到安静屈从,不知是不是满足了制-毒人的变-态欲-望。
因忌惮阿魄的身手,唇上的剂量倒是没有留情。
不知是有意无意,阿魄唇舌伸了进来,邱灵赋也才也中了这毒,可这毒的量却是比阿魄轻许多,然而此时已经身如千刀万剐,疼痛难忍。从小到大,邱灵赋可从没遭过这样的罪!
而阿魄不仅所中的毒更重,毒发也定是在自己之前,可他身手却似乎没有受一丝一毫影响。
可看着他的脸颊,却也是受到此毒干扰不小的,可他还要把自己唇边残余的毒舔食干净;甚至能清楚感到他双臂颤抖得厉害,可还是把自己平稳放在了石床上。
这人,是变态不成......
“你有解药是么?”阿魄语气也较平时更虚,看上去也被折磨得不轻,却还忍耐着,“在哪?”
邱灵赋一动不动,喘着气,还倔强盯着他。
阿魄额上的汗水开始滴在邱灵赋脸上,却还嗤笑:“你身上也不过几件衣服,扒光了总能找到。不要逼我。”
第72章 贪玩(十二)
说着便朝邱灵赋腰身摸去。
像是寻金的人死前依旧要抱住宝藏的手,僵硬着如枯枝,颤抖如筛子,也要贪婪爱抚。
却也是尽量温柔的。
邱灵赋觉得难受,却是实在狠不下心来动弹一分的。
“在左边袖子。”邱灵赋妥协地闭上眼睛。
阿魄看他满不情愿,却是笑了,邱灵赋回过神,只见阿魄笑容却永远如初次遇见,阳光而懒散。
即使此时脸色的确是白的,弯起的唇也毫无血色。
自己说句话都疼,更别说这样的笑。
邱灵赋微微扭过头,不愿再看。
那手伸进左边袖子里摸了半天,脸上湿漉漉一片,都是阿魄的汗水。服了这毒,喘口大一点的气都难免吃力。
邱灵赋眼睛一转,又沉声道:“我记错了,是右边袖子。”
半天没动静,邱灵赋悄悄一瞥,看到阿魄盯着自己,眉眼居然还含着笑意:“要不......我还是扒光你的衣服算了。”
邱灵赋心里一缩:“真的......是右边。”
邱灵赋恨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愚蠢得就像是懦夫一个,可此时看着阿魄的嘴角,在这样的情况下,却又实在没有勇气尊严地大声说话。
一个小瓶子很快被掏出来,阿魄晃了晃,不过半瓶。
“不够。”阿魄艰难地喘了口气,对邱灵赋笑了一下,像是在等着什么。
不必久等,下一刻,邱灵赋便伸出手来,像是即将饿死之人对食物的贪婪,夺了瓶子。每一个动作都让他汗流如雨。
他颤颤巍巍拔了塞子,这药是苦的,此时邱灵赋顾不上许多,就着瓶口便要一饮而尽。可这最后一滴还没滴入口中,忽然手一痛,瓶子被阿魄扔到了地上。
瓶子在地上碎成粉末,邱灵赋感到自己被整个拥起,柔软疯狂覆上唇舌,阿魄侵入了口中开始争夺未尽的解药。
解药还没发挥作用,邱灵赋受不了反抗时的疼痛,只能任人摆布一般被阿魄紧紧箍住。
他难道一点都不会痛吗?
邱灵赋被汹涌的动作袭卷得喘不过气,只得微微偏过头。阿魄却顺势把吻从他口中渡到了颈部。
“啊啊......”颈部被时轻时重撕咬着,邱灵赋下意识发出了哀叫。
他能感觉到阿魄身上全是汗水。解药都被自己喝光了,被他汲取的那点也不足以解开他身上的毒。可阿魄的动作却毫无收敛之意,反而动作越来越粗暴。像是疼痛使他化成一头真正的野兽,眼中只有让他不断流血的罪魁祸首。
恢复一点力气,一股掌劲便往阿魄胸前冲去。
可就像是曾经的千次百次,阿魄这次也没让他得逞。
他笑着,把邱灵赋的手指牵起,放入口中咬了一口,眼中冒着贪婪的光,他笑得张扬:“对不起,你太主动了,我实在没忍住......不过,其实从你在床上遮遮掩掩请求我来这里的时候,我就想好要怎么惩罚你了。”
邱灵赋看着阿魄伸出口、在自己手上舔舐的红舌,心中轰然,徒然生出莫大挫败感。
自己煞费苦心要把他设计来此,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原来到头来,自己才是落入陷阱的那只雀吗?
