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在这句话后,沈媛就扭着水蛇腰走回了办公室,留下了惊呆的众人。其实真正感到震惊的只有黎远一人,剩下的早就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比如白柔身上越来越华贵的首饰,比如突然消失的孙公子,比如越来越消沉的何小怡。而第一个发现真相的就是沈媛,正是她在商场购物的时候,看到了手挽手的白柔和孙公子,并立刻偷偷拍下了照,并唯恐天下不乱似地告诉了何小怡。
“白柔她……”黎远怔怔地看着伤心欲绝的何小怡,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东西。他的确对白柔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对她的人品其实没有抱太大希望,可是怎么也想不到对方会做出这么下作的事。
“哎……是不是觉得自己瞎了眼了?不过你还不算太笨,醒悟得不算晚。”娜姐拍拍他的肩表示安慰。
真相就这样被沈媛血淋淋地揭开,众人心中的猜测被证实,何小怡背对着众人,深深地低下了头。她不过是个二十五岁的女孩,这是她的初恋,几乎倾注了所有的感情。幸福来得太快也去得太快,单纯的她如何能承受住这种打击?
众人面色发窘,不知该如何安慰何小怡,这时候故事的另一个女主角出现在门口,迅速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白柔!你个狐狸精!”娜姐率先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指着她破口大骂。她的高分贝把整个办公室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对于她的指责,白柔显得十分淡定,或许她早就猜到了会出现这种状况。她拂了拂耳边的头发,让人们看到了价值不菲的钻石耳环,微笑着说:“我已经跟人事递交了辞职信,最后一天做同事,不用这么刻薄吧?”
“你辞职了?”完全没想到白柔有此一招,娜姐呆愣了半晌后追问道,“你干了好事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吗?”
白柔的视线越过她,落在了后面身体轻颤的何小怡身上,她收敛了笑容,走到她身后说:“也许你会觉得是我抢走了孙安桥,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是他先主动追求我的,我并不爱他,但他的确是个很不错的结婚对象。”
她的话让何小怡浑身巨颤,然后泪水就像洪水一般爆发,珍珠般大小的泪滴不断落脸颊滑落。
“也许你不会原谅我,但无论如何,我都想跟你说声对不起。我白柔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却也不至于下贱到这个地步。对于孙安桥,我只是顺水推舟,没有会拒绝送到眼前的富贵生活。”
白柔从来不会过高评估自己,她清楚自己的优势和魅力,除了在贺时琛那里碰了一鼻子灰之外,在情场上几乎无往不利。孙安桥的事对她来说完全是个意外。就在几周前,她高傲地挺起胸膛,在众人或讥笑或蔑视的眼神中带着最后一丝尊严离开,但就是这样如水仙般清冷绝美的姿态瞬间抓住了孙安桥的眼神,让他的目光尾随白柔的窈窕身材而去,直到她消失在视线中。
而当时的何小怡,还沉浸在初恋的甜蜜中,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变故来得如此之外,让三人皆措手不及。
孙安桥在经历了一晚的辗转反侧时候,发现他无论多么努力地想要思念何小怡,都会被白柔那孤傲中带着凄美的姿态所吸引。这一天后,他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他曾经暗恋过几个女生,但在没有袒露家世的情况下均被拒绝,所以他渐渐产生了一种自卑感。
何小怡是第一个能够让他畅所欲言的女孩,对方的性格深深地吸引了他,让他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所以他深藏在心中的热情被激起,对何小怡展开了猛烈的追求。在那段时间里,他享受到了爱情的甜蜜和快乐,甚至已经产生了想要与她相伴一生的念头。
可是白柔的出现打破了他对于未来的憧憬,在她所带来的冲击面前,无论是何小怡这个人还是他们之间的感情都显得那么平淡无奇,甚至无趣。
白柔给他的印象是浓墨重彩的,白的是她飘拂而过的裙摆,黑的是她及腰的长发,而炫彩夺目的则是她不屈的眼神和冷艳的气质。