阿魄盯着那双亮如琉珠的眼,看进他惊惧交织的深处,难得流露的慌乱使得他格外让人怜惜。阿魄低头吻了吻他的眉眼,而从他身上滴落的汗水早于他的吻落在了邱灵赋的皮肤上。
眼睫在吻之下颤动如蝉翼,阿魄觉得自己在残忍地扼住一只瑟瑟发抖的兔子的颈。
即使浑身被密不透风的痛楚包围,他依然能感觉得到这种难以言喻的美妙。就像忽然产生了要把兔子捏进怀中里的念头,想要单方面粗暴地泄露自己亲近的欲-望,而不顾他的死活。兔子露出的恐惧,也像是已完全拥有并控制它的铁证,充其量只会让掌控住他的人更兴奋。
叫人内心兴奋颤栗的感觉,源于隐埋心底深处的邪恶欲-望。
吻不知不觉移向了邱灵赋的唇-舌,痛觉就像是严厉的警告,一边抑制着阿魄进一步的疯狂,一边紧紧逼迫,以至于阿魄的理智叛逃。
纠缠几许,阿魄忽然离开了邱灵赋的唇,他喘着的粗气,自己却已经分不清是因为意乱情迷还是痛觉缠身。
他盯着邱灵赋迷茫一片尽失狡猾的眼睛,笑容依旧温柔:“我原谅你了,我就当你今天是来勾引我的。”
邱灵赋为这个对自己所作所为满不在意的笑感到害怕,却不知道是源于对接下来发生事情的恐惧,还是对阿魄各种古怪言行的原因未知而抗拒。
“我不要你的原谅!”脱口而出的逞强,却忘了掩饰恐惧。
“你要的。”阿魄笑了一下,伸手一撕,邱灵赋胸襟前打开,露出松垮的单衣。
阿魄匐在邱灵赋胸前,嗅着邱灵赋身上的味道,喘息着:“你这次可没演好......一路都是破绽,怎么了,是在对我不忍心吗?”
邱灵赋趁人不备往阿魄胸前一击,阿魄的身体便被猛地推开。破绽露出得比想象中容易,看来这毒也不是没有效果。
“唔!”邱灵赋上半身才撑起,一只手却又忽然按住邱灵赋的肩,把他毫不留情压了回去。阿魄把另一只手伸到腰间,掏出了一把匕首,朝邱灵赋刺来!
如此反击不过是一瞬之间,邱灵赋只来得及把眼睛闭上,便听见耳边一声呛响,再睁开眼,那匕首已经刺入这石床之内,把自己的发钉死在了耳边。
而那匕首上的装饰流苏要摇动着,像是在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吓到你了?”粗糙的手指摸上了邱灵赋泛白的唇,经过刚才一番动作,阿魄汗流浃背,浑身像是被水浸透了一般。
他看邱灵赋也微微喘着气,艰难地笑了:“从我说出你的小诡计开始,你就被吓到了......不,第一次遇到我的时候,你就被吓到了。我看到你打着算盘的样子,而不是被救了一命的感恩。”
“你......你不是喜欢我吗?”阿魄的话如同把邱灵赋的所有一层一层抽丝剥茧,让邱灵赋胆战心惊,开始胡乱地抓取救命稻草,“放开我,我......我亲你一次。”
“亲我一次?”阿魄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才欲说些什么,邱灵赋便抬起身子,在自己唇边潦草地亲了一口。
但更好笑的应该是自己。
本要对邱灵赋这般垂死挣扎宣布无效,恶意嘲讽好捉弄捉弄他......可手中的力道却送了些,让邱灵赋方才得以轻松抬起身子,让自己尝到这口送上来的鲜味。
邱灵赋才屈辱地献上了这一吻,便被阿魄以更大的劲道压制在了石床上。
不可理喻,为何他的眼神还渐渐冷了下来?邱灵赋聪明地看出了阿魄的一样,有些无措。
阿魄注视着面色还有些憔悴的邱灵赋,轻轻叹了口气:“你可真冷血......”
冷血?他不曾对任何人冷言冷语,身边亲信友人众多,自己也享尽喜怒哀乐。
即使是刚才,自己还亲了亲阿魄,这分明是平时打着自己也不会服从耻辱示弱,虽然充其量不过也是一计,可难道不也温柔多了?
“快放开我,我已经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