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何小怡,他曾经好几次撞上过来接她的陈公子,当时的他只觉得这是个肤浅虚荣的女人。可这一天的白柔完全打破了他原有的印象,如一把利剑深深地刺入他心中,再也无法抹去。
在经历了一周的挣扎后,他开始疯狂地追求起白柔来。这让始料未及的白柔大吃了一惊,而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她曾经让无数男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但她唯一没有干过的,就是横刀夺爱,何况对方还是她的同事。
她不是什么好事,大多数时候,她自私自利,可以毫不犹豫地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他人,可她唯一不屑做的事情就是破坏别人的感情,因为她的家庭就是被这样的事给毁了。
她曾经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却因为一个年轻女人的出现而化为泡影,从那天开始,父亲对他们姐弟的温柔不再,对母亲更是非打则骂,家里每天都充斥着醉酒的父亲的叫骂声,和母亲的哭泣声。弟弟变得越来越叛逆,学习成绩一落千丈,而她也每天都心事重重。
当男人的心偏向了另一个女人,那么无论是夫妻之情还是亲情都无法再留住他,一纸离婚证书终结了这个曾经和睦的一家。母亲带着他们姐弟俩搬进了租来的小房子里,而那个女人则堂而皇之地住进了父亲新购置的豪华跃层套房。
从那一刻起,她就下定决心要嫁入豪门,她要让母亲和弟弟过上好生活,然后再狠狠地报复父亲和那个小三。
可如今,她变成了自己最痛恨的那种人,她惊惶不安,在面对何小怡的时候因为心虚而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每当看到何小怡思念孙安桥时的幸福神情,她就为她感到不值,男人这种生物本就不配得到女人的爱,他们只适合作为提款机或者长期饭票而存在。
最终让她改变主意的还是母亲的泪水。父亲卖掉了他们一家曾经生活了十多年的房子,为小三生的儿子购买了一套新的学区房,这让早已心灰意冷的母亲又再度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在儿女面前,她不愿表现出脆弱的一面,白柔却看到了她在厨房偷偷抹泪的样子。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活着尚且不易,何必在意他人的感受?
以孙安桥对自己的迷恋程度,她相信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嫁入孙家,到时候,她会拥有一切,让母亲和弟弟过上优渥的生活,并且让那对狗男女羡慕不已。
带着隐隐的愧疚感,她接受了孙安桥的追求,并很快坠入了“爱河”。孙安桥比她认识的所有男人都要单纯,也更加好拿捏,短短时间内,她就已经彻底征服了这个没有什么恋爱经验的男人。
不过她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东窗事发,当看到何小怡震惊和愤怒的眼神时,她知道是时候离开了。
尚未泯灭的良知让她没用勇气再去面对何小怡,而孙安桥也早已承诺了能给她的一切。
“白柔你也太不要脸了!!孙公子这么喜欢小怡,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移情别恋,肯定是你耍了什么手段!”另一个同事对她的话提出了质疑,白柔在部门的人缘极差,这让她完全得不到众人的信任。
“我没有必要和你们解释什么,刚才那些话只是说给何小怡听的。至于相不相信,那就是她的事了。”
“白柔……”黎远感到十分迷茫,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生物?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面?认识白柔越久就会发现她更多不同之处,矛盾却又和谐地构成了白柔这个复杂的个体,让他捉摸不透。
听见他的呼唤,白柔转过身来,她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路过黎远的身边时对他说:“你跟何小怡都是好人,可是好人往往都没有好结局。所以,我选择只为自己而活。”
她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让黎远沉浸在她的话里久久不能回神。
第52章
女人之间的战争,没有硝烟,也没有言辞和身体的激烈碰撞,皮肉迸裂和鲜血淋漓的滋味只有她们自己知道。直到落幕,也没有人见过孙安桥的身影,他亲手点燃了这场战争,却像一个局外人一样静静等待结果。
在白柔离开公司以后的当天下午,何小怡也向人事处递交了辞呈,这一次,没有人再劝她。娜姐陪着她去交辞呈的时候,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样子,忍不住落下泪来。但她没有理由挽留下,接下来的闲言碎语会击垮这个本就处于伤心绝望中的年轻姑娘。
她一直是沉默的,在白柔走后,仿佛看透了一些东西。悲伤和落寞逐渐被麻木的神情取代,她的目光也变得越来越淡定,虽然苍白憔悴的脸色让她看上去气色不太好,但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这个遭受了背叛和失恋打击的姑娘正在经历一次巨大的蜕变。
她仿佛在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变成了另一个人。白柔的话让她幡然醒悟,原来对初恋男友所怀抱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在她的设想中,孙安桥同样是这场阴谋的受害者,是白柔的步步为营和过人心机促使他跌落陷阱。白柔的话像一记棍棒,沉重地敲打在了她头上,虽然汩汩流血的伤口让她疼痛难忍,却也驱散了她眼前的迷雾。她所爱的爱人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忠贞,其实有很多蛛丝马迹已经表明了这个事实,是她自己执意闭上眼睛,偏执地把过错全部推给了另一个女人。
她不喜欢白柔,甚至讨厌她恨她,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件事里,罪魁祸首是孙安桥,而不是她。
被敲醒后的何小怡突然发现,原来让她为之癫狂的爱情并没有这么大的魔力,当罂粟般使人沉醉的烟雾散去后,只剩下一个胆怯、懦弱而且十分自私的男人。
而这样的男人,就算有金山银山,她何小怡也不会要。
何小怡就这样离开了众人的视线,没有热闹的欢送会,只有黎远和娜姐帮她带上了所有物品把她送上了车。出租车绝尘而去后,娜姐无不感叹地说:“我总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还以为孙安桥也许例外呢,原来也是个混蛋。”
黎远没有说话,这件事对他的冲击太大,甚至让他对一些事情的看法和信念产生了动摇。比如爱情,孙安桥与何小怡倾心相对的那一幕还留在脑海里,转眼间已是陌路人。
而白柔的话也不禁让他扪心自问,好人真的会有好报吗?为什么他身边所有的好人都正在承受痛苦和挫折?
这一天黎远都有点心不在焉,给贺时琛做产品报告的时候甚至把几个关键数字都念错了。
看出了他的异常,贺时琛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黎远望着他犹豫了一会,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贺总,我能不能问一下,那个……那个……”
接下来的话让他有点难以启齿,他要怎么才能神色自如地问一个男人怎么会喜欢上自己?
脸色变得越来越红,神情窘困的他让贺时琛的冰山脸上露出了一丝浅笑,“有什么事,说吧。”
“你、你为什么会……会看上、看上……我?”这是困扰了他许久的疑问,在经历了何小怡跟孙安桥的事件后,再次涌上了心头。
贺时琛探究的眼神让他心慌,黎远补充了一下,“我、我是说,我、我又没什么、什么特别的地方……”
对贺时琛来说,爱上黎远同样是一个意外,他在经意间闯入了他的生活,然后在他心中牢牢地霸占了一席之地,让他孤独的生命中有了一个可以牵挂的对象。
他曾经排斥这种感情,认为它是无用的,而且会影响他的判断力,久而久之才发现,感情这个东西比任何其他事物都要来得霸道,一旦它盯准了你,那么所有人都在劫难逃。
“你的确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记性不太好。”贺时琛没有点破,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如同一盏明灯,点亮了他漆黑的世界,而这个秘密,他并不想这么快就告诉黎远。
“啊?”黎远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贺时琛的意思,只好追问道,“什么意思?我从小就被人夸记性好啊。”
贺时琛答非所问,“你想问的应该不只是这个吧?”
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让黎远有些沮丧,不过要撬开贺时琛的嘴实在太难,他决定等有机会再说。对方温柔的眼神让他产生了倾诉的欲望,在脑中组织了一下语言,他把今天的事告诉了贺时琛。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已经把贺时琛当成了知己和导师,对方丰富的人生阅历足以帮他解开许多困惑。
“孙安桥?是不是孙氏的……”
黎远点点头,“就是上次来参加庆典的孙公子。”
贺时琛微微点头,在他记忆里,孙安桥并不是一个存在感很强的人,在很多时候,他都是跟在父母身后唯唯诺诺的样子。今天的事没有让他感到意外,这样一个男人,他的意志通常不会太坚定,因为他习惯了父母的摆布,他的意见通常是不重要的,所以他不会太执着于某些东西。
而对于白柔的那些话,贺时琛却有自己的见解:“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们所做的事并不是为了让别人得到或者失去什么,仅仅事为了让自己心安。”
黎远没有理解,微微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如果你看到路边有一个受伤的人,救他也许会耽误你的时间,消耗你的金钱,可是不救他,却会让你良心不安,相比之下,你选择后者,其实并不是为了让他得到救助,而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不用纠结这个问题,你的家庭把你养育成了这样的人,所以你无法逃过这种道德束缚,这和有没有善报没有任何关系。人活于世,只求心安。”
“啊?”黎远没想到贺时琛居然会有这样的解释,这完全颠覆了他对于善恶的概念。按照他的说法,这世上本没有善恶,人们一切行为都是在遵从本心。
“每个人都有一套不同于他人的处事之道,如果你询问我的意见,我只能告诉你这个。”
“也许你是对的……”
人活于世,只求心安。好与坏只在人的一念之间,内心的安定平和才是最大的收获。
他并不完全认同贺时琛的话,内心却豁然开朗。也许他身边的好人正在经历着人生的不如意,但长远来看,他们的心境是祥和的,不会因为作恶而心慌难免,更不用日日担心报应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他露出了一个豁达的笑容,整理着手中的案卷对贺时琛说:“对不起贺总,打扰您了,今天的报告我会重新整理一份给你,现在我得先回一趟乘风。谢谢您的话,我不会再庸人自扰了。”
贺时琛点点头,目送他离开了办公室。他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点着,说那些话的时候,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一场心灵洗礼?
人活于世,只求心安。
他比任何人都自私,为了满足自己的渴望,他会不顾一切地得到他,因为能使他心安的,只有黎远一人。
黎远打了车回到了乘风,前期的项目计划已经做好了,现在已经正式进入了洽谈阶段。今天交给贺时琛的只是一份初步的合作计划,刚才对方所提的意见他还必须向公司汇报。
梁文科赋予了他越过陈思明直接向他汇报的权力,这也让黎远大大松了个口气,他是在应付不来阴阳怪气的陈思明。所以他带着所有文件直奔大Boss办公室,并没有去营销部报到。
快到下班时间,老总所在的那层办公室十分安静,一些高层管理人员已经提早离开了公司,路过副总办公室的时候,黎远突然听见了什么声音。
大概是什么东西撞在了门上,发出了“砰”的一声清响。他担心里面发生了意外,于是想要敲门进去看看,却在抬手的一瞬间愣住了。
这里的隔音效果并不太好,而他的耳力又实在太好,隔着不算太厚的一层门板,他听见了一阵濡湿的声音……
按照他仅有的一次经验来看,这好像是……唇齿交缠的声音……
战况似乎十分激烈的样子,其间还伴随着悉悉索索的衣物摩擦声。
黎远涨红了脸,赶忙快步往前走。也不知道里面的另一个人是谁,还没下班肖副总就在自己办公室上演活春宫,这胆子也未免太大了点。据说肖副总是梁总的妻弟,在公司是绝对的二把手,享有很多特权,一般人都喜欢对他阿谀奉承,更有不少人投怀送抱。
想起不久之前他捏陈思明p股的那一幕,黎远赫然惊醒——这里面的另一个人不会就是陈思明吧